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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晨雾笼罩着城市公园,像一层半透明的纱。露珠在蛛网上凝结,折射出破碎的晨光。在这片朦胧中,一个身影静静矗立在草坪中央,洁白得几乎与雾气融为一体。

    早起遛狗的老人是第一个发现者。他的尖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惊飞了一树麻雀。

    当季沉赶到现场时,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记者和围观者。闪光灯此起彼伏,像一场怪诞的庆典。他低头钻过警戒线,皮鞋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季教授,这边。林悦向他招手。这位当地警局的刑警队长已经等了他二十分钟,黑眼圈显示她可能整夜未眠。

    季沉点点头,脚步不紧不慢。他讨厌匆忙,认为那会破坏思考的节奏。即使是在犯罪现场,他也保持着一种近乎冷漠的从容。

    然后他看到了它——或者说,她。

    一个女人被摆放在精心修剪过的圆形草坪中央,身着纯白长裙,双臂向两侧舒展,形成一个完美的十字。她的金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在脑后盘成一个典雅的髻。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面部表情——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半闭,仿佛沉浸在某种极乐之中。

    第三起了。林悦低声说,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和前两起一样,没有任何暴力痕迹,没有挣扎迹象,死因初步判断是药物过量。

    季沉没有立即回应。他戴上手套,蹲下身,仔细观察死者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涂着珍珠色的指甲油,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在进化。季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前两个受害者只是被简单地摆放,这一个...他花了更多心思。

    林悦皱眉:什么意思

    季沉站起身,后退几步,眯起眼睛整体观察这个场景:看她的姿势,看服装的选择,看周围环境的布置。这不是随便的弃尸,这是一个...展览。

    他绕着尸体慢慢走了一圈,然后突然停下,从特定角度凝视着整个画面:天使。他在塑造一个天使的形象。

    林悦倒吸一口冷气。从这个角度看,晨光恰好透过雾气照射在死者身上,给她镀上一层虚幻的光晕,确实如同宗教画中的天使降临。

    变态。她咬牙切齿地说。

    季沉却微微摇头:不,这比单纯的变态复杂得多。凶手有艺术背景,可能学过雕塑或绘画。他对美有自己独特的理解,而且...他停顿了一下,他渴望被看见,被欣赏。

    法医小组开始拍照取证。闪光灯下,那个天使显得更加苍白失真。季沉退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迅速画下了现场的速写。

    你在画什么林悦凑过来问。

    构图。季沉头也不抬地回答,凶手精心设计了每一个细节——死者的位置与周围树木的距离,她面朝的方向,甚至是晨光照射的角度。这不是随机选择的地点,他一定提前来考察过多次。

    林悦看着季沉笔下流畅的线条,突然意识到这位从首都调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确实名不虚传。过去两个月里,两起看似无关的女性死亡案件因为相似的细节被并案调查,但当地警方一筹莫展。直到上周,上面派来了季沉——一个破案率百分之百的天才,也是出了名的怪人。

    你认为他在向我们传递什么信息林悦问。

    季沉合上笔记本,目光落在死者安详的面容上:他在展示他的作品。就像画家期待观众理解他的画作一样,他期待有人能...欣赏他的杰作。

    这句话让林悦感到一阵不适。季沉说欣赏这个词时的语气太过平静,几乎带着一种专业的客观,仿佛在评价一场艺术展览而非连环谋杀。

    受害者身份确认了吗季沉问。

    初步判断是苏雯,28岁,本地一家画廊的策展人。昨晚参加完一个艺术展开幕式后失踪。她的同事说她是自己离开的,看起来一切正常。

    季沉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画廊有意思。通知技术部门重点检查她的手机和电脑,特别是与艺术相关的通讯记录和浏览历史。

    随着太阳升高,雾气渐渐散去。更多的警察到达现场,开始扩大搜索范围。季沉却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被塑造成天使的女人。

    林悦注意到他的表情中有种奇怪的东西——不是厌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专注的...理解

    你在想什么她忍不住问。

    季沉轻声回答:完美。对凶手来说这应该是他生命里最完美的作品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林悦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不是因为尸体,不是因为犯罪现场,而是因为季沉说这句话时那种近乎赞赏的语气。

    季教授,她谨慎地说,你听起来几乎像是...佩服他。

    季沉转过头,嘴角浮现出一个难以解读的微笑:我只是陈述事实。认识你的敌人是击败他的第一步。这个凶手不是普通的变态杀人狂,他是一个艺术家,而死亡是他的媒介。

    他走向尸体,在法医允许的最近距离停下,俯视着那张平静的脸:看看这些细节——她的妆容精致但不浓重,服装剪裁考究但不张扬,姿势夸张但不滑稽。他花了大量时间研究、准备、执行。对他来说,这不是谋杀,而是创作。

    林悦想说些什么,但她的无线电突然响起。技术部门在公园东侧的长椅上发现了一个皮包,经确认为受害者的物品。

    我去看看。她说。

    季沉点点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观察中。当林悦走远后,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轻轻放在尸体旁边,然后迅速收回。这个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即使有人看到,也会以为他只是在测量什么。

    但实际上,那是一支特别的钢笔,笔帽上刻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小字母J。

    当天的调查持续到傍晚。回到临时办公室,季沉站在白板前,将三起案件的照片、时间线和线索一一排列。林悦和其他警员围坐在周围,疲惫但专注。

    三个受害者表面上看没有共同点,季沉指着照片说,第一个是小学教师,第二个是银行职员,第三个是画廊策展人。年龄从25到32岁不等,居住在不同区域,社交圈没有重叠。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个人:但她们有一个关键相似点——都曾在死亡前一周参观过市立美术馆的同一场展览。

    林悦坐直了身体:什么展览

    身体与空间,一场当代艺术展,展出了包括人体雕塑和装置艺术在内的作品。季沉点击平板,墙上投影出一张展览海报,重点是,这场展览的策展人是我们第一位受害者的大学同学。

    房间里一片寂静。警员们交换着眼神,意识到这个突破的重要性。

    所以凶手可能和艺术圈有关一个年轻警员问。

    季沉点头:几乎可以肯定。而且他选择受害者不是随机的,他有明确的标准——某种我们还没完全理解的美学标准。

    他调出三位死者的照片并列显示:看她们的面部特征——相似的颧骨线条,相近的眼距,甚至发色都是同一色系。对凶手来说,她们不只是受害者,而是...原材料。

    这个词让所有人都感到不适。林悦注意到季沉说这话时毫无情绪波动,就像在讨论木材或大理石。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续离开。林悦留下来帮助季沉整理资料。当她递给他一份文件时,他们的手指短暂相触,她惊讶地发现他的手冰冷得不似活人。

    你不害怕吗她突然问。

    季沉抬头:怕什么

    这样的凶手。他如此...有条理,如此精心策划。而且他显然在升级,每次都比上一次更精致。

    季沉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恐惧会干扰判断。我对他感兴趣,仅此而已。

    感兴趣林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连环杀手!

    他也是这个城市里最有才华的艺术家之一,虽然方式扭曲。季沉轻声说,理解这一点对抓住他很关键。

    林悦摇头: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冷静。这些是活生生的人,有家庭,有朋友...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抓住他。季沉打断她,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像他一样思考。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最终林悦移开了视线,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季沉太接近那个黑暗的世界了,有时她甚至分不清他是在追捕凶手,还是在...欣赏他。

    夜深了,办公室只剩下季沉一人。他站在白板前,凝视着那些照片,特别是今天发现的那个天使。然后他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从抽屉里拿出素描本,开始画起来。

    不是犯罪现场的速写,而是一幅精细的肖像画。画中的女人与今天的受害者惊人地相似,但姿势略有不同,表情更加生动。季沉的笔触精准而自信,仿佛他早已在心中构思过无数次。

    画完后,他轻轻抚过纸面,低声自语:是的,真的很完美。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墙上那些受害者照片上,仿佛要将他们全部吞噬。

    季沉站在窗前,看着法医车缓缓驶离现场。晨雾已经完全散去,阳光直射在那片圆形草坪上,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是尸体被移走后,草叶被压出的痕迹。

    季教授,我们该回局里了。林悦站在警车旁喊道。

    季沉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移动。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那支钢笔,指尖感受着笔帽上那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凹痕——字母J,他名字的首字母。这支笔跟了他七年,从他在FBI行为分析部门实习时就带在身边。

    但今天早上,他第一次把它留在了犯罪现场,哪怕只有几秒钟。

    你在想什么林悦走近问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在想他为什么选择这个受害者。季沉转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专业的平静,苏雯是画廊策展人,和前两个受害者不同,她在艺术圈有一定影响力。

    林悦皱眉:你认为凶手认识她

    不一定是直接认识。季沉走向警车,但肯定对她有所了解。查查她最近策划的所有展览,特别是那些有争议的。

    回警局的路上,季沉一直沉默不语。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浏览着苏雯的社交媒体页面。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苏雯站在一幅抽象画前,画作以深红色为主,形状扭曲如同人体。

    停车。他突然说。

    林悦猛踩刹车:怎么了

    季沉将平板递给她:这幅画。放大背景。

    林悦眯起眼睛,在照片背景的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画廊远处。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人的站姿和衣着风格与周围的艺术爱好者截然不同。

    你认为是凶手林悦的声音紧绷起来。

    可能性很大。季沉拿回平板,这张照片拍摄于三周前,苏雯的配文是《血肉之诗》开幕,又一个不眠夜。

    林悦感到一阵寒意:《血肉之诗》这名字听起来就...

    很适合我们的凶手。季沉接话道,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去这家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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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廊位于市中心一栋改建的老建筑内,黑白相间的门面简约而现代。推门进去时,门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年轻女孩坐在接待台后玩手机。

    抱歉,我们今天闭馆。女孩头也不抬地说。

    林悦亮出警徽:我们需要了解一些关于苏雯的事。

    女孩猛地抬头,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你们...你们找到凶手了吗

    正在调查。季沉环顾四周,《血肉之诗》还在展出吗

    不,上周就撤展了。女孩站起身,我是实习生小雨,苏姐...苏雯是我的导师。她人那么好,怎么会...

    我们需要看那场展览的所有资料。季沉打断她,参展艺术家名单、参观记录、评论文章,一切。

    小雨带他们去了后面的办公室。房间不大,堆满了画册和文件。墙上贴满了展览海报和照片,其中一张特别醒目——黑色背景上用血红色的字体写着血肉之诗。

    季沉站在那张海报前,目光锁定在右下角的小字上:策展顾问

    J.。

    这个J是谁他指着那行字问道。

    小雨摇头:不清楚,可能是苏姐请的外部顾问。她经常和不同领域的专家合作。

    季沉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支钢笔,在指间转动,仿佛在思考什么。

    林悦已经开始翻阅桌上的文件:这里有参展艺术家名单...大部分是本地新锐,还有两位国际艺术家。

    查查他们中谁有医学或解剖学背景。季沉说,同时不动声色地将钢笔放回口袋,凶手对人体结构非常了解,才能把尸体摆放得那么精确。

    小雨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有个艺术家,叫陈默,他以前是医学院的学生。他的作品都是用医用材料做的,苏姐很欣赏他。

    季沉和林悦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可能是突破口。

    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林悦问。

    小雨翻找通讯录时,季沉的注意力被办公桌抽屉里露出的一角纸张吸引。趁其他人不注意,他拉开抽屉,发现里面是一叠素描——人体各个部位的速写,线条精准得近乎冷酷。

    最上面一张画的是一只手,手腕处有一个小小的标记:J。

    季沉的心跳加快了。他迅速拍下照片,然后将素描放回原处。

    找到了。小雨递过一张名片,这是陈默的工作室地址。

    离开画廊时,林悦迫不及待地要去找陈默,但季沉却显得异常冷静。

    不急。他说,先回局里查查他的背景。如果是他,跑不掉;如果不是,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

    回到警局后,季沉独自去了档案室。他锁上门,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文件夹,标签上写着特别案例。里面是十几起未破悬案的资料,每一起都有着相似的特征——精心策划,近乎艺术化的现场布置,以及...尸体旁总会出现一个微小到几乎被忽略的标记:J。

    季沉翻开最新的一页,将今天早上拍的现场照片贴上去。他用那支钢笔在照片边缘写下几个字:天使,第三乐章。

    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档案室里格外清晰。

    突然,敲门声响起。

    季教授你在里面吗是林悦的声音。

    季沉迅速合上文件夹,塞回抽屉:进来。

    林悦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兴奋:我们查了陈默的背景,太可疑了!他两年前从医学院退学,原因不明。之后开始做所谓生物艺术,去年还因为使用动物尸体参展引起过争议。

    季沉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有他的照片吗

    林悦递过平板。屏幕上的男人约三十岁左右,瘦削的脸庞,深邃的眼睛,头发略长。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站在自己的作品前——那是一件用铁丝和骨头制成的装置,形状像一个展开翅膀的天使。

    有趣。季沉轻声说,目光锁定在照片背景的工作台一角,那里隐约可见一套外科手术工具。

    我们现在去抓他林悦问。

    季沉摇头: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证据,需要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些受害者。他停顿了一下,我需要去他的工作室看看,但不是以警察的身份。

    林悦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要以艺术评论家的名义拜访他。季沉的眼中闪过一丝林悦无法解读的光芒,而你,在外面待命。

    当天傍晚,季沉换了一身便装——黑色西装,没有领带,看起来确实像个艺术圈人士。他独自来到陈默工作室所在的旧工厂区。这里被改造成了艺术家的聚集地,墙上满是涂鸦,空气中弥漫着颜料和金属的味道。

    陈默的工作室在三楼。季沉上楼时,注意到楼梯扶手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但某些地方却有清晰的指印,像是有人经常扶着那里上下。

    工作室的门没锁。季沉轻轻推开,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工作灯亮着。空气中飘着福尔马林和某种香料混合的怪异气味。

    有人吗他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没有回应。季沉走进去,随手关上门。工作室很大,分成几个区域:一边是绘画区,画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作品;中间是雕塑区,几个半成品的人形雕塑立在底座上;最里面用帘子隔开,隐约可见一张手术台。

    季沉走向绘画区。那幅未完成的画作描绘的是一个女性形象,风格抽象但能看出与今天早上发现的受害者相似的面部特征。画作角落有一个小小的签名:CM,但字母M的最后一笔被改成了J的形状。

    喜欢吗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季沉转身,看到陈默站在阴影处,手里拿着一把雕塑刀。

    很有力量。季沉平静地回答,特别是光影的处理,像伦勃朗的风格。

    陈默走近几步,工作灯照亮了他的脸。他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瘦,眼睛下有深重的黑眼圈,但眼神异常明亮:你是

    季沉。《艺术前沿》杂志的特约撰稿人。季沉伸出手,我们通过邮件联系过,关于你的新系列。

    陈默没有握手,而是盯着季沉的脸看了几秒,然后突然笑了:不,你不是。我从不接受采访。

    季沉也笑了,放下手:敏锐。实际上,我是警察。

    他亮出证件,但陈默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为了今早发现的那个女人

    你知道季沉挑眉,消息传得真快。

    陈默转身走向雕塑区,背对着季沉说:艺术圈很小。苏雯是我的策展人,她的死...很遗憾。

    是吗季沉跟上去,你的作品似乎对死亡很着迷。他指向那些半成品雕塑,每一个都呈现出某种痛苦的姿态。

    死亡是终极的真实。陈默轻声说,艺术就是捕捉真实。

    季沉点点头,仿佛在认真思考这句话。他的目光扫过工作室的每个角落,寻找可能的证据。在靠近手术台的垃圾桶里,他看到了几个空的小药瓶。

    你生病了他指着垃圾桶问。

    陈默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只是安眠药。艺术家也需要休息。

    季沉走向手术台,突然掀开帘子。台子上铺着干净的白色床单,旁边的小推车上整齐排列着各种手术工具,全都一尘不染。

    医学院的习惯季沉问,手指轻轻抚过一把解剖刀的刀柄。

    工具就是工具。陈默走到他身边,关键在于使用它们的人。

    两人对视了一秒,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通过。季沉突然意识到,陈默的眼睛里有种他熟悉的东西——那种对完美的偏执追求,那种将生命视为素材的冷酷视角。

    最后一个问题,季沉说,你知道苏雯最近接触过哪些艺术评论家吗特别是名字以J开头的。

    陈默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迅速恢复正常:不知道。她认识很多人。

    季沉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支钢笔,在指间转动:可惜。这支笔是一位J先生送给我的,据说在艺术圈很有名。我想苏雯可能认识他。

    陈默的目光锁定在那支钢笔上,呼吸明显加快了:我...从没见过这支笔。

    没关系。季沉将钢笔放回口袋,谢谢你的时间。我可能还会再来。

    离开工作室后,季沉在楼下拐角处找到了等待的林悦。

    怎么样她急切地问。

    季沉摇头:不是他。

    什么但所有证据都指向——

    表面证据。季沉打断她,陈默确实古怪,对死亡着迷,但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他没有那种...控制力。

    林悦不解:你怎么能确定

    季沉没有回答。他拿出手机,调出在陈默工作室拍的照片,放大手术台的一角——那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J说下一个必须是完美的。

    J...林悦倒吸一口气,那个策展顾问

    季沉的眼神变得深邃:不只是一个顾问。他是导师,是灵感来源,可能是...真正的艺术家。

    回警局的路上,季沉一直沉默不语。他的手指在口袋里紧握着那支钢笔,思绪飘向七年前的一个雨夜,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自称J的男人,那个教会他欣赏完美谋杀的导师。

    而现在,游戏才刚刚开始。

    夜深了,季沉独自坐在酒店房间里,面前摊开着从档案室偷拿出来的资料。他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模糊的背影,站在某个犯罪现场外围,手里拿着一支钢笔。

    照片下方写着:J,唯一逃脱的完美犯罪者。

    季沉拿起钢笔,在今天的日期旁画了一个小小的天使翅膀,然后轻声自语:是的,真的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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