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叛逆富少被丢青海啃土豆,却遇善良爷爷舍命护他。一碗肉,一筐借来的土豆,砸碎他八万的金链价值观。
当他成为记者,卧底地沟油帝国,生死关头,竟生吞藏证据的土豆!
冷库濒死,手术取‘证’,那颗青海来的土豆,竟在无影灯下发芽…
看一颗土豆,如何承载生命的重量,压垮黑恶的江山!
1.少爷驾到穷山坳:拳头与老茧的第一次碰撞
再混老子真把你扔山沟啃土豆!
王建国的咆哮,震得别墅吊灯晃。
他指着电视里《变形计》重播。
看看!人家怎么改造的!
王野,十七岁,限量球鞋,抵普通人半年饭钱。
他陷在真皮沙发刷手机,眼皮不抬:
送啊!赶紧!权当免费青海游,省得看你脸!
嘴角挂着混不吝的笑。
校长冷笑补刀:
王总,《变形计》早黄了。贵公子这种‘人才’,我校供不起。
黄了
王野夸张挑眉,大笑。
哈!天助我也!爸,听见没老天都舍不得我‘受苦’!
一周后。青海,尕让沟。
越野车像醉汉冲下碎石坡,把王野和他塞满名牌的行李箱卸在村口。
王野脸上的笑僵了。
眼前一片死寂的灰黄。
干裂的土地,歪斜的土坯房。
空气混着牲口粪和尘土,呛人。
一个穿破旧藏袍的老人,佝偻得像张旧弓,怯生生看他。
节目组安排的爷爷,王永福。
没等王野回神,工作人员扑向他的行李箱。
操!动我东西
王野炸毛。
规则,非必需品保管。
黑框眼镜编导,面无表情,抓起他的顶级护肤品。
放屁!放下!
看着零食、游戏机、母亲硬给他戴上的沉甸甸金链子被翻出,邪火直冲天灵盖。
他眼角扫到墙边碗口粗的顶门棍。
热血上头!
王野抄起木棒,抡圆了砸向最近的摄像机!
听见没放下!不然砸烂!
木棒带风!
眼看砸中冰冷镜头!
一只布满老茧、黝黑粗糙、嵌满泥垢的手,铁钳般攥住他手腕!
是王永福!
老人瘦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力,像堵沉默的墙,死死挡在王野和镜头之间。
他对编导拼命弯腰,浓重方言卑微道歉:
对不住啊,领导!娃娃吓着了,莫怪他,莫怪他……
枯瘦的手指,带着泥土的粗粝,笨拙地抹去王野脸上的灰。
声音沙哑,却像有魔力:
娃,莫怕。到家了。
木棒哐当落地。
王野愣住。
第一次,闯祸没挨骂,反被…笨拙安抚
2.油灯下的肉与金:饥饿与伪善的撕裂
家是低矮土坯房。
屋顶糊着发黄报纸,墙壁熏得漆黑。
一盏油灯是唯一的光。
晚饭上桌:
一碗飘着零星油花的炒土豆片,几个黑馍馍,一小碟薄如纸的深褐色腊肉,顶多七八片。
爷爷拿起筷子,小心翼翼把所有腊肉,全拨进王野碗里。
油灯光晕下,肉片闪着珍贵的光。
爷爷,你吃!
王野皱眉推碗。
老人脸上挤出笑,浑浊眼努力弯起:
娃长身体哩。爷爷老了,吃肉腻,腻得很。
他抓起冰冷黑馍,大口啃着寡淡土豆片,像吃山珍。
王野看着碗里孤零零的肉,喉咙发堵。
默默夹起一片,嚼。
硬,咸,烟熏味重。
和他吃的和牛,天差地别。但他嚼得很慢。
代替王野去城里的,是爷爷的孙女,丫头。
瘦得像豆芽菜,旧衣打补丁,沉默,手脚却不停。
喂鸡,拾柴,烧火。
夜深,油灯如豆。
爷爷吧嗒着空烟袋,看着草堆熟睡的丫头,深深叹气:
丫头命苦…三岁没爹,娘…走了。就剩我这把老骨头…
浑浊老眼里,是化不开的愁。
我怕…怕我闭眼,丫头咋办这山坳坳…
报名《变形计》,是爷爷唯一渺茫的希望。
盼城里人看上丫头…可这傻丫头,舍不得我,舍不得穷家…
叹息重得像石头。
丫头被接走那天,爷爷用快散架的破驴车送出山。
临走,他颤巍巍从破棉袄内袋,掏出个红布包,一层层打开——
一块黄铜外壳、磨得锃亮的老怀表。
表链断了,系着红绳。
娃,拿着…看个时辰。
枯瘦手冰凉。
王野感到残留的体温。
握着旧怀表,看驴车消失在黄土里,王野满心不屑:
这破地方,有啥好留恋
新伙伴张应天到了。
小胖子拖着大行李箱,一开——塞满酱排骨、卤鸡腿、薯片可乐!
王野嗤笑,同道来了,苦日子似乎能熬。
几天没洗澡洗头,油腻头发贴额,浑身刺痒!王野感觉快馊了!他冲向节目组帐篷。
我的洗漱包!现在!
他拍桌。
规定!拍摄期间不能用!
编导推眼镜,不容置疑。
规定个屁!老子臭了!
压抑的烦躁爆发!
他猛地揪住编导衣领!拳头带风砸过去!
我让你他妈的规定!
混乱中,他把编导,狠狠掼倒田埂!鼻血指缝渗出!
王野!殴打工作人员!拍摄中止!明天滚蛋!
制片人怒吼。
滚蛋
像冰锥刺进脑子。
回去看父亲暴怒校长鄙夷
这本是他想要的。
但!
眼前猛地闪过——
爷爷佝偻着背,在邻居面前,局促又骄傲地夸他仁义、勤快的样子。
想到爷爷可能的失落…
一股从未有过的、火辣辣的羞愧,死死缠住心脏!喘不过气!
在所有人惊愕目光中,叛逆少年王野,第一次垂下了高昂的头。声音艰涩:
……别停。求你们…让我待满。我…听话。
最后两字,轻如蚊呐,重如千钧。
3.黄土泪:一筐土豆碾碎的傲慢
王野说到做到。
天蒙蒙亮,扛起快比他高的沉锄头,跟爷爷下地。
黄土地硬如石!没几下,细嫩手掌磨出亮晶晶的血泡!火辣辣疼!
汗水流进眼,涩。
直起酸腰,望不到头的黄土地,绝望。
回头,却见爷爷因他勤快露出卑微喜悦的笑…烦躁莫名被压下。
看!我家娃!出息了!会干活!
爷爷逢人小声夸,带着真实的骄傲。
夕阳熔金,一老一少影子拖在黄土路上。
锄头沉甸甸。
王野看着爷爷佝偻却挺直的背,看着晚霞,一种奇异的安宁冲刷躁动的心。
水泡,似乎不那么疼了。
深夜。平静炸裂。
爷爷的老狗黑子丢了!
老人焦急院门口张望,嘬嘬唤狗。
油灯把他单薄影子拉长,投在土墙,无助。
黑子!黑子哎!
声音带哭腔。
王野被吵醒,火气蹿上,看爷爷佝偻背影,又莫名熄了。
他一把掀开张应天被子:
起来!找狗!
张应天睡得死,嘟囔翻身:
…一只狗…明天…
明天个屁!
王野忍怒,抓起外套冲进墨黑夜色!
深一脚浅一脚,围着村子喊!
寒风刮脸!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狗吠。
嗓子哑,腿酸,黑子无踪。
王野垂头回,心沉甸甸。
院门口!
熟悉的呜呜声!黑子!
围着爷爷腿打转!
爷爷枯手一遍遍摸狗毛:
回来就好…
像找回孩子。
王野松口气,心更堵。
看土炕鼾声如雷的应天,怒火腾起!揪住领子拖出屋!
哥!野哥!轻点!
应天吓醒,看清王野拳头,一哆嗦。
眼珠一转,忽然咧嘴谄笑作揖:
哥!我错了!签‘和平条约’!家务我包一大半!求放过!
滑稽讨饶,瞬间戳破王野怒火。
又好气又好笑松手。
爷爷坚持送他们去村小学旁听。
学点东西好。
老人搓手希冀,又难为情。
娃们午饭…得自家带土豆,食堂蒸。
王野心一沉!
跑去屋后小地窖——
窖底空空!
只剩几个干瘪小土豆!
爷爷,不去!在家挺好!
语气斩钉截铁。
爷爷摆手,坚持:
莫操心。土豆…管够。你们去。
次日晨。爷爷不见了。
王野叫醒应天,无聊晃到村东希望小学。
混进教室。
王野后排坐下,摸出辣条嚼,脚翘破课桌,哐当响。
讲台花白老教师忍无可忍,粉笔头啪地砸王野面前!
站起来!
老教师声音,因怒颤抖,指王野应天。
出去!
王野嗤笑站起,想看穷教师能怎样。
老教师深吸气,指着窗外,声音尖利痛心:
你们以为是谁!天王老子!知不知道!为了让你们坐这儿!你们王永福爷爷!天不亮就爬起来!挨家挨户!低三下四!借土豆!一家借几个!凑你们午饭!他怕什么!怕学校嫌你们麻烦!怕你们被撵走!他弯着腰!赔着笑!一家家求!就为给你们换一个坐这儿的机会!!
字字如烧红钢钉!砸进王野耳朵!钉进脑子!
嗡——!
王野脑子空白!像被重锤击中!土豆…是爷爷像乞丐一样借来的!
巨大震惊羞愧淹没他!
他推开桌椅!野兽般冲出教室!撞向校门!
刺眼阳光眯眼。
校门外,坑洼黄土路上——
一个瘦小佝偻到几乎贴地的身影!一步一挪!艰难移向学校!
是爷爷!王永福!
肩上压着巨大旧背筐!满满当当!大小不一!沾着不同泥土的土豆!
筐沉得快压断他的腰!裤腿溅满湿泥!汗水顺深刻皱纹疯狂下淌!
阳光下刺眼反光!每挪一步,都像踩烙铁!身体剧颤!
王野僵住!血凝固!死死盯那筐土豆!盯爷爷被压垮的身影!盯他脸上痛苦卑微的坚持!
滚烫液体猛冲眼眶!模糊一切!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浓重咸腥铁锈!
大颗泪砸进脚下滚烫黄土!洇开深色圆点!
4.金链当!六百块买命的抉择
当夜。报应来了。
爷爷的老寒腿,在奔波压力下,山洪暴发!
他蜷缩土炕,枯手死抓肿胀变形的膝盖!
指节青白!豆大汗珠浸透枕头!
喉咙压着痛苦闷哼!像濒死野兽!
爷爷!
王野冲过去,无措。
腿…老毛病…忍忍…
声音抖碎。
王野看爷爷扭曲的脸,热血冲顶!
冲出屋对帐篷嘶吼:
来人!送医院!他要死了!
帐篷帘不动。
被打编导探头:
记录而已。送医自己想办法。
家属!他哪有!你们见死不救!
王野目眦欲裂!想再打!
绝望如冰水淹来!他转身拉应天:
帮忙!抬爷爷上驴车!
两人手忙脚乱抬爷爷上破驴车。
王野发疯抽打老驴:
驾!快跑!
驴车在碎石山路狂颠!
每次颠簸都引爷爷痛苦闷哼!像鞭子抽王野神经!
镇卫生院消毒水刺鼻。
医生检查完爷爷紫肿膝盖,拧眉:
关节炎骨质增生!非常严重!再拖瘫痪!先消炎止痛!根治…难!
刷刷开单。
缴费,五百一十七块。
五百一十七
王野重复。数字冰冷。
病床上,爷爷枯手铁钳般攥他胳膊!
巨力!
眼中恐惧哀求:
不治…娃…回!这钱…花不起…花不起啊!
曾经挥霍无度的王野,第一次被五百多元逼入绝境!尊严在至亲痛苦前,屁都不是!
爷爷等着!
王野咬牙拉应天冲出病房。
跑遍镇上三家小卖铺。
老板!借五百!录节目的!肯定还!摄像机跟着!
王野哀求指远处。
第一家冷漠摇头:
不借,谁知道真假。
第二家摆手赶人:
去去去!
第三家叼烟男斜睨:
借钱抵押就你们
街边。阳光白晃。王野眩晕。
钱!五百块!他痛恨过去挥霍!
手指无意识抚过脖子——触到沉甸甸带体温的链子。
母亲得意声在耳边:
儿子!戴着!纯金的!八万多!给妈长脸!
王野猛地攥紧冰凉金链!像抓救命稻草!
对应天摄像吼:
带我去金店!最近的!快!
冲进狭小昏暗金店。
王野一把扯下金链!
啪拍柜台!声音嘶哑:
当掉!现在!六百块!现金!
精瘦老板,拿起链子,小秤称,放大镜看,啧啧:
好东西!足金!分量…啧啧,值七八万!你真当就换六百
难以置信。
少废话!
王野眼布血丝,困兽般咆哮。
我只要六百!现金!立刻!马上!
老板吓一跳,犹豫拉开抽屉,数出六张新红钞推来:
行…签字,按手印。
王野颤抖汗手握起六张薄钞!手重如千斤!像攥爷爷的命!不敢回头!
那条象征浮华过往的金链,躺在冰冷柜台,折射讽刺冷光。
那一刻,王野世界颠覆!
模糊懂了:
金山银山,买不回这黄土老人一夜安眠!
他攥紧滚烫的六百块,疯子般冲回缴费窗口!
缴费单被收走瞬间,他靠冰冷墙滑坐在地!大口喘气!眼泪无声汹涌!
5.黄土坡上的三叩首:少爷已死
药效起了。
爷爷膝盖肿消,痛缓。
靠病床,看王野忙前忙后倒水擦脸,浑浊眼复杂:
心疼,愧疚,浓得化不开的不舍。
娃…那链子…金贵吧你妈…
声音沙哑。
不金贵!
王野打断,凶。
啥也没爷爷的腿金贵!养着!别多想!
别过脸藏红眼。
爷爷需静养,变形期限也到。
离别,来了。
临行前黄昏。
爷爷拄木棍,执意带王野上熟悉山梁。
夕阳染黄土坡金红。
爷爷枯树般糙手,死死攥紧王野手腕!攥得生疼!
仿佛要把所有力气、叮嘱、不舍刻进他骨头!
望远处荒山,嘴唇蠕动,最终只化作沉重叹息。
娃…
爷爷开口,声音嘶哑如破风箱,浑浊泪顺刀刻皱纹滚落,砸进黄土。
要记得…回来…看看这山…这土…
无尽眷恋卑微祈求。
看爷爷老泪纵横的脸,佝偻如风中残烛的身影,王野心像被大手攥碎!痛到窒息!语言苍白!
他猛地挣脱爷爷的手!在爷爷惊愕目光中,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坚硬黄土上!
对着这个用一筐土豆、一身病痛、无声善良将他拉出深渊的老人,额头重重磕下!
咚!
额撞黄土,闷响!尘土沾额。
咚!
第二下!更重!
咚!
第三下!温热血泪混合咸腥泥土!
爷爷!我一定回来!
王野抬头,额红肿沾泥,声音哽咽破碎。
爷爷浑身剧颤!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枯瘦手颤抖想拉起他,最终只无力地、一遍遍抚摸他沾泥的头发,像抚失而复得的珍宝。
回程绿皮火车哐当摇晃。
贫瘠荒山土房倒退,渐渐被冰冷高楼取代。
王野疲惫靠硬座。
手指插进外套口袋。
触到一团硬硬的、带体温的纸。
掏出。
一张被汗水浸透、边缘磨损、叠得方正正的十元纸币。
爷爷偷偷塞的!在告别拥抱中!
指尖摩挲皱巴巴、带老人体温黄土气息的纸币,看车窗外逼近的冰冷城市。
一种酸楚沉重感,沉甸甸压在他蜕变的心头。
这十块钱,像烧红的炭,烫着手心,烙印灵魂。
6.钢筋水泥里的困兽:金链与十元钱的无声对峙
绿皮火车哐当停靠西安站。
熟悉的喧嚣扑面而来,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王野拖着空了大半的行李箱,脚步沉重。
推开别墅厚重的雕花门。
水晶吊灯光芒刺眼。
真皮沙发柔软得像陷阱。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薰味,却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想念土坯房的牲口气味疯了!
哟,少爷舍得回来了
父亲王建国,坐在沙发里看财经杂志,眼皮都没抬,声音带着冰碴。
青海土豆啃饱了没饿死在穷山沟
王野没吭声。
沉默地换鞋。
脚下,意大利大理石光可鉴人,他却觉得踩在棉花上,不踏实。
母亲李美娟,从旋转楼梯下来,一身真丝睡袍,香气袭人。
儿子!可想死妈了!
她扑过来,捧着王野的脸左看右看,眉头拧成疙瘩。
哎呀!黑了!瘦了!这皮肤糙的…受苦了受苦了!
她心疼地,摩挲王野额头上,还没消尽的红肿。
突然,她手指顿住,眼神锐利如刀:
儿子,妈送你的金链子呢!
声音拔高八度。
王野心一紧。
口袋里,那张十元纸币像块烙铁。
问你话呢!那么贵重的东西!弄丢了!
王建国也放下杂志,眼神压迫。
没丢。
王野声音干涩,避开母亲的目光。
…收起来了。
收起来干嘛戴着啊!那是妈的心意!是身份的象征!
李美娟不满,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哐当打开——
一条更粗、更闪、挂着硕大金牌的新金链!
看!妈给你买了条更好的!压压惊!戴上!
金光刺得王野眼睛疼。
他仿佛看到卫生院缴费窗口冰冷的玻璃,看到爷爷哀求不治了的脸,看到自己颤抖着递出那六张薄钞…
我不要!
王野猛地后退一步,声音生硬。
空气瞬间凝固。
你说什么!
李美娟笑容僵住。
反了你了!
王建国啪地摔了杂志,霍然起身。
出去一趟,长脾气了!那条链子八万多!这条更贵!你敢说不要!
我说不要就不要!
王野梗着脖子,像头被激怒的幼兽,手死死攥着口袋里的十元钱,粗糙的纸边硌着掌心。
那东西…戴着难受!
难受!我看你是被那穷酸地方洗脑了!
王建国怒极反笑。
好!有骨气!明天给我滚回学校!看看你那烂成绩!再敢惹事,老子断了你所有卡!让你真去啃土豆!
7.格格不入的异类:教室里的闷雷
贵族私立学校。
光鲜亮丽的学生,空气里,飘着香水味。
王野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格格不入。
像一滴油掉进水里。
哟!这不是王少爷吗青海扶贫回来啦
曾经的兄弟赵磊,搂着新女友,嬉皮笑脸凑过来。
听说,你认了个乡下爷爷还给人磕头了哈哈哈!牛逼啊!给哥几个磕一个看看
哄笑声四起。
目光像针,扎在王野背上。
他拳头攥紧,牙关紧咬。青海的黄土气息,仿佛还在鼻腔。爷爷佝偻的身影在眼前晃。
滚。
王野声音不高,却像闷雷。
哟呵脾气见长啊
赵磊笑容变冷。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那乡下爷爷,没教你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我说,滚!
王野猛地抬眼,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那是经历过真正贫瘠与尊严挣扎后的凶狠,赵磊被震得下意识后退半步。
吵什么!
校长阴沉着脸出现,目光扫过王野,满是鄙夷。
王野!跟我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
校长把一份成绩单,拍在王野面前,全是刺眼的红。
看看!这就是你青海‘深造’的成果烂泥扶不上墙!你爸捐再多图书馆,也改不了你的劣质基因!
基因
王野冷笑,想起爷爷在油灯下,吧嗒空烟袋的愁容,想起丫头沉默的懂事。
校长,你懂什么叫活着吗
你!
校长气得脸发青,
滚出去!再惹事,直接开除!我们学校容不下你这种…垃圾!
王野转身就走,门摔得山响。
走廊尽头,是校广播站。
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清晰的新闻播报声:
…地沟油黑作坊屡禁不止,威胁市民健康…记者暗访遭遇生命威胁…
记者…
王野脚步顿住。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进他混乱的脑海。
揭露黑暗…守护…像爷爷守护丫头那样
像他…想守护爷爷那样一个模糊却滚烫的念头,第一次野蛮生长!
8.手机里的黄土与现实的耳光
夜深人静。
王野躲在被子里,用偷偷留下的旧手机,一遍遍拨打节目组留的,村里唯一小卖铺电话。
忙音。忙音。永远是忙音!
爷爷的腿好了吗丫头回来了吗那筐土豆…还上了吗
焦虑像毒蛇啃噬心脏。
他急需听到那个沙哑的声音,确认那片黄土上的微光还在。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
王野!滚出来!
王建国的怒吼。
客厅。
水晶灯惨白。
王建国脸色铁青,手里捏着王野的旧手机。
好啊!长本事了!藏手机!还打青海!怎么惦记你那乡下爷爷了嫌老子给你的不够好!
把手机还我!
王野眼睛红了,像护崽的狼。
还你让你继续跟那些穷鬼联系丢老子的脸!
王建国猛地举起手机。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作势要砸!
不要!
王野嘶吼着扑过去!
父子俩瞬间扭打在一起!像两头争夺领地的雄狮!
昂贵的花瓶被撞倒,哗啦粉碎!
住手!你们疯了!
李美娟尖叫。
王野终究力气不敌,被王建国狠狠掼倒在地!
手机脱手飞出!
data-faype=pay_tag>
看看!看看你这副鬼样子!
王建国喘着粗气,指着王野,眼神像看垃圾。
为了个乡下老头!为了个破手机!跟老子动手!老子供你吃供你穿,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王野趴在地上,嘴角破了,火辣辣疼。
他看着几步外屏幕碎裂的手机,像看着被摔碎的希望。
口袋里,那张十元纸币,仿佛要灼穿布料。
他慢慢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眼神空洞又冰冷,一字一句,砸在地板上:
你供的,是条狗。青海…那里…才有人把我当人看。
说完,他不再看父母震惊扭曲的脸,弯腰捡起破碎的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转身,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背影挺直,却像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9.碎屏微光:暗流涌动的决心
破碎的手机屏幕,蛛网般蔓延。
王野用胶带胡乱粘好。
开机。居然亮了!微弱的荧光,映着他青紫的嘴角。
他颤抖着,再次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
不再是忙音!心脏狂跳!
喂哪个
一个陌生的大嗓门传来,背景嘈杂。
我…我找王永福爷爷!我是王野!
他声音发紧。
王永福哦,老王家啊!他腿脚不好,在屋里躺着呢!你等等,我去喊!
脚步声远去。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年。
王野攥着手机的手全是汗。
口袋里的十元钱被捏得滚烫。
喂…娃
终于!那个沙哑的、像被砂纸磨过的熟悉声音传来!带着不确定的喘息。
爷爷!是我!王野!
王野的眼泪唰地下来了,声音哽咽。
您腿…腿好点了吗疼不疼丫头呢回来了吗
好…好多了!不疼了!丫头…丫头回来啦!就在边上!娃…你…你咋样城里…好不好
爷爷的声音急切又担忧。
我…我好!爷爷我好!
王野用力抹眼泪,挤出笑。
您别担心!我…我以后要当记者!像电视里那样!专门抓坏人!让…让大家都能吃上干净东西!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随即,爷爷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亮光,穿透破碎的听筒传来:
好!好娃!有志气!爷爷…信你!好好干!莫慌!
莫慌…
王野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抓住了定海神针。
破碎屏幕的光映着他带伤却异常坚定的脸。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却照不进他此刻心中,那片被黄土夯实的信念。
10.裂缝中的微光:初探深渊
王野开始拼命啃书。
成绩单上的红叉依旧刺眼,但他眼里有了不一样的光。
他泡在市图书馆,专找新闻调查、社会纪实类书籍。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都是触目惊心的案例:
毒奶粉、假疫苗…地沟油。
这三个字,像毒刺扎进他心里。
爷爷浑浊的眼,丫头瘦小的身影,卫生院缴费单上的数字…交替闪现。
他想起校广播站那则新闻。
一个念头疯狂滋生:就从这里开始!
他用零花钱,买了最便宜的录音笔,像个蹩脚侦探,开始在市里扫街。
目标:
那些油腻腻、生意火爆的路边摊。
一连几天,毫无收获。
摊主警惕性极高,后厨根本不让进。
他套近乎,假装食客问油怎么样,得到的只有敷衍:
好油!放心吃!
沮丧像潮水淹没他。
坐在公交站台啃冷馒头,口袋里的十元钱和破手机,是仅有的慰藉。
这天黄昏,他晃到一个城郊结合部的破败小巷。
空气里,飘着劣质油脂和泔水混合的怪味。
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店门口,停着辆脏兮兮的三轮车。
一个油腻男人,正费力地把几个污秽不堪、泛着恶心油光的大铁桶搬上车。
桶沿残留着腐烂的菜叶和可疑的渣滓。
王野的心,猛地一跳!
直觉告诉他:
不对劲!
他悄悄跟上去。
三轮车七拐八绕,开进一片废弃厂区。
浓烈的恶臭,几乎让他呕吐!
他躲在一堵破墙后,颤抖着掏出录音笔,按下开关。
借着月光,他看到那男人,把铁桶里的东西,倒进几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锅里。
下面柴火烧得正旺!
锅里黑乎乎、粘稠的液体翻滚着,冒着令人作呕的泡沫!
男人用一根脏兮兮的长棍搅拌着,不时捞出大块滤掉的残渣…
地沟油!
王野胃里翻江倒海!
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录音笔!
这就是爷爷和丫头可能吃到的东西!这就是城里人餐桌下的黑暗!
突然!一只沾满油污的大手狠狠拍在他肩上!
小子!看什么呢!
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壮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眼神凶狠,嘴里喷着酒气!
王野浑身血液瞬间冰凉!
录音笔差点脱手!
11.恶臭中的急智:录音笔与十元钱的救赎
沾满油污的大手,铁钳般扣住王野肩膀!
浓烈酒气混着地沟油的恶臭喷在他脸上!
小子!鬼鬼祟祟找死啊!
光头壮汉眼神凶狠,另一只手摸向腰间鼓囊囊的地方。
王野浑身血液冻僵!心脏狂跳撞着肋骨!
口袋里的十元钱和破手机瞬间变得滚烫!
爷爷的声音,炸响在脑海:
莫慌!
不能慌!
他强迫自己,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发颤:
大…大哥!误会!我是…是学生!找…找地方撒尿!憋急了!这…这味儿太冲了!
他故意夹紧腿,做出内急难忍的样子。
光头狐疑地,上下打量他洗得发白的旧T恤,学生气的脸。
撒尿跑这鬼地方骗鬼呢!
手又紧了紧,王野疼得抽气。
真…真的!
王野急中生智,猛地掏出兜里那张皱巴巴、沾着汗渍的十元钱!
像抓着救命稻草塞到光头手里!
大哥!行…行个方便!买包烟!我…我憋不住了!要拉裤子里了!
他表情扭曲,演技逼真。
十元钱
光头愣了一下,掂量着薄薄的钞票,又看看王野痛苦的脸,嫌恶地皱眉:
妈的!晦气!滚远点拉!别脏了老子的地儿!
他一把推开王野,像丢垃圾。
王野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冲向旁边的破墙根,真解开裤子做样子。
心脏还在嗓子眼狂跳!
攥着裤袋里录音笔的手全是冷汗!刚才塞钱时,他趁机按了停止键!
光头骂骂咧咧走开。
王野瘫坐在恶臭的墙角,大口喘气。
手里死死捏着那根差点暴露的录音笔,后背全湿了。十元钱…救了他一命
12.破碎微光里的惊雷:云端备份与老枪
王野像惊弓之鸟,逃回市区。
躲进廉价网吧最角落的机位。
手还在抖。
他掏出摔碎屏的手机,连接数据线。
祈祷!疯狂祈祷!
读取录音文件…进度条艰难爬升…99%…完成!
文件还在!他颤抖着点开。
滋啦…滋啦…
背景是柴火噼啪和恶心的搅拌声。
光头壮汉凶狠的质问清晰传来:
小子!看什么呢!
还有他搅拌地沟油时,哼的下流小调!铁证!
王野激动得差点喊出来!
但下一秒,冷水浇头——
文件太大,邮箱发不出去!
破手机上传慢如蜗牛!
他试着联系本地一家小报的爆料邮箱,石沉大海。
操!
他狠狠捶了下桌子。
无力感吞噬他。
有证据又怎样谁在乎一个高中生的话
手机彻底没电关机。
他攥着最后的硬币,走进一家昏暗破旧的手机维修店。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头,正叼着烟修主板,满手油污。
老板,能修吗充个电也行。
王野递上破碎的手机。
老头瞥了一眼,没接:
摔得够狠。里面东西重要
命一样重要!
王野脱口而出。
老头动作顿住,抬眼仔细看他,浑浊的眼珠,像能穿透人心。
哦
他吐了个烟圈,接过手机,熟练地拆开后盖,捣鼓几下,插上电源。
屏幕居然亮了!
老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划了几下,眉头越皱越紧。
小子。
老头声音低沉沙哑,像生锈的枪管。
你这录音…哪来的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他指着屏幕上,那个地沟油文件的缩略图。
王野心头巨震!
这老头…不简单!
13.老枪的考验:第一课与父亲的狙击
维修店后间。
堆满零件,烟味呛人。
老头自称老枪,曾是叱咤风云的调查记者,如今落魄修手机。
想当记者就凭这段录音和一股愣劲儿
老枪嗤笑,眼神却带着审视。
新闻不是过家家。证据链呢源头销售渠道保护伞你屁都没有!就敢往狼窝里闯找死!
王野被骂得脸红脖子粗,但眼神倔强:
那…那怎么办
老枪掐灭烟,扔给他一张油腻腻的纸条,上面是个地址。
下城区,‘老张头包子铺’,招牌最大那家。明天早上五点,去后门蹲着。看清楚他们用的什么油,从哪进的货。只看!别问!别碰!用你的破手机,能拍就拍。
这是第一课:观察。
王野攥紧纸条,像攥着圣旨。
第二天凌晨四点。
他蹑手蹑脚溜出别墅。
刚到包子铺后巷蹲下,手机疯狂震动!是银行的短信!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账户已被监护人冻结…
王建国动手了!
彻底断粮!
寒风刺骨。
王野裹紧单薄外套,肚子饿得咕咕叫。
口袋里的十元钱,成了他唯一的财产。
他死死盯着包子铺后门。
五点十分,一辆小三轮准时出现。
卸下几个颜色可疑、标识模糊的塑料桶。
搬货的伙计骂骂咧咧:
…妈的,这泔水油味儿,越来越冲了…
王野屏住呼吸,用破手机艰难地拍下几张模糊照片。
手指冻得通红。
这一刻,生存的窘迫与理想的微光,在寒风中猛烈碰撞。
14.饥饿与真相的滋味:十元钱的分量
身无分文。
王野像孤魂野鬼,在城里晃荡。
破手机成了砖头。
饥饿像野兽啃噬胃袋。
他看着橱窗里的面包,咽着口水。
十元钱…能买两个最便宜的面包。
他攥着钱,走进邮局。排长队。
轮到他时,他把那张带着体温、被汗水浸透的十元钱,小心翼翼地推到柜台:
阿姨…汇款。青海,尕让沟,王永福。
柜员皱眉:
十块手续费都不够!最低汇五十!
王野脸涨得通红。
后面排队的人,投来异样目光。
他像被扒光了衣服。
这十元钱,连给爷爷买斤肉都做不到!
屈辱感淹没了他。
他抓起钱,逃也似的冲出邮局。
寒风像刀子刮脸。
他漫无目的地走。
路过一家热气腾腾的包子铺,诱人的香味,让他腿发软。
他盯着蒸笼,鬼使神差地走进去。
老板…一个…一个素包子。
声音细若蚊蝇。
递出那十元钱。
老板是个胖大婶,瞥了眼他苍白的脸和破旧衣服,没接钱,直接夹了个肉包子塞给他:
拿着吃吧,小伙子,看着怪可怜的。钱收好。
热腾腾的肉包子烫着手心,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王野眼眶瞬间红了。
他狼吞虎咽,烫得直抽气。
眼泪混着肉汁流下来。
这口施舍的肉包子,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沉重。
晚上回到家。
客厅灯火通明。
王建国坐在沙发上,面前茶几上摊着一张纸——
邮局的汇款单草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王永福和十元。
好啊!王野!你可真有出息!
王建国抓起那张纸,狠狠摔在王野脸上!
拿着老子的钱,去孝敬你那乡下爷爷!十块钱!你是打老子脸,还是打叫花子!
那是我自己的钱!
王野嘶吼,像受伤的野兽。
青海带回来的!爷爷给的!
放屁!你的你身上哪根毛不是老子的!
王建国暴怒,抓起打火机,啪地点燃那张汇款单!
橘黄色的火苗,贪婪地吞噬着王永福三个字和那个卑微的十元!
我让你汇!我让你惦记!
燃烧的纸灰飘落,像黑色的雪。
王野死死盯着那跳动的火焰,看着爷爷的名字化为灰烬。
没有愤怒,没有哭喊。
眼神空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
心,也烧成了灰。
他慢慢弯腰,捡起地上一点未燃尽的纸角,上面残留着半个福字。
小心地,把它和口袋里那张真正的十元钱,叠在一起,塞进最贴身的衣袋。
那里,还放着爷爷的旧怀表。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暴怒的父亲,嘴角甚至扯出一个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
烧得好。烧干净了。你和我,也干净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背影决绝,像走向刑场的战士。
15.黑暗中的星火:老枪的认可与深渊邀请
王野失踪了三天。
睡在24小时快餐店角落,靠自来水充饥。
十元钱,成了最后的堡垒。
他找到老枪的维修店。
像幽灵一样出现。
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但眼神像淬炼过的刀锋。
老枪看着他,没问缘由,扔给他一个旧但充好电的二手手机。
包子铺的料,摸了点。‘老张头’用的油,八成跟那黑作坊一伙的。油桶标记对上了。
他调出几张王野拍的模糊照片,和黑作坊油桶的放大截图,桶身上一个不起眼的三角形划痕,一模一样!
王野眼睛瞬间亮了!
像黑暗中点燃的火星!
有点狗屎运,也…不算太蠢。
老枪难得没骂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但这点东西,屁用没有。想捅破天得找到他们怎么把脏油洗白,送进正规渠道,最后…上了谁的餐桌!
他点开一张偷拍的模糊照片。
是黑作坊那光头壮汉,正跟一个穿着某知名连锁快餐店工服的男人,在街角低声交谈!
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是昨天下午!
这…这是!
王野呼吸一窒!
连锁快餐!
那爷爷和丫头,在县城可能也吃过!
这条线,深得很。敢不敢跟
老枪盯着他,眼神像两把锥子。
不是学生过家家。是真会死人的。
王野没说话。
他掏出贴身口袋里,那叠在一起的半张汇款单灰烬和十元钱。
粗糙的纸面和冰冷的怀表,贴着皮肤。
爷爷沙哑的莫慌。
光头壮汉凶狠的脸。
父亲烧毁汇款单的火焰。
胖大婶塞给他的肉包子…
无数画面,在脑海翻腾。
最终,定格在废弃厂区,那口翻滚着污秽恶臭的大铁锅上。
他抬起头,迎着老枪的目光,声音嘶哑却像钢铁砸在地上:
跟!死也跟!
16.油桶里的老鼠:快餐店后厨的震撼
行动代号清油。
目标:锁定照片中,那家福满香快餐店的后厨油品来源。
老枪给王野,套了件油腻的旧工服,塞给他一个伪装成充电宝的微型摄像机。
机灵点!装送泔水的!多看,少问,别碰任何东西!油桶是关键!
凌晨三点,福满香后巷。
恶臭弥漫。
王野推着借来的破三轮,心跳如擂鼓。
后门开了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胖厨子探出头:
泔水倒那边大桶!快点!别吵!
王野点头哈腰,推车进去。
眼睛像雷达扫射!
角落!几个熟悉的、带三角形划痕的污秽油桶!
旁边,立着几个印着福满香专用调和油的崭新大桶!
桶身光鲜,QS标志赫然!
一个穿着胶鞋的伙计,正把污秽粘稠的黑油从旧桶抽出来,倒进一个连着复杂管道的银色大机器里!
机器轰鸣!流出看似清澈的淡黄色液体!
直接灌进福满香专用油的新桶!
封口!贴标!一气呵成!
王野胃里翻江倒海!
这就是爷爷和丫头,可能吃进肚子的干净油
规模化!流水线式的造假!
他强忍呕吐,颤抖着把充电宝摄像头对准生产线…
喂!你他妈看什么呢!
胖厨子突然厉喝!
眼神狐疑地走过来!
王野浑身一紧!
脑子空白!
口袋里的十元钱瞬间发烫!
急中生智!
他猛地一脚踹翻旁边一个空泔水桶!
哗啦!
恶臭液体四溅!
操!老鼠!好大一只老鼠钻油桶里了!
王野指着空桶尖叫!表情惊恐万分!
胖厨子和伙计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哪呢!
妈的!别让它污染了油!
两人手忙脚乱找工具。
王野趁机推着三轮,像被狗撵一样冲出后门!
寒风一吹,后背冰凉!
全是冷汗!
微型摄像机,紧紧攥在汗湿的手心,像握着烧红的炭!
17.信号塔下的微光:爷爷的声音与追踪者
证据拿到!
但怎么给老枪
王野像惊弓之鸟。
家不敢回,网吧怕被盯。
破手机是砖头。
他想起村后山梁的信号塔。
那里,曾和爷爷看落日。
也许…
有一格信号
深夜。
他徒步几小时,爬到荒郊信号塔下。
寒风刺骨。哆嗦着掏出摔碎屏的手机。
祈祷!
开机…微弱的信号格!闪烁!
他颤抖着拨通老枪店里的座机。
嘟…嘟…喂
老枪沙哑的声音传来!
枪叔!我…我拍到了!‘福满香’!他们在后厨用机器洗地沟油!直接灌品牌桶!
王野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像在倒豆子。
具体位置!机器型号!油桶标记!拍清楚没
老枪声音急促。
拍了!但手机传不了!太大!我…
别说了!位置我知道!东西藏好!明天老地方…
老枪话没说完,电话突然断线!
手机彻底黑屏!没电了!
王野心沉到谷底。
但至少…消息传出去了!
冰冷的绝望中透出一丝微光。
他靠着冰冷的铁塔,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青海小卖铺的号码。
等待的煎熬中,贴身口袋里的十元钱和怀表是唯一的热源。
喂王野娃
爷爷沙哑的声音,穿透夜色,带着惊喜和担忧。
爷爷!是我!我好!我好着呢!
王野鼻子一酸,强撑着。
我…我在做对的事!像您说的!
好娃!莫慌!做对的事,天看着哩!
爷爷的声音不高,却像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他的恐惧和孤独。
丫头也好,念叨你呢…
通话很短。
但挂掉后,王野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小心地藏好手机,准备下山。
刚走到山脚公路边!刺眼的车灯猛地从拐弯处射来!一辆没挂牌的黑色轿车!
引擎轰鸣,直冲他撞来!
18.亡命公交与U盘的重量
王野魂飞魄散!
就地一滚!险险避开!轿车急刹!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叫!
车门打开!两个黑影扑下来!
操!抓住他!
凶狠的声音!
王野爬起来就跑!肺像要炸开!
身后脚步声紧追不舍!
前方,昏黄的路灯下,一辆夜班公交车缓缓靠站!
救命稻草!王野爆发出最后力气冲刺!
在车门关闭瞬间,像泥鳅一样挤了上去!
哐当!
车门关闭!追兵被挡在车外,愤怒地踹着车门!
王野瘫在最后排座位,大口喘气,心脏快跳出嗓子眼。
乘客投来异样目光。
他抱紧怀里的破书包,里面藏着那个微型摄像机!证据!
几站后,他像幽灵一样,在城中村提前下车。
七拐八绕,确认没人跟踪,才一头扎进老枪维修店的后门。
老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你被盯上了!尾巴够快的!
他一把夺过微型摄像机,插上电脑。
污秽油桶、银色机器、灌装品牌油的画面清晰播放!
铁证如山!
好!干得漂亮!
老枪眼中闪过锐光,但随即更凝重。
但小子,你捅马蜂窝了!‘福满香’只是冰山一角!它背后是‘鑫荣食品’,本地的地头蛇!关系网深得很!你拍到的东西,现在就是催命符!
他快速将视频拷贝进一个老旧U盘,拔下来,塞进王野贴身口袋,紧挨着那十元钱和怀表。
这东西,比你的命还金贵!藏好!谁也别信!包括我!
他眼神复杂。
明天,想办法送到市电视台‘民生焦点’栏目组,一个叫方敏的女记者手里!只能给她!
就说…是老枪给的。
19.伪装与陷阱:电视台门口的杀机
市电视台大楼。
气派,冰冷。
王野像个送外卖的,戴着鸭舌帽,压低头。
手里攥着外卖袋,里面是空饭盒,底下藏着U盘。
心跳快得像打鼓。
老枪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只能给方敏!
他混在人群中走向大厅。
眼睛快速扫视指示牌——
民生焦点栏目组在8楼。
他走向电梯。
突然!
斜刺里,冲出两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
一左一右夹住他!动作专业,力道极大!
小子!跟我们走一趟!有人举报你携带危险物品!
王野浑身冰凉!中计了!保安是假的!他拼命挣扎!
放开我!我送外卖的!
外卖
假保安冷笑,一把夺过外卖袋!
粗暴地撕开!空饭盒掉出!U盘暴露!
这是什么!
假保安眼神凶狠,伸手就抓!
千钧一发!
王野猛地低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头撞在左边假保安的鼻梁上!
咔嚓!
鼻骨碎裂声!惨嚎!
右边假保安一愣!
王野趁机挣脱!
抓起掉在地上的U盘!拔腿就往旋转门外跑!
抓住他!
怒吼声!不止两人!
大厅角落,又站起几个彪形大汉!包抄过来!
王野像受惊的兔子冲出旋转门!
迎面一辆疾驰的摩托车轰鸣着撞来!
骑手戴着黑色头盔,眼神冰冷!
绝境!前后夹击!无处可逃!
20.怀表救赎与深渊抉择
摩托车刺耳的轰鸣,近在咫尺!
王野瞳孔紧缩!死亡的气息!
贴身口袋里,U盘、十元钱、爷爷的旧怀表…紧紧贴着滚烫的皮肤!
爷爷的声音炸响:
莫慌!
电光火石间!王野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摩托车冲去!
在即将相撞的瞬间!他猛地向侧面扑倒!
同时!用尽全力将手中紧攥的U盘!狠狠砸向电视台大楼光洁的玻璃幕墙!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U盘撞破玻璃!飞进了一楼大厅!滚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摩托车擦着王野的身体呼啸而过!
带起的风刮得脸生疼!
包抄过来的打手们,也被这变故惊得一顿!
U盘在里面!
王野嘶声大喊!指向破碎的窗户!
打手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下意识看向大厅!
里面,已经有保安闻声跑向U盘!
趁这混乱的零点几秒!
王野连滚爬爬跳起来!冲向马路对面!
一辆公交车正好进站!
他玩命冲上去!车门关闭!将追兵的怒吼隔在门外!
他瘫在座位上,浑身像散了架。
脸火辣辣疼!刚才扑倒时擦破了!手肘膝盖剧痛!但…U盘送出去了吗方敏能拿到吗
手机震动!
是老枪发来的加密信息:
U盘被前台截获,没到方敏手。你的脸暴露了。‘鑫荣’悬赏十万要你。
想活命,想扳倒他们,只有一条路:
混进去!拿到核心账本和最终买家名单!
地点:城西废弃化工厂,‘鑫荣’的地下精炼中心。
敢不敢最后一次问。
信息下面,附着一张模糊的化工厂地图,和一个潜入时间窗口。
王野看着手机屏幕冰冷的文字,又摸了摸脸上渗血的伤口。
口袋里,爷爷的旧怀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十元钱粗糙的边缘硌着指尖。
他闭上眼。
青海的黄土山梁,翻滚的地沟油,父亲烧毁汇款单的火焰,胖大婶给的肉包子…在黑暗中交织。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火焰。
他手指颤抖着,却坚定地在回复框输入:
时间。装备。
21.伤疤入厂:化工厂的通行证
城西废弃化工厂。
锈迹斑斑的铁门,像巨兽的嘴。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味,和隐约的油脂恶臭。
王野脸上,贴着老枪给的仿真擦伤贴,穿着不知哪弄来的破旧工装,眼神疲惫却锐利。
贴身口袋:十元钱、怀表、微型传感器。
门口保安室。
一个刀疤脸壮汉叼着烟,斜眼打量他:
哪来的干嘛的
强…强哥介绍的。
王野压低声音,模仿本地口音。
说…说这缺人,钱多。
他故意侧过脸,露出狰狞的伤疤。
跟人干架,场子混不下去了。
刀疤脸盯着他的伤疤,又捏了捏他单薄的肩膀,嗤笑:
细皮嫩肉的,扛得住这活滚去B区!跟老马!敢偷懒,打断腿!
扔给他一个脏兮兮的工牌。
B区。
巨大的废弃厂房改造。
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
空气闷热污浊!
几个巨大的银色罐体矗立,管道纵横交错。
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地沟油恶臭,被化学溶剂味勉强掩盖!
工人们穿着油腻工服,眼神麻木,像行尸走肉。
工头老马,是个酒糟鼻的矮胖子,三角眼。
他随手扔给王野一把油腻的铲子,指着角落堆积如山的黑色油渣:
你!新来的!把那堆‘料’铲进3号进料口!今天干不完,没饭吃!
油渣粘稠恶臭!
王野胃里翻腾。
他咬牙抡起铲子。
沉重!
没几下,手掌就磨破了皮,混着油污,钻心疼。
汗水混着油泥流进伤疤,火辣辣。
磨蹭什么!废物!
老马一鞭子,抽在王野背上!啪!
剧痛!
王野闷哼一声,铲得更快。
眼神低垂,掩住滔天怒火。
怀表贴着胸口,滴答声微弱却清晰。爷爷的莫慌在心底回响。
22.沉默的哑巴与账本疑云
王野被安排睡在厂房角落的大通铺。
几十个工人挤在一起,汗臭脚臭熏天。
他沉默寡言,只埋头干活,得了个外号哑巴。
唯一对他没恶意的,是睡他旁边的哑巴阿杰。
真哑巴,二十出头,眼神清澈却带着恐惧。
他总偷偷帮王野多铲几锹,或塞半个冷硬的馒头。
一晚,王野假装起夜。
溜到厂房深处禁区的铁门外。
门紧闭,有密码锁。
透过缝隙,隐约看到里面,是办公室和更精密的银色罐体。
突然!脚步声!巡逻的!
王野闪身躲进阴影。
两个打手骂骂咧咧走过:
…妈的,账本又得重做…老大明天要看…‘老会计’手抖得厉害…
账本!核心账本!在老会计手里!在核心区!
王野心跳加速!
关键线索!
次日上工。
气氛格外紧张。
刀疤脸带着人突然冲进车间!
搜!挨个搜!妈的,丢了东西!
工人们被粗暴地推到墙边搜身!
王野的心提到嗓子眼!
传感器!十元钱!怀表!
被发现就完了!
搜到他时,打手的手摸向他胸口!
王野浑身绷紧!
阿杰突然啊啊叫着,故意撞翻旁边一桶油渣!
恶臭的黑油,泼了打手一身!
操!死哑巴!找死啊!
打手怒骂,注意力转移!
王野趁机将贴身口袋的东西,往裤裆深处塞了塞!
混乱中,搜身草草结束。
王野逃过一劫。
看向阿杰,对方只是低头,默默清理油污。
那清澈的眼神里,藏着什么
23.馒头里的纸条与老会计的恐惧
几天后。
午休。
阿杰偷偷塞给王野一个冷馒头,眼神示意。
王野掰开馒头——
里面卷着张小纸条!
歪歪扭扭铅笔字:
老会计,张伯,怕,晚9点,厕所。
王野震惊!阿杰不哑!他在装!为什么纸条什么意思
晚9点。
厕所。
最脏最臭的角落。
王野等到了张伯。
一个干瘦老头,戴着破眼镜,手抖得像风中的叶子。眼神惊恐,像受惊的兔子。
你…你就是阿杰说的人
张伯声音发颤。
快走!离开这!他们会弄死你的!
张伯!账本!我需要鑫荣的账本和买家名单!
王野压低声音急道。
账本
张伯脸色惨白。
那是催命符!在…在核心区保险柜!密码只有刀疤和老板知道!我…我只是个做假账的傀儡!
他猛地抓住王野的手,枯瘦的手冰凉。
他们…他们用我孙子威胁我!我儿子…就是知道了太多…被…被‘机器故障’卷进去了!
他老泪纵横,恐惧深入骨髓。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张伯像触电般弹开,眼神瞬间恢复麻木,低头冲水。
刀疤脸推门进来,狐疑地扫视:
老东西,磨蹭什么!
王野看着张伯佝偻的背影,心沉入谷底。
这工厂,吃人不吐骨头!
24.通风管道的死路与阿杰的牺牲
拿到核心区结构图。
通风管道是唯一可能的入口。
入口在废弃的配电房顶。
深夜。
王野像壁虎爬上配电房。
撬开生锈的通风盖。
钻进去!黑暗!逼仄!浓烈的化学味和粉尘!
他艰难爬行。怀表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地图显示,管道尽头下方就是核心区办公室!
他爬到位置。
透过百叶缝隙往下看——
空无一人!保险柜在角落!
希望!他小心撬开百叶。准备跳下!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撕裂夜空!红光疯狂闪烁!
通风管道!有人!
怒吼声从下方传来!
陷阱!通风口装了感应器!
王野魂飞魄散!急退!但管道狭窄!转身都难!下方脚步声轰鸣!追兵来了!
绝望之际!
下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惨叫!
是阿杰的声音!
他故意触发了其他警报!在引开追兵!
快…走啊!
阿杰凄厉的喊声传来,随即,是沉闷的击打声和痛苦的闷哼!
王野肝胆俱裂!
他拼命往回爬!
泪水混合着油污粉尘流下!
身后,阿杰的惨叫声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25.血名单与深渊微光:爷爷的土豆
王野像丧家之犬,逃回通铺角落。
浑身抖得停不下来。
耳边回荡着阿杰最后的惨叫。
怀里,紧紧攥着阿杰在混乱中拼死塞给他的一样东西——一小块染血的、皱巴巴的纸片!
上面是用血写下的几个歪扭数字和字母:
K7-11…买…大人物…
还有半个模糊的签名,像周或郑。
这是什么买家代码名单线索阿杰用命换来的!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像岩浆在王野胸腔沸腾!
他想嘶吼!想杀人!
但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
贴身口袋里的十元钱和怀表,冰冷又滚烫。
他摸出老枪给的二手手机,用颤抖的手指,在加密记事本里输入:
阿杰…牺牲…血名单:K7-11…大人物…签名残:周郑…
按下发送。
信息如石沉大海。
黑暗中,他蜷缩着。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十元钱粗糙的边缘。
忽然,指尖触到一点异常的坚硬!
不是钱,不是怀表!
他小心抠出来——
是一颗干瘪、小小的、深褐色的东西——
一颗青海的土豆!
很小,像拇指盖。
不知何时混进口袋,被十元钱包裹着,一直没发现!
干瘪的土豆!
爷爷土地里的东西!
跨越千里,沾着阿杰的血,躺在他手心!
冰冷的绝望中,一股源自黄土的、粗粝坚韧的力量,猛地注入四肢百骸!
他攥紧那颗小小的、坚硬的土豆。
眼泪无声奔涌,却不再是因为恐惧。
他擦干脸。眼神在黑暗中,燃起冰冷、决绝、不死不休的火焰。
目标无比清晰:
核心区保险柜!血名单上的大人物!为了阿杰!为了爷爷!为了所有被这黑暗吞噬的人!
26.血名单的裂痕:刀疤的奖赏
阿杰的死,被定性为偷窃未遂,意外身亡。
尸体被草草处理。
工厂笼罩在更恐怖的寂静中。
王野将悲愤,死死压在心底。
那颗干瘪的土豆,成了他唯一的镇定剂,贴身藏着。
血名单碎片K7-11和大人物像烧红的烙铁。
他反复咀嚼。
K7-11…不像人名或地名…难道是…仓库编号区域代号
机会来了。
刀疤脸心情似乎不错,在车间骂人少了。
听说大人物周总,刚来视察过,对一批高纯货很满意。
王野瞅准刀疤落单抽烟的时机,凑过去,压低声音,带着谄媚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恐惧:
疤…疤哥…有…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刀疤斜睨他:
有屁快放!
我…我昨天清理阿杰那死鬼的铺盖…发现…发现这个…
王野小心翼翼,递上那张仿造的血名单碎片,上面只保留了K7-11和模糊的周。
他…他好像偷偷记了啥…关于…关于周总的货
刀疤脸色瞬间变了!
一把夺过纸片!
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王野:
你他妈看懂了
不…不懂!就…就几个字…阿杰以前好像…老往K区跑…
王野装傻充愣,身体微微发抖。
刀疤眼神阴晴不定。
K区是原料粗储区,7号库是周总点名要的高纯货原料库!
阿杰这死哑巴,难道真发现了什么想告密被灭口前留了后手
哼!算你识相!
刀疤收起纸片,眼神警告。
管好你的嘴!否则…阿杰就是下场!
他顿了顿。
今晚,你!跟我去K7库盘货!嘴巴闭紧!眼睛放亮!
权限!进入敏感区的机会!王野心脏狂跳!
低头应声:
是…是疤哥!
27.油罐下的密码:张伯的崩溃与抉择
K7库。
巨大的油罐林立,气味更冲。
刀疤带人,粗暴地盘查记录。
王野被支使爬上油罐顶部,抄写编号。
高处视野开阔!
他无意间扫向核心区方向——
那里灯光通明,隐约可见保险柜轮廓!
更关键的是,核心区外墙一根粗大的蒸汽管道上,赫然用黄色油漆标记着K7-11!
原来K7-11是管道编号!是大人物周总专属精炼线的代码!
信息传回!
老枪秒懂:
管道是幌子!标记是坐标!精炼线控制终端很可能连着保险柜物理密码生成器!破坏或干扰它,密码可能重置或暴露!
需要进入核心区靠近终端!需要密码或制造混乱!
王野目光锁定角落瑟瑟发抖的张伯。
他负责记录K7库数据。
刀疤对他,呼来喝去。
深夜。
王野堵住回宿舍的张伯。
眼神冰冷,亮出手机里老枪发来的、张伯小孙子在幼儿园门口玩耍的偷拍照!
张伯,K7-11是管道。精炼线连着保险柜。我要密码。或者,制造靠近终端的机会。
张伯如遭雷击!脸色死灰:
你…你把我孙子怎么了!
你合作,他平安。你孙子,或保险柜里的名单。选一个。
王野声音像冰。
想想你儿子。名单曝光,真凶伏法,你孙子才能真正安全!
张伯瘫软在地,老泪纵横。
一边是至亲骨肉,一边是渺茫的希望和滔天恐惧。
他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最终,绝望的嘶鸣挤出喉咙:
密…密码…每天换…早…早班前,刀疤…在…在核心区外控制室…手动输…输新密码启动系统…控制室钥匙…他…他挂腰上…
机会!只有早班前那几分钟!控制室无人!
28.土豆掩护:病毒U盘与生死六十秒
行动日。
凌晨四点五十。
工厂最寂静的时刻。
早班工人还没起。
夜班守卫疲惫。
王野伪装成检修工。
工具包里藏着老枪给的神器——
一个伪装成电容的微型U盘。
目标:核心区外独立小控制室。
他溜到控制室外。
门锁着!
老枪给的万能卡…失效!新换的锁!
冷汗瞬间下来!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五点刀疤就来!
绝望中!他摸到口袋里那颗坚硬的土豆!
急中生智!
他掏出土豆,狠狠塞进门锁下方的缝隙!
咔嚓!
劣质锁舌,被坚硬的土豆,生生卡住!门开了条缝!
闪身入内!
狭小房间,布满仪表。
中央是闪着微光的密码输入终端!
屏幕显示:
等待输入日启动密码…
就是它!
王野颤抖着插入电容U盘!
屏幕瞬间闪烁!
进度条飞速读取!
病毒植入中…10%…30%…
外面传来脚步声!
刀疤粗哑的骂骂咧咧声!
他提前来了!
王野魂飞魄散!
进度条:
70%…85%…
门把手被转动!
卡住的土豆发出呻吟!
90%…95%…
妈的!锁坏了
刀疤用力撞门!土豆碎裂!门被撞开!
刀疤魁梧的身影堵在门口!看到王野和闪烁的终端,眼珠瞬间血红!
操!是你!
99%!完成!
王野在刀疤扑来的瞬间,拔下U盘!
抓起手边沉重的扳手,狠狠砸向终端屏幕!
哐嚓!
火花四溅!
找死!
刀疤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到!
29.冷库亡命:名单现世与张伯的绝唱
狭小的控制室,成了斗兽场!
王野靠着灵活躲避,但力量悬殊!
挨了几拳,眼冒金星!
怀表在胸口硌得生疼!
他抓起仪表盘上的螺丝刀,胡乱挥舞!逼退刀疤!
来人啊!有内鬼!
刀疤怒吼!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不能被困死!
王野看到角落的通风栅!猛地撞过去!栅栏松动!他拼命往外钻!
刀疤抓住他脚踝!
想跑!
巨大的力量把他往回拖!
生死一线!
滴——!
刺耳的蜂鸣突然响彻全厂!
所有灯光疯狂闪烁!
病毒生效!核心区主控系统混乱!
作为应急联动,核心区厚重的防爆门咔哒一声——
解锁了!
刀疤一愣!
王野趁机猛踹他面门!挣脱!半个身子钻出通风口!
密码!密码重置为初始码!
工厂广播刺耳响起。
请负责人立即前往核心区重置!重复…
初始码!老枪说过,这种老系统初始码,常是固定弱口令!机会!
王野落地,玩命冲向洞开的核心区大门!
刀疤捂着脸,咆哮着追出!守卫也围拢过来!
核心区内!
精密的银色罐体嗡嗡作响!
保险柜就在办公室玻璃墙后!
王野冲向办公室!
砰!
枪响!子弹擦耳飞过!刀疤动枪了!
玻璃门有密码锁!
王野绝望地,输入老枪推测的初始码000000——错误!
妈的!去死吧!
刀疤举枪瞄准!
密码是…880808!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角落响起!
是张伯!
他不知何时跟了进来!脸上带着决绝!
刀疤惊怒转头!
老东西你…
砰!
枪响!
张伯胸口绽开血花!缓缓倒下!
浑浊的眼睛看着王野,嘴唇无声翕动:
名…单…
王野目眦欲裂!
手指如飞输入880808——咔哒!
门开了!
他冲进去!
扑向保险柜!
刀疤的枪口,再次对准他后背!
30.土豆的终极使命:名单入腹与冷库困兽
王野扑到保险柜前。
柜门因系统混乱虚掩着!
他猛地拉开!里面是一摞账本和一个薄薄的加密硬盘!名单!
他抓起硬盘!
刀疤的枪声在身后炸响!
子弹打在保险柜上火星四溅!
王野就地翻滚!
躲到办公桌后!硬盘紧紧攥着!
怎么带出去必被搜身!
绝望中!
他看到了桌上吃剩的半个冷馒头!
还有口袋里那颗沾着张伯鲜血、早已被体温焐热的土豆!
没有犹豫!
他掰开馒头!
将微型硬盘死死按进那颗坚硬的土豆里!
土豆成了最好的伪装和缓冲!
再将土豆塞回冷馒头!
囫囵个地!
拼命往嘴里塞!
坚硬!
噎得他翻白眼!
但他死命吞咽!
把馒头和藏着硬盘的土豆,硬生生吞了下去!
出来!杂种!
刀疤的脚步声逼近!
枪口指着办公桌!
王野举起手,慢慢站起。
嘴角还沾着馒头渣。
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魂。
东西呢!
刀疤枪顶着他额头。
吃…吃了…
王野声音沙哑。
放屁!
刀疤暴怒!
一拳砸在他肚子上!剧痛!王野蜷缩在地!
搜!给我剖开他肚子!
刀疤狞笑!
突然!刺骨的寒气弥漫!
核心区备用电源启动,应急冷库系统被误触发!
厚重的冷库大门,开始缓缓关闭!冷气狂涌!
妈的!快出去!
刀疤脸色一变!
顾不上王野,冲向正在关闭的冷库大门!
王野蜷缩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刀疤冲向大门缝隙。
胃里,那颗藏着名单的土豆,像一块燃烧的冰。
冷气迅速包裹全身,意识开始模糊。
爷爷的土豆…最终…藏在了这里…他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
冷库大门轰隆一声!彻底关闭!内外隔绝!警报长鸣!温度骤降!
31.冷库地狱:土豆的余温与怀表的滴答
轰隆!
冷库大门关闭的巨响,像丧钟。
刺骨寒气瞬间吞噬王野!
温度骤降!
白霜肉眼可见地爬上铁壁。
他蜷缩在地,胃里那颗藏着硬盘的土豆像冰坨,坠得生疼。
刀疤的咆哮和砸门声,被厚重的门隔绝,只剩死寂和…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冷!深入骨髓的冷!
伤口冻得麻木,反而没那么疼了。
但意识像被冰冻,开始模糊。
爷爷的脸、阿杰的惨叫、张伯倒下的身影…在眼前乱晃。
不能睡!睡了就真完了!名单还在肚子里!
他拼命咬舌尖!
血腥味和剧痛带来一丝清醒。
摸到贴身口袋——
十元钱还在!爷爷的旧怀表还在!
他哆嗦着掏出怀表,冰冷的金属贴在额头。
微弱的滴答声,在死寂的冷库中,像生命最后的鼓点!
莫慌…娃…莫慌…
爷爷的声音,仿佛在滴答声中回响。
他用尽力气,挪到角落一堆废弃的保温棉旁,撕扯着裹在身上。
又掏出那颗小小的、干瘪的青海土豆,紧紧攥在手心。
家乡土地的微末气息,是唯一的慰藉和热源。
他小口啃着土豆,坚硬、干涩,像在啃石头。
但这是爷爷的土豆!是命!
老枪!老枪能定位传感器吗!
希望渺茫,但这是他唯一的稻草!
32.破冰!老枪的代价与大人物的网
维修店内。
老枪盯着屏幕上,代表王野传感器的微弱红点,位置锁定:
鑫荣工厂核心区冷库!
红灯疯狂闪烁——
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操!
老枪一拳砸在桌上!
眼神决绝。
他抄起一个旧背包,塞进工具和…一把磨得锃亮的消防斧!
他知道,这是单程票。
他没直接冲工厂。
而是用加密线路,拨通一个尘封的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老枪稀客。还没死
老赵!市局刑侦支队长!听着!没时间废话!
老枪声音嘶哑。
鑫荣化工厂!地沟油黑产核心!杀人灭口!有个孩子在核心冷库快冻死了!肚子里有‘鑫荣’和‘周天豪’的罪证!立刻出警!坐标发你!信我这次!
不等对方反应,他挂断,发送坐标。
然后,他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用病毒程序,黑入本地最大论坛和几个关键微信群,群发了一条带加密附件的简短信息:
鑫荣食品,周天豪,地沟油帝国,杀人灭口,证据在冷库将死少年腹中。求扩散!求真相!
附件是之前王野拍的福满香灌装视频片段!
信息像病毒炸开!
网络瞬间沸腾!
老枪知道,这把火,足够烧到他了。
他背上包,拎起斧头,推门没入夜色,直奔工厂!只为给救援争取时间!拖住追兵!
市局。
赵支队看着老枪发来的信息和沸腾的网络,脸色铁青。
周天豪!
这可是市里知名企业家,慈善家!关系盘根错节!
技术组!立刻定位信息源和冷库坐标!核实!机动队!便衣!准备!快!
他顶着巨大压力下令。
一张无形的权力大网,也在同时收紧!
33.斧声与警笛:冷库门破!
工厂大乱!
网络曝光让鑫荣狗急跳墙!
刀疤带人疯狂搜寻发信源,试图镇压工人封锁消息!
砰!哐当!
工厂侧门被老枪用斧头劈开!巨响吸引火力!
老东西!是你!
刀疤看到老枪,眼珠赤红!新仇旧恨!带人扑上!
老枪挥舞消防斧,状若疯虎!他老了,但经验狠辣!专劈关节!
惨叫声中,硬是拖住几个打手!
他在用命为王野和警察争取时间!
在里面!冷库在里面!
混乱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是被张伯之死刺激的工人!指向核心区!
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夜空!
红蓝警灯闪烁!
警察!放下武器!
吼声通过扩音器传来!赵支队带人破门而入!
刀疤等人瞬间慌了!想跑!想销毁证据!
冷库!救人!
赵支队一眼锁定厚重冷库门!技术警冲向控制面板!
冷库内。
王野意识已近模糊。
怀表滴答声微弱。
土豆啃完了。
身体冻僵。
胃里的冰坨似乎成了身体最后的热源幻觉
他仿佛看到爷爷在黄土坡上对他笑…
轰——咔咔咔!
液压装置轰鸣!冷库大门被强行破开!
刺眼的光和温暖的空气涌入!
人影晃动!
王野最后看到的,是冲进来的警察和赵支队焦急的脸。
他蠕动嘴唇,用尽最后气力,挤出几个字:
肚…子…周…天豪…
彻底昏死过去。
34.无影灯下的丰收:土豆发芽
市医院。
手术室红灯刺眼。
赵支队亲自坐镇。
医生面色凝重:
低温症,多处软组织挫伤,胃部异物…风险很大!
无影灯下。
手术刀精准划开。
那颗沾着血污、冰冷坚硬的土豆被小心取出。
医生剖开土豆——
微型硬盘完好无损!
现场所有警察屏住呼吸!
硬盘数据被紧急读取。
触目惊心!
鑫荣地沟油完整产销网络!
涉及数十家餐饮、食堂,甚至学校!
行贿记录!
周天豪贿赂卫生、工商、甚至个别警察的详细账目!
买凶杀人证据!
包括阿杰、张伯儿子意外的指令!
更高层保护伞的模糊线索!
指向省里!
铁证如山!
赵支队一拳砸在墙上!
抓!一个不漏!
病房。
王野在剧痛中醒来。
胃部缠着纱布。
阳光照在脸上,暖的。
床边,放着那颗被手术取出的土豆。
它被洗净了,静静躺在无菌托盘里。
在温暖的病房中,那颗干瘪的青海土豆,顶端,竟冒出了一点点、极其微小的、嫩绿色的芽!
王野看着那点绿芽,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
这颗来自爷爷土地的最卑微的土豆,在经历黑暗、冰冷、甚至被剖开后…竟然…发芽了
35.黄土归处:一筐土豆的重量
数月后。
青海,尕让沟。
深秋。
黄土坡染上金色。
王野站在爷爷和丫头的坟前。
身边,放着一只崭新的柳条筐,里面装满了饱满的新土豆。
他不再是那个叛逆富少。
脸上多了风霜,眼神沉静锐利。
他轻轻把那颗已经枯萎、但顶端嫩芽被做成标本封存在小玻璃瓶中的土豆,放在爷爷坟头。
爷爷,丫头…我回来了。
他声音平静,带着力量。
事…办完了。坏人…都抓了。周天豪判了死刑。那些帮凶…一个没跑。学校…食堂换了好油。
他抓起一把黄土,慢慢洒在坟上。
张伯的孙子…被好心人收养了。阿杰…追认了见义勇为。
风吹过,带着干燥的泥土气息。
他蹲下身,抚摸着冰凉的墓碑。
您给的十元钱…救了我的命。您给的土豆…藏住了真相,也…给了我一条命。
他看向那筐土豆。
这次…换我给您带了。咱家…再也不用借土豆了。
夕阳熔金。
王野背着那筐沉甸甸的土豆,一步一步走下黄土坡。
身影拉得很长,像当年爷爷背着他挨家借土豆的身影重叠。
他掏出实习记者证。
封皮有些磨损。
打开,内页夹着一小片风干的土豆皮,和一块旧怀表的残片。
手机响起。
是主编:
王野!有个城中村食品安全新线索!敢不敢跟
王野回头,望了一眼山坡上的新坟。
嘴角扬起坚毅的弧度。
发位置。这就到。
他背对着渐沉的落日,走向新的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
肩上,那一筐新土豆的重量,踏实而温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