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的暖意
下午五点四十七分，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将西斜的日光折射成碎金，落在黄政锋办公桌的台历上。台历右下角用荧光笔圈着一个小小的胡萝卜图案——那是今早出门前，熙熙踮着脚在他耳边说“哥哥早点回来”时，顺手画上去的。他指尖划过那片橙红色涂鸦，屏幕上的项目报表突然失了焦点。脑海里浮现出临走前熙熙睡眼惺忪的模样：小家伙裹着蓝鲸图案的被子，只露出半张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鼻梁上还沾着昨晚画画时蹭到的蓝色颜料。当时他俯身想擦掉，却被熙熙迷迷糊糊地抓住手腕，嘟囔着“哥哥别走……再抱五分钟”，温热的呼吸喷在他手背上，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黄总，这是明天会议的资料。”助理敲了敲办公室的玻璃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黄政锋回过神，接过文件时瞥见助理桌上放着的糖炒栗子——深褐色的外壳裹着糖霜，正冒着热气。“哪家买的？”他问。
“楼下新开的铺子，排队人好多。”助理笑了笑，“听说栗子又甜又糯，我妈爱吃这个。”
黄政锋点点头，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熙熙第一次带他去买栗子时，就是这样眼睛亮晶晶地拽着他的袖子，在寒风里跳着脚说“哥哥你看，那个炉子冒热气像云朵！”，结果栗子买回家剥开才发现，有一半是坏的。小家伙蹲在垃圾桶前瘪着嘴，他却觉得比任何糖炒栗子都甜。
五点五十分，他提前结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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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臂弯里走向电梯。路过茶水间时，手机震了一下，是熙熙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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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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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里是厨房台面，摆着切了一半的玉米、几根排骨，以及一个歪歪扭扭的陶罐，配文：“今天想给哥哥煮超厉害的汤！”）
黄政锋忍不住弯起嘴角，手指在屏幕上敲打：“需要哥哥帮忙吗？”
秒回的消息带着一串急吼吼的感叹号：“不用不用！熙熙可以的！哥哥回来就能喝到爱心汤啦（）”
电梯“叮”地到达一楼，傍晚的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他裹紧
at，走向助理说的那家栗子铺。队伍果然排得很长，前面的阿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小伙子也给对象买啊？我闺女就爱吃这家的。”
黄政锋没否认，只是微微颔首。看着炒栗子的师傅用长勺翻动铁锅里的栗子，糖霜遇热发出滋滋的声响，他忽然想起上周熙熙缠着他学让焦糖布丁，结果把糖熬糊了，整个厨房都是焦苦味。小家伙举着黑炭似的布丁杯站在灶台前，眼圈红红的，却还是小声说“哥哥你尝尝，其实里面可能没糊”。最后他尝了一口布丁芯，果然还是甜的——就像熙熙这个人，总能在焦苦的生活里，藏着一颗温热的甜芯。
六点二十九分，黄政锋站在公寓门口，手里的栗子还透着热气。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屋内传来“啪嗒啪嗒”的小跑声，像某种小型哺乳动物在地板上撒欢。
“咔哒”，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余家熙半个脑袋。他头上戴着米白色的兔子耳朵发箍，发箍边缘的绒毛因为频繁佩戴而有些打卷，左边耳朵还歪了个角度——那是上次他靠在黄政锋肩上睡着时，不小心压到的痕迹。
“哥哥！”余家熙的眼睛在看到他的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小星星。他用力拉开门，身上的奶黄色连帽卫衣随着动作晃出弧度，帽子上绣着的胡萝卜图案被洗得有些褪色，却更显柔软。卫衣袖口被他卷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腕骨处有一颗淡淡的小痣，像落在雪地里的一粒红豆。
黄政锋弯腰换鞋，余光瞥见熙熙脚尖点地晃了晃，像只迫不及待的小兔子。“今天有没有想我？”小家伙仰着脸问，鼻尖凑近他胸前，努力嗅着什么。
“当然想，”黄政锋揉了揉他发箍上歪掉的兔子耳朵，毛绒面料软乎乎的，和熙熙的头发一样顺。他晃了晃手里的栗子袋，“路上看到你喜欢的，买了一袋。”
“哇！”余家熙眼睛更亮了，伸手就要去接，却在碰到袋子时缩回手，“等下，我手上可能有油……”他转身往厨房跑，卫衣背后缝着的立l兔子尾巴一颠一颠的，像真的在跳动。
黄政锋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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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衣架最下面挂着熙熙的小恐龙围巾，每次冬天出门，小家伙都要把自已裹成球，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有次下大雪，他牵着熙熙的手走在雪地里，小家伙突然说：“哥哥你看，我们的脚印连在一起，像一串糖葫芦！”
这时熙熙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印着小熊图案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接过栗子袋：“哥哥快进来，汤已经在热了！”他的指尖还有水珠，大概是刚才在厨房洗手时溅到的。
黄政锋换好拖鞋，被他牵着手往客厅走。熙熙的手心有些凉，指腹却很软，像握着一块温软的棉花糖。路过玄关镜时，他瞥见镜中的两人：自已穿着深灰色毛衣，熙熙穿着奶黄卫衣，一大一小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馨。
客厅被落地灯染成暖橘色。沙发上堆着几个卡通抱枕，其中一个胡萝卜形状的抱枕靠在角落，上面还放着熙熙的画板——画板上用彩色铅笔涂着歪歪扭扭的房子，烟囱里冒着爱心形状的烟，旁边用稚嫩的字l写着“哥哥和熙熙的家”，旁边还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高的那个戴着领带，矮的那个戴着兔子耳朵。
“哥哥你坐，”熙熙把他按在沙发上，又跑去茶几旁抱来一个星星图案的靠垫，“这个最软了！”他把靠垫塞进黄政锋怀里，自已则跪坐在沙发边，拆开栗子袋。
“我来剥给哥哥吃！”他拿起一颗栗子，指尖在光滑的外壳上摸索着，眉头微微皱起。黄政锋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关节处有个小小的创可贴，大概是切玉米时不小心划到的。
“怎么弄的？”他拉住熙熙的手，指尖轻轻拂过创可贴边缘。
熙熙缩了缩手指，嘿嘿一笑：“没事没事，就是切玉米的时侯太用力啦！熙熙很厉害的，都没哭哦！”他说着，成功剥开一颗栗子，把金黄的果肉递到黄政锋嘴边，“哥哥快吃，热乎的！”
栗子很甜，带着焦糖的香气，入口即化。黄政锋咬下果肉，看着熙熙期待的眼神，故意说：“嗯……好像没有熙熙煮的汤甜。”
“真的吗？”熙熙眼睛一亮，立刻又剥开一颗，“那等下多喝两碗！我今天放了好多好多玉米呢！”他说话时，嘴角沾了点栗子碎屑，像只偷吃东西的小仓鼠。
黄政锋伸手帮他擦掉碎屑，指尖触到他柔软的唇角，感受到小家伙微微一颤。“去把画板拿来，”他转移话题，“让哥哥看看今天又画了什么？”
熙熙“哦”了一声，爬起来去拿画板。他跪坐在沙发上，把画板摊在两人中间。除了那栋“爱心烟囱”的房子，背面还画着一只戴着厨师帽的兔子，正在往锅里倒胡萝卜。
“这是熙熙吗？”黄政锋指着兔子问。
“对呀！”熙熙点头，手指戳了戳兔子旁边的锅，“这个锅就是我今天用的那个陶罐哦！哥哥你看，我还画了蒸汽，像不像云朵？”
黄政锋看着画纸上歪歪扭扭的弧线，想起今早台历上的胡萝卜图案，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得记记的。他接过画板，放在腿上，然后轻轻把熙熙揽进怀里。
“哥哥？”熙熙靠在他胸前，手里还捏着半颗栗子，“怎么了？”
“没什么，”黄政锋低头，闻着他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是他买的味，“就是觉得，我们熙熙越来越厉害了。”
怀里的人蹭了蹭他的胸口，像只记足的小猫。窗外的天色彻底沉了下来，远处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熙熙剥栗子的沙沙声，和落地灯轻微的电流声，构成一种令人心安的节奏。
“呀！汤要溢出来了！”熙熙突然从黄政锋怀里弹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冲进厨房。
黄政锋跟着起身，看到他正手忙脚乱地关小火，陶罐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玉米和排骨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熙熙穿着和卫衣通款的卡通围裙，围裙上印着一只举着锅铲的小熊，带子在他身后系成一个松松的蝴蝶结，有一端已经快要散开。
“我来帮你，”黄政锋走过去，关掉燃气灶，“怎么不等哥哥来？”
“想给哥哥一个惊喜嘛……”熙熙低着头，用汤勺搅动着锅里的汤，“可是好像玉米真的煮太烂了，排骨也有点柴……”他声音越来越小，耳朵尖慢慢红了。
黄政锋从背后轻轻环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熙熙的个子刚好到他锁骨，每次这样抱着，都能闻到他发间甜甜的香。“让我尝尝，”他拿起汤勺，舀了一小口吹凉，“嗯……”
熙熙紧张地抬头看他：“怎么样？”
“很好喝，”黄政锋认真地说，“有熙熙的味道。”
“哥哥又骗我……”熙熙嘟起嘴，却忍不住笑了，“明明就是普通的玉米排骨汤。”
“不一样，”黄政锋放下汤勺，转身让他面对着自已，“你煮的汤里，有爱心调料，对不对？”
熙熙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之前的对话，脸颊更红了：“哥哥还记得呀……”他低头玩着围裙带子，“其实我今天偷偷放了一点点冰糖，想让汤更甜一点……”
黄政锋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想起第一次带熙熙回家时，小家伙也是这样紧张，把他妈妈传下来的陶罐抱在怀里，说要煮“世界上最好喝的汤”。结果那天水放少了，汤煮得比药还苦，熙熙却端着碗非要他喝，自已却在旁边偷偷抹眼泪。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熙熙第一次给别人煮汤。
“我们熙熙最厉害了，”他伸手揉了揉熙熙的头发，把歪掉的兔子发箍扶正，“以后想煮汤，叫哥哥一起好不好？不然切到手了，哥哥会心疼。”
熙熙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哥哥会心疼吗？”
“当然会。”黄政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厨房的灯光是暖白色的，照在熙熙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他突然踮起脚尖，在黄政锋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像触电般缩回脖子，转身去拿碗筷，声音细若蚊蚋：“那……那哥哥去摆桌子，熙熙要把汤盛出来啦！”
黄政锋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小家伙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栗子甜味。他看着熙熙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围裙带子终于彻底散开，像两只小翅膀在他身后晃悠。
原来所谓的岁月静好，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这样无数个平凡的傍晚——回家时有人亮着灯等你，厨房里有冒着热气的汤，还有一个穿着可爱卫衣的人，会踮起脚尖给你一个带着栗子香的吻。
餐桌被熙熙用星星形状的桌布铺着，旁边摆着两只卡通碗——黄政锋的是深蓝色，上面印着沉默的鲸鱼，熙熙的是粉色，印着蹦跳的兔子。汤被盛在那个歪歪扭扭的陶罐里，虽然玉米确实煮得有些烂，但排骨炖得很入味，带着淡淡的冰糖甜味。
“哥哥，这个给你！”熙熙用公筷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放进黄政锋碗里，“我挑了最肉多的！”
“谢谢我们熙熙，”黄政锋夹起排骨，故意夸张地咬了一口，“嗯——太好吃了，熙熙可以去当厨师了。”
熙熙被夸得眼睛眯成月牙，自已也舀了一勺汤，却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嘶”了一声。
“慢点喝，”黄政锋递过一杯温水，“没人跟你抢。”
熙熙喝了口水，吐了吐舌头：“因为想让哥哥多喝点嘛……”他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玉米，忽然小声说，“其实我今天偷偷给梁哥哥发了消息。”
黄政锋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梁梓轩是上周来对接项目的合作方，那天熙熙来公司给他送伞，刚好碰到梁梓轩，小家伙就记住了这个“会夸他画画好看”的哥哥。
“哦？发了什么？”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我问他哥哥喜欢什么口味的汤，”熙熙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一丝得意，“他说哥哥好像喜欢清淡的，所以我才没放太多调料！”
黄政锋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原来我的口味是梁哥哥告诉熙熙的？”
“嗯！”熙熙点头，又夹了一块玉米放进自已碗里，“梁哥哥还说，哥哥工作很辛苦，让我多给哥哥煮营养汤。他是不是很好呀，哥哥？”
“是很好，”黄政锋看着熙熙单纯的笑脸，心里那块因“梁梓轩”三个字而升起的微澜渐渐平复，“不过熙熙以后想问什么，直接问哥哥就好，哥哥最喜欢熙熙煮的汤，不管什么口味。”
“真的吗？”熙熙眼睛一亮，“那明天我煮番茄鸡蛋汤！哥哥喜欢吃番茄吗？”
“喜欢。”
“那后天煮蘑菇汤？”
“好。”
“大后天煮……”
看着熙熙掰着手指头规划菜单的认真模样，黄政锋忽然觉得，所谓的安全感，或许就是当爱人提起另一个异性时，你知道他的世界里，你永远是第一顺位。窗外的雨声渐渐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餐桌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碗里的汤还在冒着热气，像两人之间无声的暖流，在静谧的夜里缓缓流淌。
晚饭后，黄政锋在厨房洗碗，熙熙非要帮忙，却被他按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片。等他洗完碗出来，看到小家伙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手里还抱着那个胡萝卜抱枕，兔子发箍歪在一边，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抱枕上。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幼稚的卡通片，蓝紫色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黄政锋走过去，轻轻关掉电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熙熙抱起来。小家伙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囔着“哥哥……”，手臂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他的分量很轻，像一只温顺的小猫。黄政锋抱着他走向卧室，路过客厅时，瞥见茶几上熙熙的画板——那栋画着爱心烟囱的房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把熙熙放在床上，帮他脱掉卫衣，换上柔软的睡衣。小家伙睡得很沉，睫毛在眼下投出长长的阴影，鼻梁上的蓝色颜料已经被擦掉了。黄政锋坐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一个人住在冰冷的公寓里，下班回家面对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直到遇见熙熙，这个总是穿着可爱衣服、眼睛亮晶晶的小家伙，像一颗小太阳，把他的世界照得暖烘烘的。
他俯身在熙熙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梦笑。
黄政锋帮他盖好被子，转身想去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哥哥……别走……”熙熙没有睁眼，眉头却微微皱着，像只害怕被丢下的小动物。
黄政锋叹了口气，只好脱了鞋躺到他身边。刚躺下，熙熙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把脸埋在他胸口，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
“乖，睡吧。”黄政锋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l和均匀的呼吸。
窗外，雨后的星星渐渐露了出来，透过窗帘缝隙洒下微光。卧室里很安静，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黄政锋看着熙熙熟睡的侧脸，忽然觉得，所有的加班、所有的应酬、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因为他知道，无论多晚回家，总有一个人会为他留着灯，煮着汤，用最柔软的声音喊他“哥哥”。而他，也会用尽全力，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暖意，让它在岁月里，慢慢酿成最甜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