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偷了死对头顾衍的基因样本给绝症弟弟救命。>结果他当场抓包，还亮出我们基因共鸣度99.9%的报告。
>要么签共享协议做我的专属基因伴侣，他晃着钢笔，要么法庭见。
>为了弟弟我含泪签下卖身契，忍受他24小时贴身研究。
>直到弟弟奇迹痊愈那天，我检测他给的特效药——
>里面根本没有基因成分，只有他植入的谎言程序。
>而顾衍正拿着另一份报告轻笑：共鸣度100%，你永远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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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气味，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我的鼻腔深处。我站在无菌观察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沿，冰冷的金属触感却丝毫压不住心底那阵一阵紧过一阵的抽搐。
窗内，病床上那个曾经像小太阳一样永远活力四射的少年，此刻却脆弱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小辰。我唯一的弟弟。原本红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蜡黄。每一次费力的呼吸都带动他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连着旁边监护仪上那些代表生命线的冰冷数字，也神经质地跟着跳动、闪烁。那些跳动的线条，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像是死神在他脉搏上刻下的倒计时。
凌小姐，主治医生周明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职业性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小辰的情况…很不好。我们常规的基因靶向治疗，对他的罕见基因缺陷症，效果…微乎其微。他体内的关键蛋白合成链就像被一把生锈的剪刀胡乱剪断，我们现有的技术，无法精准修复那种层次的崩溃。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着词句，目光落在监护室里那个瘦小的身影上。时间…恐怕真的不多了。
时间不多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浓郁的消毒水味呛得喉咙发紧，几乎要呕出来。视线瞬间模糊了，窗内小辰痛苦的身影、监护仪上刺目的红光，都扭曲成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绝望。
周医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关于最新的研究进展，关于渺茫的希望，那些话语飘进耳朵里，却像隔着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只有一个念头，带着尖锐的、不顾一切的疯狂，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滋长、膨胀，最终占据了所有的空间：顾衍的基因！
那个名字像是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顾衍。我的死对头。基因工程领域最耀眼、也最令人憎恶的新星。他那篇轰动学界的论文，《论完美基因图谱构建与罕见基因缺陷修复的新通路》，其中展示的几组核心基因序列模型，其精妙绝伦的稳定性和自我修复能力，简直就是为了对抗小辰体内那种致命的基因崩溃而生的！
那不仅仅是一个研究方向，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可他是顾衍。是那个在学术会议上永远用最精准、最刻薄的语言将我批驳得无地自容的顾衍；是那个眼神永远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无声嘲笑我所有努力的顾衍；是那个……我宁可被挫骨扬灰也不愿开口向他求助分毫的顾衍。
尊严在小辰微弱得几乎要熄灭的生命之火面前，我那点可笑的自尊，比灰尘还要轻贱。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瞬。血液在耳边轰鸣，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偷！必须拿到他的基因样本！完整的，活性的，未经任何处理的原始样本！只有那样，周医生他们的团队，或许…不，是一定！才有机会从中解析出挽救小辰的关键！
这个念头一旦成形，便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住我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紧迫感，也带来一种近乎毁灭的亢奋。我强迫自己移开黏在弟弟身上的视线，转过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平静下是何等汹涌的暗流。
周医生，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办法的。
周明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神复杂难辨，有同情，有担忧，或许还有一丝看透我这份绝望之下可能滋生的不理智的无奈。最终，他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凌小姐，尽力而为吧。但…请务必保重自己。
保重我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当至亲的生命在指缝间流逝时，保重这个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我没有再回应，只是挺直了被巨大压力压得有些佝偻的脊背，转身，快步离开了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走廊。
冰冷的脚步声响彻空旷的走廊，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悬崖边缘。目标只有一个——顾衍那位于基因研究中心顶层、安保等级SSS的私人实验室。那里，锁着我弟弟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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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基因研究中心大厦如同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只有零星几个窗口透出惨白的光，映照着冰冷光滑的外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机质的寂静，连风都似乎被这森严的堡垒所阻挡。
我像一抹没有实体的幽影，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移动。身上的特制屏蔽服隔绝了大部分监控扫描信号，脚下特制的软底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收缩都挤压出滚烫的血液，冲向四肢百骸，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紧张感。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屏蔽服内衬上。
权限识别：凌薇研究员，三级访问权限。访问区域：公共区域。时间：凌晨02:47。记录已备案。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空寂的走廊突兀响起。
我的呼吸猛地一窒，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该死！这层楼的动态识别系统比预想的还要敏感！三级权限根本不足以进入核心区。我迅速闪身躲进旁边一个堆放清洁工具的凹槽阴影里，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几秒钟后，一束冰冷的蓝光从天花板角落的扫描探头射出，缓缓扫过我刚才站立的位置。蓝光如同实质的探针，一寸寸掠过地面，又慢慢移开，最终熄灭。警报解除。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渗进鬓角。不能再犹豫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从屏蔽服的内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那是耗费了我所有积蓄和人脉才弄到手的，一个一次性超高权限覆写器。据说能短时间瘫痪SS级以下的区域门禁。
目标：通往顶层顾衍实验室的专属高速电梯。那部电梯的虹膜加基因双重验证，是整个中心最坚固的堡垒之一。
我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如同壁虎般无声地靠近电梯区域。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无形的压力，每一个角落都可能藏着致命的监控。覆写器被我用指尖的汗液牢牢黏在掌心。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阴影中窜出，动作快如鬼魅，瞬间将覆写器拍在电梯门旁的识别面板上。覆写器接触面板的瞬间，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嗡鸣，表面亮起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
滋啦…警告！权限冲突！未知侵入…滋…面板上代表顾衍身份权限的加密光纹剧烈地扭曲、闪烁，发出断断续续的警报杂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再快一点！
权限覆写成功。临时权限：一级。持续时间：120秒。倒计时开始：119…118…一个经过处理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取代了警报声。
成了！沉重的合金电梯门伴随着轻微的液压声，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我一步迈入，电梯内壁光滑冰冷，倒映出我此刻苍白如鬼的脸和眼中燃烧的孤注一掷的光芒。指尖颤抖着按下顶层按钮。
电梯无声而急速地上升，失重感拉扯着胃袋。时间在倒计时冰冷的数字跳动中飞速流逝。118…117…116…
叮。
一声轻响，电梯门在顶层无声滑开。外面是顾衍私人实验室的前厅。一片死寂。只有墙壁上嵌入式的环境监控屏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显示着内部的温度、湿度、气压数据，一切正常。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混合了精密仪器运转和某种顶级基因活性培养液特有的、极淡的清冽气味。
就是这里！核心中的核心！
我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前厅尽头那扇厚重的、流转着水波般能量光泽的生物隔离门。门后，就是顾衍的核心实验室，他的基因样本冷藏库就在里面！那扇门需要顾衍本人的活体基因密钥才能打开。
屏蔽服的屏蔽效果在持续减弱，时间不多了！我冲到隔离门前，毫不犹豫地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手指粗细的银色金属管——活体基因采样器。这是我最后的底牌，代价昂贵得令人咂舌，但只要能拿到顾衍的基因样本，一切都值得。
采样器顶端的探针极其细微，闪烁着幽蓝的光。我将其小心翼翼地贴近隔离门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凹槽。那里是活体基因识别的感应区。
嘀…活体基因识别请求…分析中…一个柔和但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
采样器顶端的幽蓝光芒猛地亮起，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弱射线射出，瞬间扫过感应区。它在模拟！模拟顾衍基因密钥特有的生物波谱！这是最顶尖的基因黑客技术，风险极高，一旦失败，触发最高级别的反入侵警报…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似乎停止了，死死盯着采样器顶端的光芒。
嘀…基因图谱匹配度99.7%…权限识别通过。欢迎回来，顾衍博士。柔和的女声响起。
成了！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紧绷的神经！沉重的生物隔离门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气流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更加浓郁、也更加纯粹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门后，是顾衍的核心实验室。巨大的空间里，各种闪烁着指示灯的尖端仪器井然有序地运行着。最显眼的，是实验室中央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柱形装置——超低温基因样本冷藏库。库门上清晰地印着顾衍的名字缩写：G.Y.。
目标就在眼前！我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几步冲到冷藏库前。库门同样需要权限，但此刻，我手中还握着那把钥匙！我再次举起采样器，对准冷藏库的识别区。
嘀…权限识别通过。请提取。
冷藏库的密封门无声开启，一股冰冷的白雾瞬间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低温保存管。每一个保存管上都贴着细小的电子标签，标注着复杂的基因序列编号和提取日期。
我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就是它！标签上清晰地标注着：G.Y.
–
Master
Tempte
–
Full
Genome
–
Active。顾衍的主基因模板，完整基因组，活性状态！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我伸出手，指尖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精准地抓住了那个保存管。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屏蔽手套传来，却像握住了一团炽热的希望之火！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完全握紧那根冰凉的、承载着弟弟性命的金属管的刹那——
啪嗒。
一声清脆的开关轻响，打破了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瞬间，原本只有仪器指示灯的幽暗空间，被突如其来的、炽白到刺眼的光线彻底淹没！如同白昼骤然降临！
强烈的光线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瞳孔。眼前一片炫目的惨白，生理性的泪水瞬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下意识地用手臂挡在眼前，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巨大的惊骇而猛地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一个熟悉到刻骨、此刻却冰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从实验室入口的方向清晰地刺了过来，每一个字都带着精准的、毫不掩饰的嘲弄：
凌晨三点十七分。凌研究员，你这‘借’东西的时辰，选得还真是…独具匠心。
是顾衍！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极度的震惊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因为恐惧而咯咯作响的声音。挡在眼前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在刺目的白光中，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倚在入口门框上的身影。
顾衍。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强光下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割着我此刻的狼狈不堪。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他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锃亮的皮鞋踏在光洁的合金地板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哒…哒…哒…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实验室里被无限放大，像踩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每一步都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
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那冰冷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混合着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像被钉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又瞬间褪去，只剩下彻骨的冰凉。握着那根珍贵样本管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顾衍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我紧握的右手上，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落入陷阱的猎物垂死挣扎的姿态。
看来，凌研究员对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家底’，评价颇高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能把人骨髓都冻住的寒意，高到不惜以身试法，凌晨三点摸进我的核心实验室
他缓缓抬起手。我绝望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伸向我紧握样本管的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手腕的瞬间——
嗡——！！！
凄厉到足以撕裂耳膜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如同海啸般在整座大厦内部轰然炸响！红色的警报灯疯狂旋转闪烁，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片令人心悸的血色！刺耳的蜂鸣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大脑！
这突如其来的最高级别入侵警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实质的巨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猛地一颤，手中那根冰凉的、承载着所有希望的样本管，竟然在极度的惊骇和颤抖中…脱手滑落！
不——！一声凄厉的尖叫冲破我的喉咙，带着撕裂般的绝望。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眼睁睁看着那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金属管，在刺目的红光和尖锐的警报声中，划出一道缓慢而致命的弧线，朝着坚硬冰冷的合金地面坠落而去！那里面，是小辰的命！
就在那根承载着所有希望和绝望的金属管即将亲吻冰冷地板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骨节分明、稳定得可怕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在离地面不足五厘米的地方，稳稳地捏住了它！
是顾衍！
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掌控力。警报的尖啸还在疯狂撕扯着耳膜，旋转的红光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如同地狱归来的审判者。
他捏着那根失而复得的样本管，缓缓直起身。幽蓝的光芒在他指尖流转，映衬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寒意。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那根小小的金属管上，薄唇微启，声音穿透了刺耳的警报，冰冷而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残酷：
凌薇，你偷走的，不仅仅是一管基因样本。他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荒原，你偷走的，是我们之间…注定的联系。
警报声尖锐得如同濒死野兽的嘶鸣，红色的光疯狂旋转切割着空间，将顾衍脸上每一寸冷硬的线条都映照得如同地狱浮雕。他捏着那根差点粉身碎骨的样本管，指尖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幽蓝的光芒在他指间流转，像囚禁着一颗冰冷的星辰。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手腕上那支低调奢华的智能终端屏幕无声亮起。他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轻轻一点。
嗡——！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疯狂旋转的红色灯光也瞬间熄灭。实验室重新被冰冷的、恒定的白色灯光笼罩，只剩下仪器低沉的运行嗡鸣，以及我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死寂。比刚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顾衍的目光终于从那根样本管上移开，落回我脸上。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件精密仪器上出了故障的零件。
联系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浓得化不开的警惕，顾衍，收起你那些鬼话！把样本给我！愤怒和绝望在我胸腔里冲撞，我猛地朝他伸出手，指尖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那是我弟弟的命！你明知道！你什么都有，你高高在上！你凭什么……
凭什么顾衍打断我，那两个字从他薄唇间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玩味。他非但没有把样本给我，反而将它随意地、像抛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一样，丢进了旁边实验台上一个敞开的低温保存盒里。啪嗒一声轻响，盒子自动合拢，锁死。
我的心随着那声轻响猛地一沉。
就凭这个。顾衍的指尖再次落在他的智能终端上。屏幕亮起，一道清晰的全息投影光束射出，瞬间在我和他之间的空气中，展开了一张巨大的、布满复杂螺旋结构和彩色光点的图谱。
那是两张基因图谱！
左边那张，结构严谨完美，线条流畅，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稳定感。我认得，那是顾衍引以为傲的完美基因模型的核心片段。右边那张，则显得……有些不同。它同样复杂精妙，但某些区域的结构却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仿佛与之呼应的互补性。就像一把绝世名剑，遇到了与之完美契合的剑鞘。
我的目光被死死钉在两张图谱下方，那一行被加粗、放大的黑色数据上：
【基因序列共鸣度分析结果：99.9%】
99.9%！
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进我的脑海！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麻木。基因共鸣度…99.9%这怎么可能！这种只存在于理论中的极限数值，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基因层面，我和他…几乎是天生一对是基因锁定的灵魂伴侣荒谬！这太荒谬了！
不…不可能！我失声叫道，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伪造的！顾衍，你为了报复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伪造顾衍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他抬手，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那悬浮的、刺眼的99.9%，眼神锐利如刀，凌薇，你是基因研究员。用你那被愤怒和愚蠢塞满的大脑好好想想！这种级别的共鸣度，是能伪造出来的吗整个联盟数据库，能找到第二对超过90%的吗它意味着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我脆弱的防线：它意味着，在浩瀚如星海的基因图谱中，你是唯一能与我产生如此深度、如此完美共鸣的个体。你的基因，是解锁我‘完美模型’最终稳定性的唯一密钥！同样，我的基因，也是修复你那可怜弟弟体内崩溃链条的唯一希望！
唯一密钥…唯一希望…
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现实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我偷他的基因是为了救小辰，结果却被告知，我们俩的基因是天生一对这算什么命运恶意的玩笑吗
顾衍似乎很满意我此刻的失魂落魄。他收回了手，姿态重新变得从容而居高临下，仿佛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从未出现过。
现在，凌研究员，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稳，从旁边实验台上拿起一支造型流畅的电子签字笔，在指尖随意地转动着，银色的笔身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
那支笔旋转的轨迹，像绞索一样套住了我的视线。
第一条路，他微微倾身，冰冷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我立刻通知联盟安全局。非法入侵SSS级实验室，窃取最高机密基因样本…哦，还触发了最高警报。这些罪名加起来，足够你在联盟最深、最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度过足够你弟弟轮回十辈子的漫长岁月。当然，他等不到你出来，就会在病床上耗尽最后一点生命。
冰冷的字句如同毒蛇，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监狱…小辰…我仿佛能看到小辰在病床上痛苦挣扎、最终熄灭的样子…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第二条路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干涩、微弱，带着濒死的绝望。
顾衍的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他将那支冰冷的电子笔，轻轻拍在旁边的实验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同时，他手腕上的终端再次投影出一份文件。文件的标题像淬毒的匕首，刺入我的眼帘：
【基因共享与深度研究合作协议】
签了它。顾衍的声音不容置疑，做我的专属基因伴侣。配合我进行一切必要的研究，包括但不限于定期提供你的基因样本、生理数据、配合进行共鸣测试、以及…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近距离的基因场域交互环境。
专属基因伴侣提供…近距离交互环境
这些冰冷的、充满物化意味的词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我的尊严上。这哪里是什么协议这分明是一份卖身契！一份将我彻底变成他实验台上小白鼠的契约！
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我死死地瞪着那份悬浮的协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不可能！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顾衍！你休想！你这是趁人之危！是绑架！
绑架顾衍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冰冷刺骨。凌薇，搞清楚状况。是你，像个卑劣的小偷，闯进了我的领地，试图窃取我的珍宝。我只是在给你一个…不那么难堪的选择。
他向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我无法呼吸。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攫住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敲打在我最后的防线上：
签了它，你弟弟立刻就能得到他需要的基因修复原液。我保证，他会活下去，健健康康地活下去。而你，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配合。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身体，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实验材料的价值。
或者，他直起身，拿起那支电子笔，递到我面前，动作优雅得像在邀请一场晚宴，带着你那点可怜又可笑的尊严，去监狱里，眼睁睁听着你弟弟生命倒计时的声音
选择权，在你。
那支冰冷的电子笔，悬停在我眼前，像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我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沉重地敲打在耳膜上。顾衍就站在那里，像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散发着无情的寒意，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崩溃。
一边是弟弟苍白如纸的脸，监护仪上刺目的红光，周医生那句沉重的时间不多…另一边，是眼前这份将我所有尊严和自由都踩在脚下的卖身契，还有顾衍那如同看货物般冰冷的审视目光。
尊严自由在小辰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面前，它们算得了什么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出眼眶，模糊了视线。我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腥甜的味道，像一把刀，狠狠刺穿了我最后的抵抗。
我颤抖着，无比缓慢地抬起手。那只手沉重得仿佛灌满了铅，带着屈辱的烙印，伸向那支悬在空中的电子笔。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笔身，那寒意瞬间沿着手臂蔓延至全身，冻僵了每一根神经。我几乎握不住它。
顾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平静。
我艰难地挪动脚步，走到那份悬浮的协议投影前。密密麻麻的条款，那些专属伴侣、深度研究、无条件配合、基因场域交互…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灵魂上。我甚至不敢细看。
目光落在签字栏的位置。那里需要我的生物印记——指纹、虹膜，以及一道独特的基因密钥。
屈辱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实验台表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死寂的灰败。
抬起手，颤抖的拇指按向虚拟的指纹采集区。冰凉的扫描光线掠过指尖。
紧接着，我凑近虹膜扫描口，冰冷的蓝光刺入眼底。
最后，是那道最屈辱的基因密钥录入。需要我对着一个微小的采集口，呼出一口蕴含独特生物信息的气息。我死死咬着牙，如同吞下最肮脏的毒药，对着那个小口，呼出了那口带着我生命印记的气息。
嘀…生物印记及基因密钥录入完成。协议生效。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死寂的实验室里响起，如同最终的审判。
协议投影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那支沉重的电子笔从我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合金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顾衍锃亮的皮鞋边。
我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灵魂的木偶，靠着冰冷的实验台，缓缓滑坐到地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却比不上心底那片彻骨的寒冰。泪水无声地流淌，浸湿了衣襟。
顾衍弯腰，从容地拾起那支笔，指尖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他走到那个低温保存盒旁，打开，取出了那根属于他的、幽蓝光芒流转的基因样本管。
然后，他走向实验室另一侧一台更加庞大、结构复杂的仪器——多功能基因编辑与合成平台。他将样本管插入一个端口，又在旁边另一个端口放入一支空的、标注着修复原液的储存管。修长的手指在控制屏上快速而精准地操作着。
屏幕亮起复杂的参数流，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几分钟后，一支散发着柔和淡金色光芒的液体，出现在储存管中。
他拿起那支小小的、承载着希望的金色管子，走到瘫坐在地的我面前。没有弯腰，没有搀扶，只是居高临下地，将管子递到我眼前。
第一份。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足够稳定他现在的状况，争取时间。
我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丝残存的警惕。
小辰…他…
他的主治医生周明，十分钟后会收到它。顾衍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连同详细的注射方案。现在，收起你那副可怜相。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狼狈的样子，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
协议第一条：作为我的专属研究伴侣，你需要保持良好的身心状态，以确保基因样本的质量和实验数据的准确性。立刻，去清理你自己。然后，搬到我的研究基地来。
他指了指实验室角落一扇不起眼的门。
那里有休息室。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离开基地范围超过100米。你的所有活动，必须配合我的研究计划。
24小时，凌薇。他俯视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着我的囚徒生涯开始，你，属于我的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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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的研究基地，与其说是一个实验室，不如说是一座被严密科技武装的堡垒。巨大的空间被透明的能量屏障分割成不同的功能区，冰冷的金属光泽和仪器低沉的嗡鸣无处不在。空气里永远飘荡着那种清冽的、属于顶级基因活性液的气息，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刻板。
我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以主实验室为中心的一个狭窄扇形区域内。休息室是纯白的，简洁得像个高级病房，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独立卫浴。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没有窗户，只有模拟自然光的恒定光源。
而顾衍，成了我24小时生活的绝对中心。
晨间样本提取，凌薇。冰冷的电子音每天准时在休息室响起，像催命的符咒。
我麻木地走到主实验室指定的区域。顾衍早已等在那里，穿着无菌服，戴着护目镜，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手中的活体采样器探针闪着寒光，精准地刺入我手臂的静脉。冰凉的液体被抽出，伴随着细微的刺痛。
他从不说话，眼神专注而漠然，仿佛在抽取的不是血液，而是一管普通的化学试剂。
共鸣强度测试，坐标A3区。指令再次下达。
我走进一个布满复杂环形传感器的房间。顾衍站在隔离窗外的主控台前。指令通过扩音器传来：放松精神，尝试共鸣模型Theta波段…频率提升5%…维持…很好，稳定住…
无形的能量场笼罩着我，有时温和如水流，有时却像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我需要集中全部精神去感应、去回应他要求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共鸣。汗水浸透无菌服，太阳穴突突直跳。窗外的顾衍，目光紧盯着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的数据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研究者的绝对专注。
午餐是营养师根据他要求配比的流食，精确到每一克蛋白质和微量元素，味道寡淡得如同嚼蜡，通过自动传输带送入休息室。
下午通常是场域交互实验。这是最令人窒息的部分。
一个特殊构建的密闭能量场空间。我和顾衍，各自坐在场域的两端。仪器启动，无形的能量波纹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我需要做的，就是存在。存在于这个空间里，呼吸，心跳，甚至无意识的思绪波动，都会与他的基因场域产生微妙的交互，被周围无数精密的传感器捕捉、分析。
空间里异常安静，只有仪器运行的细微嗡鸣。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他几乎同步的呼吸声。距离如此之近，我能闻到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混合了冷冽气息和实验室味道的气息。有时，当共鸣度达到某个峰值，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会像微弱的电流般流过四肢百骸，仿佛灵魂深处的某种干渴得到了瞬间的抚慰。但下一秒，顾衍冰冷的声音就会打破这短暂的错觉：
场域波动异常，收敛你的发散思维，凌薇。或者，核心共鸣点偏移0.3个标准单位，集中注意力！
那短暂的舒适感瞬间被更深的屈辱取代。我只是他实验台上一个会呼吸、能产生数据的仪器。那所谓的舒适，不过是基因陷阱诱捕猎物的甜蜜毒药。每一次实验结束，从那个能量场中走出来，都像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抽离，疲惫深入骨髓。
晚上，通常是生理数据深度监测。无数电极片贴满我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检测床上，在仪器的扫描光束下，如同砧板上的鱼肉。顾衍会亲自记录某些关键节点的数据，他的指尖偶尔会隔着薄薄的无菌手套触碰到我的皮肤，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他的目光依旧专注而漠然，仿佛只是在检查一件精密仪器的运行状态。
日子就在这种被精密切割、高度程序化的生活中，一天天熬过。我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提线木偶，行走在这座白色的囚笼里。唯一的慰藉，是每天被允许与医院进行一次五分钟的视频通话。
屏幕那头，小辰的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蜡黄褪去，凹陷的脸颊逐渐丰盈，那双曾经黯淡无光的眼睛，重新有了属于少年的神采。
姐！我今天能自己坐起来了！屏幕里，小辰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周医生说我恢复得特别快！他说顾博士给的药太神奇了！
姐，你看！我能下地走几步了！虽然扶着墙，嘿嘿…
姐！顾博士是神仙吗周医生说我的基因链修复进度远超预期！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出院了
小辰每一次充满活力的呼唤，每一次展现出的好转，都像一束微弱却温暖的光，穿透我身处的冰冷囚笼，照进心底最深的角落。看着他重新焕发生机的脸庞，看着他眼中对未来的憧憬，那份签下卖身契的屈辱和绝望，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为了小辰，一切都值得。这个念头成了支撑我在这座基因牢笼里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然而，顾衍的态度却始终如一。冰冷，精准，高效。他严格履行着协议中关于救治小辰的部分，每一次基因修复原液的输送都准时无误。但在其他方面，他吝啬得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我在他眼中，似乎永远只是一个编号为G.P.-01（Gene
Partner-01）的特殊实验体，一个能产生宝贵数据的共鸣源。
偶尔，在深夜筋疲力尽地从能量场交互室出来，或是当他专注地凝视着屏幕上那些由我身体产生的、代表我们基因共鸣度无限接近100%的完美曲线时，我似乎能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解读的波动。那波动转瞬即逝，快得让我以为是疲惫产生的错觉。
是满意是探究还是…别的什么
我猜不透，也不敢去猜。在这个由他绝对掌控的牢笼里，任何多余的情绪都是奢侈品。我只是麻木地执行着他的每一个指令，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在屏幕那头小辰越来越灿烂的笑容上。等他彻底痊愈，等我熬到协议结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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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毫无预兆地到来了。
清晨，刺耳的蜂鸣声没有像往常一样响起。休息室里一片寂静。我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习惯了被指令驱策的身体竟感到一丝无所适从。
就在这时，手腕上那个如同电子镣铐般的基地通讯器震动了一下。不是顾衍惯常的冰冷指令，而是一条来自医院系统、周明医生署名的加密信息。
【凌小姐：小辰最新全身基因图谱深度扫描结果已出。所有崩溃基因链修复完成，生理机能恢复至健康水平，无排异反应，无残留病灶。经专家组评估，已达到临床治愈标准。恭喜！今日上午十点，可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治愈…
这几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击穿了我长久以来筑起的麻木外壳！巨大的、纯粹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将我淹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炸开！泪水毫无征兆地奔涌而出，滚烫地滑过脸颊。
好了！小辰真的好了！那个压在我心头、让我喘不过气的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了！
我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转圈，像个终于获得自由的疯子。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对着空气低语：好了…小辰好了…他没事了…没事了！长久以来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一阵眩晕般的虚脱感，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喜悦取代。
自由！小辰的自由，也意味着我的枷锁即将打开！那份该死的协议，终于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无声滑开。顾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衬衫，一丝不苟。他似乎刚结束某项工作，手里还拿着一个微型的基因图谱分析器。他倚在门框上，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脸上，落在我未干的泪痕和抑制不住的笑容上。
看来，收到好消息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的！巨大的喜悦让我暂时抛开了对他的恐惧和厌恶，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激动，甚至有一丝哽咽，小辰…他痊愈了！今天出院！顾衍…谢谢你！这句谢谢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劫后余生的真诚。
顾衍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对我这突如其来的感谢有些意外。他没有回应我的感谢，只是随意地将手中的微型分析器抛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接住。那是一个小巧的便携式基因快速检测仪。
协议规定，在受助方确认痊愈后，需对修复效果进行最终验证。顾衍的语气依旧平淡，这里面，存储着你弟弟注射的所有批次基因修复原液的合成记录和核心成分编码。用基地的设备，做一次最终成分复核。这是流程。
流程我微微一愣。喜悦稍稍冷却，一丝疑惑浮上心头。最终复核以前从未听他提过这个流程。而且，小辰的痊愈是医院专家组确认的，周明亲自发的消息，这还不够权威吗
但此刻，巨大的喜悦和对自由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我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尽快完成这所谓的流程，彻底摆脱这里，摆脱他！
好。我点点头，握紧了那个小小的分析器，我马上去做。
我快步走向实验室的公共分析区。那里有一台标准的多功能基因成分分析仪。我将分析器插入接口，调出里面存储的基因修复原液成分数据包。
屏幕上开始快速滚动着复杂的基因序列编码和分子式。这些都是顾衍合成的记录。分析仪开始工作，发出低沉的运行声。
我站在仪器旁，看着进度条一点点推进。90%…95%…99%…
叮！分析完成。
结果页面弹出。
我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屏幕顶端的结论栏：【样本成分与记录编码匹配度：100%】。这很正常，顾衍的记录和他自己合成的原液，当然匹配。
然而，就在我的目光准备移开时，屏幕下方一个自动触发的、更深层次的活性成分分析子报告，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关于基因活性诱导因子的专项分析。报告清晰地展示着原液样本中检测到的几种关键诱导因子的图谱。
其中一种因子…它的分子结构是…为什么如此眼熟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猛地扑到旁边的控制台，手指因为巨大的惊骇而颤抖得几乎无法操作。我调出了基地内部数据库！输入最高权限密码（顾衍之前为了方便我配合研究临时开通的）！疯狂地搜索着！
关键词：基因活性诱导因子…神经受体…信息素模拟…深层潜意识影响…
无数的文献、研究报告在我眼前飞速掠过。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当一份标记为绝密的早期研究简报弹出时，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那份简报的附图里，清晰地展示着一种被命名为Psi-Omega的基因诱导因子的分子结构式！它旁边标注着它的功能：【高拟态神经信息素，可精准模拟特定目标深层潜意识信号，诱导强烈信任感、依赖感及生理舒适反馈。效果与目标基因特质高度相关，需精密调控。】
而此刻，分析仪屏幕上，那份原液成分报告里检测到的、让我眼熟的那一种诱导因子…它的分子结构式，与这份绝密简报里的Psi-Omega因子…
一模一样！
不！不仅仅是结构一样！
我颤抖着手指，将两份图谱在屏幕上重叠比对！精确度达到了原子级！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所有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冰冷得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假的！那些所谓的基因修复原液…那里面，根本没有真正用于修复小辰崩溃基因链的、属于顾衍的完美基因！
那里面装的…是经过精心伪装的神经诱导剂！是能精准模拟深层潜意识信号、让人产生强烈信任感和依赖感的毒药！是小辰每次注射后，眼中对顾衍那近乎崇拜的光芒的来源！也是我在能量场交互实验中，偶尔感受到的那种诡异舒适感的源头！
从头到尾！小辰的痊愈…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一个用高级神经药物伪造出来的健康假象！
而顾衍…他给我的，根本不是什么救命药！他给我弟弟注射的，是操控精神的毒药！是植入他大脑的、对顾衍盲目信任和依赖的程序！
巨大的背叛感和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岩浆，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猛地转身！
顾衍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身后不远处。他依旧倚在一台大型仪器旁，姿态闲适。他手里拿着的，不再是那个微型分析器，而是一份新的、刚刚打印出来的基因图谱报告。
他正垂眸看着那份报告，唇角，竟然勾着一抹前所未有的、真实的、带着绝对掌控和满足的…笑意！
那笑意，像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眼睛！
顾！衍！我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如同受伤的母兽！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我抓起旁边实验台上一个装着半瓶彩色营养药丸的玻璃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他那张带着恶魔般笑容的脸砸了过去！
玻璃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愤怒的弧线！
啪嚓——！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实验室里炸响！坚硬的玻璃瓶狠狠砸在顾衍身后的仪器外壳上，瞬间爆裂开来！无数色彩鲜艳的药丸如同被炸开的谎言碎片，混合着锋利的玻璃渣，在冰冷的灯光下四散迸溅，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有几颗药丸甚至弹跳着，滚到了顾衍锃亮的皮鞋边。
顾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之前的戏谑和冰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领地、被挑战权威的、深沉的怒意和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绝对掌控下的冰冷审视。
他没有躲闪飞溅的玻璃渣，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抬手，随意地拂去了溅落在昂贵衬衫袖口上的一点玻璃碎屑。
看来，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你发现了点…不该发现的东西
他非但没有被我的愤怒震慑，反而向前踏了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
不该发现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又指向地上那些如同谎言碎片的彩色药丸，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悲怆而嘶哑破裂，你这个魔鬼！你骗我！你根本没救小辰！你给他注射的是什么东西！是控制精神的毒药！你伪造了他的健康！你…
伪造顾衍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冽！他猛地扬起手中那份一直捏着的基因图谱报告，纸张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看看这个！凌薇！用你那被愚蠢蒙蔽的眼睛，好好看清楚！
报告被他用力拍在我面前的实验台上！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去——
报告的标题是：【凌辰（ID：LC-001）最终痊愈基因图谱与基线对比分析】。
下面的内容…是两张基因图谱的对比。左边是小辰入院时的，一片触目惊心的断裂和崩溃标记。右边…是今早最新的！所有的断裂点被完美修复！结构稳定流畅！旁边鲜红的印章：【临床治愈确认】！
医院的报告他连医院的报告都伪造了！
不！等等！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报告最下方，那个极其不起眼的备注栏里。一行小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映入我的眼帘：
【注：受试者LC-001体内检测到微量残留Psi-Omega因子（安全阈值内），其诱导产生的积极心理状态对康复进程存在显著正向促进作用。该因子代谢周期预计为3-6个月。】
Psi-Omega！果然是它！那该死的神经诱导剂！
看见了吗顾衍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耳膜，他的痊愈，是真的。我顾衍出手，从不做无用功。
他逼近一步，强大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至于‘Psi-Omega’…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攫住我，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愉悦，那只是确保治疗过程更加‘顺利’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辅助。它放大了他对治疗的信心，激发了他自身的免疫和修复潜能。从结果看，效果斐然。没有它，以他基因崩溃的程度和速度，你认为，单靠修复原液，真能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得如此完美
他直起身，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掌控一切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比之前更加深刻，更加…满足。
凌薇，你该感谢它。它救了你弟弟的命。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那份被他拍在台上的报告，指尖轻轻拂过【临床治愈确认】那几个鲜红的字。
而你，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狂热的暗流。他扬了扬另一只手里一直拿着的那份报告——正是刚才引起我注意的那份。
那份报告的标题，赫然是：【G.P.-01
（凌薇）
&
G.Y.
（顾衍）
基因共鸣度终极分析报告】。
而在那报告的结论栏里，一个刺目到灼伤眼睛的数字，被加粗放大，占据了几乎半页纸：
【基因序列共鸣度：100%】
100%！
真正的完美共鸣！基因层面的绝对锁定！
顾衍看着那个数字，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虔诚的、极度满足的笑容。那笑容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嘲弄或冰冷，只剩下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和…狂喜。
你该感到荣幸。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却又蕴含着不容抗拒的绝对意志，你是亿万中无一的那个‘唯一’。
他向我伸出手，不再是施舍的姿态，而是像一个帝王，在召唤他命中注定的所有物。
协议不会结束，凌薇。他宣告，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最终审判的落槌，它才刚刚开始。
从基因到灵魂，你永远——
都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