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姜雨晴签完离婚协议才发现验孕棒上的两条杠，那一刻她荒谬得想笑——三小时前，她刚用最锋利的言辞把周叙白变成了前夫。姜律师还有问题民政局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姜雨晴猛地合上文件夹，指甲在周叙白的签名上划出凹痕：没有，谢谢。
走出大门时，初夏的阳光像碎玻璃般扎眼。周叙白倚在黑色路虎前抽烟，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见她出来立刻掐灭烟头。这个动作让姜雨晴眼眶发酸——结婚三年，他始终记得她讨厌烟味。
送你。他拉开车门。姜雨晴径直走过，高跟鞋踩碎一地阳光：不必。
雨晴。周叙白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温度烫得惊人，你脸色很差。
姜雨晴甩开他的手，验孕棒在包里像块烙铁。她不该现在知道，不该在刚刚用性格不合结束三年婚姻后，发现身体里孕育着他们曾期盼两年的生命。
周总还是多关心新欢吧。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他衣领。今早八卦爆出周叙白与女明星共进晚餐的照片，虽然她知道那是公关手段——他们离婚的真正原因，是那晚她在书房外听见他说这场婚姻本就是错误。
周叙白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插回口袋：至少让我帮你叫车。
姜雨晴头也不回地走向地铁站，后背绷得笔直，直到拐弯才瘫在长椅上。手机震动，闺蜜林妍发来消息：签完了晚上喝一杯
她颤抖着回复：我怀孕了。
林妍的电话立刻打来：周叙白知道吗
永远不会知道。姜雨晴抚摸平坦的小腹，他放弃做父亲的权利了。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你在哪我马上到。
姜雨晴抬头，发现地铁站广告屏正循环播放周叙白的专访。镜头里的男人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出刚结束婚姻的痕迹。她关掉手机屏幕，在倒影里看见自己通红的眼睛。
当晚的妇产科诊室，医生推来B超仪：8周了，胎心很稳。冰冷的凝胶涂上腹部时，姜雨晴突然想起最后一次与周叙白亲密——那是离婚前两周，他难得没加班，带着她喜欢的蓝莓蛋糕回家。他们在沙发上纠缠，他吻她耳垂时含糊地说我们要个孩子吧，而她以为这只是情话。
姜小姐医生递来纸巾，姜雨晴才意识到自己哭了。擦掉眼泪时，诊室门缝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不可能，周叙白此刻应该在签那个价值十亿的并购案。
最近避免剧烈运动。医生欲言又止，您先生...
死了。姜雨晴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的恶毒惊到。走出医院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
接下来两周，姜雨晴的生活被刻意填满。她接手了三起离婚诉讼，用工作麻痹自己。直到某个深夜，她伏案睡着时被敲门声惊醒。
物业，楼下反映您家漏水。
姜雨晴揉着太阳穴开门，下一秒彻底清醒——站在门外的不是物业，是穿着工装的周叙白。他头发凌乱，右手拎着工具箱，左臂搭着西装外套，活像刚结束加班的工程师。
怎么是你
周叙白径直走向厨房：王师傅请假了。他蹲下检查水管的样子熟练得可疑，垫圈老化，十分钟就好。
姜雨晴抱臂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卷起袖管露出小臂上的纹身——YR，她名字的首字母，结婚一周年时他偷偷纹的。当时她骂他幼稚，却在第二天去纹了SXB。
周总改行当水管工了她讽刺道。
周叙白头也不抬：离婚协议第七条，共同财产包括这栋公寓的维修权。
水声戛然而止。他起身时T恤被水浸湿，隐约可见腹肌轮廓。姜雨晴别开脸，突然注意到流理台上的药盒——孕妇复合维生素，她今早刚拆封的。
修好了。周叙白顺着她视线看向药盒，表情纹丝不动，记得关总闸。
他离开得干脆利落，仿佛真的只是来修水管。姜雨晴锁好门，发现工具箱还在地上——打开后她呼吸一滞。最上层放着《准爸爸必读》和一瓶与她同款的维生素。
手机突然亮起，周叙白的消息：工具箱明天来取。
姜雨晴把书拍下来发过去：解释
助理放错的。回复来得很快。
她冷笑一声，将工具箱扔到门外。深夜，她梦见周叙白在婴儿房里组装摇篮，醒来时枕头湿了一片。
第二天律所来了不速之客——她正在处理的离婚案当事人徐太太。姜律师，我丈夫派人跟踪我！贵妇妆容凌乱，他们说再插手就...
有证据吗姜雨晴递上纸巾。徐先生是地产大亨，传闻涉黑。
徐太太掏出手机：今早收到的。
视频里，姜雨晴在小区慢跑的画面被红圈标注，配文多管闲事的下场。她后背发凉，突然想起最近总感觉被人注视。
下班时暴雨如注。姜雨晴站在写字楼门口叫车，一辆黑色路虎缓缓停靠。车窗降下，周叙白递来雨伞：顺路。
不用。她后退半步，我叫到车了。
周叙白皱眉看向她身后：那辆灰色别克跟了你三天。
姜雨晴心头一紧，那确实是最近常出现在视野里的车。不等她反应，周叙白已下车撑伞：先上车。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睫毛上挂着水珠。这一刻的周叙白与大学时在图书馆外等她下课的少年重叠，姜雨晴鬼使神差地上了车。
徐世杰的人。周叙白调出手机监控，这两天在你公寓楼下徘徊。
姜雨晴猛地转头：你监视我
保护。他语气平淡，我雇了安保团队。
凭什么
周叙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凭你肚子里是我的孩子。
车内空气瞬间凝固。姜雨晴攥紧安全带：你怎么...
李医生是我大学室友。红灯映在周叙白侧脸，勾勒出紧绷的轮廓，你去做产检那天，我就在隔壁诊室。
暴雨砸在车顶如同擂鼓。姜雨晴想起医院门缝那个身影，突然明白维生素和工具箱都是精心设计的偶遇。
听着，她努力保持冷静，这孩子我会独自抚养，不需要...
需要。周叙白打断她，孩子需要父亲。
然后呢姜雨晴声音发抖，等你再次决定这场婚姻是个错误
急刹车让她撞上前挡板。周叙白把车停在路边，雨幕中他的眼睛亮得骇人：那晚你在书房外
姜雨晴别过脸。她当然记得——结婚纪念日那晚，她端着蛋糕走到书房外，听见周叙白说：娶姜雨晴是场错误...迟早要结束。而电话那头是他母亲尖锐的声音：你爸就是这病走的，你能活几年
那是在和我母亲通话。周叙白解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姜雨晴一直以为是阑尾炎手术痕，家族遗传病，心肌纤维化。我爸35岁走的。
雨声忽然远去。姜雨晴想起婚后周叙白从不承诺未来，总说珍惜当下；想起他书柜里那些医学专著；想起每次体检他都异常紧张。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叙白苦笑：让你每天数着我剩下的日子过
一道闪电劈开天际。姜雨晴突然解开安全带扑进他怀里，周叙白僵硬片刻，颤抖的手终于落在她后背：这三个月...我每天跟着你上班，看着你孕吐，偷偷修好家里所有隐患...他的声音哽住，我做不到放手。
姜雨晴抬头，发现他右耳后有新鲜擦伤：这是...
昨天徐世杰的人靠近你公寓，我拦了一下。他说得轻描淡写。
车后突然传来刺耳刹车声。后视镜里，三辆越野车呈包围之势逼近。周叙白立刻锁死车门：趴下！
撞击来得猝不及防。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姜雨晴感到周叙白整个身体护住她腹部。挡风玻璃炸裂，雨水混着血腥味涌入车厢。
周叙白！她摸到他额头的血。车外传来咒骂声，有人拽开车门。
跑...周叙白艰难地支起身子，往亮灯的地方...
钢管砸下的闷响让姜雨晴尖叫。她看见周叙白踉跄着挡在她面前，第二下砸在他背上。一道车灯划过，她认出为首者是徐世杰的保镖。
怀着我孩子还敢接徐太的案子男人狞笑着举起刀。
周叙白突然暴起，夺刀的瞬间血花四溅。警笛声由远及近，歹徒们骂骂咧咧地撤退。姜雨晴跪在雨水中抱住周叙白，他的白衬衫已被染红。
别怕...周叙白试图擦她脸上的血，却留下更红的痕迹，救护车...
他的外套口袋滑出什么东西——B超照片和一本《孕期守护指南》，扉页写着：给未出世的小星星，爸爸会努力活到看你长大。
周叙白！姜雨晴的哭喊淹没在雨声里。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姜雨晴攥着染血的B超照片，听医生说着脾脏破裂失血性休克。当护士问及亲属关系时，她脱口而出：我是他妻子。
这句话让匆匆赶来的周母停下脚步。贵妇人红着眼睛递来一份文件：这是叙白的遗嘱...他半年前就...
姜雨晴没接。她打开手机调出一份基因检测报告：我做过绒毛穿刺，孩子不会遗传。
周母跌坐在长椅上。手术室灯灭时，医生微笑点头：脱离危险了。
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声响规律如钟摆。姜雨晴趴在床边浅眠，突然感觉手指被轻勾。周叙白苍白的嘴唇微动，她俯身听见：...孩子...
平安。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微隆的腹部，医生说很坚强，像爸爸。
周叙白的眼泪没入鬓角。姜雨晴吻了吻他干燥的唇：复婚协议我拟好了，就等你签字。
窗外，暴雨初歇。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床头那本被血浸湿又晾干的《准爸爸必读》上。周叙白用缠着纱布的手翻到折角的那页，轻声念道：第18周，宝宝能听见爸爸的声音了...
姜雨晴将耳朵贴在他胸口，那里传来稳健的心跳。碎瓷片般尖锐的过往里，终于开出一朵柔软的花。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姜雨晴数到第1867下时，周叙白的睫毛终于颤动起来。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淡金色的条纹。
早安，周先生。她将吸管凑到他干裂的唇边，法律意义上我还是你的妻子，所以别想赖掉医药费。
周叙白的喉结滚动，温水滑过喉咙时他皱起眉。姜雨晴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掀开病号服露出微隆的小腹：18周零3天，今早刚踢了我一脚。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道弧度，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姜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向下按：这里，刚才又动了。
掌心下的跃动让周叙白瞳孔扩大。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气音：名...字...
周念安。姜雨晴早有准备，取你名字里的白，平安的安。
一滴泪从周叙白眼角滑落，没入鬓角的白发——姜雨晴今早才发现的，车祸后新生的白发。她俯身吻去那滴泪，尝到药水的苦涩。
姜律师！护士推门而入，徐世杰案一小时后开庭...
姜雨晴身体一僵。这三天她寸步不离医院，几乎忘了这桩危险的离婚案。周叙白突然挣扎着要起身，被监护仪的警报声按回床上。
别动！她按住他肩膀，我会申请延期...
周叙白摇头，指向床头柜。姜雨晴拉开抽屉，发现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法警制服，下面压着张字条：陪你去——笔迹虚浮，显然是他趁她睡着时写的。
你疯了吗脾脏缝合才三天！
周叙白只是看着她，眼神固执得像个少年。姜雨晴太熟悉这种表情——大学时她参加辩论赛发高烧，他也是这样守在后台，最后被保安架出去。
至少等医生...话音未落，主治医师推门而入。
周先生各项指标稳定。医生检查完病历，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雨晴一眼，当然，理论上还需要观察两周。
姜雨晴咬住下唇。她知道周叙白买通了整个医疗团队——就像离婚后那三个月，他买通她小区的物业、常去的咖啡馆、甚至妇科诊室的护士。
一小时后，姜雨晴站在法庭原告席，余光瞥见旁听席最后一排的法警。周叙白戴着口罩，但挺直的背脊和扶在警棍上的修长手指出卖了他。她转回视线，发现徐世杰正阴鸷地盯着她腹部。
法官大人，姜雨晴打开文件夹，证据7显示徐先生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达2.7亿...
法庭突然骚动。徐世杰的律师团交头接耳，而被告本人脸色铁青——这些本该只有他会计师知道的数字，此刻清晰地列在证据清单上。
姜雨晴继续陈述，声音在空旷的法庭回荡。她没说的是，这些关键证据是今早神秘出现在她邮箱的，发件人署名为SXB——周叙白名字的首字母。
...综上，我方主张获得70%财产分割及子女单独抚养权。她合上文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孕期的低血糖来得突然，她扶住桌沿才没跌倒。
旁听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雨晴抬头，看见周叙白快步走向法官席——不是冲向她，而是扑向法官身后那个突然掏出匕首的旁听者。
小心！
混乱中，姜雨晴看见匕首刺入周叙白右肩——正是三天前车祸受伤的位置。鲜血瞬间浸透法警制服，而他已经一个过肩摔将袭击者按在地上。
周叙白！她顾不得法庭礼仪冲过去，孕肚顶在他流血的背部。法警们一拥而上制服歹徒时，她听见周叙白在耳边喘息：证据链...完整了吗
姜雨晴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你他妈能不能有一次先想自己
法官敲响法槌：休庭！叫救护车！
回医院的路上，姜雨晴握着周叙白没受伤的那只手，发现他无名指上戴着婚戒——他们离婚时她扔进垃圾桶的那枚。
什么时候找到的
周叙白虚弱地笑笑：你扔的第二天。他转动戒指，内圈刻着YRSXB
2018.5.20。
救护车拐弯时，一份文件从周叙白口袋滑落。姜雨晴捡起，发现是瑞士某医疗中心的预约单，日期是下个月——她预产期的前两周。
实验性治疗。周叙白轻声解释，成功率30%。
姜雨晴攥紧纸张。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叙白急着陪她出庭——他是在和时间赛跑，想在可能的死亡前确保她和孩子的未来。
我联系了约翰霍普金斯的心脏团队。她打开手机相册，展示一组数据图表，基因编辑技术，成功率65%。
周叙白震惊地看向她。姜雨晴抚摸腹部：念安的血样检测显示，她完全避开了致病基因。顿了顿，所以你必须活到看她长大。
医院走廊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姜雨晴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周叙白的手机：解锁。
屏幕亮起，壁纸是她睡着时的侧脸——看角度是上周她在沙发午睡时偷拍的。周叙白虚弱地输入密码，姜雨晴点开备忘录，里面整整齐齐标注着日期：
5.21
雨晴吐了三次，换了办公室的咖啡豆
6.03
凌晨2点检查门窗，她踢被子了
6.15
孕检一切正常，在诊室外哭了
最早的记录停在离婚当天：签完协议，她在地铁站哭了。想抱她，但没资格了。
姜雨晴的眼泪模糊了屏幕。她翻到最新一条，是车祸那天的记录：如果这次没挺住，保险金够她和念安用一辈子。李医生答应假装是医疗事故，这样她不会愧疚。
周叙白，她哽咽着将手机砸在他胸口，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他接住手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姜雨晴慌忙按呼叫铃，却被周叙白拉住：听我说完...书房那句话...
我知道。她打断他，你母亲说这场婚姻是错误，你回答但不是因为姜雨晴。
周叙白瞪大眼睛。姜雨晴擦掉他的冷汗：我后来回去听了完整录音。她模仿他的语气，娶姜雨晴是场错误——错误在于我可能没法陪她到老。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冲进来时，他们十指紧扣。医生检查后松了口气：伤口不深，但需要重新缝合。
当晚，姜雨晴蜷缩在病房陪护椅上，被周叙白的梦呓惊醒。他发着高烧，不断重复别走。她爬上狭窄的病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将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腹部。
我们都在。她轻声说，念安说爸爸要快点好起来，她等着听睡前故事。
周叙白的呼吸逐渐平稳。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床头那本《准爸爸必读》上——姜雨晴今天才发现，每一页都有他密密麻麻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如果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请记住我所有的样子——尤其是爱你的样子。
三个月后，姜雨晴在律所整理文件时，羊水突然破了。暴雨让整个城市的交通陷入瘫痪，而周叙白正在城郊参加那个瑞士医疗团队的远程会诊。
别急，周总马上到！林妍握着她的手。姜雨晴摇头，冷汗浸透后背：等不了了...
救护车鸣笛声中，她听见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护士突然拉开窗帘：姜律师，看窗外！
雨幕中，一个身影正沿着高架桥狂奔。周叙白的西装外套早已不知去向，白衬衫被雨水淋得透明，紧贴在身上。他翻越护栏跳下匝道的动作利落得不像心脏病人，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又继续奔跑。
这个疯子...姜雨晴又哭又笑。上次产检时医生明确禁止他剧烈运动。
周叙白冲进产房时像个落水鬼，头发上的雨水滴在姜雨晴脸上。迟到了...堵车...他喘得说不成句，却还记得消毒更衣。
刚好赶上最难的部分。医生严肃地说，产妇胎盘早剥，需要立即剖宫产。
姜雨晴看见周叙白瞬间惨白的脸色。他抓住医生手腕：保大人...
都要保！姜雨晴厉声打断，周叙白你听着，我和念安一个都不能少！
手术灯亮得刺眼。麻醉起效前，姜雨晴感觉周叙白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轻轻按摩头皮——这是她孕吐时他发明的止吐方法。
念安的眼睛要像你。她迷迷糊糊地说，但脾气不能像你那么倔...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寂静。护士抱着襁褓走过来：女孩，五斤六两，非常健康！
姜雨晴虚弱地转头，看见周叙白跪在手术台边，泪流满面地亲吻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当他把孩子放在她胸口时，监测仪突然发出警报——她正大出血。
O型血！血库告急！
周叙白立刻撸起袖子：抽我的。
医生犹豫：您刚接受心脏治疗...
抽！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我和她血型相同，怀孕前捐过血。
姜雨晴想阻止，但失血让她发不出声音。她眼睁睁看着周叙白被带往采血室，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听见护士惊呼：周先生晕倒了！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艳阳高照。姜雨晴的手指刚动，就被人紧紧握住。周叙白的脸凑近，胡茬扎在她手背上：醒了念安在新生儿室，一切正常。
你呢她嘶哑地问。
周叙白解开病号服，露出左胸的手术疤痕：约翰霍普金斯的方案起效了。他引导她的手触摸自己胸口，心跳比以前强多了。
姜雨晴的眼泪浸湿枕头。周叙白俯身吻她额头时，护士推着婴儿车进来：小公主来看妈妈啦！
粉嫩的婴儿在襁褓中咂着嘴，睫毛长得惊人。当周叙白小心翼翼抱起她时，孩子突然睁开眼——那双和周叙白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睛里，映着窗外的彩虹。
碎瓷片上开出的花。姜雨晴轻声说。
周叙白将母女俩搂在怀中，监护仪上的心跳线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健。在暴雨过后的晴空下，那些曾经破碎的誓言，正以最柔软的方式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