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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京城诡案,红颜殒命。她执验尸刀剖开迷局,他持密探令搅动风云。一场始于猜忌的合作,终成携手破暗的生死情缘。

    第一章

    命案初现

    我第一次见到陆周,是在礼部侍郎千金的闺房里。准确地说,是在她的尸体旁。

    死者林氏,年十九,初步判断为自缢身亡。县衙的仵作老张头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地下了结论。

    我蹲在尸体旁,指尖轻轻拂过死者脖颈上的勒痕,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沈姑娘,您看这......林侍郎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声音哽咽。

    作为京城最年轻的女仵作,我早已习惯了死者家属这种将信将疑的眼神。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女子就该相夫教子,而不是整日与尸体打交道。

    林大人,令爱恐怕并非自尽。我戴上自制的羊肠手套,轻轻抬起死者的右手,您看,指甲缝里有残留的香料,指节处有挣扎痕迹。而且——

    我小心地拨开死者颈后的发丝:这里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针孔,周围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

    林侍郎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小女是被害的

    目前看来,极有可能。我站起身,环视这间布置精致的闺房,凶手很可能先用药针使令爱昏迷,再制造自缢假象。但令爱在昏迷前应该与凶手有过搏斗,所以指甲里留下了证据。

    荒谬!

    一道冷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我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靛蓝官服的男子负手而立,剑眉星目间尽是凌厉。

    陆、陆大人!林侍郎慌忙行礼。

    大理寺少卿陆周。我心中一凛,这位朝中新贵的名号我早有耳闻——铁面无私,断案如神,年方二十六便已官居四品。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妄断命案陆周大步走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针孔在哪本官怎么看不见

    我强压住心头火气,指向死者颈后:就在这里。大人若不信,可用明矾水擦拭,毒针留下的痕迹会显现出来。

    陆周眯起眼睛,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倒是很熟悉杀人手法啊,沈仵作。

    他手掌的温度灼得我皮肤发烫。我挣了一下,没挣脱,索性直视他的眼睛:大人谬赞。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若大人允许,我可当场验证。

    我们四目相对,空气中似有火花迸溅。

    好。他终于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官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从随身布袋中取出明矾粉,溶于水中,用棉布蘸取后轻轻擦拭死者颈后。片刻之后,一个清晰的针孔痕迹显现出来,周围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这是...蛇莓汁液与断肠草混合的毒药,我凑近闻了闻,江湖上称之为黄粱梦,中者会迅速昏迷,三个时辰内不醒便会窒息而亡。

    陆周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蹲下身,亲自检查了针孔和指甲中的香料残留,眉头越皱越紧。

    林大人,他突然开口,令爱可有什么仇家或者...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林侍郎支支吾吾:小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有仇家...只是...

    只是什么我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犹豫。

    半月前,小女曾与宰相府的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之后便时常魂不守舍...林侍郎叹息道,但下官绝不相信郑二公子会做出这等事!

    陆周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我知道我们想到了一处——指甲中的香料。

    林大人,令爱平常用的是什么香我问道。

    小女不喜浓香,只用些清淡的茉莉...啊!林侍郎突然想起什么,前几日她倒是买了一种新香,说是叫什么...梦甜香...

    陆周的眼神骤然锐利:梦甜香你确定

    千真万确。小女还说这香稀罕得很,全京城只有一家铺子有售。

    陆周直起身,掸了掸衣袖:沈仵作,看来此案确有蹊跷。本官会禀明圣上,亲自督办。

    我正想回应,却见他忽然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至于你...既然这么喜欢验尸,那就跟在本官身边,好好验个够。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却让我后背一凉。我抬头看他,只见那双如墨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像是野兽盯上了猎物。

    第二章

    被迫合作

    沈姑娘,这案子从现在起由大理寺接管。

    陆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时正对上他俯视的目光。那双眼睛在烛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却冷得像腊月里的冰凌。

    我站起身,拍了拍襦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陆大人,下官奉刑部之命前来验尸,尚未完成职责。

    皇命在此。他从袖中抽出一道明黄卷轴,在我面前虚晃一下,林小姐乃朝廷命官之女,此案关系重大。

    我抿了抿唇。他分明是拿皇命压我,可那卷轴连展开都没展开。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戳破时,他突然俯身在我耳边低语: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指甲里会有龙涎香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猛地后退半步,后腰却撞上了身后的梳妆台。铜镜哐当一声倒地,惊得守在门外的林府家仆探头张望。

    小心点。陆周伸手扶住摇晃的妆奁,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沈仵作不是向来以细致著称么

    我攥紧了袖中的验尸单。他怎么会知道我验尸的习惯又为何对香料如此了解

    既然陆大人盛情邀请...我故意拖长了音调,下官自当效劳。不过验尸记录需由我亲自撰写,这是刑部的规矩。

    陆周挑了挑眉,出乎意料地爽快应下:随你。

    城南香料铺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我抬头望着凝香斋三个褪色的大字,总觉得这地方与林小姐闺房中熏染的昂贵香料格格不入。

    就是这里陆周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侧,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这香料价比黄金,寻常官员根本用不起。

    根据林小姐贴身丫鬟的供词,她每月初五都会独自来此。我向旁边挪了半步,奇怪的是,林家明明有专门的采买仆人。

    铺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杂着各种香料的浓郁气味。我的鼻子立刻开始发痒,不得不摸出帕子掩住口鼻。

    客官想要些什么柜台后转出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浑浊的眼睛在我们之间来回打量,小店虽不起眼,但各色香料应有尽有。

    陆周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帕,展开后露出少许淡黄色粉末:这种龙涎香,最近可有人来买过

    老者眼神闪烁了一下:这...这等贵重之物,小店怎会有存货...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顺着他的动作望去,柜台下隐约露出一个暗格的边缘。

    是吗我突然提高声音,那为何林小姐的丫鬟说,她家小姐每月都会来此购买

    胡说八道!老者突然激动起来,林小姐明明是自己——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脸色刷地变白。

    陆周与我交换了一个眼神。有蹊跷。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老者突然从柜台下抽出一把短刀,猛地朝我刺来!我本能地向后仰去,却见一道寒光闪过——

    铛!

    陆周不知何时已拔剑出鞘,剑锋精准地格开刀刃。老者见偷袭不成,竟转身就往内室跑。

    追!陆周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拽着我向内室冲去。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力道大得让我腕骨生疼。

    内室比外间更加昏暗,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我们刚踏进去,头顶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小心!

    陆周猛地将我推到一旁,自己却没能完全躲开。一支弩箭擦着他的左臂飞过,在青色官服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洇了出来。

    你受伤了!我惊呼。

    无碍。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紧盯着老者逃窜的后门,不能让他跑了!

    我咬了咬牙,从药囊中摸出一包止血粉塞进他手里:先止血,我去追!

    不等他回应,我已提起裙摆冲向后门。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巷道,老者踉跄的身影刚拐过前面的转角。

    我从小在京城巷弄里长大,对这等曲折小路再熟悉不过。抄近路绕到前方,果然将气喘吁吁的老者堵了个正着。

    站住!我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再跑我就喊巡夜的官兵了!

    老者眼中凶光一闪,再次举起短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降——陆周竟直接从墙头跃下,一脚踢飞了老者手中的凶器!

    大理寺办案,尔敢拒捕他剑尖直指老者咽喉,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老者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大人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奉谁的命我厉声问道。

    是...是...老者眼神飘忽,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陆周迅速蹲下检查,脸色骤变:齿间藏毒,已经没救了。

    我蹲下身,掰开老者的嘴,果然闻到一股苦杏仁的气味。这是江湖死士常用的剧毒,一个普通香料铺老板怎会用这等手段

    看来我们触到了某些人的痛处。陆周撕下衣摆包扎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我给的药粉。

    我盯着他染血的衣袖,突然意识到方才他推我那一下,其实是把自己置于险境。这个傲慢的大理寺少卿,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冷血。

    先回衙门吧。我不由放软了语气,你的伤需要好好处理。

    陆周抬眼看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竟显出几分柔和:担心我

    怕你失血过多耽误查案。我别过脸去,却感觉耳根有些发烫。

    他低笑一声,突然伸手从我发间取下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花瓣:沈仵作,你脸红了。

    第三章

    暗生情愫

    大理寺的厢房里,烛火摇曳。陆周端坐在太师椅上,已经脱去外袍,只穿着素白中衣。我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弩箭擦过的伤痕比想象中要深。

    忍着点。我将药酒倒在棉布上,会有些疼。

    陆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肌肉微微绷紧。烛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你经常受伤我注意到他手臂上还有几道旧伤疤。

    办案难免。他声音平静,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倒是你,一个姑娘家,为何选择做仵作

    我手上动作顿了顿:家父曾是刑部老仵作。小时候我常跟着他去义庄,觉得能让死人开口说话,比活人的谎言有趣多了。

    陆周突然轻笑出声,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真正的笑声,低沉悦耳:难怪你验尸的手法那么老道。

    彼此彼此。我瞥了他一眼,陆大人对香料的了解,可不像个只会读圣贤书的文官。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及了某个不该问的话题,连忙低头专心包扎。纱布绕过他结实的手臂时,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我在西域待过三年。陆周突然开口,皇城司的密探都要学些杂学,香料、毒药、暗器...这些都得懂。

    我手一抖,差点打翻药瓶。皇城司那可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密探机构,专查官员谋逆大案。

    所以...林小姐的案子...

    不单纯是命案。陆周的目光变得锐利,近半年,京城已有五位官家小姐失踪。最后都出现在边关的奴隶市场。

    我倒吸一口凉气:贩卖官眷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就是我们要查的。他站起身,试着活动手臂,包扎得不错。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我这才惊觉已是深夜,连忙起身告辞。

    等等。陆周叫住我,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铜牌递来,明日午时,持此物到城东的醉仙楼找我。

    铜牌上刻着繁复的云纹,入手沉甸甸的。我犹豫了一下:为何要去那里

    查案。他唇角微扬,还是说,沈仵作怕我吃了你

    谁怕谁!我一把抓过铜牌,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夜风拂面,我才发现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

    次日午时,我按约来到醉仙楼。这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达官显贵云集之地。跑堂见我穿着朴素,正要拦我,我亮出那枚铜牌,他立刻变了脸色,恭敬地将我引至三楼雅间。

    推开门,我愣在原地——陆周一袭月白锦袍,玉冠束发,活脱脱一个翩翩贵公子模样,与平日官服加身的冷峻判若两人。

    来了他示意我坐下,尝尝这醉仙楼的招牌鲈鱼。

    我警惕地看着满桌珍馐:陆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

    从现在起,我是江南来的丝绸商陆远,你是我的内人。他夹了一筷子鱼片放在我碗里,动作自然得仿佛我们真是夫妻。

    谁是你内人!我差点打翻茶盏。

    陆周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宰相府的郑二公子就在隔壁雅间。根据线索,他与香料铺命案有关。

    我顿时噤声。他趁机往我发间插了一支珠钗,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耳垂:别摘,里面有暗器。

    珠钗沉甸甸的,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气息还萦绕在耳畔,带着淡淡的沉水香,熏得我头晕目眩。

    放松点。他低笑,你这样像是要上刑场。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得不配合地扮演起陆夫人。酒过三巡,隔壁果然传来动静。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我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正与几个商人模样的家伙低声交谈。

    ...货源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断断续续的话语飘来,...红袖阁...新货色...

    陆周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假装为我斟酒,低声道:今晚我们去探探宰相府。

    你疯了我差点咬到舌头。

    郑二公子今晚要去红袖阁寻欢作乐,正是良机。他神色自若,仿佛在讨论明日天气,况且...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在我掌心轻轻划了几下。酥麻的触感让我差点跳起来,随即意识到他是在写字:

    府中有密室。

    我瞪大眼睛。他怎么会知道宰相府的布局皇城司的密探果然深不可测。

    入夜后,我们换上夜行衣,潜伏在宰相府后墙外。陆周的身手比想象中还要好,轻松翻上高墙,又放下绳索拉我上去。

    书房在东南角。他贴着我的耳朵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跟着我,别出声。

    我点点头,心跳如雷。宰相府的守卫比想象中森严,每隔一刻钟就有巡逻的侍卫经过。我们借着假山花木的掩护,终于摸到了书房窗外。

    陆周从怀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丝,几下就撬开了窗栓。书房内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找暗格。他示意我检查书架,通常会在...

    话音未落,我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脚下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小心!陆周猛地扑过来,抱着我滚到一旁。三支弩箭从暗处射出,深深钉入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我被他压在身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有力的心跳。黑暗中,我们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错。

    差点成刺猬。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连忙松开。陆周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伸手摸向书架底部。

    找到了。他轻轻一按,书架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暗格。

    里面是一本账册。借着月光,我们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密密麻麻记录着女子的名字、年龄、特征,后面标注着惊人的金额和日期。

    这是...我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

    贩卖人口的账本。陆周脸色阴沉,林小姐的名字也在上面,后面打了红叉,意思是...灭口。

    我浑身发冷。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我紧张地抓住陆周的胳膊。

    他迅速将账册塞入怀中,拉着我躲到门后的阴影处。书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举着灯盏走了进来——正是当朝宰相郑大人!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陆周将我紧紧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宰相径直走向书架,发现暗格被打开后,脸色大变:来人!有刺客!

    走!陆周一把推开窗户,抱着我纵身跃出。身后传来侍卫的喊叫声,火把的光亮迅速向书房聚集。

    我们借着夜色的掩护,翻过围墙,一路狂奔至安全处才停下。我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双腿发软。

    没事了。陆周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出奇地温柔。

    我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柔和了许多,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关切。不知为何,我突然鼻子一酸。

    怎么了他皱眉。

    林小姐...还有那些姑娘...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她们本该有美好的人生...

    陆周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拭去我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我们会为她们讨回公道。

    他的拇指温热粗糙,轻轻擦过我的脸颊,留下一串细小的电流。我们四目相对,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陆周收回手,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先回大理寺,明日再议。

    我点点头,却忍不住摸了摸方才被他触碰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

    第四章

    情感升温

    清晨的大理寺衙门笼罩在薄雾中。我揉着酸胀的太阳穴,一夜未眠让我头痛欲裂。

    喝了吧。陆周推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安神的。

    我警惕地看着黑漆漆的药汁:你怎么知道我没睡好

    你眼睛下面的青黑都快赶上熊猫了。他唇角微扬,放心,没毒。

    我小口啜饮着苦涩的药汁,陆周则铺开一张京城地图,在上面勾画。

    根据账册记录,这些女子最后都会出现在红袖阁。他指着城西一处标记,表面上是家乐坊,实则是人口买卖的中转站。

    我放下药碗:所以林小姐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灭口

    很可能。陆周神色凝重,账册上显示,她曾被卖给一个边关将领,日期就在她死亡前一天。

    我胃里一阵翻腾:那其他女子...

    多数已经运出京城。他拳头攥紧,我们必须尽快捣毁这个窝点。

    怎么捣毁我苦笑,那可是宰相府罩着的。

    陆周突然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所以我们要演一场戏。

    他从柜子里取出两套华贵的衣裳:换上,我们今天要去红袖阁做客。

    我瞪大眼睛:你疯了那里的人肯定认识官府的人!

    所以才要乔装。他递给我一套石榴红襦裙,江南盐商陆远携夫人前来选妾,这个身份足够合理。

    选...选妾我声音拔高了八度。

    别担心,只是幌子。陆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还是说,沈仵作不敢

    谁不敢!我一把抓过衣裳,冲进内室重重关上门。

    换好衣裳后,我别扭地扯着过低的领口。这套襦裙华丽得过分,金线绣的牡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好了吗陆周在门外问。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却见他愣在原地。一袭靛蓝锦袍的陆周比平日更加俊朗,玉带束腰,衬得肩宽腰窄,贵气逼人。

    怎...怎么样我结结巴巴地问。

    陆周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许久,喉结滚动了一下:很...很适合。

    他罕见地语塞了,耳尖微微发红。这个发现让我莫名雀跃,方才的紧张一扫而空。

    走吧,夫君。我故意拖长音调,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红袖阁坐落在城西最繁华的街市,三层朱漆小楼挂着大红灯笼,远远就能听到丝竹之声。门口站着几个彪形大汉,警惕地打量着来往行人。

    陆周揽住我的腰,低声道:别紧张,跟着我的节奏。

    他的手温暖有力,给了我莫名的安全感。守门人见我们衣着华贵,立刻堆起笑脸迎上来。

    这位爷面生啊,第一次来

    陆周变戏法似的摸出一锭金子:听说贵阁有上等货色,特来开开眼界。

    守门人眼睛一亮,恭敬地将我们引入内厅。与想象中不同,厅内布置典雅,几位衣着得体的女子正在抚琴作画,乍看确实像个正经乐坊。

    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迎上来,眉眼含笑却透着精明,妾身是这里的管事,姓柳。

    柳妈妈。陆周拱手,听闻贵阁有江南见不到的新奇,特携内人前来一观。

    柳妈妈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夫人也...

    内人不能生育。陆周面不改色地扯谎,想买个乖巧的丫头做妾,延续香火。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暗中狠狠掐了他一把。陆周面不改色,反而将我搂得更紧。

    原来如此。柳妈妈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正好新到几位姑娘,请随我来。

    她引我们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一处隐蔽的小楼。推开门,里面竟坐着十几个年轻女子,个个容貌秀丽,却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这些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柳妈妈骄傲地介绍,价格嘛...视资质而定。

    我强忍怒火,假装挑剔地打量着这些女子。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礼部侍郎家的林小姐贴身丫鬟!

    那个丫头不错。我指着她,看着机灵。

    柳妈妈脸色微变:夫人好眼力,但这丫头已经有人订下了。

    双倍价钱。陆周豪气地拍出一叠银票。

    这...柳妈妈犹豫间,那丫鬟突然抬头,看清我的脸后惊呼:沈——

    我迅速打断她:沈什么你认识我

    丫鬟立刻会意,低头道:奴婢只是觉得夫人面善,像...像奴婢从前的主母。

    柳妈妈松了口气,笑道:看来这丫头与夫人有缘。只是她确实已有人订下,不如看看别的

    离开红袖阁时,我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那丫鬟趁人不备塞给我的纸条此刻正紧紧攥在手心。

    怎么样一上马车,陆周立刻问道。

    我展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小姐发现秘密,二公子杀的她。地牢有证据。

    我们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郑二公子!难怪账册会在宰相书房,虎毒不食子,宰相是在保护自己的儿子!

    必须找到地牢。陆周沉声道。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外面传来马匹嘶鸣声。陆周警觉地掀起车帘,只见前方路中央横着一棵倒下的大树。

    有埋伏!他猛地将我按倒在座位上,几乎同时,三支羽箭破空而来,深深钉入车厢壁。

    陆周拔剑出鞘,踹开车门:待在车里别动!

    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我悄悄从车窗缝隙望去,只见五个黑衣人正围攻陆周。他剑法凌厉,招招致命,转眼已放倒两人。

    突然,一个黑衣人绕到他背后,举刀欲砍!

    小心后面!我尖叫出声。

    陆周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刺穿那人喉咙。鲜血喷溅在他俊美的脸上,宛如修罗。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也失去战斗力,被刺伤在地。

    陆周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阳光下金光闪闪,皇城司办案!

    黑衣人如遭雷击,我也惊呆了——那竟是皇城司指挥使的令牌!陆周不只是普通密探,而是皇城司的最高长官!

    陆周利落地将两人绑好,这才回到马车前。他脸上的血迹还未擦净,却朝我伸出手:没事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他的手下了马车。他的掌心有茧,温暖粗糙,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你...是皇城司指挥使我小声问。

    陆周叹了口气:本想案子结束再告诉你。他轻轻擦去我脸上不知何时溅到的一滴血,吓到了

    我摇摇头,却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他察觉到了,突然将我拥入怀中。

    别怕,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沉稳有力,有我在。

    这个拥抱短暂而克制,却让我心跳如鼓。他身上有血腥味、汗水和沉水香混合的气息,奇怪的是,我并不讨厌。

    走吧。他松开我,该收网了。

    第五章

    真相与抉择

    大理寺地牢里,两个黑衣人被铁链锁在墙上。陆周换回了官服,冷峻威严的气场让整个牢房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说,谁派你们来的他声音不大,却透着刺骨寒意。

    黑衣人闭口不言。陆周冷笑一声,从炭盆中取出一块烧红的烙铁。

    陆周!我忍不住出声,这不合律法...

    他们刺杀朝廷命官,按律当诛九族。陆周头也不回,我这是在给他们机会。

    烙铁靠近黑衣人面颊时,他终于崩溃:是...是二公子!郑二公子派我们来的!他说你们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

    另一个黑衣人也连连点头:二公子说,那个女仵作太聪明,必须除掉...

    我背后一凉。陆周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烙铁嗤地一声按在黑衣人肩膀上。

    啊——!惨叫声在地牢回荡。

    陆周!我冲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够了!

    他这才回过神,扔下烙铁,示意狱卒将两人带下去。

    抱歉。他揉了揉眉心,我失控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陆周——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像是随时会暴起的猛兽。但更让我心惊的是,他失控是因为...我

    现在怎么办我轻声问,直接抓郑二公子

    陆周摇头:没有确凿证据,仅凭几个杀手的供词动不了宰相之子。他沉思片刻,必须先找到地牢里的证据。

    我去。我脱口而出。

    太危险!陆周断然拒绝。

    但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据理力争,郑二公子现在最防备的是你,而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仵作。

    陆周眉头紧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长叹一口气:可以,但必须按我的计划来。

    三日后,宰相府举办赏花宴,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家眷都收到了请帖。我以刑部仵作的身份随几位女官一同前往——这是陆周的安排,他则率大理寺的人在外接应。

    宴会上,我假装不胜酒力,借故离席。按照丫鬟提供的线索,地牢入口应该在后花园的假山附近。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家丁,来到假山背后。果然,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其实是机关,轻轻一转,假山便无声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地牢阴冷潮湿,墙壁上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光影。我屏住呼吸,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进。突然,前方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拐过弯,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部痉挛——十几个少女被关在铁笼里,有些已经奄奄一息。她们手腕上系着标有号码的木牌,就像集市上待售的牲口。

    谁在那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郑二公子手持折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身后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

    沈仵作,真是意外啊。他缓步走近,我本以为会是陆指挥使亲自来。

    我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郑二公子,贩卖人口可是死罪。

    死罪他大笑,谁能定我的罪我父亲是当朝宰相!

    我能。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陆周手持长剑,带着一队大理寺衙役冲了进来。他脸上有血迹,显然已经解决了外面的守卫。

    郑二公子脸色大变:你怎么会...

    你的杀手已经招供了。陆周剑尖直指他咽喉,包括你杀害林小姐的经过。

    胡说!郑二公子歇斯底里地喊道,那丫头是自己上吊的!

    是吗我冷笑,那你为何要用黄粱梦先迷晕她因为她发现了你的秘密,准备告发你

    郑二公子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向我刺来!陆周飞身上前,但距离太远——

    千钧一发之际,我拔下发间珠钗,按下机关。一枚细针射出,正中郑二公子手腕。他惨叫一声,匕首当啷落地。

    你...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陆大人送的。我冷冷道,里面是黄粱梦,滋味如何

    郑二公子很快瘫软在地,被衙役五花大绑。陆周来到我身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干得漂亮。他低声道。

    我正要回应,突然看到他背后寒光一闪——一个漏网的侍卫举刀偷袭!

    小心!我尖叫着推开陆周。

    刀锋划过我的手臂,鲜血顿时涌出。陆周目眦欲裂,一剑结果了那侍卫,然后一把将我抱起。

    没事的,只是皮外伤。我强忍疼痛安慰他。

    陆周的脸色却比我还苍白。他小心翼翼地撕开我的衣袖,从怀中取出金疮药为我包扎。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声音沙哑,你知道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因为...我看着他颤抖的手指,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因为我也一样。

    陆周的动作顿住了。他抬头看我,眼中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情绪。在这阴暗的地牢里,在周围衙役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倾身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短暂而炽热,带着血腥味和沉水香的气息。当他退开时,我看到他眼中倒映着自己通红的脸。

    等案子结束,他抵着我的额头低语,我有话对你说。

    第六章

    终成眷属

    三个月后,郑宰相被罢官流放,郑二公子伏诛,红袖阁被连根拔起,数十名被拐女子获救。这桩震动朝野的大案,最终以皇城司指挥使陆周和刑部仵作沈怡的联名奏折画上句号。

    结案那日,皇帝在御花园设宴嘉奖有功之臣。我作为唯一的女官,穿着崭新的六品官服,局促地站在一群大臣中间。

    沈爱卿。皇帝和蔼地问,你立下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我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陆周,他正襟危坐,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

    回陛下,臣...臣想继续查案。我鼓起勇气,但希望能有个搭档。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挑眉,你想和谁搭档

    陆指挥使办案如神,臣...想向他多学习。

    满座哗然。女子主动要求与男子共事,这在礼教森严的朝廷中实属罕见。

    皇帝大笑:陆爱卿,你怎么说

    陆周起身行礼:臣正想请求调任刑部,专职协助沈仵作查案。

    哈哈哈!皇帝龙颜大悦,好!朕准了!另外——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朕再赐你们一桩婚事,如何

    我差点被酒呛到,陆周却已经跪下谢恩:臣,遵旨。

    婚礼定在桃花盛开的三月。红妆十里,宾客盈门。陆周一改往日冷峻,笑容就没从脸上消失过。

    洞房花烛夜,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我的盖头,眼中盛满柔情。

    还记得在地牢里,我说有话要对你说吗他轻抚我的脸颊。

    我点点头,心跳如擂鼓。

    其实就三个字。他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我瞬间红了眼眶。这个曾经傲慢冷漠的男人,此刻眼中只有化不开的深情。

    我也爱你。我主动吻上他的唇。

    红烛高烧,春宵苦短。从此,京城多了一对传奇搭档——白天,他们是令罪犯闻风丧胆的刑部双煞;夜晚,他们是相拥而眠的恩爱夫妻。

    每当有新案子,陆周总会先为我泡一杯安神的茶;而我则会在他的官服内袋里,偷偷塞入解毒的香囊。

    我们携手破获了一桩又一桩奇案,而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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