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有一位不知名的朋友,我曾许多次询问她的姓名,但她永远神神秘秘的告诉我,等该知道的那一天便会知道。不会有人没有姓名吗活在世界上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那是一个你存在过的象征。
终于在那天,她告诉了我她的名字。
01
没错,是的,我是一名社畜人员,每天过着早八晚九的生活,每天看似都十分的充实,实际上,我早已怨念丛生。
人们总说上了小学,考上初中就好了,考上初中后考上高中就好了,高中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就好了,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出来找一个体面的工作就好了。
好消息,全部都完成了,坏消息,本人一名一本毕业的学生,居然需要上这种早八晚九一周放假两天的日子。
没有办法呀,在众多公司里面,就家的钱最多,在进入公司前,广告将这家公司吹得花天乱醉,什么钱赚的最多就来他们这,每位大学生一定一个月都能获取起码8000的工资,一天只需工作六小时即可。
唉,上面写的那么好,但实际上,他却掩盖了后面的369等,真是一个险恶的资本主义公司。
话虽然这么说,但进入公司后,虽然时间有些长了些,但胜过那些找不到工作的人好比非常多了。
每日都辛苦的敲着键盘工作,但我没有想到像我这样老实勤快的人,有一天居然会被噩梦缠上。
那天,由于公司为了举行活动,特意提前晚上五点就让他们下了班,那天的我别提多开心了,一蹦一跳的赶上了小贩们要收摊的时间买了一块看起来肉质不错的排骨,顺手买了一些玉米,再买些青菜,顺便去快餐店打包了一份鸡腿,打算回家自己犒劳犒劳自己,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很不幸的是,在回家的途中,我不知怎的头有些眩晕,前些日子也有些这种状况,但没来得这么强烈,再加上那段时间正好赶上公司加班,也就没去理会。
在我昏过去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想的居然还是回家吃些什么。
在我醒过来的时候,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色的屋顶以及消毒水的气味,果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有哪个好心人打了电话将我抬来了医院。
看向手上手上,赫然插着针,打着点滴,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正巧护士走了进来。
[我……]我这才刚刚开口,便被严厉的护士打断了话语。
[你们这群年轻人真的是啊,身体不舒服了,怎么不来早点医院看小姑娘啊,你这是中期的脑癌,你这是遗传病还是]护士从刚开始的严厉语气缓缓下降至无奈和同情。
护士气愤在年轻人身体不舒服,不早些来看,早些来看身体便有多一分痊愈的胜算她,无奈年轻人们的倔强,也同情眼前这名正处于人生中黄金阶段的孩子的症状。
我听见护士说的脑肿瘤仿佛像被击中一道雷,脑子中短暂的短路了一下。
什么什么东西我这个早起早睡,然后饮食十分规律,从来不干什么犯法事的人居然得了脑肿瘤
不是吧,不是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内心的小人捂头尖锐咆哮。
到我抗战脑肿瘤了吗
这……这……这能赢吗
会死的吧……
我的头脑中正经受着一轮又一轮的风暴,最后的我得出一个结论,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
俗称摆烂。
护士看着我的脸像极了调色盘,变过来,变过去,拍拍我的肩膀,似做安慰:[也没有那么可怕,我们还是有机会可以战胜的,积极配合治疗就好了,对了,回去顺带通知一下你的家人,做好治疗的准备。]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知说些什么好,家人的话,那些人真的算得上我的家人吗
空气短暂的陷入沉默,护士看这情形也大致了解,像这样子的情况发生过很多。
护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是人家的事,他也没有办法多管,将手里的一大堆清单递给了我后,叮嘱了我一些事情,便走了。
02
我看着手上不停嘀嗒嘀嗒走着的针,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唉,家人吗
是指我那只会窝里横的爸,总是觉得我是女孩嫌弃我的妈,还有一个总爱闯祸的弟,哦,对,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眼观心,耳观鼻的我。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酸啊,心酸啊,这都是泪啊。
[我可以是你的家人哦,你要是有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像是感应到我心中的呐喊般,一道带着空灵如同水一般清灵的响声,从旁边响起。
我有些好奇,便转头回望了一圈,奇怪的是,周围明明没有人啊,这间病房当中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这又是哪里来的声音呢
[笨蛋啦,往下看看嘛。]声音又再一次响起,声音透着些清澈,这和些许调侃,这不禁让我有些好奇是怎样的人。
我想应该是一个看起来可爱甜美的女孩吧
她说往下面看,我鬼使神差的挪了挪身位,向下望去,赫然瞧见了一个身上穿着白色卫衣身下穿着一条牛仔短裤的女生。
只不过有些诡异的是,她好像不是实体,忽明忽暗的,像极了电视台里的幽灵。
好奇怪,如果刚刚这里有人的话,护士怎么不说一声呢
我摁耐住心脏砰砰砰传来的心跳声,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躺在地上的女孩,[你怎么躺在地板上啊地上不凉吗]
那名女生摇了摇头,[躺着舒服嘛,地上也不凉啊。]
[你还是坐起来吧。]
[不要。]也不知怎的,她鼓着气将两颊吹鼓了起来,有那么一点像河豚,不过她比河豚可爱多了。
[……]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看她,闭上眼睛,默默的等待着点滴一滴一滴,滴落直到打完。
叫来护士拔掉手上的针,我默默的看着自己被打过点滴的时候,紧紧握着又松开。
我真的得了病了吗可是明明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啊,对了,护士,你叫地上那个人起来吧,躺在地上地板也怪冷的,搞不好过会就感冒了。]我猛然想起那么一回事,便和护士提了一嘴。
令我没想到的是,护士用一脸怪异的神情回答我:[你不会是知道自己生病了,一时接受不过来,看花眼了吧我从进来到现在,就没有看过除了你之外的人啊。]
护士的这句话令我有些茫然,这不可能啊,自己刚刚明明才看到他躺在地板上,自己让她起来,他不知因什么原因,鼓着嘴不起来。
我下意识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此刻,刚刚应该躺在地上的少女跑至窗口处,人跨坐在窗台上。
我还是有些不信邪,指着窗口的方向,对着护士说:[不能啊,你看那边窗户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护士往窗户那边瞟了一眼,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摸了我的额头,[这也没烧啊。]
我: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唉,年轻人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你估计是压力太大,加上突如其来的这个病的噩耗,让你精神恍惚,过段时间就好了。]
……
[好好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这中期还是有希望可以治疗好的。]护士苦口婆心的对我说着,我知道她的意思。
她是护士,护士看过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也见过病人家属痛哭流涕的模样,也有病人得知自己生了这种大病后,精神恍惚,内心崩溃。
人生哪有什么十全十美,总会有些缺陷在。
我拔完针后去,去缴了费用,看着单子上我的主治医生的名字,找了个护士,询问了下方向,十分顺利的找到了我的主治医生。
我的主治实习生是一个戴着眼镜,头发有些秃,有点黑眼圈的小老头。
我想他一定整治过十分多病人的医生吧,看起来就带着浓浓的专家味道。
想到要治疗过程的钱,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疼起我裤兜里面的小金库,虽然工作这几年攒下的钱不多不少,也有些存款,但这……确确实实是一个无底洞。
我拉过旁边的椅子,将护士拿给我的单子递给了坐在对面的医生。
小老头姓江,全名叫江荣盛,小老头摸了摸鼻梁上的眼镜,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份单子,随后询问了我最近的情况,哐哐哐的便在电脑上打起了字,然后叫我明天来做些检查。
[那个江医生,这些治疗以及后面的疗程会不会很费钱啊]
很明显的小老头听见了我的回答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费钱是肯定会费些的,但是钱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那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嘴巴张了张,不知说些什么好,最终嗫嚅几下吐出了一句:[好的医生。]
其实我有想过不治的想法,毕竟和癌粘上关系的,哪样不耗费钱啊
但是这并不是所谓的脑癌,而是脑肿瘤
,我是真的想要活下去,对于生的渴望远远超过于死亡,医生确实说的没错,钱没了还能再赚,但是命没了,那什么都没了。
世界的一切都是被明码标价,想要让处于天平的一侧倾斜向你,那么你便要付出代价。
就例如像我现在的样子,想要让病好就要付出失去小钱钱的代价。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然天黑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就这样子的,一天就过去了。
我摸摸口袋,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上司的电话,向他声明了原因。
很短暂的,平常严厉的上司静默的两秒,想说的话,通通汇成一句。
[你好好休息吧。]
唉,没想到嘛,平常严厉的上司,在这种时刻,意外的好说话。
唉,平常可没少在网上刷到那种严厉,非常没有人性的上司,生了病,身体难受的很,还要让你回去加班。
我挺着有些浑浊的脑子打了滴滴回家,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小姑娘也跟着上来了。
耶,当我看到他如同幽灵一般飘上车的时候,我是有那么一刻想打开车窗跳车的冲动欲望。
[喂喂,你倒是把我也捎上啊,走那么快。]小姑娘在半空中飘悬着,嘴巴鼓着,像是质气一般抱怨着我的过错。
不过我想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害怕吧,但此刻我不敢说起来,我怕前面的司机大叔把我当成神经病。
唉,上班本来就够牛马了,没想到检查出自己有病来之后还给碰上了幽灵这一说法。
我有些郁闷,小姑娘还在我的耳边不停的叨叨着,我只得当做没听见。
很快的,司机大叔就将我送到了家门口,我付完钱下了车后进了门才得以好好打量打量紧紧跟着我身后飘进屋子的人。
03
小姑娘脸色惨白,但圆圆的脸蛋平添了一丝可爱的气氛,小鹿般的眼睛眨着眨着,像是一只小狗,等待着主人夸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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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在医院时看到的样子,我觉得她和电视上说的那种幽灵不太一样,起码她现在干干净净。
[我叫林夏,你叫什么名字一直跟着我做什么]我看着身后的人,弯下腰将刚脱下的鞋子放置鞋架上,顺手掏出了一双拖鞋套在脚上,往沙发上就那么一靠。
[我叫什么名字,哎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她听见我的问答,正准备回答时,却绞尽脑汁想不起来,于是放弃了这个问题,顿了顿,接着说,[哎,也不是我想跟着你了,主要是平常那些人看不见我,你正好看得见我,我就跟着你走了嘛,而且我听医院那边的人说让你联系家人的时候,你不是面露难色嘛,我也可以当你的家人的!所以就跟着你过来了呀!]
她说着说着还颇为赞同自己的道理,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那眼神仿佛下一秒,我说出反驳的话语之时,就能挤出眼泪来。
我张了张嘴,点破事实。
[你是不是忘了别人看不见你的,一个让别人看不见的家人,算得上是家人吗]
[你看得见我就足够了。]
那能够一样吗
她像是看出了我心中的所想,[别人看不看得见我,和是你的家人,没有任何一丝的关系,只要你觉得我们是家人就足够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说些什么反驳的话,半躺在沙发上。
其实我是想拒绝她的,但我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只要我认为她是我的家人,那么她就可以是我的家人,即使是没有血缘的家人组成的家庭,又怎么能不算家呢
04
我原本的名字并不是叫我现在被自己改过的名字。
我出生在一个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家庭,当然,只是仅限于表面。
父亲是一名工人,母亲是一名家庭主妇,他们刚结婚,俩人感情热乎的时候,看起来日子倒是过得还可以。
但自从生下我后,奶奶见我并不是如她所期待的男孩,便开始对其不喜。
而母亲也遭受那时奶奶以及父亲的冷暴力,也觉得是我的错,错在我为什么不是男孩这个问题上
能不能成为男孩这个问题,并不是我能解决的,又为什么要将错误怪在一个刚刚出生,什么都不能替自己做决定的婴儿身上呢
也许是大人的懦弱无知吧
因为他们不敢对着比自己身份地位,金钱更高一层的人就便怪罪在比他们弱小,好掌控的人身上。
期待下一胎是男孩的母亲,为我取了一个名字,林招睇。
招娣,招弟,但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他们想要弟弟可以去领养,也可以再生一胎,为什么要将这缥缈虚无的东西寄托在属于我的东西身上呢
我也曾试图说教过母亲换来的是什么呢哦,父亲对我的毒打,母亲的怒斥。
与此同时,母亲和父亲高大伟岸的身影于我眼中悄然破碎。
无论是在饭桌上还是在哪里,只要有父母的地方,我只要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的事,他们要求我干什么,我便去干些什么。
先前的我吵吵闹闹,被他们嫌弃是吵闹的野丫头,而现在我变得安分守己,他们叫我做什么便做什么,却被他们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在完成着他们所说的事。
这让小小的我觉得十分冲突,这不是他们所希望的吗
后来的我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嫌弃我,而是嫌弃我的性别,不是能让他们带去炫耀的男孩,而针对着我,就是看我不爽,挑毛病。
很快的,妈妈怀上了二胎,还好,当时已经可以生二胎的环境了,如果只能生一胎的话,我想事情就不会那么容易。
在妈妈怀上二胎的时候问我觉得这会是弟弟或者是妹妹。
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不能说出后者。
[妈妈,我觉得这胎会是弟弟。]
刚刚还一直没有表情的妈妈听到我说出这句话,顿时喜笑颜开。
[唉,我也这么觉得,弟弟出来以后,你一定要当个好姐姐的榜样啊。]
我佯装开心的笑着脸,应付着妈妈,[会的,妈妈,我会照顾好弟弟,以后我还要赚大钱给弟弟买房子。]
妈妈连声说着好,夸奖似的拍拍我的头,说着我长大了。
妈妈转身离去,脸上还挂着笑呵呵的笑容。
望着妈妈远去的背影,我扬起的笑容慢慢收起,冷冷的望着,挪动脚步回了房间。
既然他们乐意听,就说给他们听,还能少受点苦,至于那些话嘛
小孩子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在他们眼中,像那时我那个年纪的小孩是不会说谎的。
但不如换位思考一下,我不说谎的话等待的我又将会是怎样的后果。
04
很快,我便来到了能够上小学的年纪,我很庆幸,终于不用再留在家里了。
那一天晚上我在属于自己的房间中翻滚过来,翻滚过去,显得异常兴奋。
很快,第二天天边的鱼肚渐渐泛红,太阳出来了,草草吃完饭我便自己出了门,自己去学校报到。
至于父母,他们两个正忙着带那个还在咿咿呀呀的弟弟。
对于这个弟弟的出生,我觉得还是蛮欢喜的,他看起来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摸起来滑滑的QQ弹,弹的像极了村口处胖大妈煮的肉包子捏一下Q弹Q弹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反转的呢
也许是父母过度的溺爱,又或者是我在家中不敢顶撞父母。
小的时候弟弟还会追在我的屁股后面,笑嘻嘻的叫着我姐姐,那时候我觉得父母偏心又怎么样,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弟弟,偏心点就偏心点吧。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也许是在弟弟毁掉我的作业后,被我说了几句,我顺带着给了他一巴掌,爸爸妈妈一看到我的举动,立马过来拥护起弟弟。
爸爸妈妈两人围在弟弟身边,关切的问他有没有事,而我站在一边,更衬得他们像是一家三口,我只是那个外人。
我有些记不清当时的我是怎样看着他们的,也许是不解,疑惑,愤怒,以及迷茫吧。
再后来弟弟不写作业,父母让我去和他好好交流,但是弟弟却越学越不耐烦,我好声好气的说了几句话,弟弟就突然动了手。
他先动的手,我能忍吗
我上去梆梆就是两拳打了下去,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反正他的眼睛上是喜提了两个黑眼圈。
父母一个劲的指责着我的不是,完全不提他们让我过来辅导他的功课,也是他先动的手。
讲真的,我十分的不理解他们为何这么想要一个男孩
家里就这情况,是这一间三层楼的自建房可以当做如同皇帝的皇位一样继承吗
弟弟在那一个劲的哭,父母哄完之后,打的便就是我了。
那又能怎样呢现在这个年纪出去打工,人家也不要,而两个大人的力气那又能是我这个小孩能够抵挡得住呢
一直忍到了我上高二的那一年,父母想要将我的学费省下来以后好为弟弟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我的成绩并不是那种名列前茅,但也是排得上名次,父母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也给我整的都不会了。
当我得知这个信息后,我十分的生气,回到家中便质疑起了他们俩人,他们是怎么说来着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像我们那个时候,你这个年纪早就可以嫁人了,还读书呢,你还不如嫁个好点的,人家给你弟多挣点钱,以后上个好大学,以后发达了也不会忘了你。]
听完他们的这段话后,我的理智全然丧失,家中能砸的东西也被我砸了个一干二净,反正他们有钱,能给他们宝贝儿子一年十万的私立高中,我想家里的东西他们也应当花得起钱的才是。
从那天开始之后,我便和家里断绝了一切来往的关系,上学的话,基本外头有工的话便去打,老师和同学也会照看着我的情况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直至我考上大学。
05
下了出租车后,进入小区,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
回到家中打开这我毕业时奋斗到现在,所存下积蓄,买的一套小房子里。
小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还有一阳台,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大,但却胜在温馨。
两室其中一间是我的房间,另外一间则是我的休息室,回到家中,我直奔向我那软绵绵的床。
鞋子一甩,整个人扑上软软的床。
哎,满足了。
跟在我身后飘进来的女孩,有些好奇的看着我,[真的那么舒服吗]
[那肯定的,这一整套上来可花了我快1000块,不舒服也得舒服啊。]
她点点头,示意理解,但眼中的好奇不胜作假,她也坐了下来,但是呢,身体却穿过了床。
她有怄气搬的踹了两下眼前这踹不到的床,我在一边看着她的小动作,翻过身去,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等我整理好脸上的笑意后,正疑惑怎么没了动静了呢时,一转头便对上了她满脸怨气的表情,我被她突如其来的贴脸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哈哈哈哈。]
她看见我这一副神情,原本憋着的笑意更加肆无忌惮,放声大笑了起来。
我看着她开怀大笑,不知怎的,我也被带动,笑意浅浅的看着她。
06
日子也算得上是过的还行,这几日有她在的情况下,我显得并不孤单。
原本有些冷清的屋子,因为它的存在也变得有些许热闹的气味。
她总是笑嘻嘻的,像极了一个没有被社会打击过的人般。
我想她在生前一定是一个活泼开朗,像极了太阳般的女生。
只可惜现在的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着。
我这么想着一个不小心手里的菜差点就烧糊了,[哎哎哎,你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菜都快被你炒焦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从客厅里飘到厨房来,还正巧看见了我出神的这一幕。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病情的事情。]
[哎,你那病可以治好的了,还是有希望的啦,实在不行,你像我一样嘛,虽然这样确实有些无聊,但我想多一个你,咱俩就可以一起去玩了,你也不会无聊。]
听着小姑娘脸上甜丝丝的笑容,却语出惊人。
我下意识的抚了抚额头不存在的汗。
[哈哈,不过我暂时没有想去阎王爷那边报到的打算,也没有像你一样成为阿飘的想法。]
[好吧。]
她看起来还有些惋惜的样子,我只想说
,朋友和你一样,就相当等于死了呀。
不过看着她那张娃娃脸,那些话我说不出口。
我盛好饭菜,端到餐桌上,她就半漂浮在桌子上,方手托着脸,一个平躺的姿势脸向下,腿一晃一晃的,在上方俯视着我吃饭。
早饭不多不少,我做了一些青菜和粥,还配了些许南瓜,热气飘着,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吃饱饭,我抓起包去银行取了钱,直冲冲的去了医院,她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着我一同抵达。
老样子的,先去医生那里报了个备,然后拿起医生开的单,便前往一个个的检查区。
抽血化验,做CT,还有零零碎碎五六项的项目。
我坐在外头的走廊上,等着检查后的报告,明明是我生的病,她却显然比我更着急,急冲冲的盯着人家医生。
那名被她盯着的医生,总觉得背后有谁盯着他,等到招待好,现在手头上的这个病人,往后面一瞧,空无一人,他只觉得是自己工作的太多太多,出现错觉了。
07
做完检查后,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小老头,认认真真的翻阅着,我的手下意识摩擦着,这是我心里不安时的下意识动作。
我偷偷摸摸瞟了一眼她的方向,她静静地站在不远处,静静的,人杵在那里,整个人埋在阴影下,看不清她的神情。
等到医生和我讲完一系列事情,我便决定住一小段时间院,观察观察,如若有好转,便回家住。
等我走进病房的时刻,她依旧不远的跟着,令我有些好笑,[走那么远,做什么呢,我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能把你吞了。]
不远处的她也显然听到了这句话,我在前面走的很明显,感觉到吹来的风变大了些许
刚坐上床时,微微抬起头,便看见了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怎么啦哭成这样]
我嘴角擎着笑意正准备伸出手给她擦去眼泪时,手穿过了她的脸,这时我才想起来我是摸不到的,紧接着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
她依旧没有说话,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这娃子的刚站在不远处的,不是被人欺负了。
但很快,我也打消这个念头,那个位置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这个可能性完全可以排除。
在我以为她不想回答的时候,她的声音蓦的响起,还带着些哭腔:[你会死,我不想你死……]
听着她这话,我不禁扶额,[不会的,不会的,医生都说过了,治愈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再说了,我死了,说不定也会成为你这样,我还能继续陪着你呢,伤心什么]
[……]
不知怎的,这话刚说完,我发觉她好像更伤心了。
08
手背上打着点滴,这天外头是个阴天,太阳完全被乌云盖住,显得有些压抑,风也有些大,刮的外面的树枝哗哗作响。
我望着窗外,看着不远处被风刮得作响的柳树,还有不远处在医院快速行走的人,还有一些住院的老太太们相约着一同在楼下散步。
我想如果我没有生这该死的病,也许此刻我应该还在公司里面敲着键盘,赶着工作或者和同事们喝茶聊些事情,偶尔趁老板不在,还能偷偷摸个鱼。
摸着心口处缓慢而又有力的跳动的心脏,渐渐的,望着外面我出了神,回神过来时便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我近距离相望着。
这让我不由生出一种我们曾经见过很多次的错觉,仿佛眼前的这个人等了我许多年一般。
唉,这怎么可能的事呢
[哎呦呦,回来了呀]
回过神来,我侧了侧身子,笑眯眯的望着去外面兜了一圈回来的她。
[对的
,我和你说啊,老有意思了都,你知道吗隔壁那个患者的儿女一直不停的劝着那个老人吃东西,那老人分明就吃得饱饱的了,都吃不下了,他儿女还是觉得没有吃饱,老人的眼神你不知道老好笑了……]
我静静的坐在床上,听着她长篇大论,我知道,她想通过她讲这些故事,让我在这无聊的住院过程中添些乐趣。
虽然病房内有电视,我也有手机可以玩,但是我总觉得有些没意思,究竟是哪里没有意思呢我也谈不上。
09
我的病情有所好转,于是,我终于得到了出院许可,便收拾收拾出了院。
出院的这天天气格外好,太阳黄黄的照着天空,像极了金属品那冷冷的白色,走在树下,一缕阳光透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偶尔还会飞来一两只小鸟站在枝头上蹦蹦跳跳。
我拿着手遮挡这刺眼的阳光,慢悠悠的走在前方,她在空中上蹦下跳,很显然的,肉眼可见她的心情也不错,在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嘴角微微的上扬了几分。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家门口居然迎来了不速之客。
是我那弟弟以及我那重男轻女的妈,令我有些意外的是,我那个爸居然没来。
那我更加没想到的是,明明我都已经和他们断绝了关系,这两个脑子完全没长全的人,又怎么敢找着上门来的
我可是完全没有忘记眼前这两人是怎么叫嚣的,让我辍学,然后让我拿钱去填那根本填不上的学费,还想把我嫁给一个老男人的事。
我皱紧眉望向杵在我门前的两人:[你们俩来做什么有什么事吗就算有事也给我赶紧回去。]
结果他们俩却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完全看不到我脸上的不耐烦以及嫌恶。
[哎呀,姐,这不是看你在大公司工作吗当年爸妈培养你也不容易,我这不要娶媳妇了。你不给出点钱,意思意思]
听见这话,我原本有些笑意的脸蛋,顿时冷了下来。
[和培养你是指高中的时候要让我嫁给隔壁村,那年纪足够当我爹的家暴男还是只直接把我丢出家门口的你爸妈,很抱歉,那是你爸妈,不是我爸妈早就断绝关系了。]
我语气平缓的对着眼前这染着一头黄毛的弟弟,脸上没有挂着一丝笑意,仿佛两人是陌生人一般。
[臭丫头片子,你不拿也得拿,当初生你的时候,可就是为了给小隆一个姐姐来疼他,当年真是瞎了眼睛,应该把你一生下来就给你掐死!]
这位我血缘上的亲生母亲面色扭曲的指着我怒骂,仿佛我并不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而是去外面垃圾桶随意捡来的孩子。
我有些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为什么要重男轻女是因为她经历过吗
就算是她经历过了,为什么要把他之前受过的苦难加到我身上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竟然走过来了两个警察,我有些诧异,明明我也没有时间拨打这个电话。
我抬头望向悬浮在她,她拿着手机的手,以及俏皮眨眨眼睛的神态,我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手上的手机是我不久之前去纸扎店里面买来的纸扎智能机,给烧了下去,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清楚她能不能收得到,不过阴差阳错之下,还是拿到了。
我还记得那天她开心了很久。
警察的效率十分的高,我仔仔细细的将事情的缘由说起,警察便将他们这对脑子有点大病的母子赶走了。
走的时候两人嘴里还在骂着些什么,像白眼狼啊什么的。
我心里觉得十分好笑,不是他们先决定不当人的吗
10
回家拿完东西没多久,我又只得折返回去,毕竟脑子里的肿瘤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才回家一趟,我的病情居然很明显的恶化了。
先前的我还能支撑着身子,看着外头的风景,现在的我只觉得浑身无力,身子疼得厉害,躺在床上蜷缩着,缓解着疼痛。
她站在我的身边手足无措,我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她试图想要握住我的手无数次的穿过我的身体。
我强撑着疲倦,侧目望向她,也果然不出我所料,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成了一只小泪猫,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滚落着水珠。
[没事的,还死不了,还是有机会能好的。]
[……]
她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抹着眼泪。
而我也没有余力可以撑起身子,疼痛袭满全身,很快的,因为疼痛身体自动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怔了怔,睡得有些朦胧的睡眼,微微一侧身便看见了正趴在我身旁的她。
旁边的人儿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眼睛忽的一亮,[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眼睛闭上的那一刻,我还以为你死了,我叫别人,别人也听不见……]
我安慰着:[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别一直哭了。]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十分的清楚,我撑不了多久了,我自嘲般的叹息一声。
虽然我也准备好了自己抗战病毒后的死亡,但她的出现,却如同这片黑暗中带来的一丝透亮,拼命的想让人去抓住。
我有那么一丝舍不得死亡那么快来临,毕竟在这里没有其他人能看得见她,只有我一个人能瞧见她。
我是那个唯一特殊的例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我做完第一次手术后,依旧没有得到好转,我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我的身体叫嚣着罢工。
每一日我清醒的时间越渐的简短,来给我帮忙的护工也摇声叹气。
11
我害怕的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那一天我突然猛的喘不过气来,脑子头疼欲裂,全身叫嚣着痛,仿佛上一秒,刚被人用针穿过全身一般,密密麻麻的痛,让我忍不住蜷缩。
在我昏厥过去之前的前一秒,我看到了那抹白色的影子,急速的向我过来,我知道是他,但我已然没有了力气。
我被紧急的送进了手术室。
醒来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插满了管子,甚至带上了氧气瓶。
唉,谁能够想得到,半年之前我还在公司里面敲着字,拿着那老老实实的工资,偶尔还给自己炖一两次排骨汤奖励自己的人呢
想到此处,我不禁笑出了声,只可惜没过两秒就被迫停止。
[笑什么啊你,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被抬进去的时候快吓死了!好好躺着吧你!]
她身体虚晃,火速的来到我跟前,怒吼着出声,指责着我的行为。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咳咳,让你担心了。]
江医生也来向我复述好情况,让我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静静的听着,脸上无波无澜。
江医生说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想吃什么趁这段时间抓紧去吃一吃。]
我知道江医生的意思,但我试图蒙混自己。
12
夏天来了,医院外头有着不少的树木,外面传来阵阵蝉鸣声,规律的蝉鸣声像极了一首摇篮曲,轻轻抚慰着我狂躁的心灵,使得我安稳的睡去。
第二天,我觉得我浑身起劲,觉得自己身体好的不得了,于是我慢悠悠的起身,下楼走出了这困了我小半年的白色小房间。
她在一旁陪着我走着,明明会穿过我的身体,却执意要做出一副扶我的样子,让我不禁有些乐呵。
我走到一棵柳树下,哎,你说这不是刚恰好吗下头还刚好有一个长椅。
我们并肩而坐,微风徐徐,正值早晨,太阳也不是那么的毒辣,温度恰到好处。
我这突然想起,我曾经问过她的名字,她没有想起,不知现在想起了没有。
说干就干,我便脱口而出:[你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了吗]
[……想起来了,我叫……沈蝉,蝉鸣的蝉。]
[阿……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话未完,我只觉得我好像陷入了走马观灯,回忆起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最后是怎样的呢
在我渐渐没有生气的那一刻,我看见她的嘴里说着什么,我没有听清。
但我很明显的看见她的小拇指和我的小拇指连上一条颜色极为鲜艳的红线。
那是什么我并不知情。
我死于7月18号的那个早晨,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很安详的离去,没有苦痛,没有恐惧没有迷茫。
这亦是我梦寐以求的死法。
番外
沈蝉视角
我是什么时候死去的呢我又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死去的,我又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
这些问题困惑了我许久,我一直很迷茫的漂浮在这个世界上。
只见我遇见了她,唯一一个例外,一个能够看见我的人。
在这无人能和我搭话的世界里,我找到了一丝慰藉。
那时的护士提到了她的家人,我很清楚的意识到了她情绪的低迷,我想着别人也听不见我的声音,我便说出了那番话,没想到她居然能听得到我说话。
唉唉,没想到啊,她居然反驳起了我,真的是,我还不要钱呢!
可是渐渐的,她的身体开始不好了,听医生说是什么脑肿瘤。
她的意识开始渐渐的颓靡起来,这令我十分的惊慌,我舍不得世界上唯一看见我的人就这么的死去,以后我的世界又将归于一片沉寂。
她人很好,偶尔会给我烧些东西下来,虽然说大部分东西没烧到我的手上便是了,不过我也很知足了。
那天她想回家看看,理点东西去医院,很不巧的,她的母亲和弟弟不知何时打探到了他的住所,追来了这里,那些话语我不知为何会从他们的口中吐出,难道她不是他们的家人吗
于是我默默的拨打了电话,令我很意外的是,居然还能接的到。
我迅速的说了,经过警察也火速的赶来,将那对母子带走。
回到医院之后也就过了小半年的时间,我看着她进行了两次手术,但依旧没有什么用处。
放弃治疗吗
不,这应该会死的更快的吧……
我想要让她活下来,起码不要走在我的前头,让我孤零零的走完这一生。
但终究事与愿违,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她默默的走下了楼梯,说是想下楼去巫溪点新鲜空气,天天困在里面,有些闷。
那时的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陪着她下去了。
果不其然,这才走下楼梯,问完我的名字之时,她便没了气息。
其实我也有些庆幸,她也不需要再被病痛折磨,这样安详的离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我这么想的时刻,我惊奇的发现我的身体居然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但是,这样一直孤独的活下去,貌似也没什么劲。
在我意识肖战之前,我看见了我小拇指上的红线紧紧的缠在她的小指之上,脑子顿时涌来大片的记忆。
原来,
我们已经纠缠了许久啊。
我笑了,我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既是我的因,亦是我的果,下辈子我们还要再遇见啊,林夏。
她叫林夏
我叫沈蝉
夏以临,禅相随,夏去,蝉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