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选择了不告而别,为何还要回来。为了赎罪。
既然回到了我身边,我不会再给你离开的机会。
当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时,顾瑾才知道他心爱的女孩受了多少的苦,才与他重逢。
1.
重新踏入江城,我有一阵恍惚,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
三年前,我和他火速分手,不告而别,他一定恨透我了。
我心想。
但是无论如何,我想和他重新在一起,想弥补我对他造成的伤害。
从闺蜜那里了解了顾瑾现在在宗凰。
宗凰是江城有名的夜总会。
我拖着行李直奔他所在的包厢。
给自己打了气,把门从外边推开。
全场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我有那么一瞬间很尴尬。
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的目光开始搜寻顾瑾的身影,最终定格在主位那个人身上。
他似有所感,掀眸看向我,目光很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我眼眶有点酸涩,他瘦了好多。
曾经那个吃一块馒头都要掰一半,留给下顿吃的男孩,变成了江城赫赫有名的M.J集团总裁,一定吃了很多苦。
包厢里坐着的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这不是姜眠大小姐吗当初抛弃了顾总,去了国外,怎么,听说顾总如今事业有为,回来巴结他了
我并未应答,只是死死盯着主位上的人。
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来,是想向顾瑾道歉,为三年前的不告而别道歉。
男人闻声嗤笑了一声。
饭桌上又有一个人开口,那道歉岂不是要带点诚意,看到桌上这些酒了吗如果你全部喝完,我们顾总就考虑考虑接受你的道歉怎么样
桌上大概有个十来瓶的酒,我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自从手术之后,我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也没有碰过酒,并不知道我现在能喝几瓶。
他们帮我把瓶盖打开,推到我的面前,我毫不犹豫把第一瓶灌到肚子里,第二瓶…,喝第三瓶的时候我发现我快站不住了。
额头也开始沁冷汗,手指也开始发抖,感觉浑身都开始疼。
顾瑾似乎发现了什么,站了起来,走向我,从我手里把瓶子拿走,把我拉出包厢。
2.
他把我带到他的车上,看向我,当初要和我分手的是你,去国外的也是你,说我穷得也是你。那你现在回来求我原谅干什么
想跟我复合
我点了点头,是的,回来赎罪,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他把我带到他的公寓,我去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看见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叫了他一声,顾瑾,你这有东西吃吗
他掀眸看向我,走进厨房,做了碗青菜面,上面打了个荷包蛋。
我坐在他的对面,把那碗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汁也不剩。
你今天晚上睡我隔壁房间,明天开始去公司当我的助理。顾瑾说道。
我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顾瑾就在隔壁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住在他家让我很心安,我睡了这三年来很安稳的觉。
以往都会失眠很久,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3
次日
我一大早起来做了两份早餐,做了简单的三明治。
我低着头吃饭,并没有注意到他微红的眼眶。
到了公司。
他把我跟他安排在一个办公室,他抬头就能看向我。
大学时我和他学的都是金融,所以对我来说处理这些工作也并不难,挺得心应手的。
公司的人对我挺好奇的,他们觉得顾瑾对我很特殊。
毕竟顾瑾这几年身边没有任何女人,突然出现了一个女的,让他们出现了危机感。
我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
这天
我姨妈来了,肚子不舒服,顾瑾看出我脸色有些苍白,并没有让我参加会议,让我坐在办公室休息。
我出去上了个厕所,准备推门时,发现打不开,哗,我被人从上方泼了冷水。
手机也没拿,放在办公桌上,我希望顾瑾开完会能发现我不在,来救我。
冷,痛,我靠在卫生间的门上,蹲着,双手捂着肚子,脑子晕晕的,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双温暖的手抱起了我。
我恍惚间听到顾瑾紧张的声音,阿眠,你还好吗,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我很想回应,但是说不出话,意识彻底涣散了。
4.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围着。
顾瑾看向我,阿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有一瞬间恍惚,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叫我了。
他看我不说话,以为我不舒服,准备叫医生,我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他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替我倒了杯温水,将吸管轻轻放进我的嘴里。
喝了几口水,喉咙里的干涩感渐渐缓解,,身体也似乎恢复了几分力气。
阿眠,对不起。他突然开口,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愧疚。
我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让他无须自责。
顾瑾又说,我已经让乔秘书去查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晚上,顾瑾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凶手也查到了,是苏媛,一个小员工,因为嫉妒我和顾瑾走的近。
回到家,顾瑾给我做了红糖小丸子,以前经期时他总会给我做的。
许久未做,有些生疏了,你尝尝怎么样。他紧张地看向我。
我吃了一口,味道和以前一模一样,笑着说,很好吃,谢谢阿瑾。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
5.
他看我吃完后,就去书房工作了。
我把碗洗了,去了卧室洗澡。
书房里
顾瑾的电话响了,他接听,顾总,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诉你,我们查到了姜眠小姐这些年一直在M国治疗一种疾病,名叫白血病。
他的秘书宋停在电话那头说道。
顾瑾的手停在半空中,电话那头宋停的声音还在继续,却已经传不进他的耳朵。他的大脑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内振翅。
白血病三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入他的心脏。
顾总您还在听吗宋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什么时候的事顾瑾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根据我们的调查,姜小姐五年前确诊,随后立即前往M国接受治疗。她...
顾瑾没等宋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眼前浮现出姜眠苍白的笑脸——她总是这样,明明不舒服却强撑着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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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正是她不告而别的时候。
办公桌上的文件突然变得刺眼,顾瑾一把将它们扫到地上。
纸张纷飞中,他想起这五年来的每一个夜晚,那些被愤怒和不解填满的夜晚。
他以为她抛弃了他,却不知道她正在大洋彼岸与死神搏斗。
混蛋...顾瑾一拳砸在桌上,指节传来尖锐的疼痛,却比不上心中的万分之一。
他冲出书房,三步并作两步上楼。
主卧的门虚掩着,昏黄的灯光从缝隙中漏出来。
顾瑾推开门时,我正坐在床边擦头发。
顾瑾我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毛巾从手中滑落。
顾瑾没有说话,他大步上前,一把将我搂入怀中。
怎么了我的声音从他胸前闷闷地传来。
顾瑾将脸埋进我的颈窝,呼吸着我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破碎,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些
他感觉到怀中的身体瞬间僵硬。
你...知道了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瑾抬起头,双手捧住我的脸。
我刚接到电话,顾瑾的拇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他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M国治疗白血病。
我的眼睛瞪大了,随即泛起水光。
6.
我试图别过脸,但顾瑾不让我逃避。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顾瑾追问,声音里满是痛楚,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以为你...
以为我不要你了我苦笑,眼泪终于滑落,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那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连一个解释都没有顾瑾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随即又软下来,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我写过信的,我哽咽着说,十二封。每一封都解释了一切。我让我哥帮我寄给你,我以为...我以为你收到了,只是不肯原谅我...
顾瑾如遭雷击。什么信我从未收到过任何信!
不可能,我摇头,我清楚地记得地址,是我们之前一起住的那栋房子...
顾瑾的脸色变了。你离开后,我就搬走了。再也没有回去过。
房间陷入沉默,只有我轻微的抽泣声在房间里回荡。
顾瑾感到一阵眩晕,他松开我,跌坐在床边。五年的误会,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地址。
所以...你从来没有收到我的信我小声问。
顾瑾摇头,心如刀绞。如果我收到任何一封,哪怕只有一封,我都会立刻飞去找你。天啊,阿眠...他突然转向我,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为什么选择写信
医生说我的情况很危险,我低头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节泛白,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如果...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慢慢接受,而不是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顾瑾猛地将我拉回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疼痛。不许说这种话,他的声音颤抖,你现在就在这里,在我怀里,这就够了。
我在他怀中安静下来,但是肩膀仍在轻微抖动。他轻轻抚摸我的后背,就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治疗...很痛苦吧他轻声问。
我没有立即回答,但我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都过去了,最终我只是这样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现在很好。
顾瑾捧起我的脸,郑重地吻了她的额头。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任何事。
我露出真诚的微笑。我相信你。
顾瑾帮我躺下,细心地掖好被角。我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顾瑾坐在床边,轻抚我的头发,直到我的呼吸变得均匀。
确认我熟睡后,顾瑾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他直接驱车前往那个五年未曾踏足的地方——他们曾经共同的家。
郊区的道路在夜色中延伸,顾瑾的心跳随着里程表的数字不断增加而加速。五年了,他刻意避开这个地方,因为每一砖每一瓦都刻着姜眠的影子。
当那栋熟悉的白色小楼出现在视线中时,顾瑾的双手紧握方向盘。房子看起来比他记忆中破旧许多,前院的草坪杂草丛生。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径直走向门口的信箱。
铁皮信箱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锁已经生锈。顾瑾用力一拉,锁扣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信箱里塞满了各种广告传单和过期账单,但在最底层,整齐地躺着一叠信封。顾瑾的手指颤抖着将它们取出。
十二个信封,每一个上面都是姜眠熟悉的笔迹。最早的一封已经泛黄,邮戳显示是五年前的日期。
顾瑾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借着路灯的光,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封信。
亲爱的顾瑾: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M国的医院了。对不起,以这种方式告别,但我别无选择...
顾瑾的视线模糊了。他抹去眼泪,继续往下读。信纸上的字迹有些地方被水渍晕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医生说我得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需要立即治疗。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生病的样子,更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夜风拂过庭院,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这五年来无人倾听的故事。顾瑾一封接一封地读着,每一封信都像一把刀,剖开他自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
第三封信里,姜眠描述了第一次化疗的痛苦;第七封信中,她提到骨髓配型失败;第十封信写于她病情最危急的时候,字迹虚弱得几乎难以辨认...
当读到最后一封信时,东方已经泛白。顾瑾红着眼睛,将那些信紧紧贴在胸前。他错过了五年,错过了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但现在,他发誓要用余生每一分每一秒来弥补。
晨光中,顾瑾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收起所有信件。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栋装满回忆的房子,转身走向车子。
此刻,他只想尽快回到姜眠身边,告诉她一个迟到五年的答案——无论健康还是疾病,他都会一直在她身边。
7.
顾瑾回到家,直奔我的房间,推开门,坐在我的床边。安静的看着我。
余光突然瞥见我在床头柜上放的药。
顾瑾轻轻走过去,拿起药瓶看了看——是免疫抑制剂,说明我的骨髓移植成功了,但还需要长期服药防止排异反应。这个认知让他既欣慰又心疼。
你回来了
我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顾瑾转头发现我已经醒了,正用朦胧的睡眼望着他。晨光中,我的瞳孔呈现出琥珀般的透亮,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嗯,吵醒你了顾瑾放下药瓶,在床边坐下。
我摇摇头,挣扎着要坐起来。
顾瑾连忙扶住我的后背,帮我调整好靠枕。
找到信了吗我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
顾瑾从口袋里掏出那叠信,已经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每一封都读了。他的声音沙哑,三遍。
我的眼眶立刻红了,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脸。现在你知道了...我当时的样子有多糟糕。
顾瑾伸手拨开她的长发,强迫我看着他。不,我只知道我有多混蛋。他的拇指擦去我眼角溢出的泪水,我应该去找你的,无论如何都应该找到你。
不是你的错,我摇头,是我选择离开的。那时候医生说我的存活率不到30%,我不想...
嘘...顾瑾将她拉入怀中,打断了我的话,不要说这些,现在你在这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我有个问题,顾瑾突然说,既然你哥哥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让他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写信到那个可能没人收的地址
我的身体微微僵硬,退出顾瑾的怀抱,眼神闪烁。我...我让哥哥发誓不告诉你。我怕你知道后会放下一切来找我,而那时候你的公司刚刚起步...
所以你连我选择的权利都剥夺了顾瑾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
我的眼泪再次涌出。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毁了你的事业...我听说后来你的公司发展得很好...
没有你的五年,那些成就毫无意义。顾瑾捧起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阿眠,答应我,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不要再替我做决定,好吗
我透过泪眼看着他,缓缓点头。我答应你。
8.
晚上
灯光熄灭的瞬间,我感到床垫微微下沉。
顾瑾在我身边躺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朦胧的银白色图案。
我侧卧着,能听见顾瑾平稳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加速的心跳。
冷吗顾瑾轻声问。
我摇摇头,随即想起黑暗中他可能看不见。又开口,不冷。
我们的呼吸在咫尺之间交融,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沐浴露香气。这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让我眼眶发热。
我能抱你吗顾瑾突然问,声音低沉而克制。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钻进了他的怀抱。顾瑾的手臂立刻环住我,小心翼翼却坚定。我的脸颊贴在他胸前,听到他骤然加速的心跳。
太瘦了。顾瑾的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得把你养胖点。
我轻笑,却感到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额头上。
我惊讶地抬头,在月光下看到顾瑾泛红的眼眶。
顾瑾...
没事,他迅速眨眨眼,只是很久没这样抱着你了。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触到湿润的痕迹。
这个曾经在我心目中坚不可摧的男人,此刻正为我流泪。
我凑上去,轻轻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咸涩的味道在唇间化开。
顾瑾的呼吸一滞,随即收紧手臂,将我搂得更紧。
他的唇寻找到我的,轻柔地贴合,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这个吻不带情欲,只有无尽的思念与珍重。
分开时,我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打湿了顾瑾的衣襟。他将我按回胸前,大手轻抚我的后背。
睡吧,他的声音像温暖的毯子包裹着我,我就在这里。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五年来第一次,她不再害怕入睡,不再恐惧在午夜被疼痛惊醒时只有冰冷的病房相伴。
半夜,顾瑾被怀中人不安的扭动惊醒。我眉头紧锁,身体蜷缩成虾米状,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胸口的衣料。
疼...我无意识地呢喃,声音细如蚊蚋。
顾瑾立刻清醒,打开床头小灯。
昏黄的灯光下,我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迅速拿出准备好的止痛药和温水,轻轻唤醒我。
阿眠,醒醒,把药吃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顺从地吞下药片。
我的手指冰凉,顾瑾用双手包裹住,轻轻揉搓。
对不起...我虚弱地道歉,吵醒你了。
嘘,别说话。顾瑾扶我重新躺下,然后从背后环抱住她,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我疼痛的部位,是这里吗
我点点头,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慢慢渗透进皮肤,缓解着骨髓深处的钝痛。
顾瑾的呼吸喷在我后颈,稳定而令人安心。
好点了吗片刻后他低声问。
嗯。我的应答已经带上睡意,你的手很暖。
顾瑾吻了吻我的发丝,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我的呼吸再次变得均匀深沉,他才稍微放松,却依然将我圈在怀中。
9.
三个月后
我站在衣帽间里,手指轻轻抚过一排崭新的连衣裙。
这些是顾瑾最近让人送来的,每一件都剪裁精良,尺码却比我现在的身材大了半号。
他说要留出长胖的空间。我自言自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过去三个月,顾瑾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每天变着花样准备营养餐,陪她做康复训练,甚至学会了按摩手法帮她缓解骨痛。
在这样精心的照料下,她的脸色终于有了血色,手腕也不再瘦得吓人。
姜小姐,管家在门外轻声说,顾先生请您去花园。
我挑了件淡紫色的连衣裙换上——这是顾瑾最喜欢的颜色。
我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时,注意到自己眼中久违的光彩。那个被病痛折磨得麻木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苏醒。
花园里铺满了白色玫瑰,蜿蜒的小径两旁点着温暖的烛灯。
我赤脚踏上柔软的花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
远处,顾瑾站在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身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随着距离缩短,我看清了,那是我五年前寄出的十二封信,每一封都被精心保存,装在透明的保护袋中。
记得这个吗顾瑾举起第一封信,声音温柔,亲爱的顾瑾,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M国的医院了...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
那是我最痛苦时写下的文字,字里行间都是强装的坚强。
顾瑾一封封举起,轻声念出片段。第七封信中提到骨髓配型失败,他的声音哽咽;第十封信写于我病情最危急时,他几乎无法继续。
最后,他举起第十二封信:如果有一天我能健康地站在你面前,我想亲口告诉你,这五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我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顾瑾放下信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姜眠,他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造型独特的钻戒——主钻周围环绕着十二颗小钻石,这十二颗钻石,代表你寄出的十二封信,代表你独自承受的十二分痛苦。
樱花随风飘落,有几片落在顾瑾肩头。
他仰头看着我,眼中盛满星光。
我曾经错过了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但余生,我发誓不会再错过任何一个瞬间。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姜眠,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作为病人,而是作为我此生唯一的挚爱。
我的双手捂住嘴,泪水滚落。
想起化疗时呕吐到虚脱的夜晚,想起移植仓里望不到尽头的孤独,想起那些以为永远无法再相见的绝望时刻。
而此刻,我站在这里,活着,被爱着。
你知道吗,我终于开口,声音颤抖,在M国最痛苦的时候,我靠幻想这一刻撑过来的。
我向前一步,跪下来与他平视,双手捧住他的脸。我愿意,千千万万次愿意。
顾瑾的手微微发抖,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然后他紧紧抱住我,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我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肩头的湿润,这个在外人眼中冷峻强势的男人,正为我流泪。
我有个条件。我突然说。
顾瑾立刻松开我,紧张地等待下文。
我擦去他的泪水,微笑着说:婚礼前,你得让我养胖十斤。不然穿婚纱会不好看。
顾瑾大笑出声,他再次拥我入怀,在我耳边低语:二十斤也行,我的阿眠怎样都好看。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十二封信静静躺在樱花树下,见证着这场迟来五年的求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