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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穿书了,穿成了某本耽美文里主角受的——窝囊丈夫。

    原主是个背景板,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万人迷受当挡箭牌,阻挡各路狂蜂浪蝶。而主角受谢临,表面柔弱不能自理,背地里却是个白切黑,把追求者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按照剧情,我这个丈夫只是个摆设,连谢临的手指头都碰不到,还得每天被迫围观他被各路大佬调戏。

    比如现在——

    谢先生,您的咖啡。某财团总裁微笑着将咖啡推到谢临面前,手指暧昧地擦过他的手背。

    我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低头切牛排,假装没看见。

    谢谢。谢临柔柔一笑,眼尾微挑,像只慵懒的猫。

    下一秒,他的脚在桌下轻轻蹭过我的小腿。

    我刀叉一顿。

    ……这跟剧本不一样。

    夜里回家,谢临醉醺醺地靠在我肩上,呼吸温热:老公,抱我回房间……

    我冷淡地推开他:别演了,协议婚姻而已。

    谢临忽然笑了。

    他一把扯住我的领带,将我拽到面前,眼底哪还有半分醉意

    你以为……我真需要挡箭牌他指尖划过我的喉结,声音低哑,我选你,是因为——

    只有你,从不多看我一眼。

    我睁开眼睛时,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老公,你发什么呆呢声音柔软得像掺了蜜,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

    大脑瞬间涌入大量信息——我穿书了,穿成了某本耽美文里主角受的窝囊丈夫。

    面前这位就是主角受谢临,娱乐圈当红明星,豪门谢家的小少爷,书中世界的万人迷。而我,程予安,一个连详细背景都没有的工具人,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他当挡箭牌,阻挡各路狂蜂浪蝶。

    没什么。我低头整理西装袖口,借机平复心情。原主性格懦弱,对谢临言听计从,在公众场合永远像个透明人。

    谢临歪头打量我,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他今天穿了件银灰色西装,衬得肤色如雪,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不得不承认,这副皮囊确实有让人疯狂的资本。

    程总,谢先生,晚宴要开始了。助理在门外轻声提醒。

    我站起身,习惯性地理了理领带。谢临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我的领结:歪了。

    他的手指冰凉,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是雪松混合着柑橘的气息。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臂。

    别动。他微微蹙眉,表情专注得像在完成什么重要任务。这个距离我能看清他眼尾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随着眨眼的动作时隐时现。

    好了。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手指却顺着我的领带缓缓下滑,最后在胸口轻轻一点,今晚要好好表现哦,老公。

    我面无表情地点头,心里却警铃大作。原著里谢临对丈夫从来都是敷衍了事,这种亲昵举动根本不该存在。

    慈善晚宴在金悦酒店顶层举行。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间,我和谢临一入场就成为焦点。

    谢临!这里!一个穿着深蓝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目光直接略过我,热切地握住谢临的手,上次说的那个剧本,导演非常希望你能出演。

    谢临礼貌地微笑,却没有抽回手:李导太抬爱了,不过我最近档期有点满。

    档期可以调整嘛,李导凑近了些,声音压低,投资方说了,只要你点头,片酬翻倍。

    我站在一旁,像个尽职的背景板。按照原著剧情,接下来会有至少三拨人来搭讪谢临,而我只需要保持沉默,偶尔配合谢临演一下恩爱戏码。

    抱歉,谢临突然挽住我的手臂,半个身子靠过来,这事我得和我老公商量。

    李导这才像刚发现我似的,敷衍地点点头:程总。

    我微微颔首,没有接话。原著里程予安这时候应该诚惶诚恐地表示一切听谢临的,但我没兴趣继续这个窝囊人设。

    李导的表情有些尴尬,谢临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味。

    我们去那边看看。谢临拉着我走向餐台,手指在我掌心轻轻挠了一下,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我抽出手,拿起一杯香槟。谢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应付另一位前来搭讪的富商。

    整个晚上,我冷眼看着各路权贵对谢临献殷勤。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时而羞涩低头,时而巧笑嫣然,将每个人都哄得心花怒放,却又不给任何实质承诺。

    程总今天格外安静啊。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身,看见一个穿着酒红色西装的男人,是书中谢临的狂热追求者之一,赵氏集团的赵明睿。

    赵总。我举杯示意,懒得与他周旋。

    我真不明白谢临看上你什么,赵明睿嗤笑一声,要家世没家世,要能力没能力,连话都不会说。

    按照原著,这时候程予安应该唯唯诺诺地赔笑。但我只是晃了晃酒杯,淡淡道:赵总这么关心我的家事

    赵明睿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反击。他正要说话,谢临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老公,我有点累了。他靠在我肩上,声音软糯,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低头看他,发现他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像是喝多了。但原著明确写过,谢临酒量极好,千杯不醉。

    好。我顺势揽住他的腰,向赵明睿点头示意,失陪。

    离开宴会厅,谢临整个人都挂在我身上,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香。老公,抱我...他在我耳边呢喃,温热的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耳垂。

    我皱眉,直接把他塞进车里。别装了,你没醉。

    谢临的表情瞬间清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变成玩味的笑意:怎么发现的

    你身上酒味太淡。我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而且你喝醉时右耳会先红,现在一点变化都没有。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谢临歪头看我,目光如有实质般在我侧脸流连。

    你变了,他轻声说,以前的程予安可没这么观察入微。

    我心头一跳。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但穿书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人总会变的。我淡淡回应,发动车子。

    回到家,谢临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他镀上一层银边。

    协议婚姻而已,没必要演得这么认真。我松开领带,直奔主题,我知道你选我只是因为我好控制,不会干涉你的社交。

    谢临的动作顿住了。他慢慢转身,脸上的柔弱表情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险的冷静。

    继续说。他声音很轻,却让我后背莫名发凉。

    林家的小少爷,赵氏集团的继承人,还有那个新锐导演...我列举着书中谢临的追求者,你享受被追捧的感觉,但又不想被任何人束缚,所以需要一个摆设丈夫。

    谢临忽然笑了。他一步步走近,直到把我逼到沙发边。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我下意识后退,小腿撞到沙发边缘,跌坐下去。谢临顺势跨坐上来,双手撑在我耳侧。

    不是因为你好控制,他俯身,发丝垂落在我脸上,痒痒的,而是因为——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欲望,只有你,他的指尖划过我的眉骨,永远那么冷淡,好像我是什么令人厌烦的东西。

    我喉结滚动,突然意识到情况失控了。原著里谢临对丈夫毫无兴趣,现在这个发展完全偏离了剧情。

    现在,游戏规则变了。谢临的膝盖抵进我腿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轮到我来追你了,老公。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却让我脊背窜上一阵战栗。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著里那个柔弱可欺的万人迷受,皮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本性。

    谢临的追求来得迅猛而直接。

    第二天清晨,我推开卧室门就闻到了煎蛋的香气。厨房里,谢临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腰间系着围裙,正在煎荷包蛋。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醒了他回过头,冲我微微一笑,早餐马上好。

    我站在厨房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原著里的谢临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微波炉都不会用。

    不用这么麻烦,我皱眉,家里有阿姨。

    我让阿姨今天休息了。谢临将煎蛋装盘,动作娴熟得不像第一次下厨,我想亲自给你做早餐。

    他将盘子推到我面前。蛋煎得恰到好处,边缘微焦,蛋黄半凝固,旁边配着烤得金黄的面包和新鲜沙拉。

    我迟疑地尝了一口,味道意外地好。

    怎么样谢临托着下巴看我,眼睛亮晶晶的。

    还行。我放下叉子,不过没必要这样。我们之间的协议不会因为一顿早餐改变。

    谢临的笑容丝毫未减:我知道。他忽然伸手,用拇指擦掉我嘴角的面包屑,但我想这么做。

    他的指尖温热,在我唇边停留了一秒才离开。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去公司了。

    谢临的声音从身后追来: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不必。我头也不回地关上门。

    公司里的程予安是个不起眼的小主管,手下管着五六个人,工作清闲得近乎无聊。我花了半天时间翻阅资料,试图理清这个角色的社会关系网。

    手机震动起来,是谢临发来的消息:【记得吃午饭,我让助理给你送了餐】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餐盒旁边放着我的工作证,明显是有人进了我的办公室。

    我立刻打电话给秘书:有人来过我办公室

    是的程总,秘书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八卦兴奋,谢先生亲自来送的午餐,说不打扰您开会,放下就走了。

    我挂掉电话,太阳穴突突直跳。餐盒里是我常点的套餐,还多了一份甜点。便签纸上写着【别太累,老公】,字迹工整漂亮。

    这不对劲。原著里的谢临对程予安不闻不问,两人维持着表面婚姻,私下几乎零交流。现在这样高调的关心,完全违背了角色设定。

    下班时,我在电梯里遇到了财务部的同事。

    程总,对方笑得暧昧,没想到你和谢临感情这么好。今早全公司都看到他从你车上下来。

    我面无表情地点头,心里已经把谢临骂了十几遍。早上他坚持要搭我的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公司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跑车。谢临靠在车边,戴着墨镜,修长的身形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看到我出来,他摘下墨镜,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上车吧,老公。他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我咬牙坐进副驾驶: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临发动车子,语气轻松:接丈夫下班,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不是真的夫妻。

    法律上是。谢临变道超车,动作流畅,而且,我说了要追你。

    为什么我转头看他,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

    谢临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因为他们想要的都是谢临——那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他顿了顿,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看着我的时候,谢临在红灯前停下,转头直视我的眼睛,像是在看一个麻烦。

    我哑口无言。

    接下来的日子,谢临的追求变本加厉。我的办公室里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鲜花,午饭每天准时送达,甚至我的抽屉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套高档护肤品。

    程总,秘书忍笑忍得很辛苦,谢先生说要您注意保养,尤其是...咳...眼部细纹。

    我捏着那瓶眼霜,差点把它捏碎。

    更过分的是家里的变化。我的牙刷不知何时换成了和谢临同款的情侣套装,浴室里多了一瓶据说很贵的香水——这样你身上就会有我的味道,谢临是这么解释的。

    最让我不安的是,他开始入侵我的私人空间。某天晚上,我发现书房里多了几本明显被翻动过的相册。那是原主程予安的私人物品,记录着他学生时代的生活。

    你动了我的东西我质问正在沙发上刷手机的谢临。

    他头也不抬:嗯,想多了解你。

    那不是——我猛然刹住,差点说出那不是我。

    谢临终于抬起头,眼神微妙:不是什么

    没什么。我转身回书房,心跳如擂。

    书桌上放着一杯热牛奶,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别熬夜】。我烦躁地把纸条揉成一团,却在展开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你最近睡眠不好,半夜总翻身】

    我浑身发冷。他怎么会知道除非...

    除非他半夜进过我房间。

    周末,谢临有一场电影首映礼。按照惯例,我需要以配偶身份出席。

    这件怎么样谢临站在衣帽间里,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比划。

    随便。我低头看手机,尽量表现得漠不关心。

    谢临忽然凑过来,下巴搁在我肩上:帮我系领带

    他身上的香水味萦绕在鼻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畔。我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自己系。我推开他,起身去倒水。

    首映礼现场星光熠熠。谢临作为主演之一,自然成为焦点。我站在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却还是被几个记者围住。

    程先生,传言您和谢临是协议婚姻,对此您有什么回应

    有消息说谢临与赵氏集团太子爷关系暧昧,您知情吗

    我正欲开口,一只手臂突然环上我的腰。谢临不知何时摆脱了采访,来到我身边。

    我们感情很好,谢谢关心。他微笑着对记者说,手指在我腰间暗示性地捏了捏。

    记者们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相机闪光灯亮成一片。我强忍着甩开他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配合一下嘛,老公。谢临在我耳边低语,嘴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

    首映后的庆功宴上,谢临被投资方团团围住。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搂着他的肩膀,手不断往下滑。谢临脸上维持着完美的微笑,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我本该视而不见——原著里的程予安从来不管这些。但看着那只肥腻的手快要碰到谢临的腰,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抱歉,我插入谈话,不动声色地将谢临拉到自己身边,我太太有些醉了,我们先告辞。

    投资方脸色难看,但碍于场合不好发作。谢临顺从地靠在我身上,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走廊里,我立刻松开手:够了,戏演完了。

    谢临却不依不饶地贴上来:吃醋了

    别自作多情。我避开他的触碰,只是不想明天头条是谢临疑似被潜规则。

    谢临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脆:程予安,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

    他向前一步,将我逼到墙边。走廊灯光昏暗,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知道吗他抬手整理我的领带,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以前的程予安从来不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心跳漏了一拍:人总会变的。

    变到连笔迹都不同谢临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还是变到连自己大学时最好的朋友都认不出来

    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他调查我

    谢临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是我熟悉的简历——程予安的简历,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多处疑点。

    你不是程予安。他直视我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至少,不是我嫁给那个人。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谢临迅速将纸收回,脸上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容。

    回家吧,老公。他挽住我的手臂,声音恢复正常,我累了。

    回程的车上,谢临异常安静。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不问问我发现了什么吗他突然开口。

    我握紧方向盘:你想说什么

    谢临转过头,目光灼灼:不管你是谁,我都不在乎。他顿了顿,事实上,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坦白震住了。谢临轻笑一声,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

    别紧张,我不会说出去。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手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给我一个机会。谢临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一个真正了解你的机会。

    我没回答,但也没有拒绝。谢临似乎把这当作默许,心满意足地靠回座椅。

    到家时,他已经睡着了。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此刻的他看起来毫无防备,几乎有些脆弱。

    我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推醒他:到了。

    谢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本能地往我肩上靠:抱我上去...

    这撒娇般的语气让我一时恍惚。是演技,还是真困了最终我还是半扶半抱地把他弄进了电梯。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谢临整个人都靠在我身上,呼吸平稳绵长。他的发丝蹭着我的脖颈,痒痒的,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竟然在享受这种亲密。

    凌晨三点,我轻轻推开谢临书房的门。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自从谢临暗示他知道我不是原主后,我迫切想知道他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

    书房布置得简洁典雅,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雪松香气——谢临惯用的香水味。我戴上准备好的手套,开始翻找线索。

    左侧抽屉锁着,我用回形针做了个简易撬锁工具。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抽屉缓缓拉开。

    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份文件和一本笔记本。我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借着手机光亮查看。最上面是一份原主程予安的详细背景调查,包括他的教育经历、工作履历甚至体检记录。红笔圈出的地方确实都是我与原主的差异点:笔迹、饮食习惯、对芒果过敏反应消失...

    翻到下一页,我呼吸一滞。这是一份精神病院记录,记载着原主程予安曾在三年前因妄想症住院两周,诊断描述写着坚称自己不是本人,有严重记忆混乱。

    我的手微微发抖。难道原主也经历过类似穿书的情况

    最下面压着一本古旧的线装书,书脊上用烫金小字写着《灵魂转换考》。翻开内页,全是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但有几处用红笔做了标注:异魂入体,七日而定、前世记忆,或存残片...

    找到你想看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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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从背后响起的那一刻,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缓慢转身,谢临倚在门框上,穿着丝质睡袍,手里端着一杯水,表情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谢临走进来,随手打开台灯。暖黄灯光下,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起来疲惫却清醒。

    你应该直接问我的。他拿过我手中的古籍,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这本书是我从祖父的收藏里找到的,记载了很多有趣的...超自然现象。

    我沉默地看着他,心跳如雷。谢临翻开书页,停在一处插图前:两个相似的人形图案,中间连着一条虚线。

    你相信灵魂可以转换吗他抬头,目光灼灼。

    不信。我声音干涩。

    谢临轻笑:三年前的程予安也说过同样的话。他靠近一步,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萦绕过来,然后他疯了,坚称自己是什么穿书者。

    我后退撞上书桌边缘,退无可退。谢临伸手抚上我的脸,拇指轻轻摩挲我的颧骨。

    有趣的是,现在的你和他当时的状态一模一样。他低语,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语气,甚至...他的手下滑至我的喉结,同样的谎言。

    我们四目相对,呼吸交错。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像是能看穿一切伪装。

    你是谁他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正要回答,他的手机突然响起。谢临皱眉看了眼屏幕,表情微变:赵明睿这个点打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赵明睿醉醺醺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谢临...我想你了...那个窝囊废根本配不上你...

    谢临迅速调低音量,但我已经听清了全部内容。他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对着电话冷淡道:赵总,您喝多了。

    挂断电话后,书房陷入尴尬的沉默。谢临揉了揉太阳穴:抱歉,他平时不会这样。

    没关系。我趁机拉开距离,我去睡了。

    谢临却拦住我:等等。他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张烫金请柬,赵明睿明天邀请你去他新开的高尔夫俱乐部,说是谈合作。

    我接过请柬,上面烫金的赵氏集团字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别去。谢临突然说,他不怀好意。

    我收起请柬:我会考虑的。

    回到客房,我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呼吸。谢临显然已经怀疑我的身份,但他似乎并不打算揭穿,反而在...帮我更奇怪的是,原主程予安三年前的精神病记录,那症状简直和我现在一模一样。

    难道这不是我第一次穿书

    第二天上午,我还是去了赵明睿的高尔夫俱乐部。

    程总!稀客啊!赵明睿穿着白色Polo衫迎上来,手臂自然地搭上我的肩膀。他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道让我想打喷嚏。

    赵总。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听说您有合作要谈

    赵明睿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急什么先打一局。

    两个小时后,我已经输了三局高尔夫。赵明睿心情大好,带我来到俱乐部的私人酒吧。

    说实话,程予安,他倒了杯威士忌推给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谢临栓得这么死的。

    我晃了晃酒杯,没接话。

    赵明睿凑近,压低声音: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场协议婚姻。谢临需要个挡箭牌,而你...他上下打量我,需要一个靠山。

    所以

    所以,赵明睿的笑容变得危险,开个价吧。多少钱你才肯离婚

    我放下酒杯,直视他的眼睛:赵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谢临感情很好。

    少装蒜!赵明睿突然拍桌,你以为我不知道谢临根本不喜欢你!他选择你只是因为你够窝囊,不会干涉他的社交!他特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我冷静地看着他发怒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原著里赵明睿就是个暴躁易怒的反派,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赵总,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如果您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先告辞了。

    赵明睿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别给脸不要脸!他咬牙切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我低头看了看他抓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看向他的眼睛:赵总,您知道上个月贵公司那笔违规贷款是谁批的吗我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您父亲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

    赵明睿脸色瞬间煞白,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那笔贷款是我在翻看公司资料时偶然发现的把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声音发抖。

    我整理了下袖口,微微一笑:正如您所说,我确实很窝囊。祝您下午愉快,赵总。

    转身离开时,我的余光瞥见俱乐部二楼窗前站着一个人影——谢临。他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

    回到家时已是傍晚。谢临不在,只有管家告诉我他出去见制片人了。

    我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书房。这次我的目标是书架上那排相册。如果谢临和原主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照片可能会提供线索。

    最下层的一本皮质相册看起来年代久远。翻开第一页,是谢临的大学毕业照。我快速翻动,突然在一张合照前停住——照片上是年轻的谢临和...原主程予安

    他们穿着同款棒球服,站在校园草坪上,谢临搂着原主的肩膀,两人笑容灿烂。照片背面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和予安赢得校际比赛,最开心的一天。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原著里根本没提过谢临和原主是大学同学!这完全超出了剧情设定。

    继续往后翻,照片越来越少,但几乎每张都有原主的身影。直到最后一页,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孤零零地贴在那里:谢临和原主站在某个建筑前,表情严肃。照片被人为撕去了一角,似乎原本还有第三个人。

    我盯着照片,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耳边响起模糊的声音:

    [你真的决定好了]年轻谢临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是唯一的方法。]原主回答,语气决绝。

    [我会等你的,不管多久...]

    啪的一声,相册从我手中掉落。那声音...那段对话...不像是从照片里看到的,而像是...记忆

    我踉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小茶几。一个精致的怀表从抽屉里滑出来,咔嗒一声弹开。表盖内侧嵌着一张微型照片——谢临和原主的合影,两人穿着学士服,额头相抵,亲密得不似普通朋友。

    指尖触碰到怀表的瞬间,又一阵眩晕袭来。这次画面更加清晰:

    [昏暗的房间里,谢临抓着原主的手腕:你答应过不会用那个方法的!]

    [原主苦笑:来不及了,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谢临眼圈发红:如果失败了呢]

    [原主轻轻拥抱他:那就忘了我...]

    你在干什么

    现实的声音将我从幻觉中拉回。谢临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怀表上,表情瞬间变得复杂。

    这是...我举起怀表,却不知从何问起。

    谢临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怀表合上:谁让你碰这个的他的声音微微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情绪。

    你和他...不只是协议婚姻,对吗我试探地问。

    谢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想起来了

    没有。我老实回答,只是...看到照片时有些画面闪过。

    谢临的表情从期待变为失望,又很快恢复平静。他将怀表放回抽屉,转身面对我:我们曾经是大学同学,后来他帮过我一些忙,仅此而已。

    他在撒谎。那段幻觉中的对话明显暗示着更深的关系。但眼下显然不是追问的好时机。

    赵明睿没为难你吧谢临突然换了个话题。

    没有。我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今天去俱乐部了

    谢临点头:我不放心。他顿了顿,你比我想象的更能应付他。

    我们相视一笑,气氛难得轻松。谢临忽然伸手,将我衬衫领口的一根线头摘掉:饿了吗我叫了外卖。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我一愣。谢临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

    好。我点头,跟着他走出书房。

    半夜,我被一阵轻微的呻吟声惊醒。

    声音来自谢临的卧室。我犹豫片刻,还是敲了敲门:谢临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但呻吟声更明显了。我推开门,发现谢临蜷缩在床上,脸色潮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谢临!我快步走到床边,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谢临半睁着眼,目光涣散:冷...

    我立刻找来体温计和退烧药。39.5度,高烧。喂他吃完药,我又用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我一边换毛巾一边问。

    谢临虚弱地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昨天淋雨了...

    我想起昨天傍晚确实下过一阵小雨。谢临当时去赴约,看来没带伞。

    笨蛋。我忍不住轻斥,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谢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别走...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出奇地大。

    我去换盆水。我试图挣脱。

    不!谢临猛地坐起来,随即因为眩晕而摇晃,你上次...上次就是这么说的...然后就不见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上次什么时候

    谢临的眼神迷茫,显然已经烧糊涂了:三年前...你说去换水...回来的人就不是你了...

    我僵在原地。这正是相册中缺失的关键——三年前原主程予安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疯掉而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我又算什么

    谢临的手慢慢滑落,眼睛也闭上了。我轻轻扶他躺下,继续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脸和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窗外天色渐亮,我靠在床头柜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朦胧中感觉有人轻轻抚摸我的头发。睁开眼,发现谢临已经醒了,正靠着床头看我。晨光中,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

    你一晚没睡他问,声音因为发烧而沙哑。

    我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嗯。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临的目光落在我皱巴巴的衬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谢谢。

    我们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谢临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你知道吗他...以前的程予安,也曾经这样照顾过我。

    我屏住呼吸:在大学时

    谢临点头,眼神飘远:大三那年,我得了肺炎。他翘课照顾了我整整一周。他苦笑一下,那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样...不是现在这个你。

    我想问更多,但谢临已经收回手,挣扎着要下床: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他站起身的瞬间却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扶住他,两人距离突然拉近到呼吸可闻。谢临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唇色因为高烧褪去而显得格外柔软。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然后谢临轻轻推开我:我去洗澡。

    浴室门关上后,我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这一晚的信息量太大了——原主和谢临的关系、三年前的神秘事件、那些奇怪的记忆闪回...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性:我的穿书并非偶然。

    三天后,谢临完全康复。这段时间我们的相处模式微妙地改变了——他不再刻意撩拨我,但眼神中的探究更加明显;我也开始主动询问一些关于原主的问题,但谢临总是避重就轻。

    这天晚上,我正在阳台抽烟,谢临突然推门而入。

    我查过了,他开门见山,你的指纹和程予安完全一致。

    烟灰掉在我手背上,烫得我一抖:所以

    所以你不是借尸还魂。谢临逼近一步,但你的行为模式、知识结构甚至微表情都完全不同。他又逼近一步,你是谁

    我被他逼到阳台角落,后背抵上冰冷的栏杆。谢临双手撑在我两侧,形成一个囚笼。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我试探道。

    谢临冷笑:那就说你知道的部分。

    我深吸一口气:我只记得醒来就成了程予安。之前的记忆很模糊,但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身体...至少不完全是。

    谢临的表情变了,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惧:你还记得什么任何细节都可以。

    一些片段...我犹豫着,一个实验室...某种仪器...还有...我看向他的眼睛,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在哭。

    谢临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猛地抓住我的衣领:是他...真的是他派你回来的...

    谁我反握住他的手腕,谢临,到底发生了什么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谢临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在挣扎要不要说出真相。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程予安】

    轮椅上的男人抬起脸,阳光照亮那张与我完全相同的面容。同样的眉骨,同样的唇形,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那里沉淀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沧桑与疲惫。

    惊讶吗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话,看到自己的原件。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电击笔:你...是谁

    理论上,我是程予安。他推动轮椅靠近,金属轮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过你可以叫我教授——他们都这么称呼我。

    他们

    组织里的人。他停在距离我三米处,打量着我的反应,看来谢临什么都没告诉你。

    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告诉我什么

    教授——暂且这么称呼他——从轮椅侧袋取出一个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屏幕转向我,显示出一份标着天穹计划的文件。

    三年前,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和谢临发现了一种意识转移技术。最初的目的很单纯:治疗阿尔茨海默症。

    屏幕切换到一组实验数据图表。

    但在成功转移一只小鼠的意识后,我们被他们盯上了。教授的眼睛眯起,一个跨国科研组织,专门收集尖端生物技术。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所以你们逃了

    没那么简单。教授苦笑,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交出技术,或者看着谢临意外死亡。

    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一段监控视频。年轻的谢临被几个黑衣人围在实验室角落,其中一人用枪抵着他的太阳穴。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这是...

    我们被挟持的那天。教授关闭视频,于是我设计了一个计划——创造出一个足够完美的程予安,让他们以为抓住了我,而真正的我可以暗中反击。

    他直视我的眼睛:那个程予安,就是你。

    厂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的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消化这个信息:我不是穿书者,而是原主设计的替身那我的那些前世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不对,我摇头,我有完整的另一段人生记忆。如果我只是你创造的复制品,这些记忆从哪来的

    教授的表情变得复杂:这正是最精妙的部分。他又在平板上操作几下,我们无法凭空创造一个全新人格,那太容易被识破。于是我从量子数据库里随机抽取了一个意识模板——某个平行宇宙的程予安的记忆。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标着意识融合协议的文件。

    你不是单纯的复制品,教授的声音低沉,你是两个意识的融合体——我的知识结构、社交关系,加上他的性格特质、记忆碎片。这样既足够真实,又能保证你不会被我的仇家轻易控制。

    我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不得不扶住旁边的铁架。这解释了一切——为什么我既有穿书记忆,又能完美适应这个身份;为什么谢临从一开始就对我如此熟悉又如此警惕...

    那通电话...我突然想起,是你打的

    教授点头:我需要确认融合是否成功。现在看来,效果比我预期的更好。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甚至发展出了独立的性格特征。

    一阵冷风吹过厂房,破碎的窗户玻璃发出诡异的震动声。我盯着那张与我相同却更沧桑的脸,胃部拧成一团。

    所以现在,我艰难地开口,你想要回这具身体

    教授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你以为我是来索取代价的魔鬼吗他擦掉笑出的眼泪,不,孩子。这具身体已经属于你了。三年前的辐射泄漏让我的物理形态无法继续存活——他掀起毯子,露出萎缩的双腿,我现在的状态,连最基本的神经反射都无法维持。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关节异常肿大,皮肤上布满可疑的斑点——辐射病的痕迹。

    那你为什么出现

    教授的表情严肃起来:因为他们找到我了。而很快,他们也会找到你。他推动轮椅靠近,你需要知道真相,才能保护自己。

    他从轮椅另一侧取出一个金属箱:这里有所有研究资料,包括意识融合技术的完整文档。如果落入那些人手中...

    等等,我打断他,谢临知道这些吗

    教授的动作顿了一下:知道一部分。他的眼神闪烁,但他不知道我活下来了。为了保护他。

    保护他什么

    免受组织的报复。教授打开金属箱,取出一副奇怪的耳机状设备,谢临以为实验失败了,以为你只是我的残影。这样当组织审问他时,他才不会露馅。

    我盯着那台设备:这是什么

    记忆解码器。教授递给我,戴上它,你可以访问我那部分的记忆。当然,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

    我的手指悬在设备上方,心脏狂跳。这将是一次彻底的自我认知颠覆——接受那些被封存的记忆,意味着我将不再是现在的我。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我突然问,三年了,你明明可以早点联系我。

    教授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在等一个时机。他轻咳两声,组织最近活动频繁,说明他们即将收网。同时,你的融合状态也终于稳定到可以承受记忆冲击。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教授猛地抬头,表情骤变:他来了。

    谢临

    那个傻孩子。教授快速将设备塞给我,听着,无论你决定是否接受记忆,24小时内必须离开现在的住所。组织已经锁定那片区域了。

    引擎声越来越近。教授推动轮椅向阴影处移动: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谢临。组织擅长安插观察者。

    等等!我追上去,你还没告诉我组织叫什么我该怎么联系你

    教授的身影已经隐入黑暗,只有声音飘回来:设备里有联系方式...戴上它,你会知道一切...

    厂房大门被猛地推开,刺眼的阳光中,谢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程予安!

    当我再回头时,阴影处已空无一人,只有轮椅的压痕证明那不是幻觉。

    谢临快步跑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没事吧我看到信号突然消失了...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设备上,这是什么谁给你的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个动作让谢临的表情瞬间受伤。

    是他,对吗谢临的声音发抖,那个电话里的...程予安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教授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谢临。

    我们得离开这儿。谢临抓住我的手,边走边说。

    他的掌心冰凉潮湿,显然是一路超速驾驶赶来的。我任由他拉着我往外走,思绪却飘向那个金属箱里的资料。如果教授说的是真的,那我究竟是谁两个意识的混合体这样的我还有资格拥有独立的人生吗

    上车后,谢临没有立即发动。他转向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他告诉你什么了

    我斟酌着词句:他说...我不是穿书者,而是两个意识的融合体。

    谢临的瞳孔微缩:他还活着

    勉强算是。我避开了教授的具体情况,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谢临的手指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三年了...我一直以为他死了...声音哽咽,那场爆炸...我亲眼看到实验室塌了...

    爆炸我皱眉,什么爆炸

    谢临猛地转头看我:他没告诉你随即苦笑,当然没有。程予安从来只告诉别人需要知道的部分。

    他发动车子,驶离废弃厂区:三年前,我们被组织围堵在实验室。程予安启动了自毁程序,说这样至少能保住技术不落入他们手中...谢临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把我推出门外,自己留在里面...我听到爆炸声,回头时整栋楼已经...

    他的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我默默递过纸巾,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教授说的和谢临说的有明显出入——谁在撒谎或者,两人说的都是部分真相

    那个组织,我试探地问,叫什么名字

    谢临的表情瞬间警惕:你怎么知道有组织

    教授提到的。

    教授谢临冷笑,他还是喜欢这个称呼。沉默片刻后,他们自称天穹,表面上是跨国医疗集团,实际上专门窃取尖端生物技术。

    这与教授的说法一致,我稍微放松了些:他们为什么对意识转移技术这么感兴趣

    永生。谢临简短地回答,他们的核心成员都是些老不死的富豪,渴望用技术延续生命。

    车子驶入高速公路,谢临加速超车:现在告诉我,他给你那个设备是干什么用的

    我摩挲着手中的记忆解码器:说是能让我访问...原主的记忆。

    谢临突然急刹车,车子在应急车道戛然而止。他转向我,脸色惨白:别用那个东西。

    为什么

    因为...谢临的喉结滚动,上一次尝试融合记忆的实验体...全都疯了。

    我心头一震:什么实验体

    谢临似乎意识到说漏嘴,懊恼地捶了下方向盘:该死...我不能...我不应该...

    谢临,我冷静地按住他的手臂,如果我们要彼此信任,就不能再有隐瞒。

    他深吸一口气:过去三年,天穹组织一直在尝试复制程予安的实验。他们绑架了至少二十名顶尖神经科学家,强迫他们进行意识融合实验。谢临的眼中闪过痛苦,所有实验体都在记忆融合过程中出现严重精神分裂,最后...自我了结。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所以你认为我也会...

    不!谢临急切地抓住我的手,你不一样。程予安用了某种稳定剂,你的融合是自然发生的。但强行唤醒沉睡的记忆...他的声音发抖,太危险了。

    我看着手中的设备,陷入两难。教授说这里面有保命的信息;谢临却说这会要我的命。我该相信谁

    回家再说。谢临重新发动车子,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所有事情。

    回家路上,谢临的手机不断震动。他瞥了一眼就按掉,但震动持续不断。

    谁我问。

    赵明睿。谢临皱眉,最近一直骚扰我,说有重要情报。

    赵明睿那个在俱乐部威胁我的赵氏太子爷我突然想起什么:谢临,赵氏集团和天穹有关系吗

    谢临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

    沉默片刻后,谢临点头:赵明睿的父亲是天穹亚洲区理事。

    这解释了为什么赵明睿对我的敌意那么大——如果天穹一直在寻找程予安的技术,而我作为程予安自然成了目标。

    回到家,谢临直接带我去了三楼的安全屋——一个我从未被告知存在的房间。墙壁覆盖着某种金属材质,角落里摆着信号干扰器。

    现在我们可以放心说话了。谢临锁上门,这里完全屏蔽监听。

    我坐在沙发上,记忆解码器放在茶几上,像一颗定时炸弹。

    首先,谢临在我对面坐下,我要向你道歉。这三年来,我一直在观察你,测试你...试图弄清楚你到底是谁。

    我知道。我苦笑,那些鲜花、午餐、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都是测试

    谢临摇头:不全是。他的耳尖微微发红,有些只是...我想那么做。

    这个意外的坦白让我心跳加速。我赶紧转移话题:关于教授...原主程予安...你们不只是同学和实验伙伴,对吗

    谢临的眼神飘向远处:我们相爱过。声音轻得像羽毛,大学最后一年,他向我表白...我们交往了两年多,直到实验出事。

    这个答案解释了很多——为什么谢临对我的态度如此复杂,为什么他会在醉酒后叫我别走...

    那为什么原著...我是说,为什么外界都以为你们只是协议婚姻

    保护措施。谢临苦笑,天穹监视着所有与我有关的人。如果他们认为你对我很重要...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等等,你和我结婚...该不会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保护真正的程予安

    谢临猛地抬头:不!一开始可能是...但后来...他的声音低下去,后来是真的在乎你。尽管我以为你只是他的残影。

    阳光透过防弹玻璃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的谢临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真实,不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明星,而是一个伤痕累累的普通人。

    我鼓起勇气拿起记忆解码器:我必须知道真相,谢临。不管是好是坏。

    谢临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如果...如果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程予安了呢如果你变成他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击中了我。是啊,如果那些记忆改变了我,如果我变得不再是自己...但反过来说,现在的我真的是我吗还是只是一半的存在

    只有一个办法知道答案。我戴上解码器,按下启动键。

    世界轰然崩塌。

    解码器启动的瞬间,世界化作无数碎片。

    我坠入记忆的漩涡,意识被撕扯成千万条丝线。无数画面、声音、气味同时涌来,像一场没有尽头的风暴。

    【大学实验室,窗外飘着初雪。年轻版的谢临趴在实验台边睡着了,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我的手指——不,原主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发梢。】

    【深夜的计算机房,键盘敲击声如雨点般密集。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代码,谢临端着两杯咖啡推门而入: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三天没睡了。】

    【狭小的公寓床上,两具年轻的身体纠缠。谢临的喘息声在我耳边炸开,他的手指扣进我的背脊,我们在疼痛与快感的边界起舞。】

    这些记忆如此鲜活,仿佛我亲身经历过。我能感受到原主每一次心跳的震颤,每一次呼吸的起伏。最可怕的是,当记忆中的谢临微笑时,我的胸腔同样会涌起一阵暖流。

    【暴雨夜,谢临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他们找到我们了。他的手中握着一份标有天穹字样的文件,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惧。】

    记忆突然跳转,画面变得破碎而混乱。

    【实验室的红灯疯狂闪烁,警报声刺耳。谢临拽着我的手臂:快走!他们马上到!而我挣脱他的手:来不及了...程序必须现在上传。】

    【注射器刺入颈部的锐痛。某种冰冷的液体涌入血管。谢临的哭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停下!你会死的!】

    【电脑屏幕上,进度条走到100%。我转向谢临,说出最后一句话:找到我...当我醒来...】

    剧烈的头痛将我拽回现实。我发现自己蜷缩在地板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谢临跪在我身边,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按着我的肩膀。

    程予安!看着我!呼吸!他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

    我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衬衫。记忆解码器已经自动关闭,从我的头上滑落。但那些画面——那些情感——已经深深烙在我的意识里,再也无法分离。

    水...我嘶哑地说。

    谢临慌忙递来一杯水,我颤抖着喝下,感觉喉咙里的火稍微熄灭了些。

    你看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抬头看他,突然发现记忆中那个年轻的谢临与眼前这张脸完美重叠。那些共度的日夜,那些亲吻与拥抱,那些争吵与和解...它们不再是别人的故事,而成了我记忆的一部分。

    一切。我轻声说,大学,实验室,还有...我没说完,但谢临的脸突然红了,显然明白我的意思。

    沉默在安全屋中蔓延。谢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等待我的反应。我则试图理清思绪——当我拥有了原主的记忆,我还是我吗那些关于穿书的记忆又算什么

    我记得代码。我突然说,意识融合的全部算法...它们就在我脑子里。

    谢临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什么

    就像...突然学会了一门语言。我试图描述这种感觉,那些专业术语、公式、参数...我现在全都能理解。

    谢临的表情变得复杂:这是融合加深的表现...你的神经网络正在重构。

    我站起身,突如其来的眩晕让我踉跄了一下。谢临想扶我,我下意识地躲开了。这个动作让他的眼神一暗。

    我需要...整理一下。我走向角落的电脑,可以吗

    谢临点头,默默收拾打碎的茶杯。我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自动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这根本不是我会用的组合,但我的手指记得。

    电脑解锁,我新建了一个文档,开始疯狂输入从记忆中提取的代码和公式。它们如泉水般涌出,几乎不需要思考。半小时后,屏幕上已经布满了足以颠覆现代神经科学的算法。

    谢临站在我身后,呼吸变得急促:这是...完整的意识镜像协议。

    不止。我指向一段加密的代码块,这里还包含了稳定剂配方,就是阻止实验体精神崩溃的关键。

    谢临的手搭上我的肩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天穹组织追杀三年都没能得到的东西...现在就在这台电脑里。

    我转过身,我们的脸近在咫尺。谢临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这一刻,我分不清想吻他的是原主的记忆,还是我自己的冲动。

    谢临,我轻声问,记忆里...你说他们找到我们了。那些人是谁

    谢临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天穹的安全部门。他退后一步,他们监视了程予安...不,原主的研究很久了。

    为什么就为了永生技术

    最初是。谢临苦笑,后来他们发现意识融合有更可怕的应用...比如,将一个人的意识强行植入另一个大脑,创造绝对忠诚的士兵或间谍。

    我的胃部一阵翻腾:他们想让原主开发这种技术

    谢临点头:原主拒绝了。于是他成了通缉犯,我也是。他揉了揉太阳穴,我们躲了六个月,最后还是被找到了。

    记忆中的画面再次浮现——警报声,红灯,谢临的哭喊...

    实验室爆炸,我缓缓道,是原主设计的

    谢临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启动了自毁程序,销毁了所有研究资料...或者说,我们以为销毁了。他看向电脑屏幕,现在看来,他把最关键的部分藏在了自己意识深处。

    这个认知让我不寒而栗。如果天穹组织发现我脑中存有完整技术...

    赵明睿。我突然想起,他最近频繁联系你,是不是...

    谢临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话。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骤变:赵明睿。

    接。我说,开免提。

    谢临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赵明睿的声音立刻充满房间:谢临!你他妈终于接电话了!

    有事谢临的声音冷若冰霜。

    别装了!赵明睿听起来异常激动,我知道程予安在你那儿!告诉他,如果还想见到他那亲爱的教授,今晚八点单独来码头17号仓库!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教授被抓了

    你什么意思谢临质问。

    字面意思。赵明睿冷笑,我们抓到了那只实验室老鼠。有趣的是,他坚持要见程予安一面...说是有什么最后礼物要送。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教授有危险,而这都是因为我。

    别去。谢临用口型对我说,然后对着电话:赵明睿,你父亲知道你私下行动吗天穹的规矩可是——

    去他妈的天穹!赵明睿咆哮,我父亲死了!今早的意外!现在这里我说了算!他的声音突然压低,程予安,我知道你在听。想要你老朋友活命,就一个人来。否则...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明显是教授的声音。

    通话突然中断。谢临的手机滑落在地,我们面面相觑。

    陷阱。谢临说。

    但教授在那里。我站起身,他给了我真相...我不能见死不救。

    谢临拦住我:等等!你听到赵明睿说的了吗他父亲死了!这意味着天穹内部权力更迭,现在的赵明睿就是个失控的疯子!

    我挣开他的手:所以我更要去。如果技术落入他手中...

    不行!谢临突然提高音量,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自己也愣住了。

    我们陷入尴尬的沉默。谢临的耳尖泛红,眼神闪烁。我则被这句话中蕴含的情感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谢临...我最终开口,不管我是谁...原主的镜像体也好,异世界的灵魂也好...现在只有我能解决这件事。我指向电脑,这些代码在我脑子里,而教授知道更多关于组织的内幕。我们必须冒险。

    谢临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赵明睿明确要求我一个人——

    他说的是程予安单独来。谢临打断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但他没规定程予安是哪一个。

    我愣了一秒,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伪装成我太危险了!

    比你直接走进陷阱安全多了。谢临已经行动起来,从安全屋的柜子里取出伪装工具,我会穿戴防弹衣,带上追踪器和武器。你远程监控,一旦我找到教授的位置,你就呼叫支援。

    他递给我一部加密手机:联系人列表里有个叫老K的,是我在安全局的朋友。情况危急时就打给他。

    我接过手机,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个计划漏洞百出,但似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为什么我突然问,为什么要为我冒这么大风险

    谢临正在往脸上涂抹易容胶水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专注地调整着面部轮廓,让原本精致的五官更接近我的样子。

    三年前,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眼睁睁看着原主走进那个实验室,却没能阻止他。那天我发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抬起头,易容后的脸已经与我七分相似,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一刻,我无法分辨他是对原主还是对我说话。也许在谢临心中,两者的界限早已模糊。

    好了,谢临戴上与我发型相似的假发,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现身。如果我失联超过一小时,立刻联系老K然后撤离。

    他递给我一个U盘:所有研究资料都在这里。如果我回不来...毁了它。

    我接过U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还有一个问题。我深吸一口气,记忆里...原主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找到我,当我醒来。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这一切

    谢临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程予安是个天才。他轻声说,他总能提前想好十步棋。这个回答避重就轻,却让我更加不安。

    时间到了。谢临看了看表,我该出发了。

    他转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短暂的吻。这个动作让我们都愣住了。

    平安回来。我低声说,不确定这个冲动是来自原主的记忆还是我自己的感情。

    谢临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个坚定的点头。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如果这真的是原主设计好的棋局,那么我和谢临,是否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

    暴雨倾盆的码头仓库,谢临的易容面具在打斗中脱落,露出他沾血却依然坚定的脸。赵明睿举着神经扫描枪狞笑:原来天穹的叛徒是你!正好,今天就送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下地狱!

    程予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原主的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三年前实验室爆炸前夜,原主颤抖着将U盘塞进谢临口袋:他们在我脑内装了自毁程序...但真正的技术藏在记忆最深处。谢临,你要找到我,当我醒来。

    为什么选我谢临的眼泪砸在原主手背。

    因为...原主咳出血沫,只有你能让我相信,人性比永生更珍贵。

    住手!程予安踹开生锈铁门,手中U盘在闪电中泛着蓝光,技术在这里,放人!

    赵明睿的枪口转向他:扔过来!

    程予安却突然笑了:你以为我要的是这个他猛地将U盘插入仓库的智能终端,全息投影瞬间铺满空间——那是原主用生命加密的意识湮灭协议,一旦启动,所有非法意识融合数据将永久销毁。

    你疯了!赵明睿扣动扳机,子弹却被谢临用身体挡住。

    程予安的瞳孔变成数据流般的幽蓝,原主的记忆与他彻底融合。他接住谢临坠落的身体,指尖泛起量子纠缠般的微光:原主没告诉你吗真正的意识融合...是双向的。

    仓库开始剧烈震动,程予安的头发无风自动。他同时读取着赵明睿、谢临、教授三人的意识波动,将天穹组织的犯罪证据与意识融合技术的伦理漏洞编译成神经脉冲,通过全球卫星网络广播。

    这是程予安博士最后的礼物。他的声音带着机械共振,永生不该是囚禁灵魂的牢笼,而是让每个生命都有重生的权利。

    赵明睿的瞳孔突然放大——他看到自己父亲临终前录制的忏悔视频,看到天穹高层用儿童做实验的影像,看到无数意识碎片在黑暗中哀嚎。

    不...这不可能...他疯狂扣动扳机,子弹却穿透程予安虚化的身体。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仓库已化为废墟。程予安跪在谢临身边,将两人的意识频率调至共振:还记得我说过,记忆像量子态吗

    谢临咳着血笑:你要和我共享意识

    不。程予安将神经接口刺入自己后颈,我要把原主的技术改造成‘意识摇篮’,让所有被困的灵魂...都能回家。

    数据洪流中,谢临看到无数光点从程予安体内涌出——那是三年间所有被非法融合的意识体,它们像萤火虫般升向天空,最终消散在晨曦里。

    那你呢谢临抓住他的手。

    程予安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我本就是两个灵魂的拼图...现在,该把拼图还给真正的主人了。

    谢临突然明白了什么,疯狂摇头:不!你说过要和我——

    嘘。程予安的指尖点在他唇上,最后一片数据流融入谢临眉心,我在你记忆里藏了礼物...等雨停的时候,打开看看。

    三个月后,谢临站在重建的实验室前。阳光穿过玻璃穹顶,在他手中的全息投影上跳动——那是程予安用最后意识编写的灵魂摆渡系统,正在帮助全球意识创伤患者康复。

    教授说,你其实成功了。谢临对着空气轻语。

    一阵微风拂过,他颈间的吊坠突然发烫——那是程予安从记忆里提取的意识锚点,此刻正播放着从未见过的画面:

    【异世界图书馆,少年程予安合上《永生代码》,对虚空微笑:这次,换我来拯救你。】

    谢临的眼泪终于落下。他点开加密邮件,发现里面是程予安用三种语言写的情书,以及一个坐标定位。

    当晚,谢临登上飞往北极的航班。舷窗外,极光如神祇的裙摆舞动,而在极光深处,他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下棋——一个穿着白大褂,一个穿着高中校服,棋盘上却摆着量子计算机的零件。

    将军。白大褂轻笑。

    不算!校服少年跳起来,这局不算!

    谢临摸着胸口发烫的吊坠,在失重般的幸福中沉沉睡去。他知道,有些灵魂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永远活在爱人的记忆与世界的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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