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面前躺着一个胸口还温热的男人，那是敌军总指挥，也是我的未婚夫。
血迹从他防弹衣的裂口蔓延到我的白大褂，
像一朵正在盛开的红玫瑰。
我没有缝合他的致命伤，而是，
确认那道蝶形胎记是否还在，
那是三年前我在废墟里亲吻过的地方。
我跪在手术台前，手里握着一枚婚戒。
1
三年前的战地废墟中，我是南疆最年轻的医学女博士林照：
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呼吸……跟着我吸气。
陆沉舟虚弱沙哑的男声：你是谁……救我……
我颤抖但坚定：我是医生
，别说话，保存体力。
手术刀划开防弹衣的声音，金属碰撞声。
我：我需要你信任我，哪怕只有一秒。
陆沉舟艰难地笑：如果你能让我活下来……我就娶你。
转眼三年，
我仍然是战地医生
。
手术刀划破皮肤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血珠顺着金属刃面滚落，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男人胸口起伏剧烈，却始终没有挣扎。
三年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你还是用左手执刀。
我指尖一颤。
记忆如电流窜过脑海。
废墟、暴雨、断裂的钢筋水泥柱，还有那枚染血的婚戒。
我猛地将刀口扩大，蝶形胎记彻底暴露出来。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我心软我冷笑。
男人扯出一抹笑：你在发抖。
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
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像是朝着这个方向逼近。
我瞳孔收缩，注射器悬在心脏上方三厘米处。
他们来了。男人轻声说，你只有两秒时间决定。
窗外火光乍现，照亮他眼底深藏的疲惫。
刀尖刺入心脏的瞬间，林照听见自己嘶吼：为什么是你
血喷涌而出，溅在她脸上。
脚步声更近了。
她迅速将尸体翻转过去，扯开抽屉取出一枚芯片。
门外传来锁舌转动的声响。
最后一瞥，男人嘴角还挂着那抹笑。
我翻身跃出窗台，身后爆炸声震耳欲聋。
2
火光映红半边天幕。
我穿着军靴在废墟中奔跑，掌心攥紧那枚芯片。
身后传来爆炸的震颤，气浪掀翻我的脚印。
我翻身滚进排水沟，将染血的白大褂扯下，露出贴身的战术背心。
通讯器里响起上级的沙哑指令：撤离路线变更，B
点已被包围。
我咬开钢笔，用笔尖在手背写下坐标。
下一秒，子弹擦过肩头，血珠溅在地图上。
你受伤了。熟悉的低哑声音从耳麦传来。
我冷笑：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以为你更聪明。对方轻声说，三年前你就该明白，我不会只有一张脸。
记忆闪回手术台上的男人——那道胎记、那句话语，还有最后那个笑。
我猛地扯断耳麦，翻身跃过边界断墙。
前方是北境敌军临时检查站，探照灯来回扫射。
我将芯片塞入牙套，摸出一瓶镇定剂。
三秒后，她抱着腹部倒地，发出痛苦呻吟。
救……命……她用北境方言喊道。
敌方士兵围拢过来时，她已昏迷。
被抬上担架的瞬间，我悄悄按下袖口按钮。
远处，第二枚追踪信号亮起。
欢迎来到真实游戏。我在心里说。
3
审讯室的灯闪了三下。
我被反铐在铁椅上，肩上渗出的血染红了衣领。
门吱呀一声打开，穿黑袍的男人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蠢。他说。
我抬头，看清他脸上的烧伤疤痕，心里一紧。
三年前，她曾亲手为这个男人缝合过同样的伤口。
我以为你会亲自来。我低声说。
男人冷笑：我每天都来。
他掀开我的绷带，酒精直接倒在伤口上。
我咬住牙关，没发出声音。
知道为什么你能活到现在吗他俯身靠近，因为你还不够痛苦。
我猛地抬头：那就让我痛个够。
男人眼神微变，抬手就是一耳光。
清脆的响声中，我嘴角裂开，渗出一抹血丝。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舔着血说，
那晚废墟里，你不是逃兵，你是故意被我救的。
男人手指收紧。
你胸口的胎记是假的。我继续说，
但你的血管走向——和三年前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空气骤然凝固。
男人突然抓起她的头发，将脸按在桌上。
一张泛黄照片滑出来——是她穿着白大褂，在战地医院门口微笑的模样。
你以为你在猎杀棋子。他低声说，
其实你才是被圈养的棋子。
灯又闪了一次。
门外传来脚步声。
男人迅速换上温和表情：亲爱的，该换药了。
门开了，一名护士抱着医疗箱进来。
我盯着她胸前的名牌：苏小冉。
那是我接下来要策反发展的助手。
也是，第三个牺牲品。
4
苏小冉推着医疗车进来时，克正盯着墙上的战地地图发呆。
林医生，该换药了。护士的声音很轻。
我没有抬头。
三天前，就是这个女人，在审讯室外偷听了我和陆沉舟的全部对话。
而现在，她穿着标准的白色制服，胸前名牌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你手抖了。我忽然说。
苏小冉一愣，棉签悬在半空。
第一次给高级军官换药我继续盯着地图。
我……是的。她声音微颤。
我终于转头看她：你不是第一次进这间病房。
空气骤然凝固。
三天前晚上十点，你也来过。我缓缓道，
那时候你穿的是夜班服，左袖口有咖啡渍。
苏小冉脸色瞬间苍白。
我突然伸手，扯开她的衣领
——皮肤上赫然浮现一道新鲜疤痕，形状像一只蝴蝶。
果然。我内心说，你们都喜欢假胎记。
下一秒，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小冉猛地扑过来，将一枚针剂扎入我的手臂。
我忍住痛，瞳孔骤缩，却没挣扎。
你知道吗我嘴角扬起，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注射完成的瞬间，房门被推开。
穿黑袍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看见苏小冉的动作，脸色陡变：你在做什么
护士后退一步，眼神慌乱：我……我以为她是假的叛徒。
男人怒吼：你中计了！
我靠在椅背上，感觉药物开始生效。
但我知道，那不过是我调配的逆反剂。
真正的追踪信号，正在我体内启动。
欢迎来到真实游戏。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我要亲手揭开所有面具。
5
药效发作的瞬间，我眼前一片模糊。
但我能感觉到，苏小冉的手在发抖。
你……到底是谁护士低声问。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咬紧舌尖，让血味唤醒意识：我是来救你们的。
苏小冉瞳孔骤缩。
黑袍男人猛地推门而入，手里多了一支注射器。
结束了。他说着，将针头扎进我的手臂。
我没有挣扎。
因为我知道，这才是真正计划的开始。
你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吗男人转向苏小冉，语气冰冷。
护士后退一步：我……我以为她是叛徒。
你中计了。男人盯着她，
她让你注射的是逆反剂——现在，她的追踪信号已经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苏小冉脸色惨白。
我嘴角扬起：不，是你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窗外火光一闪。
爆炸声震耳欲聋。
整栋楼剧烈晃动，灯光瞬间熄灭。
男人猛地抓住林照手腕：你疯了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她看着他，眼中泛起泪光，
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
男人眼神微变。
暴雨夜，废墟里，你胸口流着血，对我说如果你活着，我会娶你。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我记得。
那你应该也记得，她忽然笑了，我从不说谎。
下一秒，她抽出藏在牙套里的微型刀片，划开他的喉管。
血喷涌而出，溅在她脸上。
门外传来枪声和喊叫。
苏小冉呆立原地，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我擦掉脸上的血：我是来送他回家的人。
我现在只知道，
他代号血狼，
是执行那个疯狂的屠城计划的最高指挥官
。
警报声骤然响起。
她转身冲出房门，手中紧握着那枚芯片。
6
爆炸的气浪将我掀翻在地。
我挣扎着爬起，耳边嗡鸣不止。
远处传来密集枪声，火光映出黑袍男人扭曲的脸，他居然没死！
你疯了他嘶吼着冲过来，这会毁掉一切！
我抹去嘴角血迹，手中紧握那枚芯片：不，这才是开始。
男人一把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
你以为你是来复仇的他咬牙切齿，你只是个棋子！
我冷笑：那你呢三年前那个雨夜，你又是什么
男人瞳孔骤缩，不语。
我猛地将刀片划过他的手臂，鲜血喷溅而出。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捂住伤口，脸色苍白。
我让你知道，我喘息着，被最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
门外脚步声逼近。
男人忽然松开手，低声说：你还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我一愣。
我的心脏猛地收缩。
但他没说，男人继续道，如果他死了，你会成为谁的刀。
警报声再次响起。
我挣脱他的手转身冲向暗道，身后传来枪声。
子弹擦过后背，我闷哼一声，却没停下。
前方是漆黑的地下通道，尽头隐约有微光闪烁。
我预感到，那里藏着真正的答案。
真正的陆沉舟，正在等我。
7
地下通道弥漫着腐朽与铁锈味。
我踉跄前行，后背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衣襟。
我能感觉到，追踪信号正在被放大。
你真的以为，耳麦里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能靠一枚假芯片骗过所有人
我心头一紧。
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真正的陆沉舟。
你早就知道我咬牙问。
从你在废墟里救我的那一刻起，他语气平静，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但你没资格决定我的生死。
前方传来机械运转声。
我推开最后一道铁门，眼前是巨大的地下指挥中心。
屏幕闪烁，映出我刚刚逃离的爆炸现场。
一张办公桌后，男人缓缓起身。
衣领下口处，胸口那道蝶形胎记清晰可见。
这次是真的了。我低声说。
陆沉舟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没有回答。
8
屏幕的蓝光映在陆沉舟脸上。
他胸口那道蝶形胎记，在冷光下清晰可见。
你终于来了。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等来一个迟到的访客。
我握紧手术刀，指节发白。
你以为我真的会信你三年前的话我冷笑，如果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就不会让我站在这里。
陆沉舟没有动，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眼神一闪
，
他缓缓起身，朝我走近一步，如果你死了，我会为你守墓一生。
空气骤然凝固。
你现在想杀我，是因为你相信我是敌人。他停在三步之外，目光沉静，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血狼会允许一个南疆医生在他身边待这么久
我没说话。
因为你不是第一个想杀我的女人。他继续说，
但你是唯一一个，我愿意让她活下来的。
远处传来爆炸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外面的混乱是你安排的我低声问。
陆沉舟点头：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一定会按下那个引爆器。
我猛地后退一步：你早就知道芯片是假的
不。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知道它是真的。但你不是来杀我的，你是来确认一件事。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
你还爱不爱我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陆沉舟沉默片刻，缓缓从衣领中拉出一条项链。
链坠是一枚染血的婚戒。
我一直留着它。他说，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
我的手微微颤抖。
那你应该也记得，我低声说，
我说过，如果你背叛我……
我猛然扑上前，将手术刀刺向他的胸口。
鲜血溅在屏幕上，画面一闪，露出一段加密文件。
标题赫然写着：焦土计划·最终指令。
陆沉舟闷哼一声，却没有倒下。
他抓住我的手腕，声音沙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来了。
我瞳孔骤缩。
9
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屏幕上晕开一朵红花。
我的手在颤抖，但没有松开刀柄。
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我低声问。
陆沉舟没有躲闪，只是看着我：我记得一个女人用手术刀割开我喉咙的那一刻。
我的心脏又猛地收缩。
屏幕上的文件标题闪烁——焦土计划·最终指令。
你以为你炸毁的是武器库他忽然说，声音低哑，
你只是帮我清除了障碍。
我心头一紧，依然不说话。
真正的焦土装置，早就埋在南疆前线基地的下面。他继续道，
而你，刚刚替我按下了启动键。
记忆闪回三天前的审讯室——男人掀开我的绷带，酒精倒在伤口上。
他说：你以为你在猎杀棋子，其实你才是被圈养的棋子。
我猛然后退一步，撞翻了椅子。
你利用我……她嘶吼。
我一直等你来。陆沉舟抓住我的手腕，好痛，
只有你能触发最终程序——只有你，能让我彻底摆脱他们。
警报声再次响起。
门外传来密集脚步声。
我盯着他胸口的伤口，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三年前暴雨夜，我为他包扎时，曾在他心脏偏左的位置缝过三针。
而现在，血正从心脏右侧涌出。
那是假伤。
就像那道蝶形胎记一样，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你到底是谁我咬牙问。
我猛然拔出手术刀，划向他的另一侧胸膛。
这一次，她找到了那道真正的疤痕——藏在肌肉层下的蝶形旧伤。
这才是真正的陆沉舟。
现在你知道了。他看着我，眼中竟有一丝温柔，
你不是来杀我的。
我的心跳剧烈加速，猛然咽喉发干说不出话来。
你是来救我的。他目光坚定而温柔。
10
晚宴大厅弥漫着酒香与烟味。
新来的军医林照端着香槟，缓缓靠近陆沉舟。
他正与一名军官交谈，胸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我假装醉意微醺，靠在他肩上：将军今晚真威风。
陆沉舟低头看我，眼神平静。
你喝多了。他说。
我只是想谢谢你。我贴得更近，手指滑过他胸前的金属扣，将追踪器轻轻按进夹层。
下一秒，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足够让我心惊。
你知道吗他低声说，三年前你在废墟里救的人，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他松开手，嘴角扬起一抹笑，只是他的影子。
我踉跄后退，差点撞到侍从手中的托盘。
宴会继续，没人注意到这场短暂交锋。
但我知道，我暴露了。
次日清晨，追踪信号出现在北境后勤基地地下三层。
我站在地图前，用红笔圈出位置——弹药库核心区域。
我摸出那枚从护士尸体中取出的权限卡。
金属边缘还残留着血迹。
你真的要去送死通讯器里传来联络人声音。
我没有回答。
我将爆破路线写在手臂上，换上黑色作战服。
就在我准备出发时，广播突然响起：
紧急会议通知：焦土计划提前至三日后执行。
我的瞬间倒抽了一口冷气。
时间不够了。
我必须今夜行动。
夜幕降临，我翻入通风管道，顺着线路爬向目标点。
途中，我听见两个守卫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昨晚那个护士……是自杀
别信。我听说她是间谍，被处决了。
我屏住呼吸。
那具尸体已经被我动过手脚。
可他们怎么知道是自杀
说明有人发现了她的痕迹。
我加快速度，终于抵达弹药库入口。
刷权限卡的瞬间，警报灯亮起。
红色光芒映在我的脸上。
糟了——
这张卡，不是打开门的钥匙。
而是把她引来的诱饵。
11
警报声好像要刺穿耳膜。
红光闪烁中，我听见轻微脚步走近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的身影——是女护士苏小冉。
不，那只是她的脸。
真正的护士已经死在病房里，胸口被剖开，心脏缺失。
你用了她的身份我低声问。
苏小冉冷笑：你以为你杀的是叛徒你只是替我清理了障碍。
我心头一震，却面不改色。
记忆闪回那个夜晚——护士颤抖的手、伪造的自杀现场、还有她临死前嘴唇微动说的最后一句话。
现在我明白了。
那是密码。
是通往真正弹药库坐标的密钥。
你到底是谁我咬牙低声问。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举起枪：你只剩下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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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我的爱人还是敌人）
我迅速扫视四周，发现控制台下方藏着一行小字：
权限验证失败，启动备用程序需输入原始婚戒编号。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血流加快。
三年前的暴雨夜，
没有留下联系地址，夜色中的面目也不是很清晰。
我从牙套中取出一枚微型芯片，插入终端接口。
屏幕上跳出输入框。
我深吸一口气，输入一串数字——
那是我们在废墟中交换的婚戒序列号。
倒数计时归零的瞬间，警报停止。
红灯熄灭，一扇暗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真正的焦土装置启动按钮。
身后传来枪机拉动声。
别动。女人冷冷说，你已经输了。
我没有回头。
我看着屏幕上的最终确认提示，手指悬在按钮上方。
是吗我轻声反问。
下一秒，我按下确认键，同时翻身滚向侧边通风口。
爆炸声震耳欲聋。
火光吞没了整个房间。
最后一瞥，我看见苏小冉脸上露出诡异微笑——
那是陆沉舟惯有的表情。
他一直在看着我。
12
火光吞没了整个房间。
我在冲击波中翻滚，耳鸣不止。
我能感觉到背部灼烧的痛感，但没有时间停下。
烟雾中，苏小冉的身影正在消散，嘴角还挂着那抹熟悉的笑——
那是陆沉舟的笑。
他一直在看我。
从始至终。
我紧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我爬向控制台，屏幕尚未完全熄灭，
焦土计划最终指令仍在闪烁。
目标坐标：南疆前线基地地下指挥所
启动倒计时：71:59:58
我只剩七十二小时。
而刚刚炸毁的，只是武器储备区。
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和喊叫，敌军已经开始封锁现场。
通讯器里响起上级沙哑指令：任务完成，立即撤离！
我没有回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将手臂上的爆破路线重新描了一遍，指尖停在最后一个坐标点——
北境联邦军总指挥部
真正的终点在那里。
我缓缓站起，摸出最后一枚镇定剂。
注射完成后，我拖着伤体走向通风口。
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脚踝。
你疯了吗是苏小冉的声音，却带着一丝扭曲，
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
我低头看她，眼神冰冷：我从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我抽出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刺入对方的手臂。
血涌出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13
档案室的屏幕泛着幽蓝冷光。
我盯着那行字——
她救了我一命。若她活着，我会亲手送她回家。
我的眼泪砸在键盘上。
三年前暴雨夜的记忆涌来——
我以为那是誓言。
现在我知道，那只是诱饵。
屏幕切换，第二段影像开始播放。
陆沉舟坐在黑暗中，面前是私人日记本。
他声音低哑：如果她出现，不要心软。她是南疆人，是敌人。
我的心脏剧烈抽搐。
我猛地扯下耳麦，扔在地上碾碎。
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抹去眼泪，将
U
盘插入主机，拷贝全部文件。
倒计时还剩三十秒。
就在这时，一段加密视频突然弹出。
画面里，是我为他急救的那一刻。
监控角度显示——他早在那时就认出了我。
而且……
他胸口的蝶形胎记，在镜头下微微泛红，像是刚贴上去的。
这不是真的胎记。
是假的。
可我在解剖室里验证过，那个士兵的照片上，他的胎记是真的。
矛盾出现了。
是谁在伪造身份
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警报声骤然响起。
我来不及深思，翻身跃出通风口。
U
盘紧攥在掌心，像一枚烫手的真心。
事成后我必须再见他一面。
这一次，我要听他说实话。
14
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剩
59:59:58。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放在启动键上。
指腹按下的一瞬，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他说，走近三步，停在我身后，
只有你能触发最终程序——只有你，能让我彻底摆脱他们。
我冷笑：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
我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
我的心脏剧烈抽搐。
我猛地转身，手术刀又想抵住他喉结。
我没有说完，因为陆沉舟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你以为你在复仇他看着我，眼中竟有一丝痛苦，
你是替我完成了最后一块拼图。
可你没告诉我，我咬牙问，
你到底是谁
陆沉舟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是来送你回家的人。
我的心跳剧烈加速，快步向前。
下一秒，我按下引爆器。
火光吞没了整个房间。
15
火场的热浪几乎将我吞噬。
我在浓烟中挣扎，肺部灼烧般疼痛。
我能听见远处传来爆炸的余震，倒计时正在归零。
意识模糊前，我看见一道身影冲进火海——
是陆沉舟。
他穿着黑色作战服，像幽灵一样穿过火焰，直奔我而来。
下一秒，我感觉身体腾空，被紧紧搂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你疯了我嘶吼，试图挣脱，为什么不让我死
陆沉舟没有回答，只是加快脚步。
轰然一声，身后一堵墙倒塌，火星四溅。
我最后的记忆，是他低头看我的眼神——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怜悯。
而是……解脱。
军车疾驰在夜色中。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毯子。
对面坐着的男人满脸烧伤，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
是陆沉舟。
我猛地坐起，扯开毯子，伸出手想摸藏在衣领里的微型刀片。
你还想杀我他低声问。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咬牙切齿。
陆沉舟看着我，眼神平静：因为你不是来杀我的。
我是！我嘶吼，我只想毁掉你的一切！
可你炸毁的只是武器库。他说，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
我脑中快速回想刚才的情景。
记忆闪回引爆器按下的那一刻——
我输入的坐标，是弹药库核心区域。
是陆沉舟修改了程序。
军车剧烈颠簸，我撞在车厢壁上，肩膀剧痛。
为什么帮我我咬牙问。
因为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他看着我，眼中是温柔，
除了你，没人敢用手术刀剖开我的胸膛，只为验证一道胎记。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竟然像有只小兔子在扑腾。
你以为我在找证据证明你是敌人我表面仍然冷笑，
其实我是在找证据证明你还活着。
还没等我说话，陆沉舟伸手抓住我的手，力道有点大。
军车急刹，车门被猛地拉开。
几名士兵冲进来，将枪口对准我。
把她带走。陆沉舟说。
我看着他，眼中泛起泪光：这就是你的答案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摘下项链上那枚婚戒，放在我掌心。
如果你愿意，他低声说，
我还留着它。我们之间，不该只有战争。
16
南疆军事法庭的审判庭内，灯光刺眼。
我坐在被告席上，双手铐着银白色的镣铐，军装整洁得不像一个叛徒。
检察官宣读罪名：战时通敌、破坏军用设施、蓄意谋杀高级军官……
我没有否认。
因为这些指控，每一条都是真的。
但我知道，真正的真相，永远不会出现在这份判决书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身穿将军服的青年男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随从。
是陆沉舟。
他看起来比爆炸那天更憔悴，脸上仍有烧伤的痕迹，
但眼神依旧冷静，身形挺拔。
法官站起身：陆将军，您为何出席
我带来了和平协议。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声音低哑，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全场哗然。
陆沉舟缓缓翻开文件，指向第一条：
双方立即停火，恢复边境正常秩序。
第二条：
军医林照博士无罪释放，不得追究其任何战争行为。
第三条：
本人辞去北境联邦军所有职务，终身不再参与任何军事行动。
法官沉默片刻，低声问：这是您的真实意愿
陆沉舟抬眼看向我，目光坚定而深沉如海。
是。他说，她是我要保护的人。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我还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从未听过他如此直白地表达。
法庭陷入短暂的寂静。
最终，法官宣布休庭五分钟后，重新开庭。
当法槌落下时，我听到自己被判无罪。
我没有欢呼，也没有流泪，只是释然一笑。
看着陆沉舟离开的背影，仿佛又回到那个暴雨夜——
如果你活着，我会娶你。
17
三个月后。
我站在一座小镇的诊所门口，手中拿着一枚旧婚戒。
风吹过我白大褂的衣角，带着药水味和泥土气息。
我已经不是军人，不是军医——
至少不再是那种在战场上救人、也亲手杀人的人。
镇民们称我为林大夫，没人知道我的过去。
我也不打算提起过去的经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映在诊室的木桌上。
桌上放着一封来自北境的信。
我不用拆开，
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我轻轻摩挲婚戒边缘，想起最后一次在战地上的分别——
像三年前一样，只留下一枚染血的婚戒。
林照叹了口气，将戒指收进衣袋。
门外传来孩子的笑声。
一个小女孩跑进来，额头贴着纱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林大夫，我的伤口好了吗
我蹲下身，轻轻揭开纱布。
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像是蝴蝶翅膀般展开。
我笑了。
好了。我说，
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了。
小女孩蹦跳着跑出去，阳光洒在我的身上。
我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现在，我要用这双手，缝合更多破碎的生命。
18
夜晚，我在灯下翻看一本旧医学笔记。
那是我在战地医院时写的，字迹潦草，却充满激情。
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拿起手术刀，我希望那是因为世界不再需要它。
她轻叹一声，合上笔记本。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的药草地上。
风轻轻吹过，带起一阵淡淡的艾草香。
我走到院子中央，抬头望着星空。
远房间里传来广播的声音——
今日凌晨，北境联邦军总指挥官陆沉舟正式提交退役申请，宣布退出军队，终身不涉政事。
我闭上眼，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他做到了。
.
他用自己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战争。
而我，也终于可以放下一切。
我摸出那枚婚戒，轻轻旋转着。
戒指上刻着一行小字——
生死相依。
那是我们交换戒指那天的誓言。
如今，誓言仍在，人已远去。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不会终结。
因为爱，从来就不是一场战役。
而是，一生的守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