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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主公劝我从良,我劝主公扶好墙。

    我叫刘大王,

    我还有个兄弟,

    叫刘波儿。

    波儿哥最近挣了大钱,连两进的豪宅都购置上了。

    我向波儿哥取经,

    他说寒窗苦读不如写hai

    tang文,参龙傲天不如写龙傲天。

    【龙傲天是当朝状元,风流硬汉。】

    然后研墨下笔,

    送我四个字,

    【大展鸿图】

    1.

    为了赚米,我同时打了两份工。

    白天,我是钦天监小神算,算天算地算姻缘,偶尔还算猫狗配种;

    晚上,我给小侯爷当暗卫,蹲房梁听墙角,偶尔还得替他挡桃花;

    没办法,

    钦天监除了我,全是(破烂)宝,

    年老色衰而爱迟的师父,破洞的屋顶,生锈的浑天仪...

    每一个都得跟祖宗一样供着,

    钦天监的俸禄根本不够花,

    屋顶漏雨要修、官服破了要补、衙门里的炭火钱还得自己垫。

    钦天监的铜壶滴漏又停了。

    我蹲在这件据说价值连城的古董前,

    用簪子捅了捅它的出水口,

    哗啦一声,

    积了不知多少天的水全泼在了我裙子上。

    刘大王!师父陆明远的咆哮从外间传来,那是太祖年间的宝物!

    宝物个屁。我拧着裙角嘟囔,

    连时辰都测不准,还不如街口老王养的报晓鸡。

    自从国师玄冥子入朝,我们钦天监就成了摆设。

    观星国师掐指一算比我们快;

    测吉凶国师养的狗汪汪叫两声就是天意。

    如今这钦天监里,就剩我和师父两个活人,外加一窝在浑天仪里安家的耗子。

    师父,户部又把咱们俸禄扣了一半。

    我抖着刚领回来的瘪钱袋,

    说咱们观测不力,上月京城大雨没提前预警。

    陆明远躺在逍遥椅上,闻言,气得把烟锅袋砸了出去。

    那张曾经仙风道骨的脸现在活像颗风干的枣:放他娘的屁!老夫连水运仪象台都当了,拿什么观测

    我叹了口气。这倒是实话。

    钦天监值钱的东西早变卖一空,

    就剩这个漏水的破院子和几本虫蛀的典籍。

    师父的官服补丁摞补丁,

    我的裙子短得露出脚踝,

    没钱买新布,只能把破的地方一截截剪掉。

    要不...我再去接几个给猫狗配种的活我试探着问。

    王婆说,既然我能算国运,那算猫狗配种应该也不在话下。

    小刘大人,您看我家阿花和隔壁大黑配不配王婆抱着她那只肥硕的橘猫,一脸期待。

    我掐指一算,胡诌道:下月初八,吉时,宜婚配。

    王婆欢天喜地地走了,

    走之前塞给我我一吊钱。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铜钱卦象,

    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谁在乎呢管它是公是母,反正大黑狗又不会说话。

    2

    琢磨良久后,

    我拿着刚到手的一吊钱,去有家酒庐沽了酒,又买了包红枣。

    我有个兄弟,

    叫刘波儿,

    最近发了大财,不仅在城南购置了两进的豪宅,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贴了金箔。

    此刻,我蹲在他家金狮子前,

    刘波儿摇着折扇,笑眯眯地把我领进书房。

    波儿哥,尝尝,听说这是西边来的最甜的沙枣...

    我拿出枣和酒摆桌上。

    酒过三巡,

    我忍不住悲从中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波儿哥,拉我一把!.....

    转过屏风,我就被书架上的话本惊得目瞪口呆,

    《风流状元俏探花》《龙傲天与六公主不可说的二三事》……

    这、这都是你写的!我声音发抖。

    刘波儿潇洒地一甩袖,研墨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大字:

    大展宏图

    然后拍了拍我的肩:大王,听我一句劝,十年寒窗不如写海棠文。

    刘波儿神秘一笑,

    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龙傲天与御前侍卫的日与夜》,

    你看这段,‘龙傲天一把将侍卫按在演武场的兵器架上:本官今日就教教你,什么叫以下犯上……’

    我:!!!

    这也太刺激了吧!

    刘波儿压低声音:皇上还追更呢,上次下朝后偷偷问我下一章什么时候出。

    我:……

    这朝廷没救了吧!

    刘波儿又从书架掏出一本书塞我手里,

    《风流状元俏探花》,我写的,千字五两,卖疯了。

    我盯着他的五根手指,眼睛发直:波哥,你这……比抢钱庄还快捷啊

    我翻开一看,顿时瞳孔地震。

    这写的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龙傲天和探花郎吗!

    这……这能行!你确定不会被他俩联手围剿我声音发抖。

    刘波拍了拍我的肩,语重心长,

    大王,咱们读书人,要懂得变通。你天天蹲房梁,见的‘素材’不比我多

    我瞅了瞅腰间刚鼓了一下就瘪了的荷包,又看了看刘波的豪宅,一咬牙,

    写!必须写!

    第二天,

    我战战兢兢在《天象记录簿》上写下了我的处女作:

    《暗卫日日以下犯上,绝色主公夜夜求饶》。

    主公中了七日绵绵合欢散。

    笔尖一顿,我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

    钦天监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打瞌睡的师父,鼾声如雷。

    很好,没人注意。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奋笔疾书:

    药性发作时,他眼尾泛红,呼吸急促,修长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幔,哑着嗓子骂人:‘混账……给本侯滚出去……’

    写到这里,我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这情节,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但转念一想,刘波的《风流状元俏探花》里,龙傲天和探花可是在御花园假山后……

    咳咳,相比之下,我这还算含蓄的!

    我越写越投入,甚至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大王啊。师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啪!我手一抖,毛笔直接甩飞出去,墨汁溅了师父一脸。

    师父:……

    我:……

    完蛋。

    我僵硬地低头,发现《天象记录簿》也掉地上了,

    上赫然写着:

    主公闷哼一声,扣住暗卫的腰,咬牙切齿:‘你找死……’

    老头缓缓抹了把脸上的墨汁,弯腰捡起地上的簿子端详:……这是什么

    我干笑两声,迅速把簿子合上,

    回、回师父,这是……这是徒儿在研究星象与人体阴阳调和的关系!

    老头沉默片刻,突然压低声音,

    七日绵绵合欢散……来自西域,中了之后必须与人交合,否则会经脉逆行的奇毒

    我:

    等等,师父,您怎么这么懂!

    老头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下个月的祭天吉时算好了吗

    我:算、算好了!初八未时三刻吉星高照!

    老头点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我的簿子:写得不错…。

    我:……

    这老不正经的!!!

    3

    晚上,我在靖安侯府当值。

    废物!一群饭桶!

    整整一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本侯要你们何用

    若是今夜还抓不到那女贼,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滚去找啊!

    那一脚像棉花轻踹在了侍卫屁股上。

    我蹲在房梁上,奋笔疾书的间隙,

    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主公冲侍卫发火的场景。

    怎么会有人生怒的时候,还这么绯色艳绝呢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心里暗暗啧啧。

    只有我知道,他现在为何特别烦躁。

    因为,他要找的女贼是我!

    昨夜,有刺客闯入侯府,被暗卫堵了个正着。

    对方狗急跳墙之下,冲主公使了阴招,然后乘机逃走了。

    暗卫们都去追刺客了,

    走之前,暗一嘱咐我,老六,留下,照顾好主公。

    我身为暗卫,控制不住,

    以下犯上,狠狠顶撞了身中合欢散的绝色主公。

    主公清醒后,勃然大怒,挥剑劈裂了他的豪华大床,

    本侯要将那无耻女贼挫骨扬灰!

    我蜷在房梁阴影处,指尖摩挲着暗卫特制的精丝软手套:

    七日绵绵合欢散,这名字起得倒是风雅,实则霸道得很,

    需得连续七日,每日准时发作,少一刻都不行。

    也就是说,主公被我弄哭的隐忍模样,还可以偷偷欣赏六次。

    好耶。

    六天的素材,够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更漏滴到酉时了,

    我瞧见主公的笔尖在奏折上洇开一团墨渍。

    他猛地掷了狼毫,暗金广袖扫落了一地折子。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极为难得地迟疑不决。

    合欢散就要第二次发作了,

    解药

    那是连影儿都没有!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六。

    我险些从梁上栽下去。

    连忙闪现在他三步外,单膝跪地。

    属下在。

    余光里,黑丝织金的皂靴又烦躁地来回转了两圈。

    令!今夜所有人退到二门外,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不得进本侯的院子。

    是!

    暗卫从不质疑主公,我立刻领命,

    慢着,

    顿了顿,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威严的语气透着不甘,

    若...若发现女贼的踪迹,便先放她进院,待她出来,再行擒拿。

    主公这是要钓鱼执法,高啊,真是高明。

    我佯装附和,转身时嘴角差点压不住。

    酉时三刻,昨日就是这个时辰,我用鲛绡带将他骨节分明的手腕缚在了床头。

    廊外暮色正浓,我摸着袖袋里新备的冰蚕丝带,

    这次定要把他那总爱掐我腰的双手捆得更紧些。

    主公啊主公,你是希望我来还是不来呢

    我若不出现,主公便不能解毒,

    不能解毒,主公下半辈子可是真的会不行呀.

    4

    夜半,梆子声刚过,

    我踩着点,泰然自若迈入主院,犹入无人之境。

    寝殿内屏风半掩,

    烛火将那人斜倚床头的身影投在纱帐上。

    墨发散落枕间,素日束得齐整的衣领此刻松垮地堆在锁骨处。

    显然,合欢散已经发作了,

    我暗骂一声妖孽,快步绕过屏风。

    眼前画面刺激得我心跳如鼓。

    只见白日还冷峻威赫的人,

    此刻正衣衫不整、双眼迷离地靠在床头,手无意识…

    何人

    他骤然抬眼,眸中水雾氤氲却仍含厉色。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子,这种时候竟还能抵抗药性,保持一瞬的警醒。

    幸好我一身夜行衣,武装到头顶。

    我轻笑不语,指尖划过他腰间玉带,触到里衣系带时故意用了巧劲。

    那具精瘦身躯猛然绷紧,滚烫手掌钳住我手腕的力道,却比平日弱了三分。

    我并没有挣扎,

    只柔柔地伏过去,把他的手换成了我的手。

    主公立刻闷哼一声,

    在药性作用下,几乎瞬间就反客为主,把我压在了身下,动作甚至可以说急躁。

    这般情态若让朝中那些大臣瞧见,怕是要惊落满殿笏板。:

    我顺从地搂住他,任他随意摆弄。

    然后,就差点快活过了头。

    幸好关键时刻,暗卫的本能警醒了我。

    我缓了缓,翻身下床,从凌乱的衣裳里抽出两条黑丝带,

    一条缚在主公的眼睛上,一条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了床头。

    呼,好险,差点露了马甲。

    这合欢散当天只要出过一次,药性就算解了。

    主公马上就会清醒过来。

    而他清醒的时候,才更带劲儿。

    果然,我刚打好结,床头就倏然一晃--

    混账东西,放开本侯!

    本侯定将你碎尸万段!

    主公猛地挣扎起来。

    功力太好就是麻烦,恢复得也太快了

    我可不敢放,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我只会默默地办事。

    迅速便骑到了他腰上。

    主公僵住,显然猜到了接下去的事,一层薄红从他的耳尖一下蔓延到了锁骨,

    混蛋,药性已经解了,你现在放开我,

    或许本侯可以留你全尸!

    他向来强势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或者你现在直接离开,本侯都可以放过你,你听到没有...唔!!

    女侠,我劝你收手,好好做个良人,嗯...良民。

    我:.......

    恍恍惚惚,如坠迷雾,一吸一呼,进了又出。

    有了第一回的经验。

    我今夜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5

    第二日。

    我在自己的小屋里补觉补得昏天暗地时,被同为暗卫的小七强行叫醒了

    六哥,快起来,侯爷唤你过去!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今天又不是我当值,侯爷找我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反正昨夜又没抓到女贼,侯爷今天心情恶劣,你可要小心点。

    这话让我心里一激灵,昨夜我没忍住发出了一点呜咽。

    可那时候的声音和我平时完全不一样,主公不可能听得出来吧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这事。

    进了书房,主公正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用手支着额角,闭目养神。

    已完全是平日矜表冷峻的模样,

    只不过心情看着确实很差,眉心微拧,

    听到我的请安,动也没动。

    好一会儿,他才掀眼皮望向我。

    老六。主公指尖敲着扶手,拿着我的玉佩跑一趟钦天监,就说本侯有请。

    哦,想来是为了女贼一事,请师傅出山卜卦。

    我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应是。

    我:不对,师父一来,我的大号不就露馅儿了

    我揣着主公的玉佩,站在钦天监的大门前,冷汗浸透了里衣。

    完蛋。

    钦天监监正,我师父,就是个能掐会算的老狐狸。

    他若出手,别说女贼的身份,恐怕连我八岁还尿床的事都能算出来。

    我直奔后院。

    师父正坐在石桌旁,面前摊着一本《天象推演录》,手里捏着三枚铜钱,似笑非笑地抬头看我。

    哟,稀客啊。师父捋了捋胡子,靖安侯府的女贼抓到了

    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师父!您都知道了!

    师父慢悠悠地抛着铜钱:为师不仅知道女贼是谁,还知道某人用‘七日绵绵合欢散’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下犯上……

    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师父救我!

    师父嫌弃地踢了踢我:起来!像什么样子!

    我哭丧着脸:师父,您要是去侯府卜卦,弟子就死定了……

    师父哼了一声,

    要不,师父你出去躲一躲,啊呸,出去游历一番

    我包车马费。

    师父眯起眼,半年,够你收拾烂摊子了吧

    我热泪盈眶:师父!您果然是天下第一神算!

    师父冷笑:少拍马屁!我劝你少干缺德事!

    我:……

    我战战兢兢地回到侯府。

    刚踏进书房,就听见主公冷冰冰的声音:

    钦天监的人呢

    我低头:回侯爷,监正大人云游去了,不在家……

    主公眯起眼:这么巧

    我硬着头皮:是、是啊,真是太不巧了……

    他忽然起身,一步步逼近我。

    我后背抵上房门,退无可退。

    老六。他指尖挑起我的下巴,声音危险,你抖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属、属下感染风寒……

    他有如实质的眼神盯着我头顶,忽然凑到我耳边,轻声道:

    风寒

    我怎么觉着,昨夜那女贼的呜咽声似曾相识……

    侯...侯爷请自重,在下不搞断背山!

    6

    好不容易熬到散值,我揣着写满不可描述内容的簿子,鬼鬼祟祟溜出侯府。

    紧赶慢赶,将新鲜出炉的手稿交到和谐书局。

    书局掌柜说,《暗卫》这本书一经上映,反响超好。

    比《风流状元俏探花》更接地气,普通人也可以代入主角,飞上枝头做凤凰。

    读者都在催更,我们书局愿意出千字十两稿费!

    还递给我一篮子读者留言。

    【求更新侯爷药性发作详细过程!另,‘绑手蒙眼’情节能不能写细一点爱看!】

    我:……

    这群读者怎么回事!怎么比主公还难伺候!

    知不知道我为艺术献身,付出了多少!

    《暗卫日日以下犯上》的火爆程度远超我的想象。

    短短十日,首印三千册便被抢购一空,书局门口日日排起长龙。

    茶楼酒肆里,到处都能听到议论声:

    合欢散描写也太真实了!你说作者是不是亲身经历过!一个书生捧着书啧啧称奇,

    侯爷腰侧真有颗红痣作者怕不是亲眼所见

    可不是!旁边卖糖人的小贩插嘴,

    我昨儿个送货去侯府,正巧看见侯爷在院子里烧书,那脸色黑的哟!

    我听得心惊肉跳,手里的茶盏差点打翻。

    本想赚点外快,谁曾想竟捅了马蜂窝。

    正发愁间,忽见街角几个侍卫拿着画像在盘查路人,那画像上赫然画着一只

    王八!

    我瞪大眼睛,

    【缉拿一只大王八,死活不论】。

    隔壁桌两个茶客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靖安侯今早砍了一个个叫大王的门客!

    啧啧,这作者一只大王八是真勇啊,敢这么编排靖安侯......

    完犊子。

    当初掌柜让我取笔名时,

    我豪气冲天说:不如叫一只大王吧,这名字一听就威武霸气!

    结果掌柜大笔一挥,在雕版上多刻了个八字。

    现在看起来......,

    果然霸气过头了。

    我茶也不敢喝了,只想快点躲回钦天监。

    刚拐进小巷,突然被人一把拽进暗处!

    谁——唔!

    我还没喊出声,就被捂住嘴按在墙上。

    凝神一看,好嘛,是波儿哥,

    听着,我长话短说!

    风紧,扯呼!

    转身就要走,我慌忙拉住他的袖子。

    波哥!我热泪盈眶地扑过去,还是你够兄弟!

    他一把推开我:别挡道!老子赶着回家毁灭证据!

    老子新书《龙傲天与侯爷不得不说的故事》,刚写到双侯争宠,就出了这档子事!

    差点忘了嘱咐你,千万别写太优秀!

    怎么办

    一个字,苟!

    说罢,鬼鬼祟祟探出巷子口,望了望,急吼吼走了。

    波儿哥,你说晚了!我朝波儿哥的背影伸出尔康手。

    7

    果然,第二天,和谐书局被查封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主公气疯了。

    他连夜召集全府家丁、侍卫、包括暗卫,挨个拷问,

    主公站在演武场台阶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见我进来,他冷冷扫了我一眼,我立刻低头,假装研究地砖花纹。

    近日市面上有本大逆不道的话本,污蔑本侯……

    主公冷笑一声,从袖中甩出一本书,

    《暗卫日日以下犯上》,

    最新刊印的第三册,

    封面上还画着个被绑住双手的华服男子,眼尾泛红,欲拒还迎。

    我:……

    这画师怎么还带加戏的!

    说吧,你们谁是一只大王八

    场上里瞬间安静如鸡。

    我屏住呼吸,越发把头埋地更低了。

    余光里,只见他青筋突起,暴怒不已,

    我不着痕迹的又往后挪了几步。

    头顶声音再次传来,

    《暗卫日日以下犯上,绝色主公夜夜求饶》到底是谁写的

    暗一站出来说,主公,您中药的事,早已下令严防死守,不准走漏半丝风声。

    一只大王八,肯定就藏在侯府中,不然怎么如此清楚您的事情。

    此话一出,演武场上炸开了。

    主公和暗卫果然有一腿啊。

    暗一都站出来承认了,是不是代表,侯府很快就有男主母了

    我疑惑的看向暗一,跟着点头。

    有背锅侠更好。

    只见,暗一脸脖子都涨红了,急忙解释,

    不,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主公,属下是清白的!

    众人纷纷附和:懂,我们都懂。

    主公挥手制止了这越扯越远的讨论,

    沉了沉声,又开口了,

    一只大王八,你站出来,本侯赏你黄金千两。

    我的眼睛亮了,有了黄金千两,我也能像波儿哥,购置豪宅了。

    大不了,不用主公做男主。

    但是,我没有站出去。

    我又不是傻。

    当今圣上,提倡自由,颜色产业兴起,如火如荼。

    书局有各式各样的刘皇叔,我并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可这不只是表面上写书调侃他的事,

    我还真真正正采花了主公!

    我要是站出来承认,写书不死,

    另一个事实也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候,暗一凭空变出了一份书稿,

    主公,属下查封书局的时候,找到了一只大王八的原稿。

    我:......

    这不是我前几天交给书局的手稿么

    书局每次安排人,誊抄之后,还把原稿留着干啥,想卖高价

    奸商!

    这字潦草的别具一格啊,跟鬼画符似的。

    钦天监,可不就是画符的,

    这一手字飘逸绝伦的字,我练了好久才练成。

    暗一:只要让大家现场临摹,然后对比字迹,看谁写的更像,真凶自然就出来了。

    我......谢谢你八辈儿祖宗,心里有句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幸好,为了隐藏身份,从入职第一天,我就用的左手签字画押。

    左手比不得右手飘逸流畅,

    完全是蒙学生写字,一笔一划,方方正正,就是各站各的,不团结。

    很快,所有人都写完了,

    自是鉴定无果,

    我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暗卫的工作保不住了,可惜了我这个月的月钱还没拿到。

    8

    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关上,我捧着酒碗的手微微发抖。

    刘波儿翘着二郎腿,捏起一颗沙枣丢进嘴里:甜是甜,就是核大了些。

    他眯着眼笑,说吧,遇上什么难处了

    我盯着枣核在青瓷盘里打转,喉头发紧:侯爷...快发现我写话本了。

    噗——刘波儿喷出半口酒,

    你写的《暗卫》,闹得满城风雨的一只大王八!

    不止。我绝望地捂住脸,

    我还把他写成下面那个。

    刘波儿的嘴巴终于合上:就这不是啥大事,不至于。

    他忽然凑近,稿子带了吗

    我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纸页,墨迹被汗水晕开些许。

    刘波儿快速扫过,突然拍案叫绝:妙啊!这段侯爷眼尾泛红咬被角,比我的《探花郎》还带劲!

    波儿哥!小声点儿!我急得去抢,

    我不止写了靖安侯,还把他采花了!

    兄弟,你行啊

    让你写书,没让你实践啊!

    骤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波哥也禁不住变了脸色。

    波儿哥,我该怎么办

    师傅不在,我也找不到个商量的人。

    凉拌,咱俩不熟,你先出城避一避吧。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连夜回到钦天监,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跑的快,说不定还能赶上师傅下江南的马车。

    当然,不能忘记我的的手稿。

    我藏枕头下手稿呢

    你是在找这个么

    一只大王八!

    昏暗的房间里,主公似笑非笑地低头看我,

    另一只手慢悠悠地晃着我的一叠稿子。

    本侯的暗卫……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簿子,白日里挺忙啊

    我腿一软,差点跪下:侯爷!您听我解释!

    主公挑眉,直接翻开簿子念出声:‘主公药性难耐,一把扯开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

    别念了!!!我扑上去抢,却被他单手扣住手腕按回墙上。

    他低笑一声,气息拂过我耳畔:写得挺生动……就是‘本侯骂人’那段,用词太文雅了。

    我欲哭无泪:属下知错!这就烧了它!

    急什么主公突然贴近,簿子抵住我下巴,今晚来我房里……

    我疯狂摇头:属下再也不敢了!

    他轻笑:给你提供点……新素材。

    我还是没走成。

    我蹲在侯爷寝房的房梁上,手里捏着稿子,

    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

    窗外蝉鸣撕心裂肺,像极了我此刻的处境。

    脑子里全是昨晚主公那句,

    今晚来我房里,给你提供点新素材。

    下来!

    稿子带了嘛

    我低头看了看稿纸上未完成的段落:

    主公药性发作时眼尾泛红,咬唇隐忍’’

    带...带了!

    侯爷!这不合规——啊!

    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拦腰一揽,直接从房梁上带了下来。

    天旋地转间,后背陷入柔软的锦被,

    主公单手撑在我耳侧,

    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从我手里抽出那叠稿纸。

    让本侯看看……他垂眸扫了一眼,忽然挑眉,

    我咽了咽口水:艺术……艺术加工……

    老六啊,他慢悠悠地抚摸着我头顶,本侯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文采

    以下犯上倒反天罡

    我:……

    完了,这次真要完。

    和谐书局又开业了,最新公告:

    《暗卫》出了第二册!

    空前火爆,

    仅仅半天,《暗卫》这本书就卖空了,

    据说连原稿都被某大人物以十倍的高价买走了。

    市面上还刮起了一股暗卫风,

    暗卫黑面巾,暗卫黑手套,暗卫夜行衣,还有蒙眼的黑丝带。

    听说《暗卫》这本书很有深度,

    之前我没抢到上册,果然读起来欲罢不能啊。

    读者们纷纷要求加更。

    我扶腰瘫倒:还加更……这暗卫,真的做不下去了。

    圣上召我进御书房密谈。

    我紧张的搓手,忐忑不已。

    圣上不会是知道了啥

    该不会杀我灭口吧,

    门刚关上,皇帝就叹了口气。

    刘爱卿。他敲了敲那本书,《暗卫》这本书你看了么

    我点点头,不但看了,我还实践了。

    皇帝:是否察觉到不妥

    我扑通跪下:陛下明鉴!此书作者才华横溢,故事颇有深度,有先贤大家之风。

    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书确实写的不错,爱卿也确实脸皮颇厚。

    你以为为什么和谐书局能抵住靖安侯府地威压,关了,又开

    圣上若无其事地合上书:朕年轻时也写过《将军与伶人》,后来先帝差点把朕的腿打断。

    后来朕就开了这书局,也算是为落榜学子谋一份出路。

    趁靖安侯还没发现,收手吧。

    我热泪盈眶:陛下圣明!臣这就金盆洗——

    不过。

    不过什么我心咯噔一下。

    圣上的脸涨红了,突然支支吾吾地补了一句,你新开一本书,就写朕和国师。

    我:……

    难道圣上和国师也有一腿。

    那师父又是为什么被圣上抛弃了

    我(边写边哭):这朝堂,没一个正常人!!!

    更可怕的是,主公最近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危险。

    每次我去侯府当值,他都会似笑非笑地问我:小刘大人,最近还写话本吗

    我干笑:不、不写了,专心观星!

    他挑眉:是吗

    我:……

    这朝堂还能不能好了!

    《暗卫》是写不下去了,为了生计,我决定。

    开新坑!

    更刺激的题材,皇帝和国师!

    深夜,我趴在钦天监的案桌上,奋笔疾书:

    国师指尖轻抚过陛下的龙袍,低声道:‘陛下,转过去,扶好墙……’

    刚写完这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我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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