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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知道父母死于人为,是老伙计从矿洞底下带回的一截父亲染血的手臂。
满是伤痕的掌心里,紧紧握着二叔动手时掉落的戒指。
父母死后,我便以方便照顾的名义被二叔接过去抚养。
他理所当然地替我管理起了赔偿金,盖起了楼房。
对外,他说小梅就是我的亲闺女,我对不起别人,也不会对不起死去的大哥,家里的新房,小梅先选。
关上门,他用一双阴鸷恶毒的双眼盯着我,臭丫头,我给你一口吃的已是仁慈,滚到猪圈住去,别碍我的眼。
外人不知道我的苦难。
只知道我有学上,却不知道,学费都是我卖野生菌攒下来的。
我不是天生被蛇虫惧怕的人,也不是天选找菌子能手。
而是我的身边,有我的老伙计。
我身上留有它的气息,山里没有野兽敢近前。
它更知道我的苦难,带着我总是能精准地找到成片的菌子窝。
一年复一年,那些只有我能采的野生菌附近,总有数不尽的蛇群守护。
我因此获得了一笔财富,源源不断。
不算多,但够交学费了。
原本,我是想放过二婶和堂妹的。
毕竟他们缺德,却也不算太恶毒。
怪只怪人心贪婪,欲用我的一生填补。
二婶为了让我能早早嫁人,不惜找人想要玷污我的清白。
好让我在流言蜚语中早早辍学回家,又不让她背上骂名。
每次都是蛇救了我。
而我的堂妹,嫉妒我在学校的成绩比她好,更受周洋的喜欢。
怂恿自己的母亲将我嫁给山那头的劳改犯。
如今,他们每个人都付出了代价。
只有我,全身而退。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候,村支书为我联系了新的学校,我得以重回校园,开启了新生活。
三年后,我如愿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离开之前,我委托村支书将小楼低价卖了。
上火车之前,和村支书一起来送我的还有当年办理二叔案子的警官。
他支开老支书,声音和煦:
我走访了你们村,你妈不是本地人吧。
我不理解他想表达什么,只故作懵懂地看着他。
年轻俊朗的面孔,总是能令小姑娘面红耳赤、春心荡漾。
我也不例外,害羞地低着头。
你妈还没有嫁给你爸前,是苗寨里的人。
你的阿婆,是你们那儿有名的蛊婆。
我微微弯起了唇,仰着头直视他一米八五的个子。
警官,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懂哎。
我妈户口本上写的可是汉族。
警官意味深长地笑笑。
拍拍我的肩膀,将我的行李提上火车。
一路顺风,前途无量。
我对村支书和年轻的警官挥挥手。
再见,好心人。
再见了,老伙计。
火车动了,将我载往远方。
那些过往犹如云烟,都留在了村子里。
临走前一晚,我问老伙计,愿不愿意跟我走
它只是在我的脸上蹭了蹭,便向山林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作为外婆留给我妈的陪嫁,这么些年,它早已完成了自己守护我的使命。
如今,森林才是它永远的家。
而我,也会找到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