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庆功宴上我接到幼儿园电话：顾先生，您家孩子把校长假发粘在旗杆上了！＞全公司看着他们冰山总裁狂奔出会议室。
＞隔天财经头条变育儿囧图：《惊！千亿总裁反穿纸尿裤》。
＞死对头开直播嘲讽：顾总改行当小丑了
＞我默默打开亲子直播间，镜头里——
＞萌娃奶声指挥：爸比，蝴蝶结要粉色的！
＞弹幕炸了：救命！给霸总绑双马尾的萌神是谁
＞后来节目组突袭我家，拍到我书房的收购合同：
＞死对头公司赫然打着待破产红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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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顶层会议室，空气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层。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边坐满了噤若寒蝉的高管，投影幕布上跳动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季度财报，一片飘红，利润曲线陡峭得近乎嚣张。所有人的目光，都小心翼翼地聚焦在主位那个男人身上。
顾沉。顾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舵人。
一身纯手工定制的墨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凌厉线条。他微微后仰，靠在昂贵的真皮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没说话，甚至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淡淡扫过的地方，气压骤降，落针可闻。
市场总监刚汇报完，额角的汗还没擦干，正屏息等着这位活阎王的最终判决。是嘉奖，还是……卷铺盖滚蛋
就在这时——
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一阵极其欢脱、奶声奶气又震耳欲聋的《家庭称呼歌》，如同平地惊雷，以最高音量悍然撕碎了会议室内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高管的表情瞬间凝固，像被集体按下了暂停键。目光齐刷刷地从财报移向声音来源——顾沉放在桌面的私人手机。屏幕上，一个咧着嘴大笑的卡通小太阳疯狂闪烁，来电备注赫然是：【阳光幼儿园-张老师】。
顾沉敲击桌面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英俊绝伦的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熟悉他的人，比如他右手边那位头发花白、跟随他多年的特助陈伯，清晰地捕捉到了自家老板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
顾沉没看任何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那聒噪的手机。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刹那——
顾先生！顾先生您可算接了！电话刚一接通，张老师明显带着哭腔、又强作镇定的声音就炸了出来，背景音里是此起彼伏的、属于小恶魔们的尖叫嬉闹，您家顾念安小朋友……他……他把校长的假发……粘在升旗杆顶上了！现在……现在下不来了！校长他……快厥过去了！您看您能不能……立刻！马上！过来一趟！
张老师的声音透过听筒，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清晰得如同开了免提。
噗——
不知哪个定力稍差的高管，没憋住，漏了一丝气音，又赶紧死死捂住嘴，憋得满脸通红，肩膀疯狂抖动。
顾沉握着手机，手背上的青筋，非常明显地、一根一根地蹦了出来。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削斧劈，薄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整个会议室的气温瞬间又骤降十度！所有想笑不敢笑的高管们立刻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知道了。顾沉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半点波澜，只有离他最近的陈伯，看到了他额角那根极其细微、正在努力平复跳动的青筋。
电话挂断。
顾沉唰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椅腿与昂贵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他甚至没看那满屏幕飘红的财报一眼，也没给满屋子呆若木鸡的高管任何交代。
散会。
两个字，冰渣子似的砸在地上。
然后，这位刚刚还在用眼神冰封千里的顾氏帝王，在几十道震惊、茫然、憋笑、敬畏交织的复杂目光注视下，迈开长腿，以一种近乎……仓促的步伐，大步流星地朝着会议室门口冲去！
是真的冲。
那笔挺昂贵的西装下摆，甚至因为过快的速度而微微扬起，掠过桌面边缘时，带倒了市场总监面前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哗啦——
褐色的液体泼洒出来，在雪白的会议纪要上晕开一大片难看的污渍。
市场总监：！！！
顾沉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身后不是价值千万的会议室，而是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他一把拉开沉重的会议室大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走廊尽头，只留下一串急促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回荡在死一般寂静的空间里。
会议室里，足足安静了十几秒。
……陈、陈特助市场总监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文件，欲哭无泪。
头发花白的陈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过来人的沧桑和淡定。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语气平静无波：
喂备车。去阳光幼儿园。对，立刻。还有，他顿了顿，补充道，让公关部待命。
陈伯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竖着耳朵的高管耳中。
所有人：……
公关部待命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
阳光幼儿园门口，平日里的欢声笑语被一种鸡飞狗跳的诡异气氛取代。
升旗台成了焦点。
高高的银白色旗杆顶端，一面鲜艳的小红旗迎风飘扬。而红旗下方，一个锃亮的、在阳光下折射着诡异光芒的……地中海造型男士假发套，正牢牢地粘在旗杆顶部！几缕稀疏的发丝顽强地随风飘荡，姿态……颇为不羁。
旗杆下，胖乎乎的孙校长一手捂着光溜溜、此刻涨得通红的头顶，一手指着旗杆顶端，气得浑身肥肉都在哆嗦，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看就要翻白眼。
几个老师围着他，手忙脚乱地拍背顺气，递水扇风。
校长！校长您别激动！深呼吸！对！深呼吸！
顾念安！你给我过来！张老师又急又气，声音都在抖，想去抓那个罪魁祸首。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顾念安小朋友，正被他的帮凶兼双胞胎妹妹顾念宁牢牢地护在身后。
小念宁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像只炸毛的小狮子，小短胳膊张开，挡在比她高小半个头的哥哥面前，奶凶奶凶地对着张老师吼：不许凶我锅锅！校长爷爷的头盔飞高高，是锅锅帮他实现的愿望！锅锅是好人！
她身后的小念安，顶着和顾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缩小版的精致脸蛋，只是那双遗传自爸爸的深邃眼睛里，此刻没有半点冷意，反而充满了无辜和……一点点没藏好的得意。他小手紧紧抓着妹妹的衣角，小声嘟囔：就是……校长爷爷自己说……假发戴着闷……闷得慌，想透透气……我和宁宁就……就帮帮他嘛……
声音越说越小，但理直气壮。
帮……帮……张老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周围其他班级的小朋友被老师拦着，一个个小脑袋挤在一起，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又兴奋地看着旗杆顶上的新旗帜，发出叽叽喳喳的议论。
哇！校长爷爷的头发飞起来啦！
念安好厉害！
像海盗旗！酷！
念宁也好勇敢！
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时，一阵低沉急促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库里南以一个极其嚣张的姿态，猛地停在了幼儿园大门外！
车门打开，一条包裹在熨帖西裤里的长腿迈出。
顾沉来了。
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大步流星地穿过自动打开的雕花铁门，周身自带零下五十度的超强冷气。所过之处，喧闹的孩子们像是被按了静音键，瞬间安静下来，连最皮的几个都缩了缩脖子。
顾、顾先生！张老师像看到了救星，又像看到了更恐怖的煞神，声音都劈叉了。
顾沉没理会任何人，他那双淬了冰的寒眸，第一时间精准地锁定了旗杆顶端那顶迎风招展的假发，然后又缓缓下移，落在一脸我没错的小念安和像护崽母鸡一样的小念宁身上。
顾、念、安。三个字，从他齿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裹着冰碴。
小念安下意识地往妹妹身后又缩了缩，小脸绷紧了，但那双遗传自爸爸的倔强大眼睛里，还是写满了我没有错。
小念宁却不怕，挺着小胸脯，脆生生地告状：爸比！他们凶锅锅！锅锅明明是在做好事！
顾沉额角的青筋又跳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当场把这两个小混世魔王拎起来揍一顿屁股的冲动，目光转向快要厥过去的孙校长，语气冷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理亏
孙校长，损失我会赔偿。十倍。
言简意赅，诚意（金钱）十足。
孙校长捂着心口，艰难地喘着气，指着旗杆：顾……顾总……假……假发……
那不仅是假发，那是他仅存的尊严！
顾沉顺着他的手指再次看向旗杆顶端，眉头拧成了死结。让他爬上去拿当着这么多老师孩子的面顾氏总裁的脸还要不要了
就在这尴尬到令人脚趾抠地的时刻——
咔嚓！
咔嚓咔嚓！
几声清脆的快门声突兀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幼儿园围墙外，不知何时蹲守了几个狗仔！长焦镜头贪婪地对准了旗杆顶上的假发，对准了光头的孙校长，对准了脸色铁青的顾沉，以及他身后那两个罪魁祸首！
其中一个狗仔甚至兴奋地对着手机喊：快！头条！顾氏总裁亲子翻车现场！旗杆顶上的假发！绝对爆！
顾沉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陈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半步，低声道：顾总，拦不拦
顾沉看着那几个兴奋的狗仔，又看看旗杆顶，再看看一脸倔强的儿子和护犊子的女儿，还有周围一圈好奇宝宝似的目光……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冰冷。
不用。他冷冷吐出两个字，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脱下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纯手工定制西装外套，随手扔给陈伯。
接着，他解开了紧束的衬衫袖口，慢条斯理地将昂贵的真丝衬衫袖子，一截、一截，挽到了手肘以上，露出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
爸比小念宁疑惑地歪着小脑袋。
顾沉没回答，迈开长腿，径直走向那根耻辱的旗杆。
在几十道目光（包括狗仔的长焦镜头）的聚焦下，这位身价千亿、素来以冷峻矜贵形象示人的顾氏总裁，以一种与他身份极其违和、却又莫名透着股狠劲的姿态，双手抱住冰冷的金属旗杆，长腿一蹬——
开始攀爬！
卧槽！围墙外的狗仔激动得手都在抖。
幼儿园的老师孩子们集体张大了嘴巴。
小念安和小念宁也惊呆了，仰着小脸，看着他们那个永远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爸比，此刻正手脚并用地朝着旗杆顶端那个可笑的假发套……努力攀登！
顾沉的动作不算熟练，甚至有些笨拙，昂贵的皮鞋在光滑的旗杆上打滑，笔挺的西裤蹭上了灰。但他臂力惊人，核心力量极稳，咬着牙，绷着下颌线，硬是一点点蹭了上去！
终于，他修长的手指够到了那顶饱经风霜的假发。
他用力一扯！
嗤啦——一声轻微的撕裂声。
假发是扯下来了，但用力过猛，假发底下连着的一块强力魔术贴，也被他硬生生撕了下来，上面还粘着几根……顽强不屈的发丝。
顾沉：……
他捏着那顶带着魔术贴残骸的假发，挂在旗杆半中央，低头，正好对上女儿小念宁亮晶晶、充满崇拜（）的大眼睛。
爸比好棒！拿到校长爷爷的头盔啦！小念宁拍着小手欢呼。
顾沉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利落地滑了下来，落地时身形晃了一下才站稳，昂贵的皮鞋沾满了草屑和尘土。
他看也没看手中的战利品，直接将其塞到目瞪口呆的孙校长手里，声音依旧冷硬：抱歉，孙校长。新的明天送到。
说完，他弯腰，一手一个，像拎两只不听话的小猫崽，直接把还在状况外的顾念安和顾念宁夹在了臂弯里！
回家。
两个字，冰寒刺骨。
不顾两个小家伙的扑腾抗议（爸比放我下来！
锅锅救我！），顾沉夹着两只不断挣扎的小麻烦精，顶着狗仔们疯狂的闪光灯和快门声，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漆黑的库里南。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混乱的目光和声音。
引擎发出低吼，库里南绝尘而去。
留下幼儿园门口一地鸡毛，以及风中凌乱的孙校长和他手里那顶……破了相的假发。
还有围墙外，几个狗仔看着相机里那些足以引爆全网的珍贵素材，脸上露出了狂喜又猥琐的笑容。
顾氏总裁呵，明天头条见！
***
翌日清晨。
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气压低得能冻死人。
顾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晨曦勾勒出他挺拔却透着寒意的背影。他手里拿着一份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报纸。
财经版头条，本该属于顾氏亮眼财报的位置，此刻被一张巨幅、高清、抓拍角度极其刁钻的照片霸占！
照片上：
背景是高耸的旗杆，顶端一个锃亮的假发套迎风飘扬（特写）。
前景，是他顾沉！双手双脚抱着旗杆，正以一种极其狼狈且笨拙的姿势努力向上攀爬！昂贵的西装皱巴巴，挽起的衬衫袖子下小臂肌肉贲张（表情管理完全失控，咬牙切齿），昂贵的皮鞋在光滑的旗杆上滑稽地打滑。
更绝的是抓拍时机——他当时正好低头，照片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看向女儿时，那瞬间的……生无可恋
旁边配着硕大加粗、充满恶意的标题：
**【惊爆！千亿总裁人设崩塌！顾氏掌舵人幼儿园上演旗杆夺发，疑为亲子关系破裂背后原因令人心酸（笑）】**
副标题更是杀人诛心：
**【昔日商界帝王今朝育儿翻车，反穿纸尿裤的日子还远吗】**
啪！
报纸被狠狠摔在光可鉴人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巨响。
顾沉转过身，俊脸阴沉得能拧出水，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办公室内的温度瞬间跌破冰点。
陈伯垂手肃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查！顾沉的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带着凛冽的杀气，哪家报社哪个记者还有昨天那几个狗仔，一个都别放过！
是，顾总。陈伯立刻应声，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公关部已经启动最高级别预案，正在全力压制舆论，删除不实报道和照片。但是……
他犹豫了一下，传播速度太快，尤其是……社交媒体上。
顾沉的眼神更冷了。
就在这时，陈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变：顾总，是……瑞丰科技的李总。
瑞丰科技，顾氏在智能家居领域的死对头，老板李瑞丰，一个靠挖顾氏墙角起家、手段下作、尤其喜欢落井下石的笑面虎。
顾沉眸色一厉，寒意更甚：接。
陈伯接通电话，按了免提。
喂老陈啊哈哈哈！一个油腻又夸张的笑声立刻从听筒里炸开，充满了幸灾乐祸，哎呦，你们顾总今天还好吧我看报纸了，啧啧啧，真是……辛苦了啊！爬那么高，多危险啊！为了孩子，不容易，真不容易！哈哈哈！
李瑞丰的笑声刺耳无比。
顾沉没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李瑞丰笑够了，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虚伪：哎呀，老陈，你也别怪媒体。大家也是关心顾总嘛！你看，这育儿啊，是门学问！不是有钱有势就行的！像我们这种粗人，带孩子反而实在，哈哈哈！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声音拔高，充满了恶意的炫耀，今晚八点，我在‘鲸鱼直播’平台有个小活动，搞了个什么‘奶爸囧事大分享’的直播间，纯属娱乐，放松一下！老陈啊，记得提醒顾总有空来看看，交流交流育儿经验嘛！哈哈哈！说不定还能给顾总提供点灵感，下次……嗯，粘点别的什么上去哈哈哈！
又是一阵嚣张刺耳的大笑，电话被挂断。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李瑞丰的挑衅，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在顾沉此刻最狼狈的痛处上。交流育儿经验看他顾沉的笑话才是真！
顾沉缓缓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他没有暴怒，反而异常地沉默。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的怒火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算计。
几秒钟后，他抬眸，看向陈伯，声音平静无波，却让陈伯感到一阵寒意：
去准备。
准备……什么顾总陈伯有点懵。
顾沉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份刺眼的报纸头条，那反穿纸尿裤的恶毒调侃上。
他薄唇微启，一字一句，清晰冰冷：
给我注册一个‘鲸鱼直播’的账号。名字就叫……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近乎残酷的冷光。
就叫‘顾家小怪兽饲养员’。
陈伯：……是，顾总。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顾沉身体微微前倾，指尖点着报纸上自己那张狼狈的照片，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另外，通知技术部，今晚八点，我要用总裁办公室的权限，最高清、最稳定的信号源，进行一场……
他抬起眼，看向陈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令人心悸的弧度。
亲子互动直播。
陈伯倒吸一口凉气，彻底石化在原地。
亲子……互动……直播
顾总……这是被气疯了吗！
***
晚上八点整。
鲸鱼直播平台首页，一个名为【李总的欢乐育儿夜！奶爸囧事大放送！】的直播间被疯狂推送，热度瞬间冲上榜首。
直播间里，背景布置得花里胡哨，李瑞丰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几乎要怼到屏幕上。他穿着夸张的花衬衫，戴着搞怪的假发和眼镜，正唾沫横飞地讲着自以为好笑的育儿糗事。
哈哈哈！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小子三岁时候，把我珍藏的限量版球鞋当成了马桶！哈哈哈！那味道……绝了！
还有一次，他把他妈的口红全抠出来，在墙上画了个抽象派太阳！气得他妈追着他打了三条街！哈哈哈！
弹幕也很给面子地刷着：
哈哈哈李总太惨（xiao）了！
真实！有娃的都懂！
比隔壁那个爬旗杆的强多了！至少是真带娃！
李瑞丰看着飙升的人气和弹幕，得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哎呀，说到爬旗杆啊，我就想起咱们商界的一位老朋友了！啧啧，那身手，那英姿！真是……令人难忘啊！哈哈哈！不知道这位老朋友今晚有没有在看直播啊要不要连个麦，分享一下当时的……心路历程
他这话一出，弹幕瞬间爆炸：
哈哈哈李总杀人诛心！
呼叫顾总！顾总快出来走两步！
想看顾总直播爬旗杆+1！
顾总：勿cue，在找新假发目标！
就在李瑞丰的直播间一片欢腾（嘲讽），热度达到顶峰时——
平台首页，另一个新开的直播间，如同异军突起，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瞬间冲上了热度榜第二位！并且还在疯狂飙升！
直播间的名字朴实无华，甚至带着点自嘲：【顾家小怪兽饲养员-新手奶爸在线求救】。
没有花哨的推送，没有提前宣传，纯粹靠名字和平台算法，瞬间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点进去。
画面清晰稳定得如同电影镜头。
背景是顾沉那间标志性的、巨大冰冷、能俯瞰全城夜景的顶层总裁办公室。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依旧气派，但此刻，桌上堆的不是文件，而是……散乱的彩色蜡笔、几本摊开的童话书、一个歪倒的奶瓶，还有几个啃了一半的磨牙饼干。
而画面中央的主角……
顾沉。
他依旧穿着挺括的白衬衫，只是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也随意地挽着。此刻，这位素来以冷峻冰山形象示人的顾氏总裁，正以一种极其僵硬、甚至可以说是手足无措的姿势，坐在他那张价值百万的真皮老板椅上。
而他的怀里……坐着一个小天使。
正是昨天幼儿园门口那个奶凶护哥的小女娃，顾念宁。
小念宁今天穿了一条嫩黄色的蓬蓬裙，像个精致的小公主。但她显然对爸爸的头发更感兴趣。此刻，她正站在顾沉结实的大腿上，小身子努力前倾，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抓着一把粉色的、带着小装饰的儿童发圈，目标明确地进攻着顾沉那一丝不苟的、浓密黑发！
爸比！低头！低头嘛！小念宁奶声奶气地指挥着，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小嘴嘟着，可爱得犯规。
顾沉的身体绷得像块钢板，俊脸面无表情，但仔细看，那英挺的眉峰正微微蹙着，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写着：忍耐！一定要忍耐！为了……计划！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配合着女儿的动作，低下了他那颗在商场上价值千金的头颅。
小念宁满意了，小手更加努力地扒拉着爸爸浓密的黑发，试图将它们分成两股。可惜技术太差，顾沉的头发被她抓得东一绺西一绺，几缕倔强的发丝还翘了起来，配上他那张俊美却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形成一种极致反差的……萌感
这边！这边多一点！小念宁小手指着左边。
不对不对！这边也要！她又指向右边。
哎呀！爸比你不要动嘛！宁宁要给你绑最漂亮的揪揪！
顾沉：……
他抿着薄唇，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身体真的不敢再动分毫，像个任人摆布的、昂贵的芭比娃娃。只是那微微抽搐的眼角，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弹幕在短暂的死寂后，彻底疯了！
卧槽槽槽槽！！！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顾沉那个爬旗杆的顾沉
啊啊啊啊啊救命！小天使在给大魔王绑头发！我没了！
双马尾！小宝贝是不是要绑双马尾！顾总顶双马尾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噗——顾总的表情！生无可恋又不敢反抗！哈哈哈哈！
小宝贝声音萌化了！‘最漂亮的揪揪’！顾总你从了吧！
这是什么神仙反差萌！顾总你人设崩得稀碎但我好爱！
从隔壁李油头那儿来的！那边弱爆了好吗！这才是真·奶爸日常！
李瑞丰学着点！什么叫降维打击！
弹幕如同海啸般汹涌，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在线人数呈几何级数疯狂飙升，热度指数如同坐了火箭，瞬间反超李瑞丰的直播间，登顶榜首！并且将后者远远甩开！
【用户顾总的小揪揪打赏了10个‘火箭’！】
【用户宁宁后援会会长打赏了20个‘游艇’！】
【用户求顾总双马尾定妆照打赏了100个‘嘉年华’！】
打赏特效瞬间铺满屏幕！
李瑞丰的直播间里，弹幕画风突变：
隔壁顾总直播被女儿绑头发！速去围观！
李总别讲你那破鞋了！快去看神仙父女！
降维打击！李油头你输了！
撤了撤了！去看真·萌娃驯兽（顾总）！
李瑞丰看着自己直播间肉眼可见暴跌的热度和人数，再看着助理递过来的、隔壁直播间那恐怖的数据截图，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戴了一张劣质的面具，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
他精心策划的、用来狠狠踩顾沉一脚的欢乐育儿夜，彻底成了对方的垫脚石和背景板！
砰！李瑞丰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搞怪道具被震得跳了起来。
而顾沉的直播间里，风暴才刚刚开始。
小念宁终于艰难地把爸爸左边的头发拢成了一小撮，用那个粉嫩嫩的发圈，歪歪扭扭地扎起了一个……小揪揪！
顾沉的左侧额角，一缕不听话的黑发挣脱了束缚，桀骜地翘了起来，配上那个摇摇欲坠、位置还有点偏的小揪揪，和他那张依旧努力维持着冰山的俊脸，效果……惊天地泣鬼神！
哇！成功啦！小念宁开心地拍着小手，小脸洋溢着巨大的成就感。
她意犹未尽，小手又抓向了爸爸右边浓密的黑发：爸比！还有这边！宁宁要对称！对称才漂亮！
顾沉：…………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又僵硬了一个度。那双向来掌控全局、翻云覆雨的深邃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弹幕彻底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称！小宝贝是懂美学的！
顾总：救命！谁来阻止她！
右边！右边也要揪揪！双马尾预定！
截图干嘛愣着啊！顾总限定版‘半马尾’绝版珍藏！
打赏！必须打赏！顾总为艺术（女儿）献身了！
满屏的打赏特效再次炸开！
就在这时，小念宁的帮凶哥哥顾念安，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镜头边缘。
小家伙怀里抱着一个几乎比他上半身还大的、包装极其精美华丽的盒子。他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前，踮起脚尖，费力地把盒子往桌上一推。
爸比！小念安仰起小脸，声音清脆，这是我和宁宁送你的礼物！
顾沉正被女儿蹂躏头发，闻声勉强侧过头，看向那个盒子，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这两个小祖宗送的礼物……通常都伴随着巨大的惊喜（吓）。
礼物小念宁也暂时放过了爸爸的头发，好奇地凑过去，锅锅，是什么呀
小念安神秘兮兮地一笑，小手用力，哗啦一下撕开了华丽的包装纸！
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套衣服。
确切地说，是一套……极其可爱、粉嫩到冒泡的……小兔子连体睡衣！毛茸茸的，带着长长的兔耳朵帽子和圆滚滚的兔尾巴！尺码……明显是成年男性的！
顾沉的目光触及那粉嫩的颜色和毛茸茸的质感时，瞳孔猛地一缩！
弹幕瞬间爆炸：
噗——兔兔睡衣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粉色的！
萌！吐！血！
小宝贝们是懂送礼物的！顾总快穿上！
穿上！穿上！穿上！（破音）
小念安献宝似的把兔子睡衣举高高，小脸满是期待：爸比！你穿上这个陪我们玩嘛！像大兔子一样！可暖和啦！
小念宁也立刻拍手附和：对对！爸比穿兔兔！宁宁要骑兔兔！
顾沉看着那套粉嫩嫩的、带着兔耳朵的睡衣，再看看怀里女儿亮晶晶充满期待的大眼睛，还有儿子举得高高的礼物……
他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冷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再睁开眼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所有的冰冷、算计、隐忍……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生无可恋的……
平静。
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