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调外机嗡嗡响着，吐出的冷气却压不住我掌心的汗。手机屏幕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张可发来的消息像根刺扎进视网膜：去李晴家蹭空调，今晚不回了。我盯着时间戳晚上八点十七分，又点开李晴朋友圈。半小时前她刚发了九宫格，碧海蓝天下举着椰子对镜头比耶，配文是
三亚的太阳快把我晒化啦。
徐放，你在干嘛呢
张可的语音突然弹出来，带着刻意的轻快。我摸黑走到玄关，指尖划过她常挂钥匙的挂钩空荡荡的。
这么晚还找李晴
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她朋友圈不是在三亚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两秒，接着传来电流杂音般的轻笑：哎呀，我记错了，是另一个同学家。信号不好，先挂啦！
等等
我话没说完，听筒里已经传来忙音。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我翻出通讯录找到李晴电话，拨过去时手都在发抖。
徐哥
李晴的声音裹着海浪声，找我啥事啊
张可今晚在你家吗
啊
她提高音量，我在三亚呢！上周就来了，你不知道吗
我捏着手机转身，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餐桌上张可没喝完的半杯奶茶上。
第二天傍晚六点，防盗门开关的声响让我条件反射般从电脑前抬头。张可挎着包走进来，粉色连衣裙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脖颈处却有道可疑的淡红痕迹，像被人不小心掐住后留下的印记。
这么早就下班了
她弯腰换鞋，头发垂下来挡住那片红痕，冰箱里有绿豆汤，我煮的。
我盯着她后颈，喉咙发紧：昨晚在哪个同学家
就……
高中玩得好的姐妹。
她背对着我往厨房走，声音突然拔高，徐放你怎么像个查岗的
我点开手机里李晴朋友圈的定位截图，屏幕怼到她眼前：李晴在三亚，你说的姐妹是哪位还有这个
我伸手去碰她脖颈，她猛地后退撞到橱柜，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发什么疯！
她捂住脖子，眼神里闪过慌乱，不过是蚊子咬的！
蚊子咬的
我冷笑一声，翻出她昨天语音通话的录音，你说信号不好，可通话记录显示我们通话时，你手机信号满格。
张可脸色瞬间煞白，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裙摆：徐放，你调查我
是你先撒谎！
我把手机摔在餐桌上，震得玻璃杯里的绿豆汤泛起涟漪，从昨天晚上开始，你的每句话都有漏洞。到底在哪和谁在一起
她突然捂住脸蹲下去，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去同学家聊聊天，怕你多想才没说实话……
哪个同学
我蹲下和她平视，现在打电话，我要和对方确认。
张可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眼神却冷得可怕：徐放，你这样真的很让人恶心。
她起身抓起包冲进卧室，砰
的一声摔上门，把我隔绝在一片狼藉的厨房里。
绿豆汤的凉气慢慢消散，我摸出手机，手指悬在通讯录里
王坤乾
三个字上。
卧室的门紧锁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我攥着手机在客厅踱步，突然想起上周张可手机落在沙发上时，我顺手帮她充过电，指纹锁还留着我的录入记录。
我屏住呼吸推开虚掩的卧室门。张可背对着我趴在梳妆台前，听见动静猛地回头，口红在脸颊上划出歪扭的红痕：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找充电器。
我扯了个谎，余光瞥见她慌乱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等她匆匆出门丢垃圾的间隙，我一把抓起手机，冰凉的金属机身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解锁的瞬间，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打车软件的历史订单刺目地排列着7
月
15
日
23:07，起点
王坤乾家小区，终点
我们家；7
月
16
日
02:13，起点
我们家，终点
王坤乾家小区。
徐放！
张可的尖叫从身后炸响。她冲过来抢夺手机，指甲在我手腕上划出三道血痕，你凭什么翻我手机！
我把订单截图放大怼到她眼前：王坤乾家解释解释
只是顺路送他！
她声音发颤，我们高中同学聚会，他喝多了……
聚会
我冷笑一声，点开她和王坤乾的聊天框。置顶的对话框里躺着凌晨三点的消息：宝贝，今天抱你的时候，心跳都要停了，张可回复的是一个红唇表情。
这也是同学聚会
我把手机甩到床上，床单被砸出闷响，你脖子上的吻痕，也是喝多了顺路送出来的
张可突然瘫坐在床沿，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泪水：徐放，我错了……
但我们真的只是玩玩，我爱的还是你……
玩玩
我抓起茶几上的相框，那是我们结婚照，照片里张可笑得灿烂，结婚三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是玩玩
我只是……
她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我只是受够了每天挤地铁！受够了住这个破房子！王坤乾能给我更好的生活！
窗外突然炸响一道惊雷，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我盯着这个我曾经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王坤乾发来的消息：宝贝，今晚老地方
暴雨敲打着窗户，我把王坤乾的新消息亮在张可眼前，老地方是去他家继续出轨，还是准备开房
她猛地扑过来抢手机，指甲在我手背抓出几道血痕：徐放！你有病吧！
我侧身躲开，手机举得更高：上周三你说加班，实际是和他去了城南那家情侣酒店，消费记录我都查清楚了。
这话是诈她的，但看到她瞬间煞白的脸，我知道赌对了。
你跟踪我
她跌坐在沙发上，眼眶通红。
是你把我逼成这样！
我抓起结婚照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到她脚边，结婚时你说不在乎物质，现在却为了钱和老同学搞在一起
张可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徐放，你以为我为什么嫁你当年王坤乾家里不同意，说我配不上他家。现在他离婚了，有车有房，我凭什么不能抓住机会
我浑身发冷，弯腰捡起相框里我们的合照：所以这三年，你都是在将就
她沉默了几秒，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开始不是的……
但每次同学聚会，她们聊奢侈品、聊学区房，我只能躲在厕所里哭。你每天就知道写代码，连升职机会都不敢争取！
所以出轨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
我把照片撕成两半，明天去民政局，我要离婚。
别离婚！
她突然冲过来抱住我的腿，我真的知道错了！王坤乾只是一时新鲜，我最爱的还是你……
我掰开她的手，转身去书房拿户口本。背后传来她绝望的哭喊：徐放！只要你不离婚，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见他了！
书房抽屉里，结婚证边角已经磨得发毛。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王坤乾发来的第二条消息：怎么不回宝贝，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蛋糕。
离了婚你能找到更好的吗
张可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房贷还没还完，你一个人怎么撑得住
她这话像一记闷棍敲在我心上，攥着结婚证的手微微发抖。
手机在裤兜里又震了一下，这次是王坤乾发来的语音，我没点开，直接把手机塞进抽屉锁好。张可爬过来拽住我的衣角，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和他断干净。
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那些一起挤地铁、吃泡面的日子突然涌上来。我蹲下身，给她递了张纸巾：真的能彻底了断
能！
她拼命点头，抹了把脸就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拉黑了王坤乾的所有联系方式，你看，我再也不会和他联系了。
接下来的日子，张可像变了个人。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做早餐，豆浆油条、皮蛋瘦肉粥换着花样来。我下班回家，总能看见她系着围裙哼着歌做饭，餐桌上摆着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尝尝看，是不是和你妈做的一个味儿
她夹了块排骨放进我碗里，眼睛亮晶晶的。我咬了一口，甜酸汁在嘴里爆开，却品不出记忆里的味道。
深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身旁张可呼吸均匀，睡得很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亮她枕边的手机。鬼使神差地，我摸过她的手机，指纹锁竟然还留着我的录入。
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昨天拍的，张可对着镜头比耶，身后背景是市中心新开的商场。放大照片，角落的人群里，有个穿着灰色
POLO
衫的男人背影格外眼熟那是王坤乾常穿的款式。
你在干嘛
张可突然翻身，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眯着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大半夜不睡觉，查岗啊
没什么。
我把手机放回原位，就是睡不着。
她往我怀里蹭了蹭，手搭在我腰上：别瞎想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黑暗中，我盯着天花板，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里的疑虑。
周末的阳光透过纱帘照在餐桌上，张可端着煎蛋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油渍。今天公司临时有事，我得去加班。
她咬了口吐司，含糊不清地说。
我盯着她无名指上空荡荡的婚戒凹槽，那枚戒指自从上次争吵后就再没戴过。需要我送你吗
我故意问。
不用！
她的回答快得不正常，你在家休息吧。
说完抓起包就往外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又慌乱。
我等她下楼后，悄悄跟了出去。小区门口，张可正踮脚张望，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来，王坤乾那张脸出现在驾驶座，他伸手替张可拉开车门，动作自然得像是重复过无数次。
我摸出手机拍下这一幕，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等奥迪车开远，我拦下辆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黑色奥迪。
出租车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城西的别墅区。张可和王坤乾并肩走进一栋独栋小楼，王坤乾的手还虚搭在她后腰。我攥着手机站在马路对面，屏幕上弹出新消息是张可发来的：公司开会呢，别打电话。
我冷笑一声，直接拨通她的号码。铃声响了七声才接通，背景音里传来刻意放大的键盘敲击声：不是说了在开会吗
开会需要去王坤乾家
我盯着别墅二楼亮起的灯光，张可，你当我是傻子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接着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再开口时，张可的声音没了伪装的镇定：徐放，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现在立刻出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我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血痕。
不可能。
她的语气冷得像冰，徐放，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别墅区的铁门缓缓关闭，将我隔绝在外面，也彻底掐断了最后一丝幻想。
我发疯似的拍打着别墅区的铁门，保安闻声赶来。先生，这里是私人区域。
保安拦在我面前。我掏出手机，把张可和王坤乾的照片怼到他眼前，我老婆在里面和人出轨，你让我进去！
保安皱着眉打量我，掏出对讲机准备呼叫支援。
就在这时，别墅区的铁门突然打开，张可穿着睡裙冲了出来，头发凌乱，脖颈处还带着新鲜的红痕。徐放，你闹够没有！
她尖叫着，声音撕破傍晚的寂静。
闹
我指着她身后的别墅，你和王坤乾在里面滚床单，我连问都不能问
王坤乾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扣子跟出来，嘴角挂着挑衅的笑：张可早就不爱你了，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我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拳头还没挥出去，张可突然扑过来死死拽住我：徐放！你冷静点！
冷静
我甩开她的手，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结婚三年，房贷我还，家务我做，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张可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突然冷笑出声：回报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连买件像样的衣服都要犹豫！王坤乾能给我买名牌包，能带我住大房子，你呢
所以你就出轨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你对得起我们的结婚誓言吗
誓言
王坤乾一把将我推开，站在张可面前，别拿道德绑架她，张可跟着你就是在浪费青春。
我看着眼前这对男女，突然觉得无比荒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所有出轨证据的备份：行，张可，明天民政局见，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敢！
张可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徐放，你要是敢把这些发出去，我……
我不会让你好过！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威胁我。
我甩开她伸过来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马路上走。身后传来张可的哭喊和王坤乾的咒骂，但我已经不想再听了，这一刻，我只想彻底结束这段满是谎言的婚姻。
从别墅区回来的当晚，我直接把张可的东西从衣柜里拽了出来。她站在卧室门口，眼神阴鸷：徐放，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绝
我把她的香水摔在地上，玻璃炸开的瞬间，浓烈的香气混着酒精味刺鼻得让人作呕，你在别人床上脱衣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绝不绝
她突然冲过来抢行李箱，指甲在我手臂上划出三道血痕：离就离！但房子有我一半，你别想把我扫地出门！
行啊。
我扯下婚戒扔在她脚边，金属碰撞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从今天起，你睡客厅，我们分居。
接下来的日子像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每天清晨，我隔着紧闭的卧室门听见她窸窸窣的洗漱声；深夜加班回家，总能看见客厅茶几上散落的外卖盒和没熄灭的烟头。
这天凌晨两点，键盘敲击声突然从客厅传来。我翻身下床，透过门缝看见张可蜷在沙发上，手机屏幕蓝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手指飞快滑动，对话框里王坤乾的头像不停闪烁。
还没断干净
我猛地推开门，声音惊得她差点把手机摔了。
她慌忙锁屏，脖颈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徐放，你偷看我
需要偷看
我冷笑，你以为把聊天记录删了就没事王坤乾昨天给我发消息，说感谢我‘成全’。
这是我编的谎话，却让她瞬间变了脸色。
张可突然抓起抱枕砸过来：你有病！离婚协议都没签，你凭什么管我！
因为房子还没分！
我扯住她手腕，等法院判清楚，你爱和谁上床和我没关系。
她突然安静下来，眼神里闪过算计：徐放，我们好聚好散行不行别把事情闹大。
现在知道怕了
我甩开她的手，转身回卧室，晚了。
关门前，我瞥见她瘫在沙发上，颤抖着又点开了手机。黑暗中，王坤乾的头像再次亮起。
凌晨三点，我被一阵压抑的喘息声惊醒。卧室门虚掩着，月光从门缝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我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客厅里的景象让我血液瞬间凝固。
张可和王坤乾纠缠在沙发上，两人身上不着寸缕。王坤乾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张可仰着头，脖颈的线条扭曲得狰狞。茶几上散落着被撕碎的离婚协议草稿，纸张边缘还沾着口红印。
你们真够恶心的！
我的怒吼打破了房间里的靡靡之音。
张可尖叫着抓起沙发上的毯子裹住身体，王坤乾却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衬衫，一边扣纽扣一边挑眉：不是要离婚吗张可和谁在一起，关你屁事
我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王坤乾踉跄着后退，撞到茶几，玻璃杯应声而碎。张可扑过来拉扯我：徐放！你疯了！
我是疯了！
我甩开她，又一拳打在王坤乾鼻梁上，鲜血顿时溅在白色的地毯上，结婚三年，你就是这么践踏我的
践踏
张可突然大笑起来，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徐放，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疯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践踏！
王坤乾擦了把鼻血，趁机踹了我一脚。我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桌角，眼前炸开一片金星。朦胧间，听见张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报警！让警察把这个疯子抓走！
等我再清醒过来时，警笛声已经响彻楼道。两名警察站在门口，张可裹着毯子坐在角落啜泣，王坤乾倚在墙上，脸上挂彩却一脸得意。
他、他家暴！
张可指着我，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只是正常朋友聚会，他就发疯打人！
我挣扎着起身，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警察同志，他们……
他们出轨！我有证据！
证据
王坤乾掏出手机晃了晃，我这里倒是有他打人的视频。张可，咱们得去医院验伤，这伤可轻不了。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模样，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原来最可怕的不是背叛，是背叛者还要倒打一耙，把你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警车呼啸而去后，我瘫坐在满地狼藉的客厅里。后脑勺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张可从医院回来时，额头上贴着块纱布，演技拙劣得可笑。
徐放，只要你认错，我可以不追究。
她把验伤报告甩在茶几上，纸张擦过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我盯着她膝盖上那块伪造的淤青，突然笑出声：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
你！
她拍案而起，别给脸不要脸！现在主动权在我手里，想离婚没那么容易！
我摸出手机，调出备份的出轨证据：张可，真以为删了聊天记录就万事大吉这些照片和录音，足够让你在法庭上原形毕露。
她脸色骤变，扑过来抢夺手机：你敢发出去！我爸妈知道了怎么办街坊邻居怎么看我
现在知道要脸了
我甩开她的手，金属相框的碎片扎进掌心，在沙发上和王坤乾鬼混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
张可突然瘫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瓷砖上：徐放，我求你，看在我们三年感情的份上……
感情
我抓起摔碎的结婚照，照片里的笑脸刺得眼睛生疼，你把感情当厕纸一样踩在脚下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不见不散。
我不去！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除非你净身出户！房子、存款都归我！
做梦！
我把撕碎的照片砸在她脸上，法庭上见！
转身进卧室时，听见她在身后哭喊着给王坤乾打电话，声音里满是恶毒的咒骂。
门锁
咔嗒
扣上的瞬间，我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地。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律师发来的消息：证据充足，离婚诉讼胜诉率很高。
可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胜诉又如何这场婚姻早就输得彻彻底底。
离婚拉锯战持续了半个月，我以为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直到那天，张可突然出现在律师事务所，妆容精致得像要去赴宴，完全不见那晚撒泼的狼狈。
徐放，我们谈谈。
她把孕检单拍在桌上，化验单上
妊娠阳性
四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孩子是王坤乾的，但我要你认下这个孩子。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张可，你要点脸！
脸能当饭吃
她翘起二郎腿，无名指上崭新的钻戒晃得人头晕，王坤乾的父母看不上我，说我是离婚女人。但你不一样，只要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放弃所有财产，我保证以后不纠缠你。
律师推了推眼镜：这种要求没有法律依据，您完全可以
闭嘴！
张可猛地拍桌，咖啡溅在孕检单上，徐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的事。她当年为了生你，可是违规超生，现在还在社区挂着黑名单呢。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勾起嘴角，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要是这事传出去，你在公司还怎么混你妈在老年大学还怎么抬头做人
你威胁我
我声音发颤。
这叫合作。
她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笔尖重重戳在
净身出户
几个字上，签字吧，就当是为你妈好。哦对了，王坤乾说，如果你识相，还能给你介绍份新工作。
律师刚要开口，我按住他的肩膀站起身。窗外暴雨倾盆，雨水模糊了写字楼林立的街道。我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名字，墨水在潮湿的空气里晕染开来，像极了这些日子流不干的眼泪。
张可满意地收起协议，临走前还不忘补刀：早这样多好，非要把人逼到绝路。
门被重重摔上时，我听见自己心碎成齑粉的声音。
张可踩着高跟鞋离开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律师摘下眼镜擦了擦，语气里满是惋惜：徐先生，您真的要放弃所有财产这些证据明明可以让您在财产分割上占优势。
我盯着窗外被雨水冲刷的玻璃，苦笑一声：她拿我妈威胁我，我没得选。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王坤乾发来的消息：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天来我公司，给你安排个闲职。
攥着发烫的手机，我突然想起上周在物业看见的缴费单张可偷偷把房子抵押给了私人借贷公司。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拨通了做私家侦探朋友的电话：老周，帮我查查张可和王坤乾这几个月的资金往来，越详细越好。
三天后，老周把厚厚的资料甩在我面前。我翻到最后一页，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张可和王坤乾合谋用我们的房子做担保，贷了两百万的高利贷，而这些钱，都进了王坤乾新开的公司账户。
徐先生，这可是刑事犯罪。
律师推了推眼镜，他们涉嫌诈骗和转移婚内财产。
我把资料摔进文件袋，咬牙切齿道：走，去警局。
在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手机突然响起，是张可的来电。徐放，你疯了居然报警
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你就不怕我把你妈的事抖出去
是吗
我冷笑一声，那你要不要先担心担心自己私刻公章、伪造贷款合同，够你在牢里待几年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紧接着传来王坤乾的怒吼：张可，你不是说那小子不敢反抗吗
我没再听下去，直接挂断电话，看着天边翻滚的火烧云，终于露出了半个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开庭那天，法庭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张可穿着得体的职业装走进来，王坤乾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两人眼神交汇时还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攥紧手中的证据材料，指甲在文件袋上留下深深的褶皱。
现在就财产分割及婚姻存续期间过错方认定进行辩论。
法官敲响法槌。
张可的律师率先起身，西装笔挺：原告徐先生存在家暴行为，导致婚姻破裂，我方当事人要求获得全部房产及存款。
大屏幕上随即播放出那晚我和王坤乾扭打的片段，却刻意剪掉了张可出轨的前因。
反对！
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法庭回荡，这是恶意剪辑！真正的过错方是被告张可！
我将出轨照片、聊天记录、高利贷转账明细依次摆在法官面前，她婚内出轨，还伙同第三人转移婚内财产，涉嫌诈骗！
王坤乾突然拍桌而起：你血口喷人！这些证据都是伪造的！
是吗
我转向旁听席，冲角落里的老周点头。老周抱着一摞银行流水走上证人席：我是私家侦探，受徐先生委托调查，这里有王坤乾公司账户与张可的资金往来记录，时间精确到秒。
张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慌乱地翻找着文件，笔从颤抖的指间滑落：不、不是这样的！是王坤乾逼我……
够了！
王坤乾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转向法官时却换上委屈的表情，法官大人，她情绪不稳定，说的都是胡话。
法官皱着眉翻看证据，法庭陷入死寂。这时，法警匆匆走进来，在法官耳边低语几句。法官神色严肃起来：刚刚接到警方通知，王坤乾涉嫌非法借贷已被立案侦查，本案现中止审理。
不可能！
王坤乾猛地掀翻面前的桌子，文件散落一地，张可，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搞这么多事……
张可突然尖叫着扑向他：明明是你骗我！说什么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两人在法庭上扭打起来，法官的呵斥声、法警的劝阻声混成一片。
离婚官司草草收场后，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张可、王坤乾有任何交集。但三个月后的深夜，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徐放……
电话那头传来张可母亲颤抖的声音，你快来医院，小可她……
从楼上摔下来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冰凉，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张可站在阳台上的模样。等我赶到医院时，抢救室门口围满了人。王坤乾的父母正指着张可父母破口大骂：都是你们教的好女儿！缠着我儿子，现在还想讹钱
张母哭着抓住我的胳膊：徐放，你知道的，小可和王坤乾在一起后，经常被他骂……
闭嘴！
王坤乾的父亲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女儿死缠烂打，我儿子会和她在一起
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摘下口罩：病人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但因为头部受重创，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不可能……
张父踉跄着后退几步，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治好她……
王坤乾的父母对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我拦住他们：王坤乾呢他不能就这么不管！
管
王父冷笑一声，从今天起，我儿子和你老婆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死是活，和我们王家无关！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一阵荒唐。曾经恩爱的夫妻，如今反目成仇；曾经山盟海誓的恋人，如今避之不及。
张可最终还是没能醒过来，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听说王坤乾在她出事的第二天就人间蒸发，公司也早已人去楼空。而我，在处理完这一切后，卖掉了那套满是回忆的房子，离开了这座城市。
在飞机上，我收到张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徐放，是我们对不起你。希望你以后能遇到真正爱你的人。
窗外，云层翻涌，我望着脚下逐渐变小的城市，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曾经的爱恨纠葛，都化作了过眼云烟，只剩下无尽的遗憾与悲凉，永远刻在了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