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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可那些严凌枫根本就看不到的,他又怎么会发现?

    难道是墨溪断说的?

    不……墨溪断什么都没有说,否则严凌枫之前看到他的反应就不会是那样……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他?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

    他在怀疑他跟敌人有染吗?

    想到这儿,涯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副副自己曾主动勾引严凌枫的画面。

    画面里,灰发的成熟男人,并不漂亮,年纪也有些大。却像一个卖身的男娼,正努力地挑逗另一个俊美的冷漠男子。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挑逗,对方的冰冷跟无动于衷,都让始终不肯放弃的男人看起来越发的笨拙,越发下作。

    明明得不到回应,却还要加倍殷勤地在卖力挑逗,卑贱而渴求似的。

    似乎不用等人去征服他,他就已经放下身段在期待,连半点男性残存的自尊和矜持都没有,淫乱得下贱。

    呵……

    想到这里,男人不由得在内心暗自笑出声来。

    或许,在严凌枫眼里,他就是那种见男人就张开双脚的……

    脏得惊人。

    涯垂下眼,想扯开严凌枫搂着自己的手,刚一动,对方却再次开口说话了。

    “嗯。”夕阳下,素来冰冷的俊美男子点了点头,被落日的余辉染上了一层暖金色的他,看起来竟有种慑人的温柔:“我相信你。”

    随着风的飘动,男子柔软的发丝,不时轻轻抚过涯的脸颊……

    像羽毛般,抚慰着男人身上,一些看不到的伤口……

    让他整个人,更乱了……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夕阳,一点点的消失在天际……

    转秋的夜风,其实有些凉。

    可靠在严凌枫怀中的涯,却从没有如同这一刻般,感觉到如此温暖。

    他想起严凌枫还小的时候,在冬天钻到他被子为他暖身的情景。

    那时,因为体质的关系。在天冷的时候,他手脚从来都是冰的。以至于严凌枫会经常跑来他的房间,很体贴的抱着他,让他的身体在冬天里也暖起来。

    想着,男人的脑子里开始不断的浮现出各种各样温馨的画面。

    至于那些让他心寒的画面,他一个都没去想。严凌枫的厌恶,严凌枫的冷淡,严凌枫的残忍,都没去想……

    包括此刻严凌枫温柔的原因,都没去想……

    也不敢去想……

    不知不觉中,涯已经闭着眼,在严凌枫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他真的太累了,被人整整侵犯了一夜加上四天的失眠……

    而这一觉,他睡得很沉,也很香……

    噩梦跟一些负面的情绪,忽然间,似乎离他很远………

    似乎……

    *

    *

    *

    *

    *

    在离两人远处的丛林里,一只体形修长的黑豹,正透过树枝静静的看着两人。

    它已经一动不动,站着很久了。

    连他嘴里刁着的药草,也都有些枯萎了。

    虽然相隔很远,但它能清楚的闻到,从两人身上飘来的药香。应该是上好的伤药,至少,比它采来的要好很多。

    垂下眼,黑豹将嘴里的草药,轻轻的丢在地上。

    这已经不再需要了。

    黑豹又站了一会,便转身想要离开,可刚一动,它整个身体突然一歪,狼狈的摔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勉强的站起来。

    在它的后腿上,有一道长达数寸的伤口,正狰狞的外翻着血肉。

    那是它摘草药的时候,不小心刮伤的。附近的环境并没有太多珍贵的草药,它跑到了很远,才在一处山崖边上看到合适的。

    那是它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药草了。

    可它的身体,事实上并不合适摘山崖边上的药草,所以他它摔了下去,但好在及时用爪子勾住了岩石,勉强爬了上来。

    只是刮伤了大腿,不过不碍事,它没那么弱,跑回去把草药给主人,还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主人跟自己最喜欢的男人在一起,那不是它可以打扰的世界。

    无论什么时候。

    它也没有用自己摘来的草药敷伤口,那是给主人的,如果主人不要,那就丢了吧。

    站起来的黑豹默默舔了一会伤口,便一瘸一拐的,静静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远处的两人,就这么呆在山坡上,整整一夜……

    直至天边,慢慢的出现亮光……

    新的一天开始,却注定了不平静。

    涯是被慌张的声音从严凌枫怀里吵醒的。

    “阁主,城公子再度毒发!情况危急!”

    侍从是直接从庄内跑来的,现在都还在喘气,而后山虽是一般人禁止入内,但紧急的事情则可以特例。

    随后,涯还没反应过来,严凌枫便已将他推开,速度极快的往回赶去。几个起落几乎就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而涯则默默的看着严凌枫消失的方向,几乎没什么表情。

    毕竟,这种事情,他已经有了经验。

    *

    *

    *

    *

    *

    “我不是跟你说不能激动吗,会让毒素再次发作。”坐在城水悦的床边,严凌枫垂着眼,一边按住对方的颈动脉,一边查看着城水悦的身体状况。

    房间的周围,站着一些负责照顾城水悦的护卫长以及大夫,神色皆为紧张。显然,严凌枫的重视让那些人对城水悦也是另眼相看,丝毫不敢怠慢。

    而地上,一个穿淡粉色轻纱的丫鬟,正卖力的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对不起……枫……”脸色苍白的城水悦靠在严凌枫的大腿上,神色歉意的轻叹:“我也不想这样老麻烦人,让人担心。也知道你之前只是去找涯叔谈些事情,我真的很克制了,没有乱想也没有激动的……可是……”城水悦顿了顿,下意识用手抓紧了被套:“我没想到你一个晚上都没回来,我担心你出事情……所以……对不起……”

    “你不再乱想,放松一些。”严凌枫低头帮他拉了拉被子,轻声道:“药我已经派人再去找了,虽然有点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办到的。”

    “哦?昨天的药很重要么?”不知何时出现的涯倚在门边淡淡地问道。

    “昨天的药当然重要!那是阁主费了很多心思去弄的,可以彻底清除公子体内的毒,你倒好,直接一巴掌把它给端了!害我们公子受那么大的委屈!他已经疼了好多天了!”

    在一边的丫鬟极度不满的大声说道,双眼毫不畏惧的直视男人。

    她是新进府的丫鬟,专门侍候城水悦的。

    但看样子很少根筋,认为阁主既然很护着自己的主子,那么在府里自己公子的地位自然最高,而她做为公子的贴身丫鬟,自然受公子的庇护,没人敢乱动她。

    何况她如此护主心切,阁主一定心里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而且眼前的人,听说昨日还被阁主打了一个耳光呢……

    哼,活该!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又老又丑,还想跟我家公子抢男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出去倒贴钱卖都没人要!

    “……”涯显然还从没被一个丫鬟如此的无礼过,以至于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说外面那些人对他的畏惧,就连庄里的人,见到他也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的。

    可他还没开口,在一边的严凌枫却说话了。

    “拉下去,割了舌驱逐。”

    淡淡的吩咐完,一身暗紫长袍的俊美男子便再也没看丫鬟一眼。话音才落,旁边的侍卫便立刻上前将还没搞懂状况的丫鬟连拖带拽了拉了出去。

    直至片刻后外面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声以及求饶声。

    驱逐其实比杀了更残忍。

    驱逐的人没办法进城市,而在这弱肉强食的年代,除了一些大的都城有守卫维护治安,郊外的村庄以及山林皆有流匪行凶。

    而一个被驱除出城的年轻弱女子,下场可想而知。

    “枫,她只是还小不懂事……你能不能……”城水悦有些紧张,这个女子照顾了他那么多天,也很卖力,还老跟他说话解闷。

    而且,她是他的人,怎么能因为一句得罪涯的话而被如此对待。

    可他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严凌枫对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妥协的意思。

    “可是驱逐也太严重了……”城水悦不死心,抓住严凌枫的手劝说:“她还那么小,人生还有好多个美好的年华……”

    顿了顿,城水悦又凄惨的笑了笑:“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被放逐的感觉。可我却很清楚。那种被迫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永远不知道未来,一年年看着青春消耗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那个时候,经常在想,是不是要这样过一辈子,如果这样,是不是死了更好一些。枫,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不想有人再跟我一样

    ……”

    “……”在一旁的涯不由得笑出声来,他又怎么会听不出,城水悦在指责他囚禁了他十年的事情呢。

    “你不用在这里借题发挥。”涯走到城水悦的身边,才刚坐下,便见他抖得极为厉害,一个劲的往严凌枫怀里缩。

    看来昨天那一巴掌给他的阴影同样很大,只是他的恢复力并没有涯好,半边脸现在都是肿的。

    “我将你放逐至孤岛十年,那是我个人的做法,你大可直接冲我来。而今天的事情,虽然也跟我有关,但这是两码事。”

    伸手捏住城水悦的下巴,涯凑近对方阴冷的笑道:“丫鬟以下犯上,无论犯谁,都是坏了府里的规矩。假若今天不处理,别人会以为我连一个丫鬟的治不了,那以后我指挥,自然会有障碍,并导致战事的失误。在这虎视眈眈的武林里,失误带来的负面影响,将是足以动摇整个山庄的地位。”

    “你说,一个丫鬟重要,还是整个昙剑山庄重要?当然,适当的宽容,也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应该具备的,但这不是我的风格,冒犯我的,就得死。”

    “……”城水悦愣然的看着涯,半响不敢吭声,他听得出涯的话外之音。

    *

    *

    *

    *

    *

    三天后,黑域阁的分舵。

    墨溪断懒洋洋的坐在窗边,伸手抓过停在窗外的信鸽,轻轻打开了上面的字条查看手下发来的信息。

    而他的肩膀,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完毕,但依然还有些渗血。

    那是严凌枫的杰作。

    总部被涯烧毁的他,临时组建的安全防护自然会有漏洞,以至于消息走漏,让严凌枫掌握了他们的部分信息。

    这也就算了,但严凌枫这两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派了十几批死士对他进行炮轰似的暗杀。

    只能用疯狂两个字来形容。

    当然他也回击了,将来的人一个不留的全灭。但这样也搞得他很烦。那个人估计打算等他心神疲惫后来次真正的暗杀。

    呵……难道他发现了涯身上的纹身?所以气不过来找他算账?

    不,他没发现。涯的性格绝不会说,这对他来说毕竟太屈辱。仅仅这个纹身,他就连身体都不会让严凌枫看到。

    严凌枫估计只是怀疑。不过仅仅是怀疑,就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他可不希望因此而促进两人的感情发展。

    看来,必须速度行动了。

    下一张牌,就是严凌枫的父亲。

    *

    *      *

    夜很静,清冷的月光为大殿铺上了一层朦胧银光。

    主殿的顶端,被风扬起满头灰发的成熟男人,此刻正背着手站在平台的边沿,冷漠的俯视整个山庄。

    在他的身后,沉默的站着五个身形高大,皆是紧身皮甲的精悍的男人。

    犹如融入黑暗的魔,五个让人仅仅只是看着,就不由心存畏惧的男人,脸上,皆戴一个全黑的金属面具,仅仅只露出面具后那一双过于魔性,也过于冷漠的赤红双眸。

    而此刻,这五个男人,一并将视线锁在涯的身上,安静的望着他。

    “任务已经完成,墨溪断的十七个护卫全灭,你们做得很好。”扫了一眼脚下灯火阑珊的建筑,涯收回视线缓缓的转身看向五人:

    “而你们,自由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即便是冷漠,也素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润。在寂静的夜里,如羽毛般有种轻轻撩拔着人心的蛊惑。

    按照当时的约定,只要他们将墨溪断的十七个护卫全灭,便将回复自由身份,不再需要听从任何人命令,也不再需要束缚于任何组织。

    “我知道,自由很重要,所以也并不打算干涉你们之后的行动。”涯慵懒的倚靠在栏杆上,淡淡的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之后有何打算?”

    这几个男人,对钱财跟权势的欲望可以说是很低。他无法用这些东西将他们留下,也并不忍心真的毁了他们。

    毕竟,他欠了他们太多。

    虽是成王败寇,但几个男人这些年来,却也真的遵守约定,真的为他办事。

    一次也未有让他失望。

    而从不背弃自己定下的约,是他们种族的传统,也是他们每一个战士的生命准则。

    当然,即便如此,他对这几个男人,也还是留了一手,这是他的准则。

    毕竟,他不可能放心这样一只力量脱离自己的控制,不过,只要他们不阻碍自己他是不会有任何行动的。

    涯的话,让几个男人沉默了一会。

    其中一个为首的高大男人看了看自己的伙伴,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什么,随即,互相点了点头后,便朝涯缓步走来。

    “我们的决定关于你。”为首的男人淡淡的说道,低沉的嗓音有着一种特有的,似乎不属于人类,却又格外性感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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