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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另外三人反应也不慢,蝎姬的话音还没落,他们已经各自分成几个方向逃离。

    “吾要杀的人,还没有人可以逃的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狞笑,荒无昼的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在黑夜中显得异常危险而诱惑。

    他已经看出,眼前的四个魂体乃是剑圣级别。其中所蕴含的灵力,足以让他短时间内重塑元体,恢复成原先的模样。虽然这离他在神界的修为还有很大的距离,但在人界,却也足够了。

    “啊~~~”还没逃远的惑突然凄厉地惨叫出声,那半透明的脚正被一条细长的闪电所缠绕,紧接着,几乎钻进他体内的闪电一阵剧烈的颤抖,突然分化成上万条同样细小的闪电,竟生生的将他撕绞成了无数碎片,横蛮的吞噬起来……

    直至他所在的地方,只剩几条淡紫色的,异常明亮的闪电……

    将那几条闪电收回体内,荒无昼看了一眼已经飞出近百里的三个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下一刻,他的身体已经化为三道寒冷的白光,朝三个反向追击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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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涯是丝毫不知情的,仅仅只是感觉后半夜睡得非常的安稳,一夜无梦。

    直至清晨的阳光悄然的洒落在他身上,他才缓缓地睁开眼,有些迷茫而慵懒地看着天花板。

    通常,涯有严重的起床气,基本上刚醒来的时候,是完全不清醒的。可今天双腿间诡异的压迫感跟清凉,让他几乎是瞬间恢复了意识,皱着眉朝自己下身看去……

    之见昨天还睡在里面的白发男童,今天竟睡在了他的双腿间,甚至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还相当自然地枕在他的腰腹上,不时磨蹭……

    但这不是涯最郁闷的……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下半身,竟是全光的……

    “……”即使尽量的克制,涯的脸颊也依旧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过了片刻,待因睡眠而极度乏力的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涯便猛的一伸手,直接便将那不规矩的小孩揪到了自己面前。

    刚想开骂,却在看清楚了对方的脸色后,不大不小的吓了一跳,连裤子的事情也顾不上追究,便有些焦急地将他摇醒。

    此刻,在涯的怀中,小人儿的脸蛋已不再是昨天那个粉扑扑的水嫩模样,反而显得异常苍白,甚至连嘴巴都是紫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虚弱,被涯摇晃了好一阵才半睁开眼,懒懒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关切的凑近他轻声问道:“是不是昨天的伤还没好?”

    ……”男童摇了摇头,歪着小脑袋懒懒地瞅着涯,半响,似乎觉得涯那担忧的神情让他心情大好,嘴角竟微微翘了起来,粉嫩的小手突然抱住了涯的脸,凑近在他唇上不轻不重的亲了一口。

    再亲一口。

    “……”涯僵了僵,有些无语的将他拉开,却因为他过于苍白的脸色无法生气,只是有些无奈的道:“真的没事?你的脸色很差。”

    男孩这次连摇头都省了,凑上前又想再亲。

    “……看来你精神还可以……”涯皮笑肉不笑的道。伸手捏了捏他的小下巴。

    荒无昼,也就是现在的白发男童懒懒地一笑,抱住了涯的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即便他的脸色实在苍白得有些吓人。

    实际上,他的脸色只所以发白发青,并非什么不好的原因,而是他昨天撑到了。

    那四个剑圣级别的魂体,也都尽数被他捕获吞噬了下去,再也无法超生。但事实上这样对荒无昼并不好。毕竟,荒无昼的元体曾极其严重的损伤过,仅仅只能勉强的保住元婴。

    而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他去强行吸收四个剑圣级别的灵体,也着实有些勉强,一个不好,反会被灵体所吞噬。

    这些他都知道,也知道最好的方法是一次吞噬一个,慢慢的吸收完后再根据气息去找寻下一个。

    可他不想。

    因为那几个男人看涯的眼神,让他一刻也不想多留他们的性命。

    何况,涯的噩梦,还非常可能跟他们有关。

    涯后来又不放心地再度检查了下小家伙的身体,确定除了脸色异常外,基本无什么大碍,才决定用完早膳后带这个小家伙去买一些合适他穿的衣物。

    临出门前他曾想去看下墨溪断,可唐门的人却告诉他墨溪断在治疗期间,是不允许去见的,会伤害到身体。

    虽然有些遗憾,但涯也没说什么,毕竟墨溪断需要更好的治疗环境。最后涯用毛毯裹着小人,带他朝附近最大的一座都城走去。

    *

    *

    *

    *

    轩缘城

    北岩王所管辖之地,是北方最大的三大都城之一,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位于四座城镇的中央。长久下来,也就成了最大的商业都城之一。

    陈老板的店铺位于城市西北,主经营服装跟丝罗绸缎。店面不大,却生意极好,尤其在服装方面,更是拥有一批数量不错的固定客人。

    此时,刚完成了几笔生意,显得心情极好的陈老板正在店里敲打着算盘入帐,随后,红色的绣花门帘被掀开,一个身材高挑而精悍的成熟男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头灰色长发随意束在身后,皮肤很白,病态的白,却又矛盾的丝毫不显靡弱。举手投足间,透着一份属于居高位者特有的雍容跟冷漠。

    并且,在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用毛毯裹着的,约两三岁大小的孩童。

    但不知为何,陈老板却觉得,那个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孩子,却远远比男人更为危险,尤其是当对方那双红色的眼睛望过来的时,他甚至背后都冒出了冷汗。

    止不住的寒。

    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是人,但他却很聪明的勿视了这一点。仅仅只是愣了片刻,便非常恭敬地从柜台后迎了上去。

    “这位客官,请问您需要点什么……”话语间,略有富态的陈老板小心的看了眼男人怀里的男童,尤其是男童仅仅只裹了一张毛毯的身体,便极为恭敬的道:“小人这里有上好的丝罗绸缎以及现成的衣物,当然,孩子穿的衣服也是不少的。”

    涯点了点头,看向了怀里的荒无昼,道:“给我找几件他穿的衣服。”

    陈老板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让旁边的杂役将店里最新的几件童装拿了出来:“客官,您看这几件怎么样,都是小人最新制作的,质量绝对没有问题,如果不喜欢,库里还有不少款式。”

    涯翻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做工很好,衣服也非常的精致。

    而荒无昼则靠在涯的胸前不悦地撇了撇嘴,眼角有些抽搐的看向了其中一件极为可爱,但屁股却开了个大口的衣服……

    操,还不如光身呢……

    “客官,您看看这件,料子是西域进口的,绝对珍贵舒适,臀部的地方则采用了小人最新的设计,开了个大口子,可以防止小孩尿裤子。”没注意到荒无昼眼神的陈老板可能职业本能的关系,正极力推荐他目前最受欢迎的设计。

    你他妈的才尿裤子……

    荒无昼的额头几乎冒出了青筋……

    涯斜眼看着荒无昼,眼里的玩味更是令对方心头火起,不过他最终没有选陈老板的最新设计,而是选件中规中矩的衣服。

    奶白色配暗金花纹的,还附了一顶非常精致的小帽子,然后让店家领他去了更衣的地方。

    可到了无人的小房间,荒无昼简直像患了软骨病的儿童一般,整个软趴趴的挂在了涯的身上。丝毫不配合对方的动作,以至于涯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力气为他穿衣。

    而荒无昼到了后面更是开始捣乱,不断制止忙得额头冒汗的男人为他穿衣,两个小手还胡乱地拉拉扯扯,不时伸到涯的衣内乱摸一气。

    “你搞什么,难道喜欢光身么?”好不容易为他穿好裤子,忙了半天的涯显得有些不悦。

    荒无昼不理他,依旧扭捏。对于涯因为他的反抗,而不得不跟他的身体进行更多接触的事实,感到心情非常愉快。

    “屁股痒了对么?”似乎忍耐到了极限,涯一把捏过他的下巴,极其森冷的问道。

    “……”于是某个一直扭动的小家伙顿时乖巧了起来。

    最后总算穿好了衣服,效果很棒,涯非常的满意,甚至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导致荒无昼那张因为精致的衣服而越发可爱的小脸,竟有些隐隐的发红起来,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涯。

    后来涯将店里这个尺寸的衣服每款都买了一件,让对方派人送到了唐门。当然,他事先也交代了唐门注意接收他买的东西。

    出到大街,涯正带算带着荒无昼去一家不错的酒楼用餐,可就在街头转弯的地方,不慎撞到了一个男人。

    一个拥有着暗紫色双眼,面容冰冷而清丽的男人。

    他甚至还没来得急对那迎面扑来的熟悉气息有所反应,手臂便已经被对方牢牢的抓住,力道重得几乎捏碎了他的骨头。

    “你在搞什么!为什么不回庄?”

    “……”

    “……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弄的!”

    “……”

    “说话。”

    “……”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看着对方那张他曾无比熟悉,也无比迷恋的俊美面孔,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无数画面如走马般,快速的闪过脑海……

    最后,定格在火海中,男人背对着,让他滚的画面上……

    随即,心脏仿佛被两只手活生生的撕裂般,剧烈的疼痛起来,以至于视线都有些发灰,整个模糊起来……

    “…………”

    而后,涯却不知怎么的,露出了一个隐隐有些扭曲的笑容,双眼没什么焦距的看着严凌枫,半响,嘴里却无比清晰的道:“放手。”

    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

    漠然得让严凌枫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那一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无法克制的恐慌,还没来得急整理思绪,钳制住男人的手就已经下意识加重了力道,嘶哑地道:“跟我回家。”

    在一般人的看来并无特别的四个字,却让对面的男人整整呆滞了片刻,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

    紧接着,那对灰色的眸子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般,怒红着,夹杂着像是愤怒,又像是伤痛的情绪,死死的盯着严凌枫。

    那一瞬,严凌枫以为男人会哭……

    可随即,男人像是瞬间戴上了面具般,略微轻佻的扬了扬嘴角,冷漠地看着他,轻轻地反问道:

    “呵……家?”

    很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仿佛撕开了内心深处某种血淋淋的东西……

    “………”严凌枫看着涯,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涯没有再看严凌枫,而是随意的将视线挪到了对方的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有些胆怯,但依然紧紧抓着严凌枫手臂的清秀男子。

    城水悦。

    “涯叔……”意识到自己被注视的城水悦怯怯的叫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对方却已经不再看他。这让城水悦不禁有些尴尬,微微低垂了眼帘,双瞳却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狰狞。

    噗!

    突然,城水悦觉得眼前一红,再抬眼,发现严凌枫的手竟已被涯狠狠震开,掌心里皆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

    “枫!”城水悦的脸色有些惨白,视线却惊讶的看向涯,显然,就连他也没有想过,涯竟有故意弄伤严凌枫的一天。

    “……”而严凌枫则似乎清醒了些,目光清澈的看着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暗紫色的双瞳深如寒潭,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抱歉,手滑了。”不咸不淡的看了严凌枫一眼,没有丝毫表情的涯,抱着荒无昼没有回头的转身离去。

    却不知,自己转身的那一刻,怀里男童看向严凌枫的眼神,充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戾。

    *

    *

    *  *

    那是一间别致而古雅的客栈,坐落在都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门窗透出的烛光在夜色中隐隐带着几分温暖

    因为地理位置很偏,所以平常鲜少有客人,通常只有一位年迈的掌柜在打理店内所有的事物。

    不过店里今天迎来了两位不同寻常的客人,让性情温和的掌柜有些不安。

    一个灰发男人跟一个赤瞳小孩。

    他们并没有拿武器,可身上那股只有在生死边缘徘徊才有的阴霾煞气却让掌柜畏惧瑟缩。

    男人丢给他一锭金子。

    说不希望在喝酒的时候见到其他的客人。

    掌柜连连应诺,忙不迭地将店门关起,然后给灰发男人端出了不少店里珍藏的好酒。随即很自觉的回避。他看得出来,男人需要一个人独处。

    而对于酒,掌柜是很自信的。那怕城里最有名的那家酒楼,也都没有他家酿的酒香。可能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店才被赶到这种毫无人烟的地方。

    涯的心情显然并不好,荒无昼被他丢到了楼上的厢房内。自己则在楼下独饮

    可他却不知道,荒无昼之所以肯一个人乖乖的呆在楼上,是因为他已经下决心做一件并不理智的事,而且势在必行。

    此刻,在二楼古朴的厢房中,如玉琢般的小人正盘腿坐在床上,半垂着眼,微微动着嘴唇,轻声念着一种来于自远古的,极其隐晦而古涩的咒语。

    随着一些像是不属于人界的音符从他粉嫩的小嘴溢出,他手里的结印也一次快过一次,最后到了几乎无法用视线捕捉的地步。

    他正在用一种极端的方法,强行吸收体内那四条还没完全分化的灵体。

    这实际上是在涉险。

    灵体原本就是一种斑驳的能量体。本身的思维和修炼的异种功法,导致死亡后形成的灵体能量都有很大的差异。必须将其转换成纯粹的能量,才能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吸收。

    倘若是全盛时期的荒无昼,即便这类的灵体出来上万条,他也都能轻易的吸收。

    可现在不行,神降将他伤得太重,甚至连他自己的灵体,也都是残破的。

    他本来应该做的,是用自己的灵力,将那些灵体的负面能量慢慢剥离,最后分段吸收。

    而不是像现在,用自己的灵魂之力去焚烧他们,直至强行吸收所有的正负能量。这会对他之后的修为,造成很大的不利影响。

    但他已经无法再忍受自己现在的躯体,一个废物般的躯体。

    涯周围窥视他的男人实在太多,若再不做点什么,恐怕接下来会很不好收拾……

    尤其今天这个紫色眼睛的,让他很不愉快。十有八九,涯脸上的伤跟他脱不开关系……

    但这已经无所谓了。

    他会用行动让他们知道。

    他的人,轮不到他们来窥视,也没资格窥视。

    随着荒无昼的施法,他的身体再一点点的消失……

    实际上,他正在为自己开拓一个特有的空间,只有在这样的空间内,他强行吸收灵体,才不会被一些心魔所入侵……

    楼下

    灰发男人慵懒的靠着椅背,微仰着头,将酒瓶送到嘴边,一口接一口地往里倒着。由于他并不斯文的动作,透明的液体不断的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他白皙的颈间流下。

    男人平常很少喝酒,即使是喝,也会非常的节制。因为酒精对他的体质而言,跟毒药区别并不大。

    过量的酒精会麻痹他的神经,让他变得迟钝,困倦,甚至无法动弹。

    可他今夜需要酒精麻痹自己……

    他年纪大了,有些疼楚,已经不能再去清醒的承受……

    “呵呵……家……”男人闭着眼,暗哑的声音带着些自嘲的味道。

    看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严凌枫根本就看不到……

    看不到他的伤,也看不到他的痛。或许,他这样的人,在他的眼里,真的贱得一钱不值,所以,才会那么若无其事的让他回‘家’。

    当自己是什么呢……

    一条狗都没有那么贱的……

    张嘴再度喝了一口酒,涯闭着眼,下意识紧握着胸前那一串带着血丝的兽牙项链……

    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不会痛得那么难受……

    那怕仅仅只能感受到绝一丝微薄的存在……

    “涯叔……”半迷茫中,涯隐约感到身后有一股热源靠近,那伴随着话语的炙热气息几乎是贴着耳边抚过。

    “怎么一个人在喝酒呢……”黑夜中,城水悦似笑非笑的声音显得异样的阴冷。

    “滚。”涯如同冰渣滓的话森冷地从牙缝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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