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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宋喻在后面脸色铁青扳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拽。

    马小丁:“诶诶喻哥你干嘛,我狠话还没放完呢。”

    宋喻没理他,神色恢复,风度翩翩很礼貌的:“这位同学……”我们可以来谈论一下球场的归属问题。

    只是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大个子已经抱着球嗤笑一声,得意洋洋:“陈志杰?昨天退位了,脑子进水忽然搞起了学习,头发都染了回去。现在一中的校霸是我了,老子就是十五班老大,高丰!”

    宋喻咬了下牙,继续平淡说:“……这个球场是我们班的人先占的。”

    高丰大拇指擦了下鼻子,冷冷一笑:“打架!来啊!今天就是我扬名立威的一天!今天过后,全校都要知道他们的校霸,换、人、了!”

    宋喻深呼一口气:“……我们做人做事要讲究先来后到,所以可不可以,人人退一步。”

    高丰自说自话:“兄弟们!亮出武器来!”

    宋喻闭嘴,视线冰冷看着他。

    一瞬间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马小丁在他后面瑟瑟发抖,看高丰像看个舍身炸碉堡的壮士。

    高丰发现气氛不对,终于把视线落到了宋喻身上,看他这清秀文弱的样子,不屑一笑:“你刚刚瞎他妈说了一通啥?是不是想说你们先来的,让我们让位?哟,你看你喊着篮球场一声,他应吗?”

    马小丁一脸沉痛和惋惜。

    兄弟你在玩火,哦不,你在玩命。

    奚博文已经看不下去了,都搞不懂马哥为什么要把岁月静好只想学习的喻哥搞过来。

    宋喻收拾了一下情绪。

    妈的。

    这道理讲不下去了。

    他呼口气,看着高丰,笑。

    “它应不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等下我喊你儿子,你是不应也得应。”

    高丰瞪大眼。

    宋喻活动了下手腕,语气森寒:“不应,我就打到你应。”

    第30章

    办公室

    嘶。

    悄悄尾随他过来的一班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宋喻唇角又痞又冷的笑,和这狂得不行的话,诡异地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高丰瞪眼愣了几秒后,脸色阴沉下来。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还是被这个一个看起来就很弱鸡的人,第一天当校霸,这怎么能忍,神色狰狞。

    “口气挺狂啊,到时候别被打的喊老师。”

    宋喻嗤了一声:“你是小学生吗?还老师,我们社会人打架都是打得对方喊爸爸的。”

    围观众人:“……”

    这怼不死的语气,这熟悉的猖狂。

    喻哥,别否认了,这就是你吧。

    高丰说不过他,气得咬牙切齿,只能动手。

    手里的篮球隔着很远,直接冲着宋喻的脸砸过来。篮球在空中快速运动,摩擦空气,砸到脸上怕是要出血。

    旁观围观的女孩子们心都提了起来,狗日的,别打脸啊,这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宋喻还没做出反应。

    谢绥已经伸手帮他球接了下来。

    少年接球的动作潇洒又帅气,惹的旁边又是一阵迷妹的尖叫!

    高丰眼睛一眯,也是一眼认出了谢绥,吊着眉梢:“你就高一那个被吹上天的校草?”

    谢绥理都没理他,偏头问宋喻,似笑非笑:“不是讲道理的吗?”

    宋喻:“……”

    今后他在谢绥心中不学无术只会打架的印象是不是就坐实了?

    “讲不过。”

    果然,他就不适合跟人讲道理,他适合当杠精。

    高丰看了眼他,笑起来:“校草在就好啊,我还怕没点知名度呢。”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喻:“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就别掺和进来了。在旁边呆着去,不然到时候波及无辜,被打残了可别怪我。”

    马小丁听了这话就不开心,在宋喻后面非要探出个头:“你说锤子呢,不知道我喻哥和谢神是好兄弟啊,学一起上,架一起打。”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

    “啊啊啊啊——”不止是操草球场,体育看台那边都传来了女生的尖叫。

    奚博文痛苦地捂脸,身为一个宅男,他当然懂腐女是怎样一群生物——喻哥的名声怕就是被马小丁败坏完的吧。

    宋喻专注地打量着高丰,没管身边的动静,语气很不屑:“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说完他偏头问谢绥:“离我们下课还有多久?”

    谢绥习惯性抬手腕去看表,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重生了,从容放下手,笑:“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宋喻皱了眉:“二十分钟?”他还要去学习呢,想了下,对高丰说:“算了,不耽误时间,你们一起来。搞快点,我还要去背沁园春长沙。”

    高丰还真是被他的狂妄气笑了,掰了下响指,转了下头:“小弟弟话别说的太早,不然到时候脸都丢完了,高中三年没得玩。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

    宋喻嗤笑:“呵。”

    他眉眼本就利落,带点嘲弄之色,就更显得乖张和狂妄。

    高丰瞬间来气,往前一步,手用狠劲,一拳就要揍到宋喻头上。电光火石间,却被宋喻直接握住手腕,同时一手夺过谢绥手里的篮球,对脸摁着,动作随性利落,帅的不行。

    “唔——”高丰发出一声闷哼。

    愣住了。

    不止是他,旁边围观的人也傻了。

    宋喻冷着脸:“用球砸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儿子你记住了吗?”

    高丰豁然瞪大眼!

    难以置信。

    这个弱鸡力气为什么那么大。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旁边爆出一声尖叫!

    女孩子们脸通红,悄悄拿出了手机开始录像,一般这种不良打架场景,她们是不会围观的,相反还会退避三尺。

    但没办法,今天的主角太他妈帅!

    不说宋喻,光是谢绥就值得她们举一节课手机了。

    高丰脸涨得通红,另一只手拍开篮球,怒吼:“刚才是老子轻敌!来!今天就我和你杠上了!”

    气氛弩张剑拔,紧绷着一根弦,好像下一秒就要动手。

    只是他们这架还是没打起来。

    毕竟操场上那么多人,还是有好学生看不得打架斗殴发生,去喊了老师。

    “嘘——!!”

    体育老师吹着口哨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那边的!几班的!不好好上课,还想当着我的面打架不成?”

    所有人兴致勃勃看热闹的:“……”

    老师为什么你来的那么不凑巧?

    高丰看到老师脸色就是一变,球都不要了,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就想跑。

    却被体育老师一个大跨步,拦住,拽着领子,咬牙切齿:“那么喜欢闹事打架,打我啊!”

    体育老师是个猛男,八块腹肌,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任教十年,常年位于整个一中所有混混最不想遇到的老师之首。

    高丰臭着脸,一句话不说。

    体育老师更怒了:“你还给我摆脸色?操场给我跑个十圈,然后去办公室给我写检讨,一千字!”

    高丰咬牙,欲言又止,最后恨恨一指宋喻:“那他呢!”

    体育老师一回头,看宋喻那清秀乖巧地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年纪小,心眼不小!找人家麻烦还想拖人家下水?三千字!你没得跑了!”

    高丰难以置信地抬头,“我——”他妈。

    后面的脏话说不出来,已经被力大无比的体育老师拽着去操场上了。

    奚博文长长地舒了口气。

    马小丁也叹了口气。

    奚博文说:“幸好没打起了。”

    马小丁:“多亏没打起来,我觉得高丰可以写三千字去感谢张老师。”

    奚博文:“???”

    宋喻对打架这回事就从来没热情过,体育老师来的正好,面无表情看着高丰被拖走,偏头对谢绥:“我们走吧。”

    去背书。

    三个字没说完,体育老师已经跑回来了,脸色也不太好,凶神恶煞地,就指着他们俩:“闹出那么大动静,你们也给我反思一下,跑就不用跑了,去办公室给我把事情说清楚,检讨也写一份!”

    宋喻:“……”

    这他妈得耽误多少他学习的时间。

    没打那傻大个一顿他瞬间觉得自己亏大了。

    谢绥倒是无所谓一笑。

    体育老师还有课,就让他们先去办公室等着。办公室在三楼,育文楼,算是比较旧的老教学楼。

    现在这个点老师也差不多去吃饭,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他们,还有另一个班的班主任,在打电话。

    离月考只有四个星期,宋喻可谓是争分夺秒,伏在桌上,奋笔疾书默写古诗文。

    隔着一张桌,那边的老师声音清晰传过来。

    “怎么就突然要转学呢?这才刚开学,学费什么的也交了,祝妈妈您要不要在等等。”

    “这……也行吧,转学的话,是转到哪儿呢?外地啊,那有点麻烦。您明天来学校一趟吧,带上户口本,我给你填一个转学申请表。”

    “啊?今晚就来?哦哦,我当然有空。不过这也太急了吧。唉,行行行,那你来吧。”

    “唉,祝妈妈您别哭,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

    电话那边隐隐约约还是妇女的痛哭伴随着掺杂景城本地话的咒骂。

    班主任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老师,年轻稚嫩,还没习惯处理和家长之间的事,尴尬地握着手机,却还是给了十足的温柔和耐心。

    “嗯嗯,您别气,好好好,我等你来。”

    那边终于挂掉,她长长舒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边宋喻默写到了“漫江碧透”,突然就忘了后一句,一节语文课没听,可把他这学霸急的,“后面是哪一句来着,就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之后呢。”

    谢绥:“百舸争流。”

    宋喻握着笔:“什么争流?我怎么感觉那么陌生。”

    谢绥:“舟加一个可。”

    宋喻写出来后,终于一拍脑门:“我就说我怎么没印象,我一直背的百船争流。”

    谢绥漆黑的眼眸认真盯了他半天,笑了:“你这语数外,是打算争年级倒数第一吗?”

    宋喻心虚,气不起来:“没那么差劲吧。”

    黄昏晚霞漫漫渗过窗,玻璃纯净,像橘子一样金黄。

    等到宋喻都快写完一张物理卷子,体育老师还是没来。

    天色渐暗,体育老师终于走进办公室,教训高丰估计花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

    体育老师看到他们直接说:“先去吃饭吧。检讨就写个五百字,明天交给你们班主任。”

    他后面接了个电话,是他女儿打来的,一变聊着一边走了。

    宋喻做一张卷子,只差最后两道题了,老师放他走也不想走。

    这做题思路不能断。

    “再呆一会儿。”

    谢绥坐在宋喻旁边,装模作样拿支笔,写作业,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心里计算着时间,偏头:“饿了吗?”

    宋喻头也不抬:“没呢,精神世界非常丰富,肉体已经麻木。”

    谢绥轻轻一笑,合上笔盖,也不再去管他。

    不一会儿,有人进来了,是一个中年妇女,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短头发、脸色瘦黄,眼皮薄鼻梁,长相偏刻薄。现在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发丝凌乱,眼眶通红、布满血丝,看样子像是哭了很久。

    脸颊一边青青紫紫,走进来的时候,腿有些跛。

    班主任都愣住了,半晌先站起来,试探地问:“是祝志行的妈妈吗?您,您这是怎么了。”

    妇人一坐到老师对面,忽然崩溃又绝望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骂,嘴里尽是“畜牲”“老不要脸”“贱人”这种脏话。

    班主任是景城人,听的特别尴尬,忙说:“这,您带户口本来了吗,真的打算办转学手续?”

    妇人掩面大哭:“办办办,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这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

    班主任僵硬地笑了下:“这……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您冷静一下。”

    祝志行妈妈哭腔崩溃又绝望:“老师啊,你是不知道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话的日子,字字戳心窝,我今天一天出门都不敢抬起头来。都怪家里那个老畜生,我这辈子都被他毁了,我要带着我儿子离开。丢脸丢到姥姥家,闹出那么大的丑事!这地方呆一秒我都是受罪!”

    班主任都傻了:“好……好。”

    宋喻在最开始听到班主任喊“祝志行妈妈”的时候就停下了笔,悄悄抬头,看着那边。

    祝志行?不就那个初中三年欺负谢绥的傻逼吗。

    他妈妈怎么来了,还哭的那么惨。

    谢绥神色自如,看样子对那边的动静丝毫不上心,只问宋喻:“你写完了吗。”

    宋喻其实最后一题还卡着,但是祝志行妈妈算是谢绥童年时期的噩梦吧。谢绥那一晚说放下过去,他也不想再让这些人来辣谢绥的眼。

    他收笔:“写完了,走走走。”

    只是他们走出办公室,往楼下走,却在楼道里遇到了祝志行。

    晚上,月色冷冷照进来。旧的教学楼里,墙皮脱落。祝志行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阴暗角落里,平日里猥琐又阴毒的眼睛一片迷茫和恐慌,他眼睛也是红的,和他妈妈一样不知道哭了多久。

    宋喻看到他还一愣,原来他也来了,拉着谢绥想要远离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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