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说句实在的，今天没有你赶上这事，伸了手，我和五个伙计，一个都活不了。”“……以后只要是你的事，我们都绝无二话，全部照办。”
连晓敏点点头，钱爷提起炉子上烧好的水壶，给她泡了杯茶，放在炕桌上，两人坐在炕沿，继续细谈了起来。
第89章
计划卖粮给三道沟
连晓敏酝酿了一下，对钱爷说：“最近这边很多地方都缺粮缺的厉害，恐怕要乱起来，救济粮也没有，听说，公社领导都下了话，让下边的人自己想办法整吃的，只要不出乱子，啥都不管。”
“我谋划着，打算借你的手，低价卖出一批粮食给附近村屯，先从三道沟开始，其他的地方看情况再说。”
钱爷仔细的听着，连连点头。
连晓敏继续说：“具体的打算，我会一一告诉你详细，有一条你记住，不能透露我的存在。往后也一样，比方今天这事，我安排人在那边处理干净，就是这意思，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人知道我出了面，你明白吗？另外那些跟着你的伙计，也都要如此，把嘴都捂严实了。”
钱爷是个精明人，一点即通，一脸认真的答应着。
从他心里来讲，也绝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背后的物资来源，是林子。
做黑市这行，最重要不就是货源吗，为啥之前他只在公社这边混口饭吃，发展不起来？
还不是因为货源有限，只能凭借自己有辆旧的货车，偶尔跑趟海市那边，去搜罗一些紧俏物资。
可跑长途也有风险，来回距离也不近，因此这边小黑市发展十分有限。
自从两个月前认识了林子，局面一下子就不同了，因此还碰上了胡三海这伙人，想黑吃黑，不惜风险、豁出去也要来他这边想找出货源。
另一方面，对钱爷来说，既然林子救了大家，就是自己的恩人，不论如何，有风险的事，他今后更不会从自己这边透露出去，暴露恩人的任何信息。
钱爷继续静静地听着眼前人的仔细交代。
连晓敏接着讲：“最近你让人留意着，黑市肯定会有三道沟村里的人打听，想买一批粮食，其中有一个人，叫张文勇，他爹是村长也是生产队大队长，这是张文勇的样貌。”
连晓敏从怀中掏出一张相片，放在炕桌上。
之前在家里西屋谈话的时候，她趁机用意念控制空间的照相机，给张文勇拍下了照片。
后来，又用打印机打印出一张，派孙学丰去盯梢那次，就给他看过，确保肯定认对人。
这回，连晓敏直接把照片交给钱爷，让他明天可以给几个伙计都看一遍，等这件事情过后，再把照片还给她。
钱爷仔细看了看相片，收好了，二人继续谈了一些更具体的交易细节，一共花了一个多小时，把事情每一步都计划周全。
最后，连晓敏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起身告辞。
她还要去一趟玉岗胡同那边钱爷的仓房走一趟，把粮食和物资放好。
今天因为遇上了胡三海的事，没成想耽误到这么晚，但幸亏她来了这一趟，否则就没有然后了。
趁着夜色，她跑动起来，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地方。
连晓敏有这里的钥匙，直接开了锁进去。
这处用作当仓房的院子可不小，前后院一共五间房，还有个地窖，房门都上着锁，她一口气全都打开查看。
上次她留了两间屋子的物资，现在里面的货，已经差不多全都卖空了，也是，她进深山打猎走了些日子，还有解决程家那个麻烦也耽误许多时间，一直没空过来，可不早就卖空了么。
用手电筒一照，只有最东头的屋里，还剩一点零碎的东西，整齐的码放在一边。
连晓敏之前就计算好了，三道沟有八、九十户人家，大部分都没分家，多的甚至一户能有大人孩子二十多口人，少的也有五、六口人左右，现在不到12月中旬，如果要省着吃到明年开春的话，那全村一千来口子的人，得准备至少十万斤粮。
她决定先拿出五万斤苞米粒、五万斤地瓜、二万斤高粱，都是一百斤一袋装的。
这1200袋粮食，需要分五间房给安置，袋子都得整齐地码放好，一直从地上摞到房顶，这样才能装下。
连晓敏从东边第一间房开始，不断地从空间往外移出粮袋子，忙活了半个多钟头，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终于把活都干完。
她瞅着装的满满当当的五间房，终于呼出一口气。虽然借助空间，也挺忙叨哈。
再看地窖还空着，里面打扫得很干净，就是啥也没有，连晓敏又从空间中拿出十袋大米、十袋白面、一百斤棉花，整齐地摞着。
还从空间的冷链仓库里，取出两大扇冻猪肉，用两个大麻袋装着，也放在地窖。
连晓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活动一下发酸的腰肢，将所有的屋门连同地窖都上了锁，才离开这里往家赶去。
一连几天，她门也不出，就在家带着弟妹，有地瓜相伴，小福玩的也挺好。
………………………………
话说这几天，三道沟的村长兼生产队长张胜利，忙的都没咋着家，先是去公社继续找领导想救济粮的辙，没用，还是那一句话：让自己想办法解决。
无奈之下，他又去了趟县城，找二弟张胜林看看有没有啥招儿。
张胜林在县城粮站当会计，留了大哥住了一晚，兄弟俩唠了实情，根本就没有辙！
县城也没粮食，粮站的人一清二楚，何况是下面公社村屯啥的呢。
这下张胜利傻眼了，也没有办法了，他当初可以杀鬼子，搏命，但现在家家户户饿肚子的事，他搏命也换不了粮，于是垂头丧气的又回了家。
他又从屋里把三儿子给薅出来，给支支招儿。
张文勇看他爹愁的满嘴燎泡，说，那我再去外面找找吧。
他其实已经换了些粮食给家里吃了，但是大批的话，这个可不容易，打算去找好朋友，运输队的赵利民他们再去看看有没有路子。
张胜利眼巴巴地瞅着老三，一边把他送出门，一边嘱咐说，不论粗粮细粮，只要能吃的就行啊。
张文勇这次是走着去的公社，他跟黑市的一个人订了一张自行车票，今天正好去取了，买辆自行车，以后也方便。
第90章
张文勇见钱爷谈买粮
这天上午十点多，张文勇就到了棉纺厂附近的黑市，他先找到那个卖自行车票的票贩子，拿到他要的票，然后在黑市里转了一圈。
最近这边冷冷清清，卖东西的很少，都是些买家，在四处踅摸粮食和吃的。
可是，出粮食的人太少了，他还是上次盯程志的时候，偶然遇到那个寸头小伙子，买到一些粮食。
张文勇想再瞅瞅，那个练家子小伙儿还在不在，要能再碰上，看看他还有没有弄粮食的路子。
不过转了半天，一无所获。
他只好拿着自行车票，打算先去供销社把车买了，他爹总念叨着这事，然后，骑着自行车去一趟运输队，找好兄弟赵利民商量商量。
心里盘算着，张文勇就打算离开了，可是走到胡同口，他又改变了主意。
自己以前找一个管黑市的人买过几个罐头，对方好像叫顺喜，是个细高挑。
上次打猎还带着罐头给大伙儿吃了，晓敏说，挺好吃。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货了，再给她买几个午餐肉罐头。
这么想着，他就开始踅摸顺喜的身影，但是没见着。
胡同口现在只有一个圆脸、眯眯眼的人在看着，刚才进去时还收了他一毛钱。
张文勇走过去，拍拍肩膀，问他：“朋友，打听一下，顺喜在吗？我以前跟他买过罐头，现在还有吗？”
二荣从张文勇今天一进黑市，就已经认出他了。
前几天，钱爷就给大家看过照片，都记下了这个人的长相。
今天一见真人，一米八几的大个，长得挺精神，岁数不太大，但看着沉稳的很，狭长的眼睛透着一股子英气，和照片里的人对上了，肯定没错，这穿的衣服都一样！
刚才瞧见张文勇一出现，他就赶紧让旁边的小毛跑去给钱爷送信儿了。
现在见此人主动来跟自己搭话，二荣也好脾气的说：“我这啥都有，带够了票子就行。顺喜跟我是一起的，他最近几天有事不在，找我二荣也一样。”
张文勇一听，对方这话倒是说的挺敞亮，不知道家底究竟能有多少存货。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先给对方递上去，又自己点了一根，一边抽烟，一边试探着问：“那有粮食吗？我可要不少。”
二荣余光见小毛已经回来了，示意对方继续盯着黑市，然后对张文勇一扬脸儿：“要粮食啊，走着，我带你去里面找钱爷谈。”
张文勇一看还真有门儿，有点惊讶，心里说话儿：真有啊，我咋这么……好像跟这个黑市有缘分似的，一到这边，啥事都顺呢？就上回，也是在这碰上的那个寸头小伙儿，得到了程宝茹丑事的证据，这回难不成……运气还能再好点儿？
他面上不露声色，点点头，跟着这个自称二荣的人走去。
拐了个弯，就到了，原来旁边不远的一个胡同，把头儿的院子就是。
张文勇一边跟着，一边心里也加着小心，跟黑市的人办事，都得防着几分。
这公社的黑市不大，他本来也就没太放心上，觉得县城黑市都没粮食，何况公社呢。
难不成，今天还有意外的收获……
跟着前面的人进了院子，他用余光观察，院子的树下有一张桌子，天冷了，并没有人坐在那，椅子都没摆。
四处打扫的格外干净，像是特意收拾过的，一点杂物都没有。
张文勇上次跟顺喜买罐头，并没有来这里，而是在黑市等着，对方跑去拿的。
以前，他和虎子几个人打了猎物，都是直接找县城黑市的人出货，跟那边接触比较多，还真没怎么往棉纺厂这边的黑市来，进这院子是头一回。
二荣把张文勇往中间的正房里让，进去以后，只见里面炕沿上坐着一个黑瘦的老头，五十岁左右，眼神很亮，透着一股精明，看着就像说了算的当家人，应该就是钱爷。
张文勇站定，听二荣跟对方介绍：“钱爷，这位兄弟认识顺喜，今天想打听一下，要买一批粮食，我就给带来了。”
钱爷伸手让座，又给旁边的小四使了眼色，让他倒茶。
二荣搬了椅子给张文勇，让他坐到钱爷对面的桌旁，自己站在钱爷身侧。
张文勇坐下了，但一直没放松警惕，说：“钱爷，不知道你这边有多少粮食，我要的多，说实话，现在村子吃不上饭的人太多，都在想办法。”
钱爷点点头，装作随意的问：“小兄弟是哪个村的？大概需要多少粮？不瞒你说，我们昨天夜里刚运到一批，今天还有第二批，你运气好，真给赶上了。量倒没问题，老规矩，可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张文勇心里非常惊喜，但面上却不显露，依然稳当地答道：“那是自然，不过，几万斤粗粮能有吗？三道沟村的，大村子，人口多。”
他心想，说出这些也没什么，这小黑市没传出过什么事，这伙人一直在这，算是比较可靠。
钱爷装作沉思了一下，过了一会说：“我这有几万斤地瓜，还有苞米，明晚会到一部分高粱。至于价格嘛，我的渠道特殊，背后的人有安排，如果是卖给村子的话，出货量大，都可以给个最低价，不按黑市翻几倍的价格要那么老高。”
张文勇一听，心里这个激动，以后他决定，要经常来棉纺厂黑市附近转悠！真是自己的幸运之地啊。
他仔细问了价格，说回村去让村长和支书商量，统计一下村民具体能要多少粮。
钱爷按照林子说的价格，给他报价，苞米和高粱2毛8一斤，地瓜8分钱一斤。
张文勇知道，十二月份开始，黑市都已经涨价不少了，钱爷现在给的大批量价格，比之前没涨价的时候，那个零售价，还低了几分到一毛多，这如果真成了，实在是太难得。
他立刻一口答应下来，说回去就让村里筹钱，两天后的晚上可以交易，具体的，等那天中午提前会再来一趟。
第91章
激动的大队长和老支书
钱爷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都是按林子的吩咐进行，没啥岔头儿，心里也稳当了些。
要是连晓敏在场观看，一定会来上一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钱爷冲张文勇点点头，指着二荣说：“我这个伙计，每天都会在那个胡同口看着，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他。记住，你应该知道回去怎么说吧——绝不能传出去粮是从我这出手给三道沟的，否则，透出风声，我出了事，你们也跑不了。”
张文勇肯定地答道：“我懂，钱爷放心，我保证除了村长和支书，还有我以外，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粮是从你这买的。”
张文勇从钱爷的院子走出来，跟二荣打了招呼，先离开了。
他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先去供销社买了自行车，这还是他事先预定的才有货，用了票，再花上160块，推走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离开供销社，又直接到附近的局子里打了钢印，这才骑上车，赶紧往家里蹬。
晌午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村里。几个在村中走着的婶子大娘，纷纷驻足，一脸看新鲜的盯着自行车，以及骑着新车的小伙儿。
这不是大队长家老三吗，他家又买车啦？这可是老张家第二辆呢！
前几年张文兴娶亲的时候，陈小圆就陪嫁了一辆自行车，轰动一时。
现在他家又添一辆新车，可真是村里头一份！
众人指着他那方向，议论纷纷，张文勇不管那些，他心里有事，脚下使劲儿一蹬，嗖的一下车子就骑出去了，直接进了自己家敞开的院门。
进了院，停下车一看，大哥张文瑞和二哥张文兴从修道队回来了。
二人正在修理一张坏了的桌子，瞅见三勇进来了，迎上前去。
他俩出去干了一个月活，可是，公社现在也没粮了，工地的饭都供不上了，先暂停了工程。
倒是把工钱都结了，将大伙先解散。
张文勇把新车交给张文兴去稀罕试骑不管，先问大哥：“爹在屋里吗？”
张文瑞说：“在屋呢，老支书也来了，就他俩，正唠嗑呢。”
张文勇没再管两个哥哥，直接迈开大长腿，快步走进屋里。
现在即便有粮的人家，也只吃两顿饭，晌午是不吃的，他家也如此，此时也没开火。
进了屋，张胜利正和老支书徐凤民俩人，盘腿坐在炕上唠嗑，二人抽着烟袋锅子，皆是一脸愁眉不展。
炕桌上两只碗里倒着热水，还放了点张文勇给拿的茶叶沫子，不时呲溜一口。
张胜利见进来的是老三，心里纳闷：他上午才出去的，这晌午就回来了，也忒快了，咋没多打听打听信儿呢。
张文勇挨着他爹坐到炕沿上，拿起张胜利面前的碗，几口就喝光了里面的茶水。
瞅把儿子给渴的，张胜利拿起炕梢的暖水瓶，又给冲了一碗茶水，放那儿晾着。
张文勇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看着老支书说：“徐爷，来多长时间了？跟你说个好消息吧……”
他卖了个关子，停住不说了。
徐凤民放下烟袋锅子，拿手指头敲敲桌子：“你小子，还逗你徐爷，都啥时候了，还好消息呢，愁得上吊的心都有了，谁现在要给我递一根绳儿，我准接着。”
旁边的张胜利伸出厚实宽大的手掌，却高抬起轻落下，给儿子肩膀头子来了一下，嘴上说：“咋的，买着自行车了？三儿啊，爹咋嘱咐你的？去多找找粮食的路子啊！光买车就好消息了？这点事儿算啥。”
张文勇乐了，侧脸对他说：“爹，不逗你俩了，我找着粮食了，还很多，能有几万斤！我估摸着，这事比较可靠。”
徐凤民和张胜利一齐瞪圆了眼睛，瞅着张文勇！
“啥玩意儿？你这么快就联系到啦？哎妈呀，你可别忽悠你爹，我告诉你，你要是敢逗我，看我不收拾你。”张胜利忽然不敢相信听到的消息，瞪着眼睛不错眼珠的一直看着儿子。
坐在炕桌对面的老支书赶紧把身子探向前，说：“勇子啊你快给徐爷和你爹仔细说说。”
张文勇没有立刻开口，他先下了炕，去把房门从里面给插上，又回到炕边坐下。
他控制了音量，低声对二人认真的说：“爹，徐爷，这事只能咱们仨知道底细，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否则出了事，就完了。情况是这样的……”
听完了张文勇的讲述，徐凤民和张胜利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两人沉默了能有一分多钟没吱声，忽而又眼睛湿润的抬起头，瞅着他，情绪过于激动。
张文勇给他俩又冲了点茶水，两人缓缓的喝了几口，平静了一下，满脸热切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想从他身上一次又一次再确认，这是真的，能买到粮，村里不会饿死人了。
老支书深呼出几口气，盯着对面父子二人，低沉着声音开口说：“胜利啊，这件事，还是由咱们俩出面吧，勇子，从现在起，你就不要再参与买粮食的事了，一旦出了问题，有我和你爹担着！我都这把年纪了，啥也不怕，至于你爹，他从打那么小，就杀过鬼子，在咱们这，不论到哪，他也不会出大事。一切都有我们两个顶着，孩子，与你无关，知道不？”
张胜利听了老支书的话，也郑重的点点头，看着儿子，眼里有千言万语，但啥都没说。
老三聪明着呐，啥都明白。
张文勇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他还是说：“我不出头，不过我在背后帮你俩的忙支招儿。”
三人头碰头一起开小会商量了许多细节具体怎么办。
这件事，需要不少人手，先组织村干部开会，然后干部们再一起行动。
挨家通知一遍，让村里人都想好了，每一户要买多少粮食，然后把钱交给村里，统一去买，买回来再按名单分粮。
所有的事情要鸟悄的进行，尽量压住，只要动静不算太大，就没事，反正上头都说了自己想办法，不出乱子就行。
第92章
深夜村口树林，交易顺利
徐凤民和张胜利拿出纸笔，写写划划，已经商量好一会儿怎么跟几个村干部开小会做安排。
他们和村里其他人一样，只要知道，是老支书和大队长找着的路子，能用钱去换粮就行了，更具体的粮食来源，谁也不用知道。
有他们二人压阵，不会有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