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像是一叶浮萍,唯有紧紧依附着他才能活下去。裴景川说不出太肉麻的话,想了想,解下腰间的玉佩给姜媚:“这是我的随身之物,裴家所有人都认得此物,拿着它,你随时都可以来见我。”
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玉做的,雕着栩栩如生的麒麟,麒麟头上刻着一个“裴”字,入手温润,价值不菲。
姜媚怔怔地看了玉佩一会儿,眼角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她环住裴景川的脖子,主动亲他:“三郎,能得此玉佩我此生无憾了。”
姜媚自己主动和被裴景川逼着主动不一样,她眸光潋滟、摇曳生姿,像一朵只为他绽放的花。
裴景川难得失控,第二日起晚了半个时辰。
姜媚更是浑身像是散了架,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橘叶只能跟魏嬷嬷说:“昨夜姑娘累坏了,今日实在没办法学规矩,嬷嬷还是明日再来吧。”
魏嬷嬷忍不住皱眉。
昨日她才教了姜媚做妾侍的规矩,姜媚今日就赖床不起了,这不是明晃晃的挑衅吗?
魏嬷嬷严厉地瞪着橘叶:“你来伺候她多久了?这种情况发生过几次?”
魏嬷嬷的气势太强,橘叶没撑多久就全招了,得知裴景川在府衙熬到半夜回家,还要折腾姜媚许久,魏嬷嬷的眸子直接淬了冰。
过去那么多年公子一直洁身自好,纵然两年前为了个女人差点闹得满城风雨,被老爷动完家法也就收了心,如今竟被这个叫姜媚的女子勾得夜夜放纵,这女子还真是个狐媚子!
魏嬷嬷呵斥了橘叶一番,便直奔屋里去找姜媚。
她要好好给姜媚立立规矩,绝不能让她掏空了公子的身子!
“这都什么时辰了,姑娘还躺在床上成何体统?”
魏嬷嬷进了屋,直奔床边,伸手就掀了被子。
“啊,好冷!”
姜媚惊呼一声缩成一团。
锦被之下,姜媚只穿了裴景川的一件外衫,衣服宽大,姜媚穿得松松垮垮,一惊之下更是肩头半露,长腿如玉。
颈间和腿上满满的都是紫红吻痕,香艳如魅。
魏嬷嬷眼皮狂跳,像是看到了要吸人精气的狐狸精。
她抬手想给姜媚一巴掌,却被枕边的一抹白镇住。
那是公子随身佩戴的麒麟白玉,她亲眼看着夫人拿着这白玉去云山寺求高僧开的光,裴家下人都知道,见此白玉如见公子。
公子竟连这白玉都给了她!
魏嬷嬷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硬生生收了手,给姜媚盖上被子,绷着脸说:“姑娘的规矩还未学成,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请姑娘即刻起身来学规矩。”
魏嬷嬷说完转身离开。
出了房间,魏嬷嬷的脸沉了下来,她想,她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夫人。
第34章
做给我看看
姜媚哈欠连天,全无前几日的认真乖巧。
魏嬷嬷越看越觉得她是个心机深重的狐媚子。
“嬷嬷,我的胳膊酸了,能不能歇一会儿?”
练了会儿敬茶的姿势,姜媚便皱着眉头露出不堪承受的表情,魏嬷嬷正看她不顺眼,当即板着脸训斥:“这才练多久姑娘就累了,如何能入夫人的眼?我们夫人喜欢的都是知书达理、端庄大方的姑娘……”
姜媚打断魏嬷嬷:“嬷嬷放心,三郎说他会护着我的。”
“姑娘放肆!”魏嬷嬷打了姜媚一戒尺,“老身说过多少次,公子身份尊贵,回了京姑娘就不能如此称呼公子了,姑娘怎还不记得改口?”
存着惩戒的心思,魏嬷嬷打得很重,姜媚感觉右边胳膊火辣辣的,她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半炷香后,魏嬷嬷终于放姜媚休息。
姜媚刚坐下,魏嬷嬷便唤来橘叶问:“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地还没给姑娘喝药?”
“什么药?”
橘叶茫然,魏嬷嬷心头一紧,急急道:“当然是避子汤啊,你连这规矩都不懂吗?”
橘叶是裴景川前些日子才买来的,她只跟着白亦学了几日规矩,对裴家的规矩还真不太了解。
听到避子汤,橘叶骇然地睁大眼睛,随后摇头说:“姑娘本就有痛经之症,需要好好调养,公子不会让姑娘喝避子汤的。”
魏嬷嬷整个人都麻了。
公子这是被那狐媚子灌了迷魂汤了吗?
这狐媚子现在就已经野心难驯,要是怀上孩子,还不知道恃宠而骄到什么地步呢!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魏嬷嬷心神不宁,连训斥姜媚的心思都没有,等裴景川从府衙回来,立刻冲上去劝:“公子年轻气盛,对喜欢的姑娘好是应该的,但再喜欢也得有个分寸,这姑娘还没进府呢,万一显了怀,不止有损公子的名声,对姑娘也不好啊。”
魏嬷嬷知道裴景川是极为护短的,她心里对姜媚有万般不满,却也不敢在裴景川盛宠姜媚的时候说坏话,只能绕着弯儿的提醒。
裴景川步子一顿,看向魏嬷嬷:“她怀孕了?”
夜色浓郁,院子里只点了两盏灯笼,昏暗的光线下,魏嬷嬷看不太清楚裴景川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眸子有亮光一闪而逝。
不像生气,倒像是……高兴。
魏嬷嬷一口气噎在喉咙,险些背过去。
今日她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多了,事态也远比她想象中的严峻。
公子不仅不想给那狐媚子喝避子汤,竟还想让那狐媚子给他生孩子!
公子的婚事尚未定下,少夫人还未过门,他就先有了孩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魏嬷嬷狠掐了一下虎口才缓过气来,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老身只是听说姑娘并未喝避子汤,有些担心罢了。”
裴景川早就知道姜媚身体不好,子嗣艰难,魏嬷嬷否认后他也没有觉得失落,淡淡道:“嬷嬷不必担心,她身子不好,不易有孕。”
只是不易,万一有了呢?
魏嬷嬷急得都要上火了:“公子,恕老身直言,这姑娘出身低微,又在这种情况下与公子在一起,实在难以入夫人的眼,公子若再不谨慎些,她怕是进不去裴家的门。”
若不是顾忌着裴景川的脸面,魏嬷嬷都要骂姜媚是无媒苟合的贱人了。
魏嬷嬷跟了裴夫人二十多年,从她的态度裴景川也能猜到母亲的反应。
他捻了捻指尖,沉沉道:“嬷嬷提醒的是,我知道了。”
魏嬷嬷松了口气,公子虽然受了蛊惑,好歹还能听进去话,但想到姜媚早上那副妖精模样,她丝毫不敢放松,委婉提醒:“公子既然知道姑娘身子骨弱,也该多怜惜一些,少折腾姑娘,不然姑娘的身子怎么好得起来?”
魏嬷嬷打着为姜媚好的名号,裴景川却立刻听出她是在劝自己禁欲,顿时冷了脸,凉凉地问:“她与嬷嬷说什么了?”
裴景川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凶狠,姜媚正得宠,魏嬷嬷可不敢污蔑她,小心回答:“姑娘没说什么,只是今日姑娘疲累得很,学规矩的时候一直哈欠不断,老身瞧着有些心疼罢了。”
裴景川的脸色越发冷了。
这些天姜媚很是乖顺,昨晚更是格外主动,他还以为她终于学乖了,没想到一扭头,她就在魏嬷嬷面前卖惨,借魏嬷嬷的口来规劝自己禁欲。
裴景川冷笑出声:“嬷嬷真是心疼错人了,她可是一天能磨五十斤豆腐的人,哪能这么容易累到?”
一天磨五十斤豆腐?这狐媚子为了勾引公子,竟下得去此等功夫?
魏嬷嬷惊讶不已,她还想再劝,裴景川抢先道:“时辰不早了,嬷嬷早些回客栈休息,明日我保证还你一个认真听话的学生。”
最后几个字魏嬷嬷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明明是要劝公子禁欲的,怎么会弄巧成拙点了把火?
姜媚是故意惹怒魏嬷嬷的。
裴景川打定主意要纳她为妾,她拒绝不了,只能让魏嬷嬷通知裴家的人出手。
但祁州与瀚京相隔千里,传个消息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半个多月,恐怕裴家的人还没到,裴景川就已经带着她起程回京了。
她对其他地方不熟,盲目逃跑很容易失败不说,还有可能被歹人盯上,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是杀人犯,一旦逃了,裴景川可以让官府发通缉令缉拿她。
她得想办法让裴景川先把张明渊被杀的案子结了再说。
姜媚细细梳理着思路,余光瞥见裴景川进屋,连忙起身迎上去:“三郎,你回来啦。”
裴景川的贴身玉佩都给了,姜媚叫起“三郎”也自然了很多。
她伸手去接裴景川的大氅,裴景川却没动,只冷冷地看着她:“今日都学什么了?”
“今日魏嬷嬷没教新的,只叫我温习敬茶,走路和坐姿。”
姜媚飞快回答,觉出裴景川的心情不好,语气小心起来。
裴景川掀眸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沉沉道:“做给我看看。”
姜媚:“……”???
魏嬷嬷都与你说了什么?
第35章
真是作孽
“头低下去点,腰挺直一些。”
裴景川的手掌从姜媚的下巴落到她腰上。
姜媚端着茶盏,耳廓被裴景川的呼吸一喷,腿和手都有些抖。
偏偏裴景川很快就退开,并不与她纠缠。
好像他真的只是好心指正,并无杂念。
姜媚没想到魏嬷嬷会跟裴景川说自己不认真学规矩。
她都表现出那副狐媚样了,魏嬷嬷应该十分讨厌她,巴不得她立刻远离裴景川才是,怎么还会在意她学不学规矩?
“大人,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认真学,再也不马虎了。”
裴景川还在气头上,姜媚不敢叫得太亲昵。
然而裴景川根本无动于衷,足足教了姜媚一个时辰的规矩才放过她。
姜媚手脚都软得厉害,刚要松一口气,又听到裴景川说:“过来。”
他已脱了外衫,就那么大刀阔斧地坐在床上,眸底欲念翻涌,如无尽深渊,姜媚的心止不住颤了颤。
她今晚会不会死在床上?
魏嬷嬷心神不宁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来教姜媚规矩,姜媚不似昨日那般惫懒,也早早地起了,只是整个人都耷拉着,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嬷嬷早。”
姜媚强撑着与魏嬷嬷打招呼,声音哑得厉害,脖颈处更是露出了半个吻痕。
真是作孽啊!
公子不仅没禁欲,昨晚怎么还兽性大发了?
魏嬷嬷眉头紧皱,一时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裴景川还没出门,见魏嬷嬷如此心疼姜媚,沉沉开口:“嬷嬷莫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她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嬷嬷往日在府里是怎么管教新人的就怎么教她。”
“是,公子。”
裴景川走后,姜媚郑重地向魏嬷嬷道歉:“昨日是我得意忘形怠慢了嬷嬷,还请嬷嬷恕罪,以后我一定认真学,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谁管你认不认真学规矩,你别狐媚公子才是要紧的。
魏嬷嬷轻咳一声,一板一眼地训斥姜媚:“姑娘怠慢老身不要紧,辜负了公子的一番苦心才是大罪,公子对姑娘这么好,姑娘也该多为公子想想,太过放纵是会伤身的。”
既然裴景川那里行不通,魏嬷嬷只能从姜媚入手。
魏嬷嬷说的也是姜媚想的,她认同地点点头:“嬷嬷说的是,可三郎金尊玉贵,他来了兴致,我也不敢扫他的兴啊,三郎敬重嬷嬷,嬷嬷能不能劝劝三郎?”
“……”
魏嬷嬷觉得姜媚是在故意炫耀。
她哪里没劝公子,可她劝了公子反而越发放纵,她能怎么办?
这个狐媚子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魏嬷嬷恶狠狠地剜了姜媚一眼,姜媚虽不明白魏嬷嬷为什么生气,心里却是高兴的。
魏嬷嬷越是看不惯她,她从裴景川身边逃走的可能性就越大。
魏嬷嬷再生气也不能处置姜媚,她很快平复了心情对姜媚说:“这行走坐卧的规矩需要的是日复一日的练习,姑娘自己要多用功,另外待人接物,考验的是眼力,今日姑娘随老身出门,学学如何挑选布料和首饰。”
“好。”
为了让魏嬷嬷不喜,姜媚特意把裴景川之前买的那些钗环首饰全都戴上,她迟疑了下,把那条足链也戴上了。
所以姜媚再次出现的时候,魏嬷嬷不是先看到人,而是听到丁零当啷的铃铛声。
铃铛小巧,声音也不是特别大,魏嬷嬷听得不是特别真切,直到姜媚到了她面前,她才发现那声音是从姜媚脚踝的位置传出来的。
魏嬷嬷不知这是何物,只狐疑地盯着姜媚看,姜媚拎起裙摆,将那足链展示给魏嬷嬷看:“三郎怕我走丢,让我出门都戴着这个,只要铃铛声一响,他就能知道我在哪儿了。”
姜媚说得冠冕堂皇,魏嬷嬷却很快明白这足链是干什么的。
她老脸一红,忍不住怒吼:“把它给我摘了!公子又不在,你在老身面前卖弄什么?”
就是要在你面前卖弄,你才好告诉裴家的人我有多放浪不堪呀。
魏嬷嬷气得脸都青了,姜媚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见好就收,乖乖解了足链。
临出门,橘叶端来一碗汤药给她:“公子特意吩咐奴婢熬的,姑娘喝了再出门吧。”
是避子汤?
魏嬷嬷的脸色总算好了些,公子终归还是有分寸的。
姜媚对避子汤的味道很熟悉,这药闻着没那么苦涩,反倒像是之前白亦去医馆抓的调理身子的方子。
“这是……”
姜媚疑惑出声,橘叶连忙打断:“公子也是为了姑娘好,姑娘喝了吧。”
魏嬷嬷以为姜媚故意推脱不想喝药,冷声警告:“老身之前就告诉过姑娘,为人妾侍是不可以在正妻之前诞下子嗣的,姑娘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想要落个去母留子的下场?”
说最后一句话时,魏嬷嬷的语气染上杀意.
跟在裴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她也不是没有处置过蠢得找死的下人。
姜媚心头一颤,连忙喝了药随魏嬷嬷出门。
她们先去的城里最好的成衣铺,一进门,姜媚便看到了周岚。
她戴着纱帽,很是惹眼,周岚一看到她就垮了脸,暗道晦气,不耐烦地催促伙计:“怎么这么慢,还做不做生意了?”
要不是姜媚那个贱人发疯杀了人,那一百两不知道可以给哥哥买多少衣裳。
这个成日戴着纱帽的女人也是贪心不足,她明明只需要吹吹枕边风,跟裴景川说几句话就好,却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银子,裴景川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伙计很快拿了两匹布出来,周岚重重地放了一锭银子在案上:“找钱,快点儿!”
周岚要的布料子算不上多好,但就这么两匹布也要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够姜媚安排一家人三个月的生计了。
现在豆腐铺关门,周岚和李氏做针线活一个月也就挣两百文,她们给周鸿远凑盘缠都不一定凑得齐,怎会舍得花一两银子给周鸿远置新衣?
她们哪儿来的钱?
姜媚心底生疑,柔柔地问魏嬷嬷:“嬷嬷觉得这位姑娘手里的料子如何,我也想给三郎做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