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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姜媚握了握拳,终究什么都没说,跟着下人去到客房。

    她的左肩拉伤挺严重的,公主府的府医用药油给她推拿了一番还是很疼。

    叶青鸾受了惊吓,感觉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姜媚不能先行离开,仍和裴家众人一起继续游园。

    傍晚,姜媚才回到裴家。

    心里憋得慌,她突然很想很想见到裴景川。

    姜媚是想直接去裴景川的院子的,却被萧氏叫到主院。

    “你和周鸿远现在还有联系?”

    萧氏的神情严肃,已然知道在公主府发生的事。

    姜媚立刻解释:“我和他早就恩断义绝,并无任何往来,今日是他和叶六小姐联合起来……”

    萧氏没有听完,直接打断:“我不管是你自愿还是有人陷害,我不想听到任何流言蜚语,若你做不到,也没资格继续留在三郎身边。”

    “是,夫人。”

    出了主院,姜媚去了裴景川的院子。

    裴景川还没回来,院子里很安静。

    骄阳炙烤了一整日,夜风都是燥热的。

    姜媚站在院子里,看着夜色渐浓,星辉漫天,心头的委屈愤怒跟着平复下来,想见裴景川的念头也跟着淡下去。

    是她矫情了,她本就没想过和裴景川能地久天长,怎么还下意识地想从他这里寻求安慰?

    姜媚回了自己的院子,直到夜里,裴景川才从外面回来,他直接来找的姜媚,一进门就把她抱了满怀。

    裴景川抱得太用力,胳膊又疼起来,姜媚皱了皱眉,刚想说话,裴景川沉沉开口:“别说话,让我抱抱。”

    姜媚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把那一声疼咽回去。

    裴景川直接抱着姜媚睡着了。

    姜媚想帮他脱掉鞋袜让他睡得舒服些,刚动了下又被他抱得更紧,只好由着他去。

    后半夜,雷声轰鸣,暴雨便瓢泼而至,连日来的暑气终于消散不少。

    风雨太大,门窗都关着,但还是有风从缝隙处灌进来,发出呜咽之声,像是有人在哭。

    裴景川被吵醒,他睁开眼,发现姜媚还在怀中,唇角微勾,捉住姜媚的唇吻了一通。

    “雨太大了,这会儿不好去厨房做饭,三郎若是饿了可以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姜媚说着想起身,裴景川仍箍着她的腰肢不放,温声道:“我不饿。”

    睡了一觉,裴景川一身的疲乏散去,语气有些慵懒。

    外面风雨飘摇,屋里一片静谧,而他的胸膛宽厚滚烫,是很让人安心的存在。

    姜媚没再动,过了一会儿裴景川问:“游园会如何了?好玩吗?”

    不好玩,胳膊都还疼着呢。

    但过了想要被人安慰的时机,姜媚便也不想开口说了。

    她点点头说:“挺好玩的,那些建筑和花木放在一起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好看,公主殿下还赐了一只镯子给我。”

    屋里没有点灯,裴景川看不到姜媚的表情,只听到她语气轻快,并没有什么异常,他抓住她的手腕,没摸到她说的那只镯子,疑惑地问:“怎么没戴着,不喜欢?”

    “喜欢,就是太贵重了,我怕会磕坏,所以收起来了。”

    “喜欢就戴着,磕坏了也没事。”

    裴景川的语气颇为宠溺,好像不管姜媚弄坏多么贵重的东西,都有他撑腰。

    可他不知道她在公主府受了怎样的委屈,也不知道她的肩膀好疼好疼,更不知道她等了他好久,久到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咽下,再没有开口诉说的念头。

    他的喜欢,有她高攀不起的富贵荣华,更有数不清的轻视和恶意。

    伴着雨声,裴景川又睡了过去。

    一夜狂风骤雨,第二天府里上下都在清扫落叶。

    姜媚忍着手疼伺候裴景川更衣,裴景川见她脸色不好,沉沉地问:“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姜媚收了手,淡淡地说:“可能是昨晚的雷声太吵了吧。”

    裴景川立刻说:“那你一会儿再睡个回笼觉,今天就不用去祖母那里练字了。”

    “好。”

    姜媚应得乖巧。

    等裴景川一走,还是去了老夫人院里抄书。

    裴景川喜欢她是她的福气,但她不能恃宠而骄。

    接下来几日裴景川都很忙,索性住在刑部,姜媚因此松了口气,她的肩膀还要好些时日才能养好,裴景川多忙一段时间,这件事情才不会露馅儿。

    这天裴景川难得早点下值,他去五香斋买了些糕点准备带回去给姜媚吃,却碰到了赵德永。

    天还没黑,赵德永已经喝大了。

    他打着酒嗝儿来到裴景川面前,笑得嘲讽:“裴家三郎,你怎么在这儿买糕点,你还真对那个妓子上心了啊?我跟你说,妓子就是妓子,跟谁上床都可以,她跟那个叫周鸿远的穷书生扮了那么久的夫妻,肯定什么事都做过了,你怎么会相信她只有你一个人呢?”

    “滚!”

    裴景川面色冷寒,凌厉地吐出一个字,赵德永酒劲儿上头,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越发嚣张:“我说的都是真的,公主府游园会那日,他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快抱一起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裴景川的眸子危险地眯起。

    第139章

    怎么我的人就活该被欺负(改)

    裴景川最近很忙,姜媚这几日都睡得早一些。

    今晚她刚睡着,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有人在解自己的衣衫,吓得惊醒。

    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姜媚之前被裴景川吓过一次,她一边按住他的手一边开口:“三郎?”

    “嗯。”

    裴景川应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继续解姜媚的衣衫。

    休养了几日,姜媚的胳膊没那么疼了,她怕裴景川怀疑,松了手没有拒绝,

    然而下一刻,肩膀被按了一下。

    痛意传来,姜媚皱紧眉头,咬着牙没有吭声,呼吸却还是重了两分。

    裴景川问:“怎么了?”

    姜媚刚要说没事,裴景川的大掌就落在了肩膀之上。

    他的掌心灼热,分明没有用力,姜媚却感觉肩膀又开始疼了。

    黑暗中,姜媚看不到裴景川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今晚的裴景川,似乎不太一样。

    姜媚不敢轻易作答,裴景川的大掌开始施加力道。

    被拉伤的地方开始泛起熟悉的痛意。

    姜媚很快意识到裴景川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软着声开口:“我受伤了,求三郎高抬贵手。”

    裴景川收回手,转身点了灯。

    昏黄的光晕迅速将屋子照亮,姜媚只穿着里衣,里衣还被拨开,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她是肩膀的经络被拉伤,并没有外伤,这场景瞧着不让人心疼,反倒有两分香艳。

    裴景川折返到床边,面色冷寒地看着姜媚:“怎么弄的?”

    裴景川眼神冷冽,没有半点儿情动,漆黑的眸底隐隐藏着怒火,威压极强。

    姜媚恍惚了下,好像又回到祁州初遇的时候,他高高在上,要她坦白要她臣服。

    姜媚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裴景川的脸又沉了两分,冷冷开口:“不想说?”

    话里带了危险,压得姜媚头皮发麻,姜媚只能开口:“那日在公主府,叶六小姐不小心从桥上掉了下去,我当时正好在旁边,就拉了她一把,胳膊就是在那个时候拉伤的。”

    “她掉下去的时候,叶家的下人都不在身边,偏偏只有你在,你跟我说她是不小心?”

    裴景川拔高声音,眼底郁色铺染开来,怒其不争。

    姜媚眼睫颤动,掐紧掌心。

    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可曦和公主和那些贵人根本不在乎,她们所有人的地位都在她之上,她若是再继续争辩下去,只能自取其辱。

    现在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她再反咬一口,萧氏和老夫人又会觉得是她故意挑唆生事。

    她从来就没有资格争什么。

    顶着裴景川愤怒的目光,姜媚又说了一遍:“叶六小姐确实是不小心的,我的手也快好了,三郎就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吧。”

    屋里陷入沉寂,过了会儿,裴景川拂袖而去。

    夜风从屋外吹进来,烛火被吹得晃动,姜媚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她抱着绵软的被子安慰自己,觉得裴景川若是因此厌弃了她也好。

    她本来就卑微如尘,不配与他这样光彩夺目的人站在一起,更不可能成为端庄得体的裴家三少夫人。

    最近发生的一切,就当是她做的一场梦吧。

    梦醒之后,她又在起早贪黑,磨着她的豆腐。

    姜媚想得入神,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她诧异地抬头,看到裴景川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被他从被窝里拽起来的府医。

    公主府的府医给了一瓶药油,姜媚这两日都有擦,其实是有好转的,府医又开了些舒经活络的膏药让她贴着。

    这种伤不在表面,药效吸收有限,只能花时间慢慢养着。

    府医走后,裴景川灭了灯在姜媚身边躺下。

    贴着膏药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姜媚鼻尖全是裴景川的气息,她睡不着,方才自怨自艾的情绪也被裴景川统统打散,她想说些什么,刚张开口还没发出声音,就被裴景川堵了回去:“睡觉,不然就做点儿别的!”

    裴景川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做点儿别的无异于自讨苦吃。

    姜媚连忙闭上眼睛逼着自己入睡。

    第二天吃过早饭,裴景川没去刑部,而是带着姜媚去了公主府。

    那日游园会上发生的事并未传开,曦和公主看到裴景川时,有些意外。

    这女人还真是有些手段啊,都过去这么久了,竟说服裴三郎来了公主府,她也不怕太恃宠而骄把自己的命都玩进去?

    曦和公主越发地看不上姜媚,连茶点都没让人上,只温笑着看着裴景川问:“之前游园会三郎有公务在身没能出席,今天怎么有空登门了?”

    “本来还是很忙的,但我听说游园会那日出了岔子,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怕有什么误会,特意来找公主殿下当面问个明白。”

    裴景川并不拐弯抹角,直接表明来意。

    还真是为了这个女人来的,裴三郎真是糊涂啊。

    曦和公主的表情淡了些。

    裴景川恍若未觉,继续道:“游园会上叶六小姐险些掉入水池,当时身边连个丫鬟婆子都不在,明显不合常理,殿下却连查都没查,就盖棺定论了,不知殿下是在为叶家遮掩还是公主府那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裴景川直接指出有猫腻的地方。

    这些话从姜媚口中说出来,曦和公主可以装听不见,但从裴景川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曦和公主没有急着解释,偏头看向姜媚:“姜姑娘,事情当时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你没跟裴大人说清楚吗?”

    曦和公主脸上是带着笑的,姿态优雅,语气也和之前一样温和,但看向姜媚的眼神却充满压迫性。

    这事她已经做主处理了,至于该怎么跟裴景川解释,是姜媚的事,姜媚不该挑唆裴景川再来公主府讨说法。

    姜媚被压得低下头去,她刚想说话,裴景川再度开口。

    “她都与我说清楚了,是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怎么叶家和公主府的下人保护不好主子,连救人都慢一步,还让一个外男闯进了女眷之地?我只是没来参加游园会,又不是死了,怎么我的人就活该被欺负?”

    第140章

    登门算账

    “事情已经过去好日了,姜姑娘也并未受伤,裴大人想要如何?”

    曦和公主觉得裴景川有些太较真了。

    一个曾经沦落为妓的女子,他在裴家宠宠也就罢了,还要跑她公主府来要公道,未免也太荒唐了。

    曦和公主希望裴景川见好就收,裴景川却装傻充愣:“事情是在公主府发生的,自然听凭殿下做主。”

    主已经做过了,你不是不满意么?

    曦和公主面色不善,裴景川又道:“我的人性子软,受了伤也傻乎乎的不吭声,但其实胳膊都差点儿废掉了,我也是实在心疼,才想来问个明白,既然公主殿下不愿说清楚,那就算了吧。”

    这话说得像是曦和公主也帮着叶青鸾欺负姜媚了一样。

    曦和公主胸口憋闷,忍不住阴阳怪气:“当时并没有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官府插手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姜姑娘对本公主的处置也没什么意见,事后却又找了裴大人来,还真是让本公主开了眼界。”

    话里是明晃晃的讥讽,讽刺姜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两面三刀。

    姜媚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忍不住掐住掌心,裴景川直接冷笑出声:“她胆子小,又是个心软的,自然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公道是下官要讨的,当着下官的面公主都如此欺她,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裴景川说完起身,拉着姜媚就往外走。

    曦和公主眼皮一跳,厉声喝道:“站住!”

    裴景川没停,他神情冷煞,有种神挡杀神、佛挡诛佛的凶狠,公主府的下人也不敢来硬的,竟叫他走出门去。

    他之前为了姜媚,连逛花楼睡妓子这种事都敢当众承认,今日若是让他出了这个门不知要闹出怎样的事端来。

    曦和公主这下也顾不得体面,她快步奔出,拦住裴景川。

    金凤步摇发出声响,满头珠翠跟着震颤,曦和公主喘了喘气,看着裴景川说:“那日裴家亦有人在,她们也未曾说什么,裴大人眼下这般折腾,令堂知道吗?”

    萧氏最是顾大局识大体,断然不会为了姜媚这样的人闹得满城风雨,曦和公主企图用萧氏压着裴景川,却听到裴景川说:“这事我的私事,自己能处理,就不劳母亲费心了,若公主觉得我母亲教子无方,现在就可以去府上与我母亲好好聊聊。”

    ”……“

    你可真是你母亲的好大儿!

    萧氏可是有诰命在身的名门宗妇,曦和公主哪敢去裴家说萧氏教子无方啊。

    看出裴景川得决绝,曦和公主不敢再和稀泥,拔下头上的鎏金点翠双鱼蝴蝶步摇给姜媚:“这是太后给本公主的陪嫁之物,日后你再赴宴,戴着这个应当不会有人再敢轻视你。”

    曦和公主很喜欢这步摇,常戴着它参加宴席,京中的贵妇人和贵女们都认得此物,的确比太子的黑玉有用多了。

    裴景川挺满意的,偏头问姜媚:“喜欢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她如果觉得不喜欢,还可以从曦和公主头上挑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

    曦和公主的脸都黑了,姜媚不敢像裴景川这么狂妄,她双手接过步摇,恭敬道:“谢公主殿下赏。”

    她刚说完,裴景川又补充道:“下官还要去叶家一趟,公主殿下可愿同去听听真相究竟如何?”

    “不去!”

    曦和公主毫不犹豫地回答,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裴景川这副讨债鬼的嘴脸,哪里有半点儿君子之风,简直跟强盗差不多,裴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怎会教出他这样的人?

    去叶家的路上,姜媚有些紧张。

    被叶青行关在地下室那些日子,仍历历在目,只要想起叶青行那张脸,姜媚就觉得喉咙发紧有些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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