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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畜生!”

    李海山冲过去拉开赵行知,周岚一头扎进李海山怀里,愤怒无比道:“老爷,你快把他赶出去,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了。”

    周岚哭得撕心裂肺,根本不敢多看赵行知一眼。

    她也不知道赵行知今天是发什么疯,竟然在宴席之上做出这种事。

    李海山面如黑炭,他推开周岚,正想审问清楚,就听到赵行知大放厥词:“混账东西,你们看清楚了,我才是你们姨娘真正喜欢的人,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的,敢打扰我们亲热,不要命了?!”

    纳妾当日被当众戴绿帽子,连孩子都可能不是自己的,短短的时间,李海山的老脸都快丢尽了。

    “来人,送周姨娘回屋休息!”

    下完令,李海山冲上去将赵行知踹翻在地,一拳接一拳地狠狠砸起来。

    事情闹得这样难堪,宾客们没了吃饭的心情,很快看完热闹离开。

    最后,赵行知浑身是血地被人丢回了家门口。

    “夫君,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吴芳妍把赵行知扶回屋里,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

    赵行知清醒后想起自己都做了什么,只觉得天都塌了,当即带着伤去找摘星楼的主事。

    “今天那酒有问题,我才会在宴上如此失态,一定是裴景川知道了真相故意报复,毒是你们让我下的,你们若是不帮我,我就把知道的一切都捅出去……”

    出了这样的事,再回想起白日在李家门口看到裴景川的那一幕,赵行知只觉得惊悚不已。

    今天的事只是个警示,裴景川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位大人,你在胡说什么,小人听不明白,你给谁下毒了?”

    主事一脸疑惑,好像之前从未见过赵行知。

    赵行知大怒:“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你亲手把毒药塞进我手里的,你还说……”

    赵行知话没说完,一支暗箭突然破窗而入,稳稳地钉在主事的脑袋上,主事瞪大眼睛,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因为惯性重重倒地。

    “啊!!!杀人了!”

    有人大叫一声,与此同时,灼人的火光自摘星楼底迅速攀上楼顶,原本正在吟诗作对的众人全都慌乱地逃窜起来。

    赵行知回过神来,跟着往外跑。

    火势蔓延得太快,赵行知呛了好多口浓烟才终于挤出去。

    新鲜空气涌入肺腑,赵行知趴在地上剧烈咳嗽,正要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冷不丁透过人群又看到了裴景川。

    摘星楼已经完全陷入火海之中,火焰在夜风下呼呼作响,空气都是滚烫的,看热闹的人不敢凑得太近,人群之后,裴景川冷寒的眉眼被火光照亮,他的眸底甚至蓄着玩味,好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这火……是他让人放的?

    赵行知毛骨悚然,连再多看裴景川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连滚带爬地逃走。

    摘星楼的火烧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大亮才被扑灭。

    楼里客人都出去了,但掌柜伙计不知为何全都葬身其中,摘星楼是文人骚客最常聚集的地方,这件事一出,立刻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出了命案,这桩案子交到刑部,由裴景川负责审查,第二天上午,裴景川就去了叶家。

    下人恭恭敬敬地把他引到前厅,刚把茶端上来,叶青行就快步走进前厅:“三郎,你怎么来了?”

    裴景川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然后才开口:“摘星楼昨夜失火,我才知道原来你才是背后的东家,我来要摘星楼的布局图,顺便问问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裴景川语调平稳,透着温和,好像是再寻常不过的询问。

    叶青行眸光微闪,笑着说:“我不曾入仕,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还得辛苦三郎帮忙查出幕后真凶才行。”

    裴景川放下茶杯,淡淡道:“分内之事,不辛苦。”

    第213章

    这账该怎么算?

    “废物,我不是让你想个不会被怀疑的办法吗?”

    摘星楼被烧,三皇子愤怒不已。

    这摘星楼不单单是文人墨客聚会的地方,更是叶青行这些年为他拉拢有才之士、替他打探情报的地方。

    楼里掌柜和伙计都是八面玲珑的人,这些年为三皇子做了不少事,他们被杀,远比这栋楼被烧毁的损失更大。

    三皇子狠狠甩了叶青行一巴掌。

    他原本以为姜媚被杀,裴景川怎么也会颓丧些日子,说不定还会跟太子产生嫌隙,没想到裴景川表现得云淡风轻,一出手便烧毁了摘星楼。

    现在摘星楼被毁,案子还是由裴景川跟进,若让裴景川找到蛛丝马迹,发现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培植势力,那他的计划就全完了!

    三皇子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将叶青行踹翻在地,叶青行用舌头顶了顶脸颊,无声地勾唇笑起。

    裴景川之前一直没有反应,他反而觉得无趣,现在摘星楼被烧,他才觉得又来了兴致。

    “殿下不用担心,摘星楼里没有任何不利于殿下的东西,裴景川在这种时候出手,说明在他心里那个叫姜媚的女子非常重要,知道他的弱点所在,殿下应该高兴才是。”

    叶青行温声劝慰,三皇子皱紧眉头,觉得不可理喻:“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裴景川的弱点也没有了,他现在怀疑是你害死了那个女人,还不知道要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报复呢!”

    裴景川天资聪颖,三皇子原本想借裴叶两家的联姻拉拢他,就算不能化为己用,也可以让叶青鸾暗中监控,掌握他和太子的动态,谁知杀出个姜媚扰乱了计划。

    三皇子又想让叶青行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姜媚,这样裴景川颓废一些时日,他也好修补计划,继续蛰伏,没想到却完全惹怒了裴景川。

    太子有太后和皇后的母族支持,在朝中也颇有威望,三皇子的势力还不足以与太子抗衡,这个时候若是被裴景川伤了元气,再想谋事可就难了。

    三皇子气得又想动手,叶青行开口道:“姜媚还没死,殿下再忍一些时日,我会让姜媚在适当的时机出现,扰乱裴景川的心神。”

    “她还没死?”

    三皇子诧异,看叶青行的眼神变得深沉。

    虽然姜媚没死对眼下的局势来说是好事,但叶青行竟然擅作主张,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这让他非常不悦。

    看到三皇子的脸色,叶青行连忙解释:“我本来是想杀掉她的,但又怕裴景川会发现什么,就想先留她一命观察一下,不过她现在已经中了毒,若没有我给的解药,只有死路一条。”

    三皇子压下不爽,沉沉地问:“她现在在哪儿?”

    ——

    周鸿远是在好几日后才收到赵行知送来的消息。

    因两人当众出丑,李海山把周岚关了起来,等孩子出生后,还要滴血验亲,若证明周岚腹中孩子不是他的,他便要把周岚和她腹中的孩子沉塘。

    摘星楼被烧之事吓破了赵行知的胆,听说裴景川去了叶家,他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写信向周鸿远求助。

    看完信里的内容,周鸿远的脸沉了下去。

    裴景川只是怀疑这件事和叶青行有关,就让人烧了摘星楼,若是知道姜媚在他这里受了这么多苦,岂不是要杀了他们全家?

    想起被白亦踹进粪坑的耻辱,周鸿远眼底闪过杀意,这时姜媚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放下热水,姜媚蹲下身子帮他周鸿远起裤腿,而后把他的脚放进盆里。

    这些日子姜媚瘦了很多,下巴很尖,手腕更是纤细,低头做事时,细白的脖颈在乌发和衣领之间若隐若现。

    这副柔弱模样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周鸿远静静地看着她,脑海中闪过好几种毁尸灭迹的法子。

    他一直对外称姜媚是任性逃婚的妹妹,所以慈济院的人都帮他盯着姜媚,不让她离开慈济院半步,他若说家里人把姜媚接走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姜媚并不知道周鸿远心中所想,等水凉得差不多了,拿了帕子帮周鸿远擦脚。

    刚刚水挺烫的,姜媚的手也被泡得发红,原本就纤细好看的手越发的惹眼。

    若她死了,这双手很快就会腐烂,只剩下森森白骨。

    周鸿远的心脏滞了滞。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有些舍不得姜媚,毕竟他是真的对她动过心的。

    想到这里,周鸿远抓住了姜媚的手:“抬起头来,看着我!”

    姜媚掀眸,眸光清润,波澜不惊。

    周鸿远很不喜欢她这副模样,他把姜媚往前拽了拽,近到两人呼吸交缠,只要有人再进一步,就能亲到对方。

    周鸿远没有亲姜媚,只是凑到她耳边低语:“裴景川害岚儿当众丢丑,被李海山关了起来,你说,你觉得,这笔账该怎么算?”

    话里除了威胁,还有暗示。

    现在在他和姜媚的关系中,他是占据主导地位的,姜媚应该像在裴景川面前那样主动讨好他。

    他的确嫌她脏,可除了这具身子,她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跟他谈判呢?

    姜媚眼睫微颤,看向周鸿远的眼神终于有了情绪。

    愤怒、失望、还有恨。

    周鸿远并不在乎,只冷冷地看着姜媚,良久,姜媚终于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见她顺从,周鸿远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

    这些日子他虽然不断地用言语侮辱姜媚,身体却越来越渴望和姜媚有肢体接触。

    这副身子是他应得的,也是他对裴景川最大的报复!

    姜媚很快把周鸿远的上衣都脱光,她伸出手,指尖在他胸口划圈。

    酥酥麻麻的痒意让周鸿远喉结滚动,再也无法假装矜持,他一把将姜媚揽入怀中,去吻她的唇。

    唇瓣相接的那一刻,和快意一起涌上来的还有胸口的剧痛。

    周鸿远瞬间清明,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就见那双纤细的、被泡得发红的手正拼尽全力地将一根树枝插进他的胸膛。

    姜媚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欠周家什么,若要算账,也该我来算!”

    第214章

    彼此试探

    姜媚曾用树枝在裴景川肩膀上扎了一个洞,因为有衣物的阻隔,加上她力气不够,伤口并不深。

    这次她吸取经验,先脱了周鸿远的衣裳,又趁做饭的时候把树枝削尖了很多,双手用力扎下,很容易就扎进了皮肉。

    树枝扎得很深,周鸿远瞬间就失去了反抗之力。

    姜媚堵了他的嘴,抓起他的裤腰把他绑住,而后在屋里翻找起来。

    前两日她又咳血昏迷,醒来后却发现症状全无,她猜叶青行应该给了周鸿远一些可以抑制自己体内毒性的药。

    这些日子姜媚已经把屋子里的情况都摸熟了,她很快找到周鸿远藏在衣柜里的药和十来两碎银。

    呜呜呜……

    看出姜媚想逃跑,周鸿远呜呜地哼叫起来,他瞪大眼睛,满目怒火,恨不得生吃了姜媚。

    早知道她这么胆大,他就该用狗链子把她拴起来!

    姜媚拿起茶壶折返到床边,毫不犹豫地砸在周鸿远的脑袋上。

    周鸿远被砸得昏死过去。

    姜媚洗干净手上的血,抱着周鸿远的两套衣服走出屋子。

    很快有人看到她:“天都黑了,周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姜媚吸吸鼻子,开口带了哽咽:“方才我又惹哥哥生气了,哥哥让我去河边帮他把衣服洗干净再回来。”

    “院子里不是有井水吗,怎么非要去河边洗?”

    姜媚低下头去,声音跟着压低:“哥哥说我若是非要嫁给穷书生,以后受磋磨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逃婚被抓到这里来的,周鸿远经常罚她干活,这会儿突然发怒要折腾她也很正常。

    看守的人并未怀疑,提着灯笼把姜媚送到河边。

    已是深秋,夜风寒凉,河水冷得有些刺骨,姜媚搓两下衣服就要把手放到嘴边哈气,洗了半天也才洗了一件衣服。

    看守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姜媚听到立刻抬起头来:“张大哥对不起啊,都怪我不好,害你这么晚了还要在这儿守着我。”

    “没事,你一个姑娘家在河边也不安全。”

    “哥哥虽然凶我,却也极疼我,白日他给了我一点儿碎银让我得空逛街买糖吃,这会儿夜市还没散,张大哥能不能帮我买点儿糖炒栗子回来,哥哥看到应该能消气,剩下的钱张大哥买点酒吃,也好暖暖身子。”

    慈济院的差事又苦又累还没什么油水,姜媚给的这锭碎银买完糖炒栗子足够买两坛酒了。

    “这里离市集挺远的,你……”

    “张大哥脚力快,说不定你买完东西回来我衣服还没洗完呢。”

    夜色下,姜媚眨巴着眼睛,一脸的纯良无辜,那人犹豫片刻,到底没忍住诱惑,拿了那锭碎银离开。

    等他一走,姜媚立刻潜入水中,顺着河流而下。

    与此同时,周鸿远被一盆冷水泼醒,暗卫站在床边,像看死物一样看着他:“那个女人呢?”

    “她刺伤了我,还拿着解药和我的官印逃跑了!”

    “没用的废物。”

    半个时辰后,蓟州州府收到朝廷命官遇刺的消息,立刻发布告示,封锁全城,并让人快马加鞭通知周围州县,若发现有女子使用官印立刻0203绞杀。

    周鸿远和叶青行早有勾结,姜媚知道自己逃走之后将会面临重重杀机,她没有冒险回瀚京,而是直接顺流而下,去了紧邻蓟州的云州。

    云州在蓟州的下游,同样遭了水灾,但受灾情况没有蓟州严重,经过大半年的时间,已经恢复了元气,而且秋后挽回了一些损失,城中也是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入城之前,姜媚换上了从周鸿远那里带走的衣服,改作男子打扮。

    她花了点钱混在商队中入的城,并没有用周鸿远的官印,入城后,她直奔烟花之地找到老鸨。

    “我会弹琵琶,可以教楼里的姑娘弹琵琶,只要管我吃住,我可以一直在这儿弹。”

    老鸨是人精,一眼就看出姜媚是在故意扮丑,当即笑道:“姑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如何敢收留姑娘?”

    “我的仇家势力很大,若是露脸,怕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姑娘既知麻烦,怎么还敢来?”

    姜媚凑近老鸨,蛊惑道:“我的靠山比仇家更大,您若是赌赢了,能得到的酬劳也许能有黄金千两。”

    ——

    因为摘星楼一案,裴景川光明正大地查起叶家来,隔三岔五就要找叶青行问话。

    这天裴景川刚和叶青行一起坐下,就听到叶青行说:“姜媚死后,三郎好像并不怎么伤心,可秦家那位公子都为她病入膏肓了。”

    “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事?”

    裴景川挑眉,叶青行笑道:“摘星楼的事有三郎烦心,我又不懂破案,只能听点儿八卦打发时间,听说姜媚留下来一份足以名震天下的曲谱,只可惜现在那份曲谱残缺不全,秦牧之为此茶饭不思,为治他这心病,秦夫人开出了万两黄金的悬赏,三郎觉得有人能补全这曲谱吗?”

    叶青行说完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态悠然地观察裴景川的表情。

    这人与人的想法是不同的,纵然是秦牧之这样的天纵奇才,都不能补全姜媚的曲谱,其他人就更不能了。

    若真有人能拿这万两黄金,只能是姜媚。

    可姜媚已经死了。

    叶青行这话,分明是在试探裴景川的态度。

    裴景川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这是秦家的事,和我无关,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你不如先看看。”

    裴景川说完拿出一个小册子放在叶青行面前。

    叶青行打开看了一会儿,眉梢控制不住跳动了两下。

    这册子上记录的都是他这些年为三皇子招揽的寒门子弟,上面不仅有这些寒门子弟参加春闱的年份,还有如今的任地,甚至是这些年通过各种名义给叶家送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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