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秦夫人眼底闪过心虚。姜媚之前故意拿乔,让她心里很不高兴,她没打算把姜媚当干女儿看待,本想借着敬茶的机会好好敲打姜媚一番,没想到裴景川会横插一脚。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秦父当即让人撤走蒲团,又给裴景川加了椅子。
裴景川没有急着落座,而是走到姜媚面前:“之前不是让你学过规矩吗,这点礼数都不懂,日后如何在瀚京立足?”
裴景川语气颇凶,话虽然是对姜媚说的,打的却是秦夫人的脸。
秦夫人暗暗咬牙。
受了这么重的伤,裴景川不好好在家养伤跑这里来管什么闲事?
第258章
诊断
有裴景川在,秦夫人没再为难姜媚。
结拜之后,秦父和秦夫人先行离开,司乐局的人纷纷向姜媚道喜,只有赵行知在见到裴景川后偷偷溜走,不见踪影。
秦牧之并不在意这些,迫不及待地拉着姜媚去聊曲谱。
这段时间这些杂事已经占据他太多精力了。
裴景川没有要走的意思,沈清瑶见状忍不住问:“裴大人要留下来吗?”
“沈小姐有意见?”
裴景川反问,语气很是疏冷。
裴家的府医是宫里赐的,平日有什么头疼脑热都能解决,和沈家的来往并不多,裴景川如此语气很正常。
沈清瑶摇头道:“我只是问问,不敢对裴大人指手画脚。”
谁都知道裴景川身上有伤,眼下没什么正事可做,在这儿陪着姜媚也无妨。
沈清瑶话音刚落,裴音音便问:“你怎么不走?”
虽说秦家已经向沈家提亲,但两人还没有正式定亲,沈清瑶若要留在这里陪秦牧之,也挺没规矩的。
裴音音已经想好该如何嘲讽沈清瑶找回面子,却听到沈清瑶说:“我这里有个方子,可以帮助县主调理身子,但还要为县主诊一下脉,看看是否能再改进一下。”
裴音音知道沈清瑶擅长妇科,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慌。
秦牧之这么心无旁骛的人都被沈清瑶哄好了,三哥不会因为姜媚也对沈清瑶另眼相待吧。
裴音音忍不住去看自家三哥的表情,却发现三哥根本没有在意她和沈清瑶的对话,径直朝着姜媚当值的阁楼走过去。
裴音音连忙追上去,沈清瑶看着裴景川的背影,眼底闪过深思。
裴景川之前暗中派人寻过给女子调理身子的方子,她还以为裴景川会主动跟她说话。
谁知,竟然没有。
阁楼里,姜媚正在和秦牧之合奏他这几日新谱的曲子。
裴景川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
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阁楼里没有点灯,有些暗,秦牧之不满足于跟姜媚口头探讨,选了支萧与她合奏,姜媚一边看着曲谱,一边用手里的琵琶弹了出来。
这是秦牧之新谱的曲子,曲风除了保持他一贯的空灵,莫名还有两分哀伤。
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姜媚拨弄琴弦的指尖很快泛红,可她没有停下,也没有喊疼,只专注地演奏,配合秦牧之。
裴景川的心忽地疼了一下。
他没来由地觉得,不管是在花楼那三年,还是在他缺失的记忆里,姜媚一定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
裴景川一直没有打扰,等到下值的时辰才走到姜媚身边,拿走她手里的琵琶:“该下值了,明日再来。”
姜媚讶异:“三郎,你没回家吗?”
秦牧之又修改了一处细节,他急急道:“好妹妹,我们再来一遍,好不好?”
“今天已经练很久了,明日再来。”
裴景川态度强硬,秦牧之还想反驳,裴景川直接拉着姜媚离开。
两人出来后,裴音音也要跟着离开,却见秦牧之追了出来。
裴音音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他:“听说秦公子要与沈家小姐成婚了,你真的……喜欢她吗?”
秦家都找了媒人去沈家提亲了,裴音音知道自己不该再问这样的问题,可不问她实在是不甘心。
下着雪,天色昏暗得厉害,秦牧之看她的眼神依然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几乎没有犹豫,点头道:“沈小姐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我喜欢的。”
这是他和沈清瑶做的交易,他们契约成婚,她帮他说服母亲不再阻挠他和姜媚来往,而他在外人面前扮演一个和她两情相悦的夫君。
得到肯定回答,裴音音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比当众沦为笑柄还要难过很多倍。
她在秦牧之胸口捶了两下,愤怒道:“识人不清的傻子,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扭头跑掉。
裴音音砸那两下没怎么用力,秦牧之没觉得疼,只隐隐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上缘由。
他没有花太多精力研究这件事,很快返回阁楼继续研究修改后的曲谱。
出了阁楼,姜媚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地上都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裴景川竟然就这样等了她大半日!
“三郎一直等在外面怎么不跟我说,下了雪,天气这样冷,万一受了寒怎么办?”
“你也知道下雪天冷,你自己的手都冻成这样了,怎么也不知道叫人生火取暖?”
裴景川反怼,下颚紧绷着,脸色不大好看。
姜媚刚想解释,余光突然瞥到沈清瑶站在不远处,下意识地抱紧裴景川的胳膊:“沈小姐怎么也还在这里?”
沈清瑶加了件披风,手里也多了只暖炉,她温笑道:“我之前不是答应把调理身子的方子给县主么,我想给县主把了脉,看看能不能根据县主的体质把方子改进一下。”
“沈小姐有心了,但可以早点说呀,怎么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无妨,也不全是为了县主,今日父亲请秦公子到家里吃饭,我也正好等秦公子一起。”
沈清瑶如此善解人意,姜媚也不再推辞,撩起袖子把手递给她。
一直捧着暖炉,沈清瑶的手比姜媚的暖和多了。
她细细地诊着姜媚的脉象,皱眉道:“县主的身体比我预想的还要差,不仅喝了很多药损伤身子,寒气也很重,甚至还有一些积劳积郁的情况。”
姜媚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对子嗣并无太大奢望,但为了看清沈清瑶的意图,她还是期盼地问:“沈小姐果然医术高明,一下子就看出问题所在,那我这身子还能调理好吗?”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要多花一些时间罢了。”
“那就太好了。”
姜媚说完要收回手,沈清瑶却没放,眉头皱得更紧,还疑惑地啧了一声。
姜媚连忙问:“怎么了?”
沈清瑶犹豫片刻说:“县主体内,似乎存在某种毒素。”
姜媚浑身一震,下意识地看了裴景川一眼。
裴景川没有看她,只问沈清瑶:“能解吗?”
第259章
崩裂就崩裂
沈清瑶并不擅长解毒,但沈家收藏的医书很多,她可以试着帮忙看看有没有解毒之法。
出了司乐局的大门,裴景川周身的气息明显冷了下来。
姜媚正在想该如何解释,一个黑影突然蹿出来。
“啊!!!”
裴音音吓得惊叫出声。
姜媚也吓了一跳,却没有躲,而是整个人扑过去抱住裴景川。
与此同时,白亦现身将黑影踹翻在地。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来认错的。”
是赵行知。
姜媚松了口气,想要放开裴景川,腰肢却被揽住。
夜色下,裴景川看她的眼神浓稠如墨。
赵行知边喊边爬起来,梆梆梆地冲他们磕头:“小人知错,小人不该听信周鸿远那个小人的话误会县主,更不该处处与县主作对,求县主和裴大人宽宏大量,饶小人一命。”
看诊耽误了一会儿,司乐局的人基本都回家了,倒是没有引来多少人围观。
姜媚偏头想看看赵行知磕头认错的样子有多狼狈,被裴景川扣住后脑勺摁在胸膛:“别什么都看,脏。”
这会儿下着雪,雪风刺骨,裴景川的胸膛却很宽厚温暖,隔着好几层衣服,姜媚都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姜媚一时愣住,忘了言语。
等她回过神来,赵行知已经被暗卫拖走。
裴景川抱姜媚的动作是温柔的,充满保护的,看赵行知的眼神却像是看着死物。
裴音音没见过裴景川这样,她有些被吓到,磕磕巴巴地开口:“三哥,刚刚那个人好像是司乐局的官员,你要让人杀……杀了他吗?”
杀害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虽说三哥和太子殿下私交很好,那也不能这样啊。
万一被人告发,怕是太子殿下也保不住三哥……
裴音音越想越可怕,忍不住上前阻拦,刚踏出一步,便听到自家三哥说:“为了一个人渣触犯律法,把自己搭进去,你这脑子还能更离谱些吗?”
裴音音:“……”
三哥,你骂人可真难听。
裴音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留下来挨骂,坐上马车落荒而逃。
裴景川始终没有放手,姜媚刚想问怎么了,头顶便传来裴景川的声音:“刚刚为什么冲过来?”
姜媚的脑袋就贴在他的胸口,他一说话,胸腔的震颤全都传了过来。
姜媚的心也忍不住跟着颤动。
她眨了眨眼,轻声说:“我怕有危险,只有在三郎身边才觉得安全。”
她若是想寻求庇护,应该躲他身后才对,可她扑过来时,分明整个人都挡在他前面。
如果来人不是赵行知,而是刺客,她不仅不会安全,还会面临很大的危险。
她明明怕他受着伤无法应对,所以扑过来以身相护,却嘴硬不肯承认。
横在姜媚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裴景川的脸色越发冷寒。
他已经完全肯定,姜媚是怕身上的毒解不了,趁他记忆缺失,故意躲着疏远他。
她是觉得这样她死了他就不会伤心难过了吗?
那万一日后他恢复记忆了呢。
得知她独自赴死,他又该如何自处?
裴景川心中怒火很盛,姜媚察觉到以后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吴姐姐和她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她们……”
“她们没事,那个人渣没了靠山,不敢耍横。”
裴景川说着把姜媚拽上马车。
他走得很急,怕他牵动伤口,姜媚不敢耽误,拎着裙摆一步跨上马车,利落得很。
马车帘子一落下,裴景川便欺身凑近。
姜媚来不及反应,便被封了唇。
他做了一段时间的君子,然后又失了记忆,两人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亲近过,姜媚完全是懵的。
带着怒火,裴景川吻得很凶,昏暗的马车让时间变得模糊,姜媚好像又回到刚刚与他重逢的时候。
他强势又霸道地侵入她的生活,步步紧逼,要她柔顺要她臣服,还要她心甘情愿。
呼吸被掠夺,姜媚身子发软,有些难受,又感觉腰间一松,连忙抓住裴景川的手。
即便受着伤,裴景川的力气也远在她之上。
裴景川并不停下,大掌探入她的腰间。
他要来真的!
姜媚急得咬了他一口:“三郎身上的伤,你这样伤口会崩裂的!”
他这是疯了吗?
裴景川确实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
他把姜媚抵在马车壁上,哑声开口:“崩裂就崩裂,你也该尝尝失去的滋味儿。”
他虽不记得,却也从白亦口中知道重逢后姜媚又逃了好几次,最近这次被叶青行制造出的死亡假象更是逼真极了。
他承受了这么多次,这颗心就算是铁打的,也承受不住。
裴景川这话有些孩子气,背后藏着的却是浓烈灼人的情意。
姜媚呼吸一滞,伸手贴在他的胸口:“三郎,你……都记起来了吗?”
裴景川的心跳有些快,撞得姜媚掌心发麻。
他没有记起来,只是察觉了她的意图。
裴景川没有回答,只冷沉沉地盯着姜媚。
姜媚以为他是默认了,眼眶瞬间发热,哑声道:“失去的滋味儿,我尝得不比三郎少,之前每次逃走,我都以为是最后一次跟你见面。”
不管是她主动逃离还是被迫离开,每一次,她感受到的痛苦都不比他少。
裴景川抓住姜媚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瞒着我躲着我?”
“我能为三郎做的事实在是太少了,既然天意让三郎忘记了那些事,我也希望三郎能少些痛苦。”
“万一我日后想起来了呢,你不怕我有憾?”
“人死如灯灭,时日一长,总会消磨淡却,若是三郎那时已有贤妻在侧,便是有憾应该也不多吧。”
姜媚的语气很淡。
她能接受自己时日无多,也能接受被遗忘,好像她无足轻重,可有可无。
怒气再度翻涌,裴景川低头咬破了姜媚的唇。
血腥味儿在口腔蔓延,彼此交融,分不清是谁的。
良久,裴景川抓紧姜媚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那只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你是我失了忆也会再次心动的人,我宁愿明明白白的失去,也不愿意被蒙在鼓里。”
第260章
孙儿要对她负责
裴景川的话让姜媚一夜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