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吴芳妍眼底浮起祈求，姜媚却冷着脸不肯松口，僵持片刻，吴芳妍只能黯然地坐回去。吃完饭，姜媚和裴景川一起离开。
两人一走，赵行知便泄了气坐到吴父旁边：“看来裴大人和公主不会轻易原谅我，那我以后升迁都无望了，爹，这可怎么办啊？”
“你也不想想自己以前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吴父没给赵行知好脸色，但很快又道，“不急，以后让妍儿带着安安多跟公主来往，总能打动公主的。”
赵行知向吴父道了谢，随后起身进到厨房帮着吴芳妍收拾碗筷：“娘子今日辛苦了，你去照顾安安，这些交给我就行了。”
吴芳妍也没客气，解下围裙就要走，赵行知飞快地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
吴芳妍恶心得浑身的汗毛倒竖，抬手就给了赵行知一巴掌。
“畜生，不许碰我！”
吴芳妍红着眼扭头就走，赵行知咬了咬后槽牙，眼底闪过阴戾。
臭娘们儿，等最近的风声过去，他迟早会找到机会翻身的。
从吴家出来，姜媚犹豫再三还是向裴景川道了谢。
谢他之前的维护，也谢他没有再强留自己。
裴景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现在对我只有感激？”
也是有喜欢的，只是她更在意自己。
姜媚唇瓣嗫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裴景川也没再追问，坐上马车离开。
三日后，皇后派人来传话，等册封大典后，姜媚就可以前往丽州。
姜媚的心完全安定下来。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册封大典，她现在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一个多月后差不多就要入夏，天气暖和起来，只她和询儿上路倒是简单，买一辆马车再多花点钱雇个车夫就行，但要带的钱财不少，还得雇两个镖师护送才安全。
姜媚开始收拾东西联系镖师。
这天她刚从镖局回来，就看见秦牧之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莫名地像是被丢弃在路边的流浪狗。
怪可怜的。
姜媚把秦牧之带进屋里，喝了口热茶，秦牧之才缓过神来，哑声说：“阿瑶通敌，可能会被斩首，母亲整日在家骂她，又逼着我赶紧找人成婚。”
之前秦夫人对沈清瑶赞不绝口，知道沈清瑶通敌叛国后，再提起她便只剩下厌恨。
幸好两家还没举行婚礼，不然秦家也得被连累灭门。
秦牧之被秦夫人吵闹得脑袋疼，只能来姜媚这里躲清静。
姜媚大概能猜到秦夫人的反应，对秦牧之深表同情，却也帮不了他什么，只能安静听着。
过了会儿，秦牧之又开了口：“听说，裴四小姐要成亲了。”
秦牧之刚从大理寺出来，没有精力去打探裴音音的消息，只是从秦夫人口中听说的。
因为沈清瑶通敌，好些人对秦家避之不及，秦牧之的婚事更难了，而贺朝因为救驾有功要升迁，裴音音嫁给他，倒是比嫁给秦牧之好，秦夫人提起时，很是忿忿不平。
第294章
坚定
姜媚和裴音音的关系算不上多好，最近事又多，还没听说裴音音的事。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
贺朝长得好看，家世又不错，两家长辈极力撮合，婚事很难不成。
姜媚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看着秦牧之等着他的下文。
秦牧之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沈清瑶被抓了，还有可能被砍头，他只是有点儿可怜她，并没有觉得这桩婚事作废有多难受，反倒是听到裴音音要成亲了，他的心控制不住有些憋闷。
可他没有资格说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秦牧之问：“我能在这儿住几天吗？”
姜媚很爽快：“可以，但你住在这里并不能解决问题。”
秦牧之皱眉：“你也想劝我再找个人成婚？”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住在这里没用，而且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
秦牧之当即追问：“你要去哪儿？”
“丽州。”
“那么远？你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去那儿定居，以后就不回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秦牧之整个人呆住，半晌才问：“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话说得好像姜媚负了他一样。
姜媚顿了顿说：“……我走了之后你还是秦家大少爷，照常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秦牧之不说话了，看姜媚的眼神充满哀怨。
姜媚索性不看他，让人把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
屋子刚收拾好，秦夫人就找了过来，一看到她，秦牧之就躲进屋里，把门抵住。
秦夫人听到关门声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没去敲门，直接对姜媚说：“这是秦家的家事，还请公主莫要多管闲事。”
之前姜媚不肯帮忙在皇后面前说情，秦夫人就记恨在心，如今看到姜媚帮着秦牧之，秦夫人更觉得她不怀好意。
姜媚淡声开口：“我没想多管闲事，阿兄要来我总不能把他打出门去，现在他就在屋里，夫人要带他走，我也不会阻拦。”
姜媚说完抬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夫人没动，瞪着姜媚：“你把他叫出来。”
秦夫人不想像泼妇一样去拍门叫骂，人是姜媚放进来的，就该姜媚负责。
姜媚眉眼微沉，看着秦夫人：“就算我把他叫出来，伯母能保证他会安心待在家里，再不来打扰我吗？”
这话踩了秦夫人的痛处。
之前秦牧之病重，她花了一万金悬赏已经让秦家众人颇有微词，又看走了眼，差点因为沈清瑶把秦家众人卷入灭顶之灾，现在秦家上下都对她这个当家主母充满了怀疑和抱怨。
秦夫人急需证明自己，偏偏秦牧之一点儿也不配合。
“什么叫打扰，他是你义兄，他不能来你这儿吗？”
秦夫人挺矛盾的。
她来找人的时候，姜媚是外人，不能插手这些事，姜媚说打扰，秦牧之就又成了她大哥了。
秦夫人的双标并不让姜媚生气，看到她，姜媚反而更加坚定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
秦牧之是什么性子，秦夫人比谁都清楚，可世俗的规矩摆在这儿，秦夫人身为秦家主母，不能放纵秦牧之随性而活，她得为整个秦家考虑，为秦牧之挑个得体有礼的新妇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很多时候，人都以为自己可以对抗世俗偏见，真正遇到事，却只能被世俗的洪流裹挟向前。
姜媚不想变成秦夫人这样。
“我不介意兄长来找我，但如果伯母也要三天两头跟着阿兄来找茬的话，我会介意。”
姜媚说的直白，秦夫人脸上挂不住，气得红了眼：“好啊，公主殿下如今真的大不一样了，对长辈就是这样的态度。”
秦夫人自知不占理，只能用长辈的身份压着姜媚。
姜媚并不与她争辩，走过去敲了敲客房的门：“伯母来了，阿兄出来吧，这本就是阿兄的事，阿兄总不能指望我能帮忙解决。”
姜媚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秦牧之听清，过了会儿，秦牧之打开了门。
秦夫人想扑过来，碍于姜媚在场，又生生忍住，只苦口婆心地说：“牧之，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娘不会害你，只要你听娘的话，好好找个人成婚，等有了孩子，娘保证再也不干涉你了，行吗？”
秦夫人已经想好了，等有了孙儿，她绝不让孙儿再碰乐器，好好的请名师开蒙，送进国子监念书去！
秦牧之没回答秦夫人，只看着姜媚：“你走之前一定要告诉我，我来送你。”
“好。”
出了院子，秦夫人好奇地问：“姜媚要去哪儿？”
秦夫人还对那一万金耿耿于怀，对姜媚的动向很是关注。
“她要去哪儿是她的自由，与母亲无关，母亲管好自己家的事就可以了。”
秦夫人噎了一下，生气道：“你若是体谅我，咱们家就没有什么让人心烦的事！”
秦牧之回家后没再来找姜媚，倒是王掌柜派人把上一季各个铺子的账簿和之前曲谱的分红都送了来。
姜媚当即带着账簿去找王掌柜，告诉他自己已经把私库钥匙还给裴景川。
王掌柜很是诧异：“姑娘和公子吵架了？”
“没有。”
姜媚摇头，王掌柜更奇怪了：“没吵架那姑娘为什么要把私库钥匙还给公子？”
姜媚正想解释，王掌柜脸色微变，冲着姜媚身后行礼：“公子，你来了。”
一刻钟后，姜媚和裴景川坐在铺子后院的屋子里。
伙计奉上热茶，姜媚小口小口喝着，裴景川则亲自翻看着账目。
等全部看完，裴景川才抬眸看向姜媚：“你是专程来还账簿的？”
倒也不完全是。
姜媚犹豫了下，拿出自己最新写的话本子，还有一封给王掌柜的信。
“之前写的两部话本子卖的挺好的，我又写了一个，这封信里是对各个铺子的一些想法，希望王掌柜能用得上。”
她没什么能留给裴景川的，只能把一些想法记下来，若能让铺子里收益多一些，也能还上些许裴景川的恩情。
裴景川没急着看信，先翻开了话本子。
姜媚脸热，有些羞耻。
有了两本的经验，为了吸引人看，她这本开头写得越发香艳了。
第295章
难产
裴景川看得有点久，姜媚一颗心悬着，有些焦灼不安，很多不合时宜的画面涌入脑海。
之前裴景川不仅看过她写的话本子，还亲身实践过。
不知过了多久，裴景川终于合上书页：“王掌柜之前怎么给你算稿费的？”
裴景川一脸的正经严肃，姜媚想起他没有那些记忆，暗暗松了口气，尽可能镇定地回答：“第一本不知道好不好卖，王掌柜给了我五十两，后来卖得好，又给了我一成的分红，第二本王掌柜给我涨到了一百两，后续分红仍是一成。”
前面两本已经打出了名气，而且这一本姜媚的水平也有所提升，肯定是要涨价的。
裴景川也听出了姜媚的意思，不等她提便主动道：“这一本先给你三百两，分红提到两成，以后每年你至少要给书店写一本书，且不能用聚宝先生的名字给其他书店写书。”
已经出名的笔名是会有一定的影响力的，用一成分红买断聚宝先生这个名字，是笔很划算的买卖。
一年一本书对姜媚来说不算难事，她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王掌柜立刻拿了银子给姜媚，等姜媚离开，他忍不住问：“公子和姜姑娘这是吵架了吗？”
王掌柜已经打心底认可姜媚的能力，姜媚突然不管这些了，他还有些不习惯。
裴景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声道：“我打算把书店换个地方，王掌柜可愿换个地方生活？”
王掌柜一惊：“公子要把书店换到何处？”
“丽州。”
丽州四季温润如春，鲜花不败，是个极美的地方，但离瀚京好几百里路，王掌柜上有老下有小的，哪能去那么远？
王掌柜面露难色，裴景川看出他的顾虑，主动道：“掌柜的若是愿意去，我可出钱帮忙置办宅院，安置家人，其他几个铺子也是一样，掌柜的可以通知他们一声，若不愿意去，我也会给一笔丰厚的遣散费，或者帮你们在裴家另谋生计。”
裴景川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这些掌柜对他都很忠心。
王掌柜一时拿不定主意，但见裴景川一脸坚定，疑惑道：“公子是要去丽州任职吗？”
丽州虽然气候宜人，但算不上是富庶之地，比瀚京更是差远了，公子深得太子倚重，应该很快会被升为朝廷重臣，怎可能远赴丽州？
王掌柜问得很没有底气，下一刻却听到裴景川说：“嗯，等最近的风波平息，我会去丽州任州府。”
——
行李收拾起来很快。
除了换洗的衣裳，其他东西都被姜媚典当变卖，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银票，皇后和明昭帝赏赐的东西不能卖，便用箱子锁起来，到时放在马车里带走。
收拾完东西，姜媚又和之前一样按时去司乐局当值。
阿妩的刺客身份暴露，已查明那日练舞室倒塌并不是大司乐干的，大司乐被放了出来。
经历了牢狱之灾，又得知姜媚升了公主，大司乐对姜媚的态度变得毕恭毕敬，再不敢提让姜媚回家相夫教子这种话，还把自己珍藏的乐谱典籍送给姜媚看。
这日傍晚，姜媚刚从司乐局出来，便看到了李明乐。
好些日子不见，李明乐看上去淑女了不少。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一看到姜媚，李明乐便大步冲过来，拉着她就往马车上走：“快跟我走，来不及了。”
两人刚上马车，车夫便把马鞭抽得啪啪作响。
车速太快，姜媚要紧紧抓着马车壁才能坐稳，她稳了稳神才问：“怎么了？”
“那个贱女人今日发动，现在还没生下来，怕是不行了，老东西不让下人请稳婆，我娘说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还求公主殿下救救那个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姜媚才反应过来李明乐口中的贱女人是周岚。
赵行知和周岚的丑事被当众揭发，李海山的脸都丢尽了，这几个月他一直把周岚关在屋里，自己也减少外出免得被人笑话，倒是因祸得福，没被卷入那场叛乱之中。
马车一路飞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李家。
有李明乐带着，没人敢拦，两人很快来到李家西南角一个不起眼的院子。
痛了一天，周岚的叫声已经很弱了。
李海山坐在院子里，悠哉游哉地喝着茶，并不担心周岚因此死掉。
“大人，孩子头太大，卡着出不来，周娘子已经力竭，若再不帮她，恐怕会一尸两命啊。”
稳婆满头都是汗，脸色也有点发白，李海山哪里是叫她来接生的，简直是故意害人性命。
李海山吃了粒花生米，冷笑道：“你想办法把孩子调个个儿，让他的脚先出来，等滴血验亲，确定是我的种，再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他早就把这个贱人弄死了。
稳婆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吓得跪下，连声求饶。
产妇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这种时候哪里禁得起这样折腾？
“啊啊啊！”
周岚痛得再次叫起来，稳婆听得汗水冒得更快，李海山仍是无动于衷。
李明乐带着姜媚冲进去：“宣宁公主驾到，你们还不跪下行礼！”
看到两人，李海山老脸一沉：“孽障，你不好好在屋里待着，来这儿做什么？”
李明乐先把姜媚送进产房，然后才看向李海山：“我来阻止你再造杀孽！”
“混账东西，老子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