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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席间,外婆见戴誉胃口好,便不断给他夹菜,感慨道:“我家老大年轻时候也这么能吃,现在是不行喽,一上岁数都没有年轻人吃得香!”

    戴誉估摸着她说的是夏露的舅舅,不知怎么接茬,只傻乎乎地笑了一下,继续埋头吃饭。

    外婆夹菜的同时,还在旁敲侧击地问:“雷同志,你今年多大了?成家了没呢?”

    戴誉停下吃饭的动作,答道:“快二十了,没成家呢。”

    外婆与何娟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年轻,比自己闺女小六七岁呢!她们刚才还在猜测对方也许有二十二三了。

    这也不是她们的眼力问题。

    戴誉为了去参加糖酒会,这几天的衣着打扮都是走成熟路线的,特意打扮得老气一点。免得因为年轻,让人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

    “哦,你在啤酒厂工作啊?主要做什么工作的?以后有意来北京发展嘛?”何娟倒是对年龄不怎么在意,她就是看对方长得好看,才有了点意思。不过,她可不想因为嫁人就像大姐似的离开北京。

    戴誉刚扒了两口饭的动作又被动地停下,解释:“我在啤酒厂的宣传科做宣传干事。目前在复习考大学,能考到北京当然好,但若是被调剂去了别的地方也没办法。”

    他最近了解了一下,现在考大学确实挺难的,与他们那个人均本科生的时代不可同日而语。

    “那你是有意向来北京的啰?”何娟追问。

    “当然了,祖国的心脏,谁不喜欢!”

    何娟继续问:“你这么大老远地来北京,家里能同意嘛?你家里是什么情况啊?”

    戴誉觉得这位小姨的话有点太多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有一兄一姊一妹,大哥早就成家了,孩子都有四个了。我父母还没到退休年龄,有自己的工作,暂时也不用我养老。我要是真能考上北京的大学,他们肯定举双手支持我读书。”

    何娟给母亲挤挤眼睛,看吧,她就说嘛,肯定是大姐介绍来相亲的!都要舍家撇业的来北京了!

    外婆心里虽然仍有疑虑,但被女儿在桌下催促地踢了两脚,她还是主动提了自己女儿的情况:“我家的情况跟你们差不多,也是四个孩子,我有一子三女。何娟是最小的一个,只剩她没结婚了,现在就在我们这个区的储蓄所工作。离家近,上下班也方便。”

    举着筷子的戴誉心里一突,咋感觉这画风不太对呢?

    他之前陪着戴英去相看的时候,男女双方相互介绍自己的工作和家庭情况,好像就是其中重要环节。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我操!

    这不是整岔劈了嘛!

    他定了定神,继续吃饭,点头随意道:“那小姨这个工作还真挺好的!离家近,省了不少麻烦。”

    “你叫我什么?”何娟提高声音。

    “小姨啊!我叫错了吗?”戴誉抬头看向外婆确认,“不是小姨难道是二姨?我跟着夏露这样叫应该没错吧?”

    外婆一把按住险些炸毛的女儿,不动声色道:“对,是得叫小姨。这人就是一直当自己没长大,在外面被小孩子叫声阿姨都要炸毛,何况是被你这样的大小伙子叫声小姨了。呵呵。”

    戴誉点头附和:“这么叫确实容易把小姨叫老了,也不怪小姨不乐意。只是我也不敢叫姐啊,这要是让夏露知道了,来了一趟北京我就比她长了一辈,准得给我脸色看!”

    语气似乎很是心有余悸。

    何娟这会儿反应过来,也有些窘迫,没想到这是外甥女的朋友,没准儿还是她未来外甥女婿。怪不得这么热心地给两边捎东西呢!

    反正也没问出口,对方还不知道她和母亲闹的乌龙呢,虽有些难堪,还是好奇问:“你跟我家露露是啥关系?”

    戴誉一脸赧然,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把他自己都快恶心出鸡皮疙瘩了,才撇清关系道:“没啥关系。就是好朋友。”

    哎呦呦,只看他这情态,也不可能只是朋友啊!何娟自动给两人脑补了亲密关系。

    一直没说话的外公突然插话道:“启航知道你来给家里送东西嘛?”

    大女婿可不是那么容易松口的人。

    不料,戴誉颔首道:“我临出发前去了一趟夏厂长家里,说了能捎东西的事,他是知道的。”

    就是怕影响媳妇心情,没敢出言阻止……

    外婆闻言,原本因为会错意而有些不自在的心思也被压了下去。

    管他是女婿还是外孙女婿呢,这小伙子看着还行,能留在自己家也是好的。

    戴誉见桌上气氛重新恢复正常,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要是第一次登门便闹出这么大的乌龙,他就真的凉凉了。

    到时候不但夏厂长夫妻没摆平,还把外婆和小姨齐齐得罪了。

    内忧外患,应接不暇,那他跟夏露基本是没啥可能了。

    心情大起大落以后,他这会儿也吃不下什么了,只想赶快离开,不要再次出现幺蛾子。

    好容易等到散席,戴誉想了想,对三人建议:“我是带着照相机来出差的。要不我给外公外婆照张相片吧?何大夫如今怀孕了,一时半刻也没办法回北京。他们也好久没见过二老了,我拍几张相片回去,给他们看看,也算是个慰藉!”

    外婆闻言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办法好,忙客气地问:“小雷,你用公家的照相机给我们拍照,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小雷”摆手:“没关系,您尽管拍,这是我自己私人的照相机。这次出差带过来也是借给厂里用的。”

    外婆连声道好,她心里觉得这位八成就是未来的外孙女婿了,也不再客气。让小女儿扶着自己去里间换一套体面的新衣服。

    戴誉提议:“我带过来的包裹里,好像有夏露帮您织的坎肩,要不您再穿上那件拍一张吧。回头让夏露看看,她肯定高兴。”

    “好好好,多拍两套!”外婆咧嘴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要给谁拍照啊?”一道女声从门外响起。

    说着话,人就已经进入饭厅了。

    外婆见了来人心情明显更好了,忙将戴誉引荐给她:“这是来帮你姐送东西的小雷,雷同志!我们正商量着一会儿照相呢!”

    又转向戴誉,拍着对方的手臂,给他介绍:“这是我二女儿,夏露的二姨,你也跟着叫二姨吧!”

    戴誉看着对面梳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尴尬得声音都有些飘了,勉强笑着招呼:

    “何记者,好巧啊!”

    第49章

    在娘家见到戴誉,

    让何妍颇感意外。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对方是为了新闻版面特意找来家里的。

    不过,戴誉脸上的惊诧神色不似作伪,

    也许真的只是个巧合也说不定……

    这会儿听到母亲为双方所做的介绍,她有些好笑地纠正:“妈,

    您弄错啦,

    这位同志姓戴,叫戴誉!我们昨天才见过面呢!”

    外婆怔愣片刻,

    反驳道:“呿,你少作弄人,

    你妈我还没老糊涂!”

    她有些歉意地觑一眼戴誉,似是对二女儿莫名其妙的言行感到抱歉。

    继而转向她强调道:“这位雷同志是受你姐的委托过来送东西的,你姐在信里写得清清楚楚,

    捎东西的同志姓雷。是吧,雷同志?”

    何妍微哂,眯着眼转向戴誉:“你不是叫戴誉嘛,

    怎么又成雷同志了,赶快跟我家老太太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何家的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

    戴誉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

    搓了搓手心里的汗,

    他硬着头皮自报家门:“我确实叫戴誉。”

    随后还给何家众人看了自己的工作证和介绍信。

    见状,何妍对着母亲耸耸肩:“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只当是父母上了年纪记错人家名字了。

    外公也觉得没什么,都是老伴一厢情愿地唤人家雷同志,人家小伙子也没说自己姓雷啊。

    这么想着,他便说了:“这小伙子在院门口时就跟我通报姓名了,

    说了自己叫戴誉。这不是你自己一个劲儿的叫人家雷同志,闹了笑话嘛!”

    可是,老太太并不这样想。按照大女儿信中所述,她委托了一位雷同志捎带东西。然而真正上门的人却是姓戴的,那信里提的那位雷同志去哪了?

    以她对大女儿的了解,对方是绝不可能将被委托人的名姓弄错的。

    安逸日子才过了十来年,老太太在解放前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会儿觑着戴誉强装镇定的神色,她已经满脑子阴谋论了。

    戴誉报了姓名以后,就一直关注着几人的动静,此时见外婆露出居委会大妈的同款警惕脸,就心知要完。

    果然,接下来便听她戒备地问:“既然你不是雷同志,怎么是你上门送东西呢?雷同志去哪里了?”

    戴誉张口结舌,“雷同志”就在您面前啊!我能把自己弄去哪里?

    “明白人”外公再次上线,他觉得事情很简单,没有必要复杂化,主动替戴誉解释:“也许是雷同志比较忙,才委托这位戴同志帮他送东西的。”人家小伙子刚来的时候确实没打算多留,明摆着是送了东西就想赶快离开的架势。

    戴誉:“……”

    尽管他很想顺着外公的话,将事情就这样含混过去。然而他前面已经说了,自己与何大夫和夏露都熟识。撒了这个谎以后,不知后面还要耗费多少脑细胞来圆谎,他有点承受不来啊!

    何况,虽然说出来会有些尴尬,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他其实是不怎么介意掉马的。若不是顾及何大夫的身体情况,他早就自爆了!

    想到此处,戴誉轻咳一声,十分光棍地坦然道:“我就是‘雷同志’。”

    何家四口:“……”

    外公以防自己理解错了,又确认了一遍:“你说你就是受我闺女委托,来家里送东西的雷同志?”

    “嗯。”戴誉点头,“这事情说来有点话长。”

    出于记者的直觉,何妍敏锐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是个很长的故事。于是,先将父母拉到椅子上坐下,才对站在饭厅中央的寸头青年道:“那你就慢慢说吧。”

    戴誉将自己与何大夫认识的经过详细说了,并强调:“我当时只想着做好事不留名了,何大夫一直问我名字的时候,我就随口编了一个。可是,那时谁能想到她会是夏露的妈妈呢!”

    外婆听了他帮助自己女儿的经过后,神色和煦很多,但还是指出问题核心:“既然你不是故意骗她的,之后说清楚自己叫什么名字就好了,为什么还让她一直误会你是雷同志?”

    这就很说不通嘛。

    戴誉无奈地叹口气,又将自己跟夏露的绯闻说了:“那会儿我跟夏露还不怎么熟呢。我上学的时候不爱学习,在学校里又总是调皮捣蛋,再加上高中毕业以后安排不上工作,在家待业了一年,所以在家属院里的名声不咋好。”

    外公接话:“年轻人的日子还长呢,也需要时间成长,你现在工作不是挺好嘛。”

    戴誉上前握住外公的手,仿佛俞伯牙遇到钟子期,鲍叔牙遇到管夷吾,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您说得太对了!不过何大夫不这么想啊!听说了我和夏露的绯闻,被气得够呛,要不是被夏厂长拦住了,差点就去找夏露对峙了!”

    何娟插话问:“那你跟我家露露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传闻是真是假?”

    戴誉斩钉截铁地答:“假的。”

    外婆与他们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听说传闻是假的,她直接问:“那露露拒绝厂长儿子表白的事也是假的?”

    戴誉不给老太太留有任何遐想空间,冷酷答道:“是真的。不过厂长儿子现在已经与其他女同志奉子成婚了,国庆前领的证,估摸着明年初厂长就能当爷爷了!”

    外婆:“……”

    何家人齐齐想,这厂长儿子确实不怎么样,拒绝了也对。

    何娟看他振振有词那样,就觉得有猫腻,小声嘀咕:“既然你和露露的传闻是假的,跟我姐解释清楚就好了,干嘛弄得这么复杂?我看你还是居心不良。”

    “那会儿确实是假的,不过现在不是啦!现在是我单相思!”戴誉笑,“我临出发前去夏厂长家的时候,还想把事情跟何大夫解释清楚呢。不过被夏厂长拦了下来,据说是怕被何大夫知道以后动了胎气。”

    “那你这名声得差成什么样啊?居然能差到让我大姐动胎气的地步?”何娟瞪着眼睛揶揄。

    “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着我长得比较俊,在家属院里本就引人关注。所以,本来没多大的事,被人传着传着名声就莫名其妙地响亮起来了。何大夫之前连见都没见过我,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足可见流言蜚语的杀伤力了。”戴誉摆出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姿态。

    “你们肯定是无法对我的难过感同身受的!这么说吧,同样一个人,相貌工作性格完全相同,只差在一个名字上,那待遇简直天差地别呀。我顶着雷同志的名头登门时,何大夫对我可热情了!不但写了你们家的地址给我,还叮嘱我若是遇到麻烦要上门来求助。我被何大夫关心得心里热乎乎的!可是每每想到她得知我是戴誉以后,那个横眉冷对的情景,我这心就凉透了!”戴誉垂头丧气的,语气很是意兴阑珊。

    外婆年纪大了,最看不得小辈露出可怜相,见他蔫头耷脑的,不禁出言劝道:“我看你这孩子还是不错的,要不我写封信给何婕,帮你说说好话。”

    “算了,还是听夏厂长的吧,别影响孕妇的情绪。”戴誉摇头,“我已经答应夏厂长了,在孩子出生前,我在何大夫跟前就一直是雷同志。”

    当然还是自己女儿身体重要了,外婆见他推辞,便也没再说什么。

    何娟听了前因后果以后,对这件事的未来走向十分感兴趣,她兴致勃勃地问:“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啊?一直顶着雷同志的名头在我姐面前出现,万一哪天被人揭穿了呢,你怎么办?”

    “嗐,为了让何大夫满意,我最近在厂里努力表现,终于争取到了来北京出差的机会。我琢磨着要是再能考个大学,何大夫肯定更满意,所以正在积极复习备考呢。”全然是一个拼命讨好丈母娘的傻女婿形象。

    外公外婆都在暗忖,这小伙子恐怕是白费心思了,他们那个大女儿主意正得很,要是真打定了主意不接受他,做啥都是白搭的。

    这样想着,不禁让二老对他生出了些许怜悯来。

    何妍听了一个精彩的八卦,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对大姐如何选女婿不予置评,更不知戴誉的人品如何。不过通过前一天的接触,单从工作能力上来看,戴誉这个人还是值得肯定的。

    饭厅里有些安静,何妍决定帮他打个圆场,遂出言道:“说白了,这就是我大姐家里挑女婿的事。我看小戴跟我大姐还挺有缘的,没准真能成。咱们就别瞎操心了!”

    说着转向还皱着眉头思索的母亲,问:“妈,不是说做了蟹壳黄让我来吃嘛?这么半天了,也不见你端出来,我还没吃晚饭呢!”

    “哎呦,瞧我这记性。你等着啊,我去拿来,正好让小戴也尝尝。”外婆将戴誉和雷同志的事情搁下,匆匆忙忙往厨房去。

    何妍给戴誉递去一个隐晦的安抚眼神,嘴上却道:“我妈做的蟹壳黄是一绝,你一会儿也尝尝,若是吃着好就带回去一些。”

    外婆端着一个搪瓷盘子出来,递了一个蟹壳黄给戴誉尝,“这是我老家那边的吃食,我从小爱吃。不过我生的这几个大多长了北京胃,只有老三和露露喜欢吃这个。你哪天的火车回去?我明后天再做一些,你捎带回去给露露吃。”

    戴誉接过来咬了一口,觉得就是硬壳的芝麻酥饼,还挺甜,不知道为啥起个菜名。

    他吃了一个就没再伸手,只说了自己出发的时间。

    何妍接话:“到时候我给你送到西元大旅社去,免得你还得多跑一趟。对了,你们厂采访的事有眉目了吗?”

    “昨天请青年报的汪记者给我们厂长做了采访,不过能否登报还不好说。”戴誉含糊道。

    何妍点点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半天没听到动静。

    侧头看过去,发现这小子似乎真的不打算再跟自己争取一下版面的事情,不禁问:“我看你那天好像挺在意新闻版面的,今天都知道我是夏露的二姨了,怎么反倒没动静了呢?”

    “嗐,公私不能混为一谈。我昨天极力争取机会,那是为了公事。如今知道您是夏露二姨了,又明知提了要求会让您为难,那我还提它干啥,更不能提了。”这还是他在宣传科吴科长身上学到的。当初吴科长明知自己与她外甥是朋友,还欠过她的人情,人家也没将这点人情搬出来,让自己去给厂里拍画报。

    外婆安静听他们聊工作的事,只觉戴誉这小伙子办事还是很讲原则的,很有一套。

    “老三,你们那个采访就不能给小戴他们留一个位置?”外婆觉得女儿既然主动开口问了,应该就不是很为难,不禁出言帮腔。

    戴誉虽然嘴上说着公私分明,这会儿也满眼期盼地看向何妍。

    何妍咽下嘴里的蟹壳黄,不紧不慢道:“版面嘛,挤一挤总是有的,不过我这是一个系列报道,将你们厂加进去以后,版面可能还没一个豆腐块大,你们要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商量一下。”

    戴誉满口答应:“不介意不介意,能登上京城日报,哪怕是个中缝都没问题。那啥,二姨,你什么时候来采访?需要提前准备什么资料?我今天回去就与厂长汇报。”

    他昨天问过了,青年报的那个采访只是看着热闹,多半没什么登报机会。京城日报这边虽然版面小点,但有总比没有强嘛,就算只是个豆腐块的位置,他们这一趟也不算白来了。

    “不用提前准备,我这几天还有别得安排,等我去给你送蟹壳黄的时候,顺便跟你们厂长聊聊就行了。”各厂的情况他们这些记者都大致了解,去现场采访也只是走个过场。

    得嘞,还是沾了夏露的光,若不是何妍要去给送东西,估计就没有这捎带脚采访的好事了。

    跟对方约好了时间,又用照相机给何家人拍了几张相片,戴誉眼瞅着天色不早了,便与众人告辞了。

    出了何家们,他盘算着再去资本家的后罩院外看看。

    不过,此时还不到晚上八点,胡同里仍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居民。无奈之下,戴誉只能故技重施,走出七拐八绕的胡同,在街面上闲逛了快两个钟头,才在天色黑透以后重新找了回去。

    胡同里虽然有路灯,但是光线非常昏暗,木头电线杆被架得很高,以致只有路灯下是亮堂的,走出两三米便又是一片漆黑。

    戴誉穿梭在寂静的胡同里,心里有些紧张,这若是被人逮着了,他就真的啥也不用说了,直接交代了吧……

    好在他运气不错,而且黑暗确实能让人莫名生出许多勇气,他走走停停一路寻到那处青砖外墙的时候,竟真的没碰上任何一个人。

    抻着脖子往那资本家的后罩院里望了一眼,黑黢黢一片。果真如那拉房纤儿的八字胡所言,看房子的老仆根本没住在这边。

    反倒是对面的院子里偶有三两咳嗽声远远传过来。

    戴誉借着微弱的路灯光亮,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找到写着门牌号的那块青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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