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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个认知让我隐隐兴奋激动。我们这一行的目的就是调查苗族的风土人情,人文风貌。硐江苗寨汉化严重,虽然我们也了解了一些,但却并不深入也并不全面。如果能够观察到原汁原味的苗族生活,那对于我们的调查简直是大有裨益!而且从网上的文字上看,还没有人找到真正的生苗,我们如果能够接触生苗,展现他们的生活状态,那岂不是开创性的调研!

    邱鹿从地上爬起来,神情却退缩:“这里就是阿黎说的那个藏在氏荻山里的苗寨?”

    徐子戎把手搭在眉骨上眺望,说:“有炊烟冒起来,还不止一股,里面肯定有人住着。”

    邱鹿却抓住徐子戎的胳膊:“里面会不会有危险。”

    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我可不会轻易放弃。

    “回头路照样不好走。”我淡然地说,“我们这一路没有见到一个人,一直这么打转早晚会被困死在氏荻山里。还不如进去问问里面的人,他们熟悉这里,说不定还能给我们指条明路。”

    温聆玉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对。而且都到这里了,我们再退回去,让叶老师知道了也不好吧。”

    说着,温聆玉又上前几步,凑到邱鹿耳边说着什么。她们的声音很低很轻,我只听到了“保研”、“名额”、“竞争”等字眼,总之温聆玉说完,邱鹿就撅着嘴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邱鹿都点了头,徐子戎就更没有异议了。

    我们几个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装束,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冒昧,这才踏上泥泞的小路,走进寨门。

    穿过寨门,小路变得宽敞了些许,我们四个可以勉强并排而行。我忽然想起来抵达硐江苗寨那天,我们想要进寨就得喝拦门酒。

    但我们现在是不速之客,寨门前也没有人在迎接。也是,如果真的与世隔绝,又怎么会想到要迎接外人?

    走了约莫五分钟,前面的路骤然消失。

    原来前面根本是一处断崖,别说村庄了,连路都没有。

    “没路了?我们走错了?”邱鹿摸不着头脑。

    “不可能,寨门立在那里怎么会走错?!”我断言道。

    我上前几步,大着胆子临崖眺望。只见下方是个宽广山谷,绵延伸展向着更深处,与大山相接,不知通往何处。山谷里青树翠蔓,枝繁叶茂。几缕炊烟就如柔软的剑,穿透阻碍,直上云来。

    我搜寻炊烟的方向,可惜被一座山头遮住了视线。但我视线扫过山谷时刚好看到了一座掩映在树林下的房屋一角。

    下面果然有人住!

    可我极目望去,只能看到层层密林,根本没有发现下去的道路。

    正在我们疑惑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四个吓了一跳。温聆玉拉着我从崖边退回,生怕我不小心摔了下去。

    身后,那个我们遇见过的少年——沈见青,背着背篓,探究地看着我们。

    我的心重重地跃动了两下。

    沈见青漂亮的脸蛋没有表情,狭长而上挑的眼睛在我们身上划过,目光落在温聆玉抓着我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停顿了片刻才挪开。

    没来由的,我觉得他的目光很森寒,让我想到在森林里遇到的那条蛇。

    或许是我多心了。

    我还没说话,徐子戎先上前几步,气势汹汹地质问:“你还说我们怎么在这里!小弟弟,你指的路根本走不出去!”

    沈见青偏头看他,编在发间的银饰碰撞得叮当作响:“那路能出去,我不骗你们。”态度诚恳,表情认真,不像是说谎。

    所以说,真诚永远是必杀技。任徐子戎心里再窝火,对上这么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和充满诚意的脸,也不好意思再发作。

    我说:“沈见青,你对这一带很熟悉?”

    少年如墨的瞳孔注视我:“这里是我的家,我就住在下面。”

    他是住在这里的生苗?

    我们几个互相对视几眼,都很欣喜。

    “我们可以下去看看吗?”我斟酌着语言,不让我们的目的显得太冒昧,“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看看风光。”

    沈见青说:“但是他们不习惯外面的人。”

    邱鹿赶紧保证:“如果不欢迎我们,我们就马上走!我们麻溜地走!”说完,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拜托”的手势。

    “你们,真的想去?不后悔?”

    对于调查生苗、做出开创性研究的渴望战胜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我想,下面的人如果不欢迎,我们离开就是。说不定我们的到来会给他们带去新的知识和科技,让他们萌生走出去的想法也不一定。

    这不是共赢吗?

    沈见青见我们固执,最后妥协似的耸了耸肩膀,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得有胆子下去。”

    说完,他走到崖边,拨开一团临崖而生的杂草,露出一道铁索编织的绳梯!

    原来是靠着绳梯出入!

    这绳梯紧挨着山崖,垂坠而下。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很难注意到它。

    风一吹,悬挂在山崖上的绳梯就轻飘飘地晃动起来……

    第14章

    山崖铁索

    我们这群人里,有的蹦过极,有的玩过滑翔,但那都是在做好安全措施下才敢尝试的极限运动。

    我们四个都挺惜命的,没有人想要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铁索就这么毫无安全措施地悬在半空,甚至风一吹还会不停晃,拍打在山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不恐高的人都会两脚发软。

    沈见青似乎看出了我们的退缩,似笑非笑地说:“你们不敢,就算了。”

    他的语调怪异,但每个字都很清晰。他看着我,挑起英挺的眉。

    我垂着的双手暗自捏紧了拳头。无论如何,我肯定是要下去的。

    我和徐子戎两个大男人还没说话,一向柔柔弱弱的温聆玉却先说:“你看着年纪比我们还小,你都敢下去,我也敢。”

    此话一出,还真让我对她刮目相看。这一路温聆玉说话细声细气,连个大喘气都没有,脾气也是温温柔柔,没想到还能这么勇敢。

    沈见青转动眼珠,漫不经心地瞥温聆玉。他的眼神轻飘飘的,带着种漫不经心的惫懒。从我的角度看去,他眼睑上的那一粒浅红,和脖子上的项圈、头上的银饰互相映衬,无端让他生出几分异域的风情,美得惊心动魄。

    我从来没有用“美”来形容一个男孩儿,但在沈见青身上,这个字却似乎并不违和,甚至非常贴切。

    另一边,人高马大、体格健硕、肌肉发达的徐子戎,闻言也不甘示弱:“跳伞我都玩过了,还没试过这样的铁索,看着就刺激!”

    他最后尾音上扬,摩拳擦掌的。

    邱鹿撇撇嘴,说:“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我要是摔下去了,肯定会死扒拉着你不放的!徐,子,戎!”

    看来我们的队伍在这个时候还是很齐心的,本来我还担心他们会打退堂鼓。

    我说:“我这里有几个登山扣,但带的绳索不够,只能留给两个女孩子。我保护小温,徐子戎你保护邱鹿,可以吗?”

    徐子戎当即一拍胸脯,秀了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那走吧。”沈见青说着,率先攀着铁链,登上了绳梯。

    这样危险的绳梯,大件的东西肯定是带不上了,我只能随意揣了驱虫药、录音笔和打火机在裤兜里,背包里装上相机和一些必需品。

    我咽下一口唾沫,控制住心里对于高度的恐惧,跟上了沈见青。我努力控制着身体不要哆嗦,擦拭干净掌心的冷汗。腿试探着往下蹬,当触到了铁链做成的“阶梯”时再放低身子,另一只脚也探上去,试探着寻找下一个台阶。双手紧紧地捏着两边的锁链,我将自己牢牢地挂在了绳梯上。忽然,我感到脚上一紧,温热的触感穿透裤子传到皮肤上。我向下看去,沈见青右手扶着绳梯,左手正牢牢地抓着我的脚踝。见我看他,他粲然一笑,引导着我的脚稳稳地放在了下一级台阶上。

    我的一颗悬着的心也稳稳地落了地。

    沈见青抬起头,用很低的只有我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别怕,有我。”

    我瞳孔微缩。

    其实我有恐高症。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我以为没有人看出来,可这个一看就知道年纪比我小的少年却对我说,别怕,有他。

    说不感动当然是假的。我回以一个勉强仓促的微笑,深呼吸几口,咬着下唇,双手更加用力地抓紧了绳索。

    我之后是温聆玉。她腰间绑着绳索,绳索的尽头穿着登山扣,这样她可以借助外力来把自己挂在铁索上。虽然每下几步就要解一次扣,有些浪费时间,但我们只求稳,不求快。能够平安下去就是我们的目标。

    她的动作很小心,我看着她稳稳地下了几步,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分别就是徐子戎和邱鹿。

    就这样,我们五个像是五只小蚂蚱一样被串在了同一根锁链上。

    因为人多,铁索在不停地打晃,每一步都需要很小心才能不滑倒。我的手死捏着铁索,关节早就已经僵硬了,肌肉的酸痛很缓慢地传到四肢百骸。机械的动作让我恐惧的心理消散不少,至少两腿没有再打抖了。

    我已经对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概念,只觉得在这里爬到了天荒地老,但这铁索就像爬不完似的,依然没有到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邱鹿在上头说:“我实在不行了,好累……你们先下吧,我一会儿再走。”

    徐子戎立刻道:“我留下陪你。”

    我抬头望,崖顶已经离我们很远了。向下看,离地的高度让我头皮发麻。我们现在就进退两难地挂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要休息吗?”下面传来沈见青的声音。我低头看去,他神色如常,大气不喘,脸上甚至一滴汗都没有。他双手轻松地拢着铁索,好像现在不是在数十米的高空,而是在荡秋千。

    我打心底开始佩服这个少年。

    “嗯,我们已经走了好久了。”

    此时应该已经过了中午,因为山谷里的炊烟全部都消失了。虽说站得高看得远,欣赏风景也会有绝佳视角,但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没有人还有心情去欣赏风景。

    歇够了,继续下行。

    有了前面一段的经验,我们走得越来越稳,大家都一言不发,凝神注意着脚下。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地面。

    我双脚接触到实地的一瞬间,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差点腿一软就跪倒下去。

    “我们真的活着下来了!”最后一个邱鹿在徐子戎的搀扶下稳稳落地,脸上带着解脱后的轻松和欢欣。

    我们在上面俯视时,能够很快就看到每一座吊脚楼的位置。而现在我们也置身到了山中,置身在了茫茫一片的树林里,放眼望去又全是枝叶,要再找吊脚楼就变得困难了些许。

    还当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在氏荻山里,我们比在外面更需要一个向导。而且生苗与我们语言不通,我们还需要一个翻译。

    但这两者,不就摆在眼前吗?

    我硬着头皮,再次麻烦沈见青:“我们现在没有地方落脚,可以去你家里叨扰几天吗?你放心,我们会给钱的。”

    沈见青垂下眼皮看我,这是我们两个第一次挨得这么近,我这才发现这少年虽然看着清瘦,但个子却高。我一米八二的个子在男生里已经不算矮了,但他却还要比我高上些许。

    沈见青抖了抖空空的背篓,说:“为什么要给我钱?”

    “啊?”我一愣,怕他不懂汉话里“钱”的意思,便解释道,“钱就是用来以物易物,公平交易的东西啊。我们想要麻烦你,当然要给你公平的代价,不能让你吃亏。”

    “以物易物,公平交易。”沈见青喃喃着,“你们外面的人真奇怪,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吗?”

    徐子戎一扬下巴,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是的,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呵……”沈见青勾起嫣红的唇角,露出个玩味的笑来,“我用不上钱,也不需要这个公平交易的东西。”

    也是,对于沈见青而言,可能人民币并不能算是流通的货币。这可就犯了难,连钱在这里都走不通了。

    “那你要什么?”温聆玉细声细气地问。

    沈见青英气的眉微蹙,好像也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了。过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眼中流光一闪而过,认真地看着我,说:“我要什么你都能给?很公平?”

    为了让他答应,我只能硬着头皮画大饼:“只要我能给,我都可以满足你。”

    沈见青这才满意起来,长眉舒展:“李遇泽,我记住你的话了,你也要记住。”

    他说话的语调依然很怪异,偏偏念我名字时却发音标准得很。或许是这一路他们唤我的名字,无形中也纠正了他的的发音。

    沈见青说完,又转头对着邱鹿三人点点头,留下一句“跟我来”之后,就率先迈步上前。

    我们四个紧随其后。

    有蜿蜒的小路贯穿在密林之中,很明显这里是常有人走动的地方,我们行动就得以轻松一些,不像上面那林子里时那样辛苦。更奇怪的是,我沿路就发现这树林里静悄悄的,一点儿活物的声音也没有,甚至森林里很多、很常见的蚊虫也不见一只。

    或许是飞去别处了。这样一件不足道的小事,我很快就忘在了脑后。

    没走一会儿,一座苍灰色的吊脚楼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它应该就是我在山崖上看到的那一座,孤零零地矗立在森林中。吊脚楼有三层高,背靠着山势,下面伸出数根细长的竹子支撑着整座房屋。在吊脚楼的大门口有一段台阶与地面相连,屋檐上露出几片青瓦的边沿,都长满了青苔。

    沈见青顺着台阶就走了上去,两手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在我们四个茫然的表情中,他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说:“进来呀,这里,是我的家。”

    第15章

    吊脚竹楼

    原来这座吊脚楼是沈见青的家。

    这树林里只有这么一座吊脚楼,孤零零的,我原以为是废弃了没人住,没想到竟然是沈见青的家。

    我们互相看看,也跟着拾级而上,走进了他的吊脚楼。

    一上台阶就是两米来宽的小长廊,连通着一楼的三间屋子,最靠里有楼梯,可以通向二楼的小长廊。屋里陈设很简单,客厅就放着一张实木桌子,看样子是被砍伐下来的木头随意打磨了一下就投入使用了。桌子边是一把条凳,歪歪扭扭地陈放着。

    客厅里很暗,只能依靠从门外漏进的天光来照明,在初夏的天气里也很阴凉。我新奇地抬眼扫视一周,没有线路盘绕,没有任何电器,没有任何现代设备,连灯泡都没有。

    这里真的就是一个非常原生态的地方,拿去拍古装剧都绰绰有余。

    沈见青把背篓放在一边,说:“东西简陋,你们将就。凳子只有一条,如果想要休息可以去楼上。楼上有三个房间,平时没有住人,需要收拾一下。”

    我好奇地问:“你是一个人住吗?”

    沈见青站在阴影里,昏暗的光线让他的面部轮廓沉重清俊,他说:“我父母都过世了。我之前和大家住村子里,后来就搬到了这儿。”说完,他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仿佛是在安慰自己,但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失了父母庇护,难免会受欺负。看他衣着装饰,环佩叮当,想来父母是留了些家底给他的。

    孤身一人又家财不菲的少年,会遭遇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无意间竟戳到了他的伤心事,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可还没等我说话,沈见青先岔开话题,说:“你们先去安顿吧,我去给你们做些食物,到午饭的时间了。”

    我心头沉甸甸,奈何嘴笨,只能无奈地点头。

    这栋吊脚楼是以竹子和杉木搭建而成,看起来摇摇欲坠,其实结实得很。只是地处山林的原因,总是有着一股潮气,呆久了皮肤也黏黏的。

    我们几个刚走到楼梯边,沈见青忽然从厨房探出一个头,说:“对了,忘了提醒你们。二楼你们都可以用,但是不要去三楼。”他说话的时候,乌黑的眼瞳沉沉地盯着我,像是某种告诫。

    恰在此时,林中吹起一阵风,冷得我浑身一激灵。

    看来这山中温度低,冲锋衣也不顶事。

    我们应了沈见青的要求,顺着台阶来到二楼,三间并肩而立的房间静默地等待着它们的客人。之前在硐江苗寨时,邱鹿和徐子戎住在了一起。但是现在住进了别人的家里,为防唐突,最后还是邱鹿和温聆玉一起住中间的房间,徐子戎住在靠楼梯的那个房间。

    我推开了最靠里的那扇门。

    这间房里有很重的霉味,其间还混杂着一种古怪的味道,像是苦涩的药草味,我分辨不出来。

    应该是太久没有使用过的原因吧,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房间朝东有一扇窗,想着散散味儿,我推开木制雕花的窗户。窗户一开,外面幽深的树林顿时跃入眼帘,一截纤细的树枝就探在窗口,我伸手就能把它攀折下来。

    我刚准备回身,却忽然发现窗台下,有一排间隔整齐的圆形的凹痕。在时间的消磨下,凹口里面积满了灰尘。

    这种凹痕……我抬起头,果然在窗顶对应的地方也看到了圆形的凹痕。这样的凹痕在以前的农村很常见,里面可以安插棍子,让窗户被封起来,就像是牢房的窗户一样。

    牢房……我被自己丰富的联想给逗乐了。

    对着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木床,很宽敞,能够睡下两个人。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确实是非常简陋。

    我坐在床边,把背包和随身带的东西妥善地整理好。山中的风横冲直撞地闯过窗户,钻进了室内,吹得我脖颈发凉。

    整顿好了一切,我没事情做,便出门到楼下去。他们三个都还在房间里,我路过时还听到了邱鹿和温聆玉嬉笑打闹的声音。

    楼下,沈见青在厨房里忙碌。

    厨房里总算是有了些人间烟火味,灶台是泥塑的,上面架着一口大锅,隐隐可以看到锅底下正烧得旺的火。角落里有个陈旧的橱柜,临窗的位置则搭了一根竹竿,上面吊着一排腊肉,已经熏得很好了,我隐隐都能闻到腊肉的咸香。

    沈见青正站在灶台边,动作利落而熟练地揭开锅盖。锅中的热气遇冷化雾,蒸腾而起,缭绕在沈见青周围。他俯下身去,似乎想要闻闻味道,及肩的长发随重力而披散下来,让少年俊朗的下颌线多了几分秀美。

    注意到我杵在门边,沈见青直起身,笑着说:“李遇泽,你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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