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没有要去。”辛淮月说,“我现在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会跟别的男人吃饭?”“那以后……”
“以后。”她的目光不自然地瞥开,继续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你现在才大一,还早呢。你现在好好读书就可以了,不要想这么多。”
许久,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收紧了环住他的手,说:“小薛,你还小。”
“我不小。”他很快回,停顿了一会,又用很不确定的语气问她,“月月,你答应了我,就要给我时间。我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会改,嗯?”
“知道了。”她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往他皱紧的眉心用力亲了一口,弯着眼睛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好了,别想这么多,你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的表情转成无奈:“月月。”
“小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一切都需要时间,既然选择重新相信他,那么她也不会轻易地丢下他,“我们慢慢来,好吗?”
薛瑾度还想说些什么,看着她的脸,终究还是止住:“好。”
0035
不要不开心
“小薛,我钥匙忘记拿了!你在哪呢?”
她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人声,“你在上课吧,在哪个楼,我来找你拿?”
薛瑾度看了一眼讲台和墙上的时钟,七点二十五,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钥匙我放在宿舍里了,月月,我现在过来。”
旁边的戎正祥听见两人的对话,抓住薛瑾度正欲离开的手腕:“小薛,门上我有放钥匙,你让你女朋友自己过去拿呗,等会马上要点名了,这门课你可不能缺勤。”
戎正祥的声音不大不小,辛淮月刚好能从电话那头听见:“小薛,那我自己去拿咯,你们宿舍阿姨应该会放我进去的吧?”
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进去,辛淮月没想到的是,她没来过几次,宿管阿姨居然认识她?
宿管阿姨从里面给她开门禁,瞅着她笑,还调侃道:“你是小薛他女朋友吧,这孩子可乖可懂事啦,我房间里的矿泉水桶都是他帮忙搬的,人还长得这么俊,小姑娘你可有福啦!”
薛瑾度的宿舍在六楼,她在门上摸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钥匙,四个手指沾上了灰,她掸掉,然后将钥匙插入门孔。
而另一边。
项荣踩着门铃走入大教室,扫了一圈黑压压的人群,在中间一排的位置找到舍友,刚走到,戎正祥问他:“荣哥,凯凯呢?没跟你一起来?”
项荣也搞不明白,说:“他不知道有什么急事,说让我先走,现在还在宿舍呢。”
话音刚落,他的另外一个舍友神色严肃地站了起来,如风一般冲出了后门。
戎正祥见状,无奈地将项荣拉下,然后将整件事解释给懵逼的某人说:“小薛他女朋友去我们宿舍拿东西了,凯凯刚好在宿舍,啧啧——”他看向后门的位置,然后竖个大拇指,“小薛真是盯妻狂魔啊,我是服。”
项荣也笑了,摇摇头:“等会点名你帮小薛,我帮凯凯。”
江凯安从小就是模范生,俗称“别人家的小孩”。书香世家,一家子都是当老师的。父母是大学教授,爷爷奶奶是高中老师,如果学习成绩不好,家里也抹不开面子。因此他必须要摒弃所有“玩物丧志”的东西,比同龄人优秀百倍千倍,才会得到父母的称赞。他家里的客厅跟别人家不一样,没有电视,只有一整面墙的书。他从小就没有别的娱乐项目,上大学之前,连电脑都没碰过。
在别人眼中,他是完美,挑不出错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出了一些问题。
上了大学之后,接收到的知识面更广了,他查阅过很多资料,也渐渐明白,是畸形的家庭教育才使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抽烟是一种有效排遣压力的方式。
他是在高二开始抽烟的。那段时间,学校里抓得很严,有次他从男厕所出来正好碰见教务主任,身上的烟味还没散,他表面镇静,心中早已翻涌如海浪,要是被父亲知道,后果不敢设想。但教务主任很信任他,那时他第一次觉得全校第一的名头是如此好用。
江凯安听见声音时的这一瞬间其实是有些慌张的。理智上,他知道他已经成年,抽烟没什么,但从小到大的教育却告诉他,这是错误的行为,他不能让别人看到。
那个女人进来时,江凯安正倚在扶梯上,手指夹着燃了一半的烟。四目相对,他下意识将烟藏到后背,用指腹按灭,他并没有感受到皮肤被灼烧的痛楚。这一刻,整个身体陷于一种很古怪的状态。
女人愣了一下,笑了笑,跟他解释:“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来拿个东西,很快走。”她转开视线,找到薛瑾度桌子的位置,打开上层的柜门,踮起脚翻找起来。
神经中枢居然发射出类似于兴奋的信号,他没动,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穿了简单的职业装,A字包臀裙搭配白衬衫。
江凯安用欣赏评判的目光,打量她曼妙的身姿,柔和的腿部线条……看到后来,目光逐渐变味,他盯着她纤细的腰肢和挺翘的臀,久久无法移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清楚的明白,这是相当不礼貌甚至于可以称得上下流的目光,
而下一秒,薛瑾度出现在门口,他的步子跨的快而急,进来时,薛瑾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女人的身躯挡住。
同样是男人,他猜薛瑾度一定看出来了。
“小薛,你怎么来了!”辛淮月拎着一串刚找到的钥匙,“你看,我找到了!”
“先出去。”
薛瑾度将门甩得很重,一看就是故意的。
辛淮月被他拉着,仰头看着他的木板脸,有点好笑:“跟你舍友吵架了?”太稀奇了,小薛真的很少会跟别人生气,她想象不出里面那位舍友能有什么惹到他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偷偷在宿舍里抽烟?
薛瑾度将她送到学校门口,给她打了一辆车。
“月月,你下次不要一个人去我们宿舍。”
“啊,为啥?”她抬起手,用拇指抚平他额角的皱痕,“你又在乱想什么东西,给我从实招来!”
薛瑾度想起那个眼神,眸光更冷,嘴唇紧抿着,没有说话。
“我没事去你们宿舍干嘛啊。”她捏了捏他的脸颊,“车来了,你快去上课吧!”
薛瑾度俯下身,将她整个人抱入怀里,大概五六秒后,他头埋在她的发间,有些闷的声音从后脑处传到她耳朵:“月月,你太好了,我不想让别人看到。”
辛淮月摸着他的脑袋,笑道:“那我平常坐公交,上班怎么办?别人都有眼睛看到。”
“行了,你快去上课吧!”辛淮月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往他脸蛋上亲了一口,“不要不开心哦。”
薛瑾度往下压的嘴角恢复到原本的弧度:“月月,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她点点头:“快去吧!”
[小江不会着墨太多,就是个偷偷觊觎月月的小变态,而且月月也不会知道。]
0036
正常人都会害怕
戎正祥从上铺爬下来,路过薛瑾度的位置时,瞄了一眼他的电脑。——他刚好测试结束,返回电脑原界面。戎正祥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想起来了,指着windows原始桌面壁纸,说:“小薛,你咋把壁纸换了,原来那张照片不挺好看的吗?”
他记得原壁纸是一张很甜的合照,背景是一家老式理发店,小薛搂着他女朋友,他直视镜头眼睛弯着,他女朋友仰头看着他。以前每次路过看到,他都要“啧啧”调侃几句。
好好的,怎么突然换壁纸了,难道两个人吵架了?
卫生间的淋水声戛然而止,江凯安拿着脸盆和毛巾从里面走出来,水汽也跟随着他的脚步涌出来。他把水盆放在盥洗台上,将干毛巾盖在头上擦了一把,然后推开里间的门,与薛瑾度的目光对上,他的脚步略一停顿,随后又面不改色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戎正祥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回,心中嘀咕,这两人最近闹啥呢?怎么火药味这么重?偏偏两人都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他就是想当和事佬也没个门路啊。
他“呵呵”笑了声,打破宿舍里的尴尬:“凯凯,你一天要洗八个澡,这得费多少水,我不管,以后宿舍水费我不交了。”
江凯安居然没听懂他这个“玩笑”,当真了:“你把水卡给我,以后我来冲。”
“哎,开玩笑嘛。”戎正祥过去拍拍他的肩,“你跟小薛还挺像,说啥都信,哈哈哈,玩不起。”
戎正祥干笑了几声,发现两个人都不买他帐,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嘴巴,俩人这破事谁爱管谁管,他再也不掺和了!
晚上七点二十,四人出发去上课,走到博采楼门口时,被一个女生拦住去路。
又来了。
戎正祥和项荣已经习以为常,自觉往后让了一步,这种戏码,除了“江同学”,就是“薛男神”,反正与他们俩无关。
粉面含春的女生走向薛瑾度,有些忐忑地递出手机:“你好,我是外文系的XXX,我想认识你,可以加个微信吗?”
薛瑾度的回答无非那几个,不行,不可以,不好。
但今天还没等薛瑾度开口,就有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姓薛的,你行情不错嘛,有女朋友还在外面招蜂引蝶。”
来人穿了一身灰色运动装,手插在两个裤兜里,嘴里叼了一根棒棒糖。走路没个正形,戎正祥觉得这吊儿郎当的范儿有点像他读高中那会儿,学校里那个学渣头头。
不过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周越慢悠悠走到那个女生身侧,轻蔑地看了一眼薛瑾度,然后对她说:“这个人,他老子杀过人,现在还在坐牢呢,你确定想认识他?”
临近上课,博采楼正门前人很多,周越又刻意提高了音量,路过的人听到“杀人”这个字眼,都禁不住转头看过来。
女生被吓到,往后倒退了几步:“我先不打扰了……”
周越看着她慌乱跑走的身影,嗤笑一声,对薛瑾度说:“你看,正常人都会害怕的吧,杀人犯的儿子,嗯?”
薛瑾度面色平静看着面前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捏紧了手里的书。预备铃打响,他转头对戎正祥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处理下私事。”
上楼时,戎正祥还没从刚才少年口中巨大的信息量中缓过神来,他看着同样震惊的项荣,声音有些发抖:“那个人说,小薛他爸杀过人?”
项荣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万一那人是乱说的呢!你这么一喊,明天全校都知道了!”
“还轮得到我说?这他妈,刚才在楼下多少对耳朵听着?不管真的假的,那人是真想毁了小薛!”
……
江凯安跟在两人后面,思绪渐渐散开。
入学第一天,他就知道这个人跟他是同类,而且“病”得比他还要严重。
不过,跟他不一样的是,薛瑾度有药。
他是本地人,他第一次听到薛瑾度这个名字,就莫名其妙联想到了几年前的一桩震惊全城的杀人案。
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也姓薛。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相当准。
网上到现在都还能搜到那桩杀人案最终审判的判决书。不过现在已经搜不到犯人家属的信息。但他的记性非常好,那桩新闻爆出来时,他还在念初三,网友们人肉出他儿子的信息,在网上挂了好几天。他儿子非常优秀,是本城一中的全校第一。后来他也考上了一中,不过那时,那个杀人犯的儿子已经被学校退学。
年龄也能对上,再联系刚才那个人的话,几乎可以断定,薛瑾度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儿子。
江凯安觉得喉咙有点痒,但心中升腾起的好奇将这股烟瘾压了下去,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好奇的是。
那个女人,都知道一切?
没一会儿,他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他猜。
她都知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