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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睡前她握着杭案的手,让他陪着自己别离开。

    夜里,江颜又做了噩梦,在梦里杭案杀了很多人,到处都是血,最后一幕是杭案看着他露出温柔阳光的笑容,可越看越诡异。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一觉醒来,又是凌晨四点,她半夜固定醒的时间,杭案的手没有松开,趴在床边睡着了。

    江颜把他摇醒,杭案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姐姐……”

    “我想喝水。”

    杭案迅速松开手,去帮她倒热水,润喉以后,江颜问:“怎么不来床上睡?”

    “我怕把姐姐吵醒。”杭案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好点了吗?”

    “嗯,地上凉,上来睡吧,明早起来再说。”

    杭案看了眼床里侧,迟疑着没动:“姐姐一个人睡觉害怕吗?我可能得回趟家。”

    江颜心莫名一跳,他过夜那么多次,怎么会无缘无故想凌晨赶回去,八成是要去找李冲算账。

    相处了一年多,江颜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

    “留下来陪我好吗?我害怕。”

    杭案想了想,脱掉鞋子上床,把她搂在怀里:“疼吗?”

    江颜转过身,面对面地贴着他睡。

    夜幕深深,两人聊了几句就双双入睡,后半夜江颜又做了一摸一样的噩梦,醒来时心悸得厉害,睁眼一看,杭案已经不在床上了。

    时间是五点二十分,天没亮。

    她预感不妙,迅速坐起来看向浴室,灯没开,穿鞋下床喊人:“杭案。”

    客厅传来了杭案的回应:“姐姐,我在厨房煮面。”

    人没走,江颜松了口气,去卫生间洗漱。

    正低头刷着牙,感觉背后有声音,她吓了一跳,杭案的手伸到肩膀上的时候,手里的牙刷都吓得掉在地上了。

    两人皆是一愣。

    过了几秒钟,杭案面无波澜地把牙刷捡起来,冲洗干净以后递给她:“姐姐很怕我?”

    江颜干巴巴地笑了笑:“我胆子小。”

    “姐姐好像每次在厕所的时候,发现我在背后都会吓到。”一年过去,杭案终于指出这个问题,“晚上睡觉的时候,姐姐做梦醒来看到我好像也会害怕。”

    他突然在这个节骨眼说起这个问题,江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解释道:“我受过惊吓,容易做噩梦,不是你的问题。”

    “可是真心喜欢的话,我在的时候不是会有安全感吗?”杭案问她,“姐姐为什么不敢看我?”

    江颜抬眼看他,嘴里还有泡沫,冲洗之后才回复他,“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你在不在都一样。”

    杭案点点头,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跟她说早餐煮好了,转身回客厅。

    江颜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杭案没有吃早餐的意思,拿起东西准备离开。

    江颜问:“你要回去了吗?”

    “嗯。”

    “天还没亮,天亮了再走吧。”

    杭案停下来,注视她:“姐姐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有,但是我现在很累,想休息好了再问你。”

    “那姐姐好好休息,我晚上再过来看你,到时候再解答姐姐心里的疑惑。”

    “杭案……”江颜急声喊住他,“吃完早餐再走吧。”

    杭案沉默不语,视线落在她身上,盯得江颜有点不自在,良久,他终于开口,“姐姐是怕我去找李冲,还是真想让我陪着?”

    江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他的神态和语气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有点像在厂房楼顶和李冲对峙的表情。

    她正琢磨着杭案的想法,杭案就看穿她此刻所思所想了:“姐姐不用猜了,有些事情,或许说开了对我们两个都好,姐姐也不用每天跟我相处的时候担惊受怕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家里就我们两个人,姐姐又不信那些奇怪的东西,怎么会我一出现就吓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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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颜站在原地,看着他,心里百味陈杂,她知道杭案聪明,经常能猜到她的想法,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她对杭案确实始终心存恐惧,已经尽量表现得平静了,可大概是那次的经历太过深刻,没办法做到自如。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

    两人安静地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但是江颜知道,有些东西从刚才就变质了,她没办法自欺欺人,也没办法再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当其中一方提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崩塌,另一个人必须作出回应。

    她抿了下嘴唇,深思熟虑过后,决定把这层窗户纸捅开:“我先问,好吗?”

    杭案和往常一样给予她最大的尊重:“好。”

    “去年九月份,闯入我家的人是不是你?”

    杭案没有犹豫:“是。”

    他没有撒谎,不知为何江颜倒松了口气,坦诚相待,比起虚伪更让人安心。

    “为什么?”

    “我不喜欢薛凭,他必须付出代价,而你做了他的帮凶。”这句话他说得有点艰难,慢慢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停顿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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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避江颜的目光。

    实话实说,他心里轻松不少,可却比任何一次都难受。

    然而裂痕已经出现,他必须去直面,才能缝补这段不见光的关系。

    “所以你是为了惩罚我才过来的,为什么没有杀我?”

    杭案苦涩地笑了笑:“我喜欢你,还有我真的从不亲自动手杀人。”

    他的睫毛动了动,抬起眼皮迎上江颜的目光,为了让她看到自己的真诚,坦然对视。

    “一见钟情?”

    “也不是,我初二的时候,你去我们学校开过一次心理讲座,内容让我印象深刻,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但是还没有喜欢。你帮薛凭治疗的那段日子,我跟踪了你很多次,是那时候喜欢上的。”

    江颜一惊,她的警觉性很高,但是那段时间真的没有发现过有人跟踪自己,杭案隐匿行踪的手法真的比很多犯罪分子高明。

    杭案的眼神很真诚,同时也透着一丝绝望和无助。

    他的喜欢发自内心。

    江颜忽然不知道怎么去处理眼下这个慌乱的局面,真相揭开以后,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你杀过人吗?”

    “我曾很多次当过帮凶,入室警告别人的时候动手了,那些人受到最严重的伤是骨折。”

    “姐姐最关心的应该是朱阿姨那件事吧?我很感谢她,因为她直到被判刑都没有把我供出来,但她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是我帮忙在出主意。姐姐给她治过病,应该知道她软弱隐忍,不敢杀人,是我给了她勇气。”

    “你引诱她杀人,是吗?”

    杭案默了默:“算是吧,因为我想让她复仇,而她最终也决定要这么做,全程我都有参与。”

    “你从什么时候起想帮她的?”

    “灿灿死的第二天。朱阿姨把我当成儿子照顾,我很喜欢她,也很喜欢灿灿,灿灿死的时候,我很痛苦。”

    提及旧事,杭案心里仿佛被撕开一个大口子,连呼吸都变轻了,面色沉痛:“我把灿灿当成亲妹妹,她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哥哥,是朱阿姨教的。”

    他不自觉挺直腰板,胸腔剧烈起伏,扯了扯嘴角,艰涩道:“她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岁。她还没出生,我连她的嫁妆都帮忙想好了。如果那只是一场意外,我不会让朱阿姨复仇,可偏偏是赵勤把灿灿杀了,林叔明知道她是凶手还要偏袒,这让我怎么玩得下这口恶气?”

    “你怎么知道林厚知道灿灿死的内情。”

    “他的反应很奇怪,我用了一些办法让他亲口承认了。”他停顿了一下,“其实我想过自己动手,朱阿姨不愿意,但归根结底,她并不是真正的凶手,我才是,是我怂恿她犯罪的。”

    “你能让林厚说出口,为什么不报警,让警察重新审理案件,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让朱月复仇。”江颜顿了顿,“二十多条人命……”

    杭案收敛情绪,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良久,他嗤笑道:“报警以后呢,警察会相信一个初中男生用催眠术得出的真相吗?赵勤会承认吗?就算承认,法院判她几年?未成年人,两三年就出来了,然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生活。”

    他神情冷下去,带着压迫:“姐姐觉得警察能解决所有问题吗?有多少警察是真的在断案?我的同学初中时期在超市被人偷了手机,去报案,除了记录后续什么消息都没有,他是农村人,因为那个手机丢失,被家里人骂得狗血淋头,想不开掉楼自杀了。”

    “姐姐,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阳关底下,见惯了太阳的人是会讨厌黑暗的,他们只会远远避开那让他们恐惧排斥的黑暗,不会踏进去,和里面的人一起感受那冰冷的温度。”

    “如果同在一片天空下,看到周围的其他人都生活在阳光底下,而自己深陷黑暗,却没有人把他们从里面拉出来,当掉入深渊的时候,他们应该怎么做呢?呼救吗?外面的人能听到吗,即便听到了,他们会施以援手吗?他们可以把人从泥潭里捞出来,却没办法把泥潭封上,也无法让阳光破开黑暗,给他们同样的温度。”

    “社会是不公平的,它固然有好的一面,照顾到了大部分的利益,但是少部分个体呢,如果他们没办法通过外界的力量帮助自己,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让自己变得强大,去迎接那些风雨。”

    “姐姐觉得警察无所不能,公平正义,可是他们没办法照顾到所有人真正的需求。你帮那么多人治疗心理疾病,可也只能解决他们一时的问题,不能从根源上消除病因,不是吗?”

    杭案情绪翻涌,一句接一句话地反问她,“你让那些可怜的人怎么办呢?除了自己复仇,他们无路可走了。”

    “没有浇过雨的人,不知道伞的重要性,更不能对那些需要伞的人说伞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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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颜认真听着杭案的一声声逼问,沉默良久,还是无法赞同他的做法。

    她理解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也知道他善良,想解决问题,可手段太过残忍。

    “杭案,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偿命以后,他们家人朋友的感受,如果每个人都是用这种办法去解决问题,几乎每个人都是在复仇的路上,对无辜的人又谈何公平?你扪心自问,做了这些事情以后后悔过吗?正义不是以命换命,更不是让自己成为自己都厌恶的人。”

    杭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江颜给出这个回答的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们两人注定形同陌路了,嘴唇发白,几乎是用嘲讽的语气跟她说:“你口口声声站在正义的天平秤上,可你自己能做到大度原谅吗?姚镇出轨的时候你气急攻心在巧克力上喷了杀虫剂,如果家里有更好的凶器,你或许用的就不是杀虫剂,一段简单的感情破裂都能让你发疯,如果你最爱的人死了,你难道不会杀人吗?”

    “你从小有那么好的家庭,吃穿不愁。”杭案冷笑了声,眼神冰冷,不复当初的温柔,“你没经历过那些事,凭什么替他们做主,你作为心理医生的同理心就是让你只同情罪犯的吗?”

    他句句往心窝上戳,江颜抿着嘴唇,胸口沉闷得厉害。

    “你真的以为心理医生能够帮人解决所有心理问题吗?你在做事的时候,有没有换位思考?”

    说到这里,杭案眼睛红了,几乎是歇斯底里:“你怀疑我,所以你从我的同学那里调查我,甚至不惜用自己做诱饵假装跟我谈恋爱,一口一个弟弟,都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你为什么不继续演下去呢,为什么非要跟李冲演这出戏?如果当初没有我的记号,你早就被轮奸了,难道他不是坏人吗?可你宁愿和这种人合作,也不愿意选择相信我。你知道我以为你被李冲绑架报复我的时候多心急多痛苦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极力忍耐着胸口的怒气:“我跟你在一起以后伤害过你吗?我把真心掏给你,你却从来没有一刻信任过我,甚至在我刚刚准备出门的时候,你担心的不是我昨晚守了你一夜有没有睡够,而是我会不会去找李冲报复。你担心的永远只有外人,而不是身边关心你的人。你的前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出轨的。”

    说到最后他已经口不择言,说出来后自己也有些后悔了。

    江颜被他当头一棒,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厉声道:“杭案!”

    杭案慢慢平复情绪,看了她好一会,用最轻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我戳到你的伤心处了?你不就是等着我说这些话吗?江颜,从本质上来说,你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免不了俗,你又凭什么在我身上钉耻辱柱?”

    “你真的以为去救你的时候我不知道这是你们合计演的一场戏吗?可我为了配合你,我还是说出来了。我猜,李冲手上有录音笔吧?是警察故意把他放出来配合你的,目的就是让我受到法律的制裁。”

    他看向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你现在手里也有录音笔吧?”

    “江颜。”杭案再一次喊出她的名字,却没有任何温度,“你真行。”

    江颜被他的眼神和说的话伤到了,胸口被重重一击,说不出话来。

    杭案的情绪已经崩溃,开始失去理智:“你丈夫有这么摸过你吗?”

    “好新奇很重,可是很危险的。”

    “你丈夫没让你高潮过?”

    ……

    他用入室时姚镇的声音重复当时的那些话,没有了那层眼罩掩护,亲眼看着他用最冰冷的表情说出这几句恐怖的话,江颜吓得瞳孔睁大,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差点站不稳。

    “江颜,你不就是一直想让我用这个声音跟你说话吗?怎么,现在听到反而害怕了?”

    江颜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双腿歪了一下。

    杭案心如刀绞,刺痛感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眼神痛苦地挣扎了很久,慢慢朝她逼近:“你喜欢过我吗?”

    他的突然靠近让江颜吓了一大跳,身体一震,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杭案停下来,看到她惊慌失措的反应,身体发冷,眼里的最后一丝光芒慢慢寂灭,眼睛通红,绝望地笑了笑:“你以为我会伤害你?”

    “江颜,你真的从没喜欢过我,是吧?行,我知道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

    他没有再往前一步,而是愤怒地转身,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的时候,江颜双腿一软,瘫在地上。那些伤人的话宛若无形的鞭打,让她伤痕累累,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除了恐惧,她竟感觉到几分酸涩,窒息得厉害。

    两滴温热的水珠从下巴滑落到脖颈的时候,她抬手摸了摸眼睛,一片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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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颜一个人在地上坐了很久。

    她以为真相揭开以后自己会开心,至少不会是现在这反应,然而心里空落落的,一阵阵地钝疼。

    她失神了很久,不知道要做什么,失魂落魄地打开电视机,想找点别的事情分散精力,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方式。

    电视频道正是她固定收听的当地的早间新闻,播放的是一起恶性杀人案件。

    电视机里传来女主持人的声音:“据悉,该名男子在家中和妻子发生口角后,持刀夺门而出,在街上失去理智,把怒气转移到路人身上,持刀杀人……”

    江颜听到杀人两字,条件性反射地抬起头,看到了电视机里打了马赛克的画面,尽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从那些红色的痕迹中看出场面有多血腥。

    江颜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忽然想到了刚刚怒气冲冲夺门而出的杭案。

    他的情绪在刚才爆发出来,并没有平时那么平稳,那他会不会……

    江颜紧张得心口狂跳,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匆匆忙忙地爬起来,跑去卧室拿手机,给杭案打电话。

    电话响铃持续一分钟,对面没有挂断,也没有接听,自动结束通话以后,江颜心脏狂跳,紧张得咬手指头,又拨打了几次,在第六次的时候杭案终于接了,最先传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两三个男人痛苦的哀嚎。

    他那边发生了点事情。

    江颜心一颤一颤的,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柔声道:“到家了吗?”

    电话另一头沉默良久,杭案才回了一个字:“没。”

    江颜打开扩音键,听到他在轻微地喘气,说:“我好饿,不想吃面,你待会回来陪我的时候,帮我买点饺子皮和馅,你包饺子给我吃好不好?”

    她的语气和平时一样,仿佛刚才的争吵只是错觉,从未发生过。

    那边陷入长久的沉默。

    江颜看了眼手机,没有挂,请求道:“好吗?”

    电话就在这时候挂断了,江颜心里堵得慌,攥着手机坐在床上,思绪紊乱。

    她给白可今打了个电话。

    白可今出狱后开了一家拳击馆,平时空闲时间多,秒接电话。

    “你跟杭案说开了?”

    “嗯。”江颜把对话大致跟她复述了一遍,袒露心声,“他刚刚出去的时候看起来很生气,我怕他冲动做出什么事情。”

    白可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走去办公室,把门锁上才问她:“你们争吵的时候,你有注意看他的反应吗?他有没有撒谎?”

    “没有,他说的是真的。”江颜很笃定,那种情况下人没办法伪装,她和杭案相处一年了,对他还算了解。

    他不是直接凶手,可这种做事方法,和直接杀人又有什么区别,说实话,知道他没杀过人的时候她有些庆幸,可没办法去赞同和完全理解他,所以心里很乱。

    白可今认真想了想,几年的好朋友,她多少能猜得到点江颜现在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年纪真的很小,年轻人都容易冲动,经历得少,只依据他们的世界观行事,所以他才会出现这种想法。不过说实话,他的想法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没有错,至少人是正直的。”

    “江颜,我没坐牢那一会我也相信法律,我还相信人的道德。当时我知道坐牢对我的人生会有什么影响,花光积蓄请了最好的律师为我辩护,可是这世界就像杭案所说的不是非黑即白。除了法理,还有强权和人心,后者不是人为因素所能掌控的。你生活在温室里,不知道真正的穷人生存环境有多恶劣。杭案的父亲就是个法官,但他却想着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听着白可今的话,江颜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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