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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藏在居民楼里,连招牌都没挂,胜在真材实料,价格也便宜。

    买了个diy手工巧克力的优惠套餐,程晋山洗干净手,跃跃欲试。

    “送女朋友?”店员小妹笑眯眯地道破天机,还给他提建议,“要不做盒牛奶巧克力?比黑巧甜一些。”

    “甜的好,甜的好。”程晋山最喜欢甜食,立刻拍板。

    他对烹饪烘焙一窍不通,眼巴巴看着小妹将可可脂和可可粉融化成半浓稠状态,大手一挥,往里挤了大半管炼乳。

    “太多了!”小妹惊呼一声,肉疼之下,增加隐形消费,“要不要买个心形的包装盒呢?二十块钱一个哦,附赠拉菲草和丝带。”

    程晋山一届直男,觉得粉色带金银亮片的纸盒非常漂亮,连连点头:“买买买。”

    巧克力酱调得差不多,他端着小锅往心形模具里倒。

    屏息凝神,手背爆出青筋——

    深咖色的黏稠物撒得到处都是。

    “轻一点儿,慢一点儿!”小妹心疼自家材料,一眼不错地盯着他,“对,停!轻轻磕一下。”

    程晋山没什么耐心,脑子里想想项嘉,勉强压住脾气。

    他皱着眉毛放缓动作,收起过剩力道,捏着模具往桌上磕了两下。

    快要漾出的巧克力回到正轨,表面恢复风平浪静。

    小心地将装满巧克力的模具送进冰箱冷冻,他拿着裱花袋,在干净的烘焙纸上练习写字。

    写什么呢?

    思考片刻,挤出一小股白巧克力。

    狗爬字歪歪扭扭——

    珍惜这段缘。

    “缘”的笔画太复杂,直接糊成一坨。

    小妹不忍直视,含蓄劝道:“要不画点儿简单的图案?留白也不错。”

    程晋山怕项嘉不肯收,觉得还是不要搞得太刻意。

    “行。”他点点头,往盒子里塞满浅粉浅黄的拉菲草,将定型的心形巧克力装进去。

    还剩两颗,丢进嘴里一咬,浓浓的奶香和可可特有的苦味融合在一起。

    最终,还是甜味占了上风。

    好吃。

    直到吃完晚饭,他才鼓足勇气把盒子拿出来。

    “大勇失恋了,抱着我哭了半天,礼物也没送出去,正好便宜咱们。”程晋山“嘿嘿”笑了声,编瞎话越来越熟练。

    将缎带拆开,他浮夸地叫了句:“操,这么精致?这心真好看嘿!”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项嘉没有怀疑,拿起来尝了尝味道。

    两个人口味挺相似,她也喜欢甜食。

    冰箱里还有包红茶快过期,拿出来泡上一壶。

    多加点儿水,冲得淡一些,既能中和甜味,又能减少对睡眠的影响。

    程晋山不懂品茶,“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

    眼角余光瞥见亲手做的巧克力进入项嘉口中,又随着吞咽的动作咽下去,他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她的脖子真细真长,越看越好看……

    以前怎么没留意过?

    又或者,这就是老话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再普通,再路人,成了他老婆,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

    或许是甜食令人心情变好,项嘉难得地舒展了眉眼,没有急着回卧室休息。

    她拿出手机,打开视频软件。

    新用户赠送一个月VIP会员,不用可惜。

    “看电影吗?”她轻轻问他。

    “看!”程晋山响亮回答。

    经典恐怖电影,没看几分钟,少年就光脚蹲在沙发上,抱紧抱枕。

    脸色也变白,还要逞能,眼睛直直盯着屏幕里的鬼脸看,不肯认输。

    项嘉唇角微微上翘。

    只一瞬,便再度耷拉下去。

    0037

    黄豆芽肉末炒粉条

    程晋山自觉离胜利不远,开始筹划表白仪式。

    提前跟林叔林婶透过口风,俩人知道他们“出了五服”,关系远得不能再远,也乐见其成。

    林叔老辣,隐晦提醒了句:“那姑娘气质不一般,不像普通老百姓……”

    程晋山只顾着推拒林婶给的恋爱经费,没有听见。

    几个朋友目睹打脸现场,笑话他好半天,还有人打趣:“以后再看见项嘉姐,喊姐还是喊嫂子?”

    程晋山有些臊得慌,嘴巴却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然喊嫂子!”

    唐梨支的点子挺管用,程晋山把她当做军师,拽着人陪自己去商场挑戒指。

    统共到手三个月工资,除去日常花销,攒下两千多块钱。

    他咬咬牙买了个样式老土的金戒指,把积蓄花了个精光。

    “丑死了!”唐梨一脸嫌弃,“买个银的也比这个强。”

    “你懂什么?黄金保值!”程晋山振振有词,得意地看着灯光辉映下金灿灿的光泽,往戒指中间的花瓣上吹了口气,“我们那儿的规矩,结婚得买三金。项嘉要是愿意,我这两年都给她置办齐全。”

    唐梨盯着他胸有成竹的表情,不肯认输,赌气买了枚精致的银戒指。

    “你又不敢送,买它干嘛?”程晋山嗤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送?”唐梨犟嘴,将黑丝绒首饰盒小心翼翼放进口袋。

    她顿了会儿,自己找台阶下:“宁宁姐还大着肚子呢,我怕吓着她。等她……等她坐完月子,你看我敢不敢。”

    就是太过在乎,才会瞻前顾后,犹豫再三。

    不过她已经想好,等孩子出生,就正式表白。

    爸妈那儿瞒不了太久,正式出柜势必面临狂风暴雨,许攸宁法定意义上的丈夫也是个大麻烦。

    可是,只要许攸宁敢回应她的感情,她就敢迎难而上,杀出一条血路。

    她最怕的,不是父母痛心的指责,也不是世俗鄙夷的眼光。

    而是许攸宁退缩的态度。

    程晋山不听劝,借用唐梨的淘宝账号,买了一大堆花里胡哨的小道具——

    气球、彩纸、烫金三角旗、520形状的灯牌、仿真玫瑰花瓣……

    快递一到货,表白就启动。

    两名差生经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很快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许攸宁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状似无意道:“小程人不错,单纯又老实,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就是学历差一点儿……”

    唐梨不留情面地嘲笑:“那叫差一点儿吗?九年义务教育都没读完,背首诗磕磕巴巴,也就项嘉姐有耐心,愿意一句一句教他。”

    她夹了两个淋满酱汁的狮子头,配半碗酸辣土豆丝,起身往外走:“程晋山最喜欢吃肉,我给他们送过去。”

    许攸宁欲言又止,眼神黯淡。

    说来也巧,另一边,项嘉正在含蓄地提点程晋山。

    “性取向一旦明确,很难更改。”所以,把唐梨掰直,简直异想天开。

    “我知道啊。”程晋山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他很确定,他喜欢女的。

    他喜欢她。

    说感情多深,显得有点儿假。

    但确实很想和她在一起过日子。

    项嘉见他神情懵懂,不像对唐梨有什么,悄悄松了口气。

    旋即,她想起他对自己若有若无的亲近,又觉得不自在。

    好在时日不多。

    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

    收下唐梨送来的狮子头,回赠一碗黄豆芽肉末炒粉条。

    这菜好做——

    大火将肉末炒白,葱姜干辣椒爆香,加入焯过水的豆芽、热水泡软的粉条。

    蚝油、生抽、老抽调味增色,再来一勺黄豆酱。

    半碗开水倒进去,小火略炖一会儿,就能出锅。

    黄豆芽有嚼劲儿,肉末鲜香,粉条软滑中不失筋道,算一道下饭神器。

    程晋山就着菜汤,就能扒拉两碗米饭。

    深夜,项嘉轻手轻脚地爬起,洗了个热水澡。

    花洒摘下,水流开到最大,对着敏感处冲洗,带来强劲而持续的快感。

    她又开始渴望年轻火热的身体。

    像外面躺着的那个一样,流淌着永远不会冷却的血液,跳动着富有活力的心脏,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发丝都比她干净千万倍。

    她失神地跪在冰冷的瓷砖上。

    长发被热水彻底打湿,服帖地伏在胸口和后背。

    在很多高热量食物加持下,她从一年多前那具瘦到不健康的骨架,逐渐变得圆润、饱满。

    可碎了就是碎了。

    看似完好无缺的躯壳下,早就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回天乏术。

    在洗手间冻了将近一个小时,第二天,项嘉发起高烧。

    程晋山为从天而降的表现机会窃喜不已,特地向许攸宁取经,认认真真记下食谱。

    生病的人没什么胃口,脾胃也虚弱,需要在保持清淡口味的前提下,注重营养。

    “一个酸笋鸡肉粥,一个清炒上海青。”程晋山在和女人保持距离上颇有心得,站得远远的,嘴里不停复述,“上海青要选大个头的,比较嫩,炒的时候用小火……不对,用大火……”

    “你去买药,我来做。”许攸宁看不下去,摇头笑了笑,“记得再买盒退烧贴。”

    “好嘞!”程晋山高高兴兴答应,跑回去拿零钱。

    “项嘉,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

    项嘉烧得有气无力,透过暗黄的粉底液,也能看到潮红的脸色。

    她虚弱地摇摇头,翻身继续睡觉。

    “店里有林婶帮忙照应,你不用担心。”程晋山啰嗦了句,见她没有接话的意思,一步三回头往外走。

    “再买点儿山楂片吧,你嘴里肯定没味道。”

    走到楼下,迎面急匆匆走过来一个男人,俩人撞了个正着。

    程晋山“嘶”了一声,揉揉酸疼的胳膊,看见男人提着的塑料袋掉在地上。

    一卷宽胶带骨碌碌滚到脚边。

    程晋山干活的时候用过,黑色绝缘,粘性很大。

    “对不住。”男人面生,穿得倒西装革履,说话也客气,嘴角带着抹和善的微笑,不像什么坏人。

    “没事,是我没看路。”程晋山挠挠头,将胶带捡起递给对方,继续往外走。

    走出楼道,他仰头往上看了眼。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

    得快去快回。

    他这么想着,加快脚步。

    0038

    西瓜汁

    项嘉睡得正沉,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呼救声。

    “救命!救……唔!”

    动静很快消失。

    是唐梨还是许攸宁,根本无法分清。

    她猝然惊醒,惶惶然看向墙壁。

    斑驳脱落的墙皮被程晋山美化过,淡雅的紫色小花躺在白色背景中,粉饰太平。

    是错觉吗?

    正犹疑间,那边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

    衣冠楚楚的男人脱掉外套,拎起坐在墙边的唐梨,往茶几狠狠推过去。

    额头在自救行为中磕得鲜血直流,马尾也散落下来,女孩子嘴边封着胶带,两手反绑在身后,模样凄惨,眼神却倔强。

    小腹撞到尖锐的茶几角,她紧蹙秀眉,偏着身子将花瓶打翻,希冀能引起项嘉注意。

    下一刻,男人拖着她的双脚,把她拉到卧室。

    身怀六甲的柔弱女人被五花大绑,辛苦地侧躺在床上。

    唐梨开门的时候,她在卧室,一看见男人的脸,就吓得浑身僵冷,连声尖叫都发不出来。

    这会儿,看见唐梨脸上的血,她找回力气,用力挣扎着,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泪水奔涌。

    唐梨忍着痛楚坐直,下一刻便被男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臭婊子,胆子挺大啊?我的女人你也敢拐?”或许顾忌着许攸宁肚子里的孩子,他将所有怒火发泄在唐梨身上,一脚将她踹倒。

    许攸宁喉咙里迸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拼命摇头,试图和男人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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