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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项嘉破天荒提出帮他处理肩膀伤口。

    脓包挑破,痛感更加尖锐鲜明,发黄的液体顺着脊背流下。

    程晋山充英雄,咬着牙一声没叫。

    老用纱巾捆着人不像话,出门也会招来指指点点。

    程晋山学聪明,买了一对情侣手链,中间有拉环,可以随时扣在一起,款式也低调。

    项嘉似乎也累得够呛,不再提自杀的事,也不张罗着逃跑,老老实实和他关在宾馆,没事抠抠手机,补补睡眠。

    她还是不爱搭理他,可这样平静的相处,已经让程晋山暗地里高兴不已。

    两天过去,伤病养得差不多,程晋山又变得生龙活虎。

    项嘉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多待,他就顺着她的意思,坐短途汽车到处转悠。

    正值小龙虾大量上市的季节,程晋山拒绝中间商赚差价,带项嘉七拐八拐,走进一家价格亲民的农家乐。

    俩人手腕连在一起,一个提桶,一个抄着渔网,蹲在小龙虾塘旁边,凝神观察龙虾藏身的位置。

    “我告诉你,这塘子脏得很,千万不能往里跳。”程晋山警惕性不减,提前给项嘉打预防针,“老板和员工都离这儿不远,喊一嗓子就过来。到时候死不成,弄一身臭味儿,寒碜不寒碜?”

    “……”项嘉晃晃左手,带得程晋山的手也跟着晃,“我也不想救你第二次。”

    程晋山脸皮挂不住,粗声粗气地道:“我水性很好,上次是腿抽筋,纯属意外!”

    他从腿抽筋拉扯到睡眠不足,再牵连出项嘉不让他省心这件事上,老调重弹,没完没了。

    项嘉对他“嘘”了一声,指指脚下潜伏的龙虾。

    到底是村子里长大的孩子,程晋山算当之无愧的捕虾好手,不到半个小时就捞了几十只上来,个个张牙舞爪,螯足嚣张。

    程晋山将龙虾倒进大盆里,捏着硬壳,翻过来仔细刷洗干净。

    项嘉在旁边摘虾头、去虾尾,俩人合作得还挺默契。

    老板娘过来倒茶,笑道:“小心别扎着手。你们俩感情可真好,结婚了没呀?”

    项嘉装作没听见。

    程晋山倒挺高兴,龇出满口白牙,“嘿嘿”一乐:“没呢,这不正追着嘛。她什么时候点头,我俩什么时候办喜事!”

    收拾好的小龙虾先入油锅,炸成外壳通红,捞出沥油。

    另起一锅,倒入少量油,葱、姜、蒜末爆香,加入炸过的小龙虾。

    蚝油、生抽、料酒、盐、糖调味,炖煮片刻,再加一勺蒜末,撒把香菜,就是蒜香口味。

    除此之外,还有麻辣、糖醋、十三香口味,同样的食材,配上不同调料,做出来的味道千差万别,各有千秋。

    程晋山不怎么熟练地剥了只龙虾,红白相间的肉被他分尸,碎成一块一块。

    献宝似地送到项嘉面前的碟子里,他得意洋洋:“尝尝好吃不。”

    项嘉很给面子地夹进嘴里,又教他龙虾怎么剥更快捷。

    将虾钳虾脚去除,捏紧尾部,蜷缩的身体拉直。

    牙齿叼着顶部露出来的那点儿肉,用力一拽,整段虾肉就完整脱出。

    这个方法,一来省劲儿,二来不会弄得红油到处都是,三来——

    还可以甄别所吃的龙虾是否新鲜。

    放置多时的死肉容易破碎,无法成形。

    吃饱喝足,两人在农家乐的客房中休息。

    照旧只开一间房,程晋山先进去洗澡,洗两分钟探出头瞧瞧项嘉,满脑袋都是白色泡沫,看起来傻里傻气。

    项嘉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色,看着不远处孤零零灯光映照下,同样孤零零的铁轨。

    快要淘汰掉的轨道,一天只有两三趟火车经过。

    老板娘说,夜里十二点有一趟,噪音会大一些,所以房价给他们打八折。

    程晋山洗完澡出来,看见项嘉堪称温柔地盯着他,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程晋山,过来。”她招手叫他。

    “干嘛?”程晋山嘟囔着,双脚却听话地向她走去。

    “把灯关上……”她的语气放轻,软得像仅在夜里开放的优美昙花,给他带来受宠若惊的飘飘然之感。

    程晋山依言按下开关。

    他吃软不吃硬,这会儿脾气也变好不少,嗅着她身上传来的细微香气,低声问:“怎么了?”

    一只手摸上他块垒分明的腹肌。

    他紧张得一缩肚子,肌肉更明显。

    “让我摸摸……”光洁的额头跟着贴上来,前所未有的依恋姿态令他心脏停跳一秒。

    她轻轻蹭他,像只收起利爪,向主人献媚的猫儿,每一个字都裹了蜜:“程晋山……我想摸摸……”

    她往他小腹上吹气,等着他的回应:“你给不给摸的?”

    0055

    黑糖话梅

    摸……摸哪儿?

    脑子还没转过弯,嘴巴先没出息地给出答案:“给摸。”

    说着,小腹还朝前送了送。

    她的手很软很嫩,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腹肌,描摹出每一块肌肉的纹理,又抵着肚脐画圈儿。

    程晋山怕痒,不适应地一会儿猛吸气,一会儿长吐气,喉咙“咕噜咕噜”,发出难耐的声响。

    “有人这么摸过你没有?”她闲聊一样问他,声调软软的,像浸着水。

    “没……”程晋山诚实地回答。

    他壮着胆子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见她并不抗拒,将散落在颊边的碎发理到耳后。

    他说着天真的话:“项嘉,跟我在一起吧,老子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动不动“老子”、“老子”,透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狂。

    也可能他隐约意识到两人之间的鸿沟,迫切盼望长大,打心眼里渴望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

    项嘉没有回答。

    她伸出湿润的舌,舔上他腹部那道伤疤。

    程晋山一哆嗦,脑子变空,有个地方越来越硬。

    硬到将浴巾高高顶起,下一刻又被她探进来的手牢牢掌握。

    她不紧不慢地舔,像小猫喝牛奶,津津有味,发出细细的水声。

    “别……啊……”程晋山可耻地叫出声,紧绷着腰臀在她手里挺送。

    妈的,太舒服了。

    比他自己打手枪,舒服上百倍。

    她怎么这么会弄?

    小手灵活地打着转儿,螺旋上升,驾轻就熟地给予他难言的刺激和无上的快乐。

    程晋山拼命吸气,却忘了吐气,耳根越来越红。

    如果有光亮,你就会发现,连脖颈和锁骨都被薄红覆盖。

    没什么实际作用的扁平颗粒不知不觉凸起、肿胀,她白嫩的手指擦过,立刻惊起一阵颤栗。

    没看时间,不过,最多五分钟,程晋山就临近爆发边缘。

    他用力搓着她发热的耳垂,哑声道:“项嘉……我……哈啊……”

    项嘉却放慢了速度,指腹堵住排泄孔。

    她温温柔柔地和他“打商量”:“再坚持一会儿,这么快可不行……”

    像是在暗示,他有做她入幕之宾的机会。

    不过,得多忍忍,再撑一段时间。

    得证明给她看。

    程晋山很想重重亲她。

    亲她花一样的唇瓣,咬她濡湿的舌尖,再把脸埋在她胸口,舔得人尖叫出声。

    他强忍着缓过那股头皮发麻的快感,在她的引导下忽快忽慢,渐渐掌握技巧和节奏。

    浴巾滑落在地,她还衣着完好,他却已不着寸缕。

    耻感迟钝却汹涌地袭来,被她碰触过的部位,统统盖上独一无二的印章,一路烙进血肉。

    最后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像被温暖的春潮所包裹,像回到母体的婴儿,舒服得抻展每一根筋骨。

    他拥着她躺在床上,露出肚皮任由她抚摸,捉住湿淋淋的指尖,一根一根吮过去。

    卫生纸扔了一地。

    项嘉柔顺地靠在他怀里。

    她仰起头,借着昏暗的月色,看清他亮到夺目的眼睛。

    她想,突破这一步,他将永远无法忘记她。

    等她埋进土里,衰败腐朽,或者葬在火中,灰飞烟灭,他也会一直记得她诱人的样子。

    这对她,是单薄却有效的安慰。

    对他,却自私又残忍。

    说来奇怪,她最恶劣、最任性的一面,她平静外表下的阴暗失控,全都暴露给了他。

    虽说不信鬼神,可她想,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他上辈子一定欠她很多。

    “喜欢么?”她懒懒地问,声音困倦,像是快要睡着。

    “喜欢。”程晋山出了不少汗,又损耗精血,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明天带你爬山……得多带几瓶水,运动鞋是不是也该换一双……”他说着日常琐事,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抵着她发顶进入梦乡。

    少年睡眠质量很好,没多久就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眼睛微微闭阖,项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睡熟,轻手轻脚爬起。

    她看着他出众又富有个性的脸,轻轻叹了口气,无声无息出门。

    游魂一样在黑暗中行走几百米,看见零星的灯光。

    地方偏僻,铁轨两边只象征性地竖起半人高的围栏。

    项嘉轻松翻过去,踩上硌脚的小石子。

    十一点四十分。

    她试过很多种死法,也知道很多细节。

    譬如,咬舌自尽并不容易,舌体前端的毛细血管很细,出血量不多,很难达到致死标准。

    譬如,服用安眠药自杀时,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感知到剧烈的疼痛感,身体却不受控制。

    万一遇到多事的人出手相救,洗胃捡回烂命,等于白遭了一回罪。

    而卧轨的方式,虽然惨烈了点儿,却能给她个痛快。

    身体四分五裂,当场就能咽气。

    项嘉躺在铁轨上,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眼角余光瞟见黑影出现。

    他套着干净的白T,下穿浅蓝色牛仔裤,单手一撑便翻了过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

    项嘉仰着头,他低着头。

    四目相对。

    他忽然弯下腰,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

    小时候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黑糖话梅。

    带着焦香味道的黑糖中间,裹了颗酸酸的话梅。

    糖果渐渐化开,味蕾泡在甜汁里,时间太久未免乏味。

    这时,舌头从话梅凹凸不平的表面滑过,被酸咸激得一哆嗦,恢复几分敏锐。

    等外面那层黑糖吃完,话梅也被口腔中的津液泡软,收了个意味深长的尾巴。

    程晋山嘴里也含着一颗,一侧脸颊微鼓,像只仓鼠。

    仓鼠和她并排躺下,没有发火,也没有质问,而是语气平静地控诉:“每次都是这一招,会不会换点儿别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也就是我贱,次次都上钩。”他冷哼一声,牵住她的手。

    他渐渐学聪明,掌握对付她的办法,到底好还是不好?

    单纯变得复杂,鲁莽变得谨慎,这个过程多痛苦,只有当事人知道。

    项嘉安静地看着天空。

    远离大城市,空气变得洁净,夜空压得很低,一颗颗星星闪闪发亮,像空中垂落的珠帘。

    她和他幕天席地,被无尽的黑暗包裹,这一瞬,好像抛弃所有禁锢,忘却来处与归途,变得纯粹又平和。

    项嘉扭过头,盯着少年如山峦一般起伏的侧脸。

    她已经听见火车隐隐的轰鸣,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颤动。

    她想——要不和他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她习惯了孤单,几乎忘记,在一切噩运降临之前,最害怕的,就是孤单。

    可程晋山说出煞风景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和你一起死?”

    薄唇微微上翘,他腾出一只手,轻轻碰触她长长的睫毛,感知细微的颤抖。

    “……”项嘉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他又道:“你平时不是挺爱干净的吗?那你知不知道,铁轨上面全是……”

    “闭嘴。”项嘉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他。

    难得看她吃瘪,程晋山自觉扳回一局,轻笑出声。

    他越笑声音越大,差点儿笑到脱力,终于在火车碾过来之前,弯腰抱起她。

    没关系,他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0056

    红糖冰粉

    项嘉差不多歇了逃跑的心。

    程晋山严防死守,和她拴成连体婴,又摸清所有套路,再折腾也是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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