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还知道去旁边的便利店买,又节省两块钱。项嘉已经很久不沾酒,这会儿不想扫他的兴,很给面子地浅啜一口。
饭香味勾出馋虫,程晋山望眼欲穿,还跑到前台催了两回。
砂锅终于端上来,顶上刚泼过一层油,还带着“呲啦呲啦”的响声。
肥肠和臭豆腐浸在浓稠的酱汁中,赤的赤,黑的黑,散发出独特香味,令人上头。
这菜挑食客,有人不吃下水,有人对臭豆腐接受无能,无论哪一种,都注定错过醇厚风味。
好在程晋山和项嘉口味相似,百无禁忌。
程晋山饿得心里发慌,忙不迭伸出筷子夹了块肥肠。
牙齿嚼两下,香得舌头都要吞下去。
“这个好吃!”他往项嘉盘子里夹了一堆,又要了一小盆米饭。
鱼米之乡,米饭管饱。
饿死鬼投胎一样往嘴里拼命扒拉饭,两颊塞得鼓鼓,像只囤食的仓鼠,模样有些滑稽。
项嘉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举起易拉罐,和他碰了一下。
程晋山愣了愣,手忙脚乱地回碰,“咕咚咕咚”咽下一大口,差点儿呛住。
“谢谢。”她轻声道。
这是在为前两天晚上的挺身而出表达谢意。
“嗐,那……那有什么?”见惯她的冷脸,冷不丁看见个好脸色,程晋山有些受宠若惊,舌头也变得不利索,“你是我媳……是我喜欢的女人,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嘛?”
项嘉没答话,喝了几口啤酒,专心吃菜。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程晋山仔细咂摸咂摸,总怕她的好态度中暗藏陷阱。
于是,吃完饭后,他又把人拴在身上。
两个人散步回家,撞见新邻居。
男的长得挺帅,是男神水准,女人虽然五官普通,身上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劲儿。
双方客气地点点头,各回各家。
没多久,旁边楼上就传来女人放肆的叫床声。
声音高高低低,夹杂着许多露骨话语,叫得程晋山浑身不自在。
他一边帮项嘉吹头发,一边动手动脚,不是捏她耳垂,就是挠她胳膊。
“干什么?”项嘉被他挠得发痒,忍无可忍问道。
“那个……”程晋山不好说自己也想听她叫床,半天憋出一句话,“渴不渴?我给你热盒牛奶?”
补充好水分,待会儿才有力气叫。
说起来,她声音那么好听,叫起来肯定带劲儿。
可惜每次都是隐忍地喘,舒服得很了才轻轻哭两声。
可能还是他技术不过关。
程晋山发愤图强,决定再接再厉。
关灯之后,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隔壁已经休息好,开启第二轮。
程晋山掀开毯子,往底下拱了拱,还没碰到关键部位,便被项嘉拒绝。
她将毯子收回去,裹成只蚕蛹,小声道:“不要了……”
汹涌的发情期突然按下暂停键。
之前许多个夜晚的亲热缠绵,像是他单方面做的一场荒诞迷梦。
程晋山心里一慌。
他钻上去抱紧她,问:“怎么了?不是挺舒服的吗?”
她僵着身子,克制住倚靠进他怀抱的冲动,编了个借口:“热,不想弄了。别抱我,不喜欢。”
他慢慢放开手。
炽热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的背,像要把毯子灼穿。
项嘉咬咬嘴唇,忽然觉得有点儿委屈。
需要他抱的时候他不抱,现在想抱,她偏不要。
“……行。”程晋山不敢硬来,轻轻摸摸她软软的头发,“。”
小夫妻折腾了小半夜,他这边却辗转难眠,形成鲜明对比。
第二天早上,程晋山趁项嘉还睡着,出门买早餐。
碰见男邻居,他客气地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早啊。”
那男人却别有深意地瞄了瞄他的裤裆,嘴角翘了翘,似乎想笑,声音也有些变调:“早。”
妈的,程晋山最讨厌被人看不起。
“哥们儿,打听个事儿。”他脑子一转,走上前攀谈,“这附近哪有超市?我去给我媳妇儿买卫生巾。”
男人目光中流露出了然,态度也正经了些,给他指出去超市的路。
尾巴重新抖起来。
机智啊程晋山。
0064
番茄菌菇汤
没几天,向日葵就舒展金灿灿的花瓣,热烈绽放。
项嘉穿着条长及脚踝的棉麻裙子,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
程晋山趿拉着人字拖走来,弯腰用手比了比向日葵的果盘大小,高兴地道:“能结不少瓜子儿。”
相比起观赏功能,他显然更看重实用价值。
项嘉盯着他发了会儿呆。
跟着她折腾这么久,他整个人沉淀不少,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还挺能唬人。
“咱俩出去买菜吧?以后多在家里吃,营养又健康。”程晋山提议道。
他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刚才在屋子里盘腿数了半天的钱,再这么天天下馆子,撑不过一个月。
自己开火做饭,能省不少。
“嗯。”项嘉踮着脚下地,戴上遮阳帽,和他并肩往外走。
她似乎暂时搁下寻死的念头,状态正常不少,大部分时间安静地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什么攻击性。
可谁也不知道,这种平静能保持多久。
因为交通不便,这里的商业化进程缓慢,菜市场保留了淳朴实在的民风,路边摆着的地摊,要价也很公道。
红彤彤的西红柿刚从架子上摘下,光滑的表面带着露水,放到鼻下闻一闻,酸甜气息若隐若现。
八毛钱一斤,程晋山一口气买了十斤。
“回去炒菜炖汤,还能切块拌白糖吃。”程晋山奉行白糖拌一切,单手拎着塑料袋,腾出一只手紧紧拽着项嘉。
每有陌生男人经过,项嘉的身体就微微发僵。
他对她的肢体语言已经很熟悉,走出没几步就调换位置,把她护在右边。
与此同时,还为只有自己能够和她突破社交距离而沾沾自喜。
“想不想喝汤?”他看项嘉没精打采,知道她不想做饭,于是选择自己唯一擅长的炖汤,“买点儿排骨?”
“买蘑菇吧。”连续吃了几天大鱼大肉,项嘉觉得有点儿发腻,指指地摊上肥肥大大的平菇,“做番茄菌菇汤。”
程晋山蹲下身,挑了一大朵平菇、半斤香菇、一把金针菇、一小盒蟹味菇,跟老板讨价还价,又顺了把小葱。
“还差什么?”他低头翻翻手机里的菜谱,又觉得不如直接问项嘉。
“番茄酱、鸡蛋。”项嘉回答。
两人又来到干货摊。
八角、花椒、蚝油、酱油、盐、糖,还有晒干的红枣、虾皮、木耳……都是常用的材料,不一会儿,程晋山就买了一堆。
回到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
他系上新买的围裙,浅紫色的无纺布上印满艳丽花卉,挺俗气,但胜在便宜。
在项嘉的指导下,程晋山手忙脚乱地将蛋液用小火煎熟,切成细丝,放在一旁备用。
干净的锅里倒油,小火将番茄酱炒出红油,加入切成块的新鲜番茄。
撒半勺盐,是西红柿快速变软出水的小诀窍。
炒得差不多,加半锅水,煮沸后倒入焯过水的菌菇什锦,小火慢炖半个小时。
等番茄的酸甜和菌菇的鲜香完全融为一体,加少许盐调味,加鸡蛋丝,再撒把翠绿的葱花做点缀。
一道开胃解暑的汤大功告成。
另外拌一盘剁椒皮蛋,炒把水灵灵的小白菜,再蒸半锅米饭,摆在桌上,就算他们的开火饭。
程晋山尝了口汤,美得眯起眼睛,连干三大碗。
项嘉也吃了不少。
午后,天色变得阴沉,不多时下起连绵细雨。
项嘉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细密的雨丝,心也像蒙上一层阴云,闷闷的,很想哭。
好在温热的怀抱及时贴过来。
程晋山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声音微哑:“睡会儿,等雨停了,带你去河边看夜景。”
隔壁的恩爱夫妻又在折腾,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
项嘉转过头,看见少年已经睡熟。
他的睫毛好长,所有的桀骜不驯收进躯壳,看着单纯又无害。
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嘿嘿”笑了两声,撤回一只手抓抓肚皮,挠挠裤裆。
傻里傻气,永远不会对她亮出獠牙。
这种认知莫名让项嘉安心。
她伸出手,慢慢探向他带笑的俊脸,在快要碰到时,忽然回神,触电般缩回去。
漂亮的眼睛里水雾氤氲,充斥着许多复杂的感情。
她最终闭上眼,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胸膛,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进入深沉梦乡。
下过雨的小镇变得湿漉漉,小孩子们尖叫着踩过水洼,踏碎无数个月亮。
程晋山和几个学生交涉片刻,拼了一条手摇船,当先跳上去,转身拉项嘉。
小船摇摇晃晃,在潋滟的河水中慢吞吞前进,两岸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因着夜色越来越浓,显得越来越亮。
船娘擅长唱悠长悦耳的乡音小调,不过需要额外收费。
程晋山和学生们商量几句,一致认为收费太贵,拒绝附加服务。
这也就算了,他还从手机里搜出相似的音频,公放出来烘托气氛,把船娘气得脸色发青。
他们在另一头的小桥上岸,沿着长街慢慢走回家。
看见有人现场开蚌,一口气开出十几颗珍珠,程晋山兴致勃勃:“咱们要不要也开一个?开出的珍珠给你做手链。”
项嘉摇头,残忍道出真相:“那是老板找来的托儿,珍珠是提前塞进去的,你去开,最多开出两三颗。”
还是歪瓜裂枣,不值钱。
程晋山摸摸鼻子,吐槽道:“套路真多。”
夜里,他洗完澡,光着膀子坐在床上,态度挺严肃:“项嘉,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项嘉点头,“你说。”
“钱快花完了,我打算找份工作。”他说着,见她跟着坐下,挪过来给她按摩肩膀,力道很合适。
项嘉愣了愣,道:“行啊。”
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她知道他手里的钱不多,天天陪着她吃喝玩乐,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他难道不明白,一旦放松看管,她就会想办法寻死吗?
还是说——他终于腻了烦了,打算借这个由头,让她自生自灭。
明明应该觉得轻松,可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又觉得碍眼。
既然不能持之以恒,当初何必坏她好事?
第二天早上,程晋山非拖着项嘉陪他去面试。
“你又不是小孩子。”项嘉一夜都没睡好,脸色不太好看,表情也不耐烦,“没必要吧?再说,给别人的印象也不好。”
“那你在外头等我。”程晋山好说歹说,带着她来到一家正在招人的水果店。
项嘉在玻璃门外等他。
她不知道的是,他和店长没聊两句,就问了个奇葩问题——
“工资低点儿也无所谓,不过,我能不能带我老婆一起上班?”
0065
青椒酿肉
不要求学历和技术的普通工作很多,可项嘉不明白,为什么程晋山连续找了五六天,都没碰到一个合适的。
“是不是要的工资太高?”她轻声问道。
他有工作经验,长得年轻帅气,又有把子好力气,没道理处处碰壁。
“跟那没关系。”程晋山低头扒拉米饭,情绪完全不受影响,“两千块钱还高?”
“下午还有个面试,睡完午觉再去。”他见项嘉搁下筷子,把剩下的菜汤倒进碗里,搅拌均匀,三两下吃个精光。
最近总是下雨。
天像漏了似的,从早下到晚,间或休息一会儿,也闷热得令人喘不过气。
后背总是汗津津的,一天要换好几次衣服。
下午两点多,项嘉被程晋山叫醒。
“我不想去……”她用毯子蒙住脸,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你自己去吧。”
“说好了的……”程晋山见她不肯配合,眼神发暗,伸一只手进去给她提神。
她不太配合,但也没表现出强烈抗拒。
他咬着舌尖,咽下紧张和兴奋,轻轻揉了一会儿,低头钻进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