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啊,这就是真正的国情所在。对于中国目前新富起来的一代而言,刚刚摆脱泥腿子、小市民的身份,他们还在寻求自我价值和人生目标的重新定位,还在为“如何花钱”发愁苦恼。对于这些人,好的,不一定是对的。而大哥大、高档电子产品,无疑是展现身价的一个标志,花上几倍的价格去消费那些高档货,才是他们的客观需求所在。就像在华尔街的上流社会,你可以去买那些物美价廉的国际知名品牌,但是在满眼定制西装的酒会上,你就必然是个异类。“因此,只要操作恰当,那个电子记事本的点子很有可能掀起潮流。”双眼变得更加闪亮,肖君毅看向坐在身边的青年,“把产品的身价提高,让这个电子记事本成为一种风尚。当一圈老板都用着高科技产品时,我小叔手里这种破本子就拿不出手了。哎呦,小叔,我就是打个比方。”
看着打闹起来的叔侄俩,陈远鸣笑着放松了肩背,靠在了椅子上。跟聪明人说话,永远都更省力。轻轻咳了一声,他打断了两人的笑闹,“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让这个电子记事本和真正的电脑联动起来,让那些空有金钱,却无甚科技理念的人慢慢接触电脑、习惯用电脑,也习惯于这种功能简单的电子科技。当这种理念慢慢在人群里流行开的时候,推广我们的后续产品,不论是电子记事本的升级版,还是更先进的手机,都会产生很大的便利绝命诱惑最新章节。”
“那手写板方面呢?”肖君毅一挑眉,“是不是也按这样的思路进行,刨除那些复杂的功能,把用途锁定在文字输入和简单绘图上。”
“没错。”陈远鸣赞赏的点了点头,“而且手写板还可以往更深的方向研究,现在它只能代替键盘,将来总会代替鼠标,代替扫描机,代替一切外界设备,成为手和电脑真正沟通的媒介。这是个大趋势,不能有半点松懈。”
“这算是一份为三了吧。”肖云叹了口气,“电子记事本、手写板、手机,一口气就要多出了好几个部门呢……”
“也许还有更多的衍生产品。”陈远鸣笃定的答道,“在美国,我刚刚整合了自己手下的几家公司,让他们朝着集团化的方向发展,努力跟上世界的潮流。但是在中国,却未必要这么赶,我们的发展还很落后,这种落后不仅是国情上的,也是心态上的。所以替代性产品不但有研发的价值,甚至还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占据市场。而领先占据了这个次级市场,等到我们推出更高端的产品时,市场份额和消费习惯也会站在我们身边。”
这其实也是在中国发展高科技的关键难点所在。需求没那么高,研发力度自然就会松懈,抄袭国外产品就已经足够应付国人的需求。但是当走出国门时,这些产品就成了毫无竞争力的废品,或者被专利权死死卡住脖子,缺乏核心竞争力。电子市场并非只有中国一隅,国际才是各家公司厮杀的战场,而中国站上这个市场,成为和日美一样的电子产品消费大国,估计还需要十几、二十年之久。
这种复杂的局势就要求那些科技公司们有着双重的目光,有着割裂的布局。研发永远不能停,必须努力跟上国际潮流的趋势,想尽一切办法来接近或者占领国际市场。但是同时,国内的布局也不能松懈,就像vcd这样的过度产品,欧美根本就没有上市,但是中国,六七年内估计都还是主流播放器,这在电子时代是一段无法想象的漫长时光,也是一个庞大到让人无法放弃的市场。
因此,保持竞争力和尽快占据国内市场一样关键,创新才是一切的根本。那些简单易行的山寨模式只是在饮鸩止渴,当这种模仿成为潮流,研发能力被彻底剥夺后,中国想要重新崛起,就需要花上更大的代价、更长的时间。
而现在,他们有了反盗版联盟的存在,有了慢慢建立起来的专利权保护系统,有了让那些天才们一展身手的天使投资,也有了飞燕、安信这样成功的先例。中国人在创造力上从来不输给任何人,就像硅谷未来的两大显卡品牌,ati和nvidia的两位创始人恰恰都是华裔,如果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孰胜孰负还难说的很呢。
“哦?飞燕已经改变了战略模式了。”敏锐的听出了陈远鸣话中隐藏的含义,肖君毅微微一笑,“那看来以后我们向你取经的机会就更多了,我们是不是最好也在硅谷建立一个工作室呢?”
“这个挺难说……”陈远鸣微微思考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安信的背景太敏感,美国方面的态度还很难预测。不过和飞燕的技术交流却没有大碍,有封锁线,就该有同样的突破点。只是目前还是先把目光放在新产品研制上吧……”
“电子记事本这种名字是不是有点落伍呢?”肖云摸了摸下巴,“既然针对的消费群体是那些大老板,就该有个更上档次的名字嘛。”
“产品大类就叫掌上电脑吧,当然这也是它未来发展的方向。至于品牌名称嘛……”陈远鸣笑了笑,“最好取个商务通之类的名字,突显它的商务价值。还有笔输入功能,这玩意现在国内能模仿的厂家都不多,回头再出个英文、日文系统,远销海外也不是问题。”
三人越说越起劲,最终围绕着这个掌上电脑的功能做出了一个大体规划,加载计算器、通讯录、跟日历合成的日程管理、通过笔输入操作的笔记本,以及录音设备。终端可以连接电脑,尽量拓展储存空间,基本就能满足商务上的大多数应用。至于游戏和其他功能,还有待进一步开发。
由于讨论的内容颇为繁琐,又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商议好掌上电脑的前期规划,肖云刚想再说点什么,肖君毅剑眉一挑,“小叔,生意是一天能谈完的吗,先歇歇吧,下面养那么大一票人,也不是让他们放牛吃草的韩娱之星途全文。”
肖云一愣,旋即笑了出来,“怎么,累着三少爷你了?行啊,反正一天也搞不定,回头再慢慢谈,咱们先去吃个饭。今天我请,远鸣这次你可不能再推了啊!”
陈远鸣刚想说什么,肖君毅先一撇嘴,“就您那种吃法,今天还是别折腾了吧,估计远鸣到现在还没睡呢吧……”
“什么?”肖云惊讶的看了眼会议室墙上的挂钟,“这都下午四点多了,怎么会……”
“国际航班就那几趟,猜能也能猜得出。”肖君毅站起身,拿起桌上几分文件装进了公文袋中,冲陈远鸣笑了笑,“刚才我跟小宋说了,让他去下面小厨安排份下午茶,你先垫垫肚子,回家睡觉也踏实。这几份材料就放你办公室吧,等回头上班时再看也不迟。”
对方的态度太过坦然干脆,陈远鸣微微晃了下神,才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就多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反正肖君毅是彻底没见着客气,还顺手拎起了陈远鸣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小厨在一层,你还没去过吧?跟我来。”
完全被自家侄子抛在了脑后,肖云有点尴尬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顶层有专用电梯,不一会就到了一楼。肖君毅带着陈远鸣走进了一间颇为简洁的包间,桌上摆着几个小碟,还有一份冒着热气的粥。走近一看,粥是粳米莲子的,碟子里则是几份广式茶点,分量不多,但是非常精致。
“怎么样,还合口味吗。”肖君毅把手上的衣服和提包递给了陈远鸣的司机,但是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挺好。”犹豫了一下,陈远鸣诚实答道。这几样他都挺喜欢,下了飞机后就没正经吃饭了,现在正是胃里空空的时节。
“喜欢就好。”肖君毅脸上的表情很淡,但是眼神里闪烁着星点的笑意,“之后几天还有空吗?老妈一直说让你上家里坐坐呢,也算是过个晚年。”
“肖大哥也跟我说起了这事。”陈远鸣笑了笑,在餐桌前坐下,“这周六如何?明、后两天我还要处理一些私事……”
“你方便就好。”肖君毅嘴角的笑容又浓了几分,“快吃吧,吃完让小宋送你回家,好好补个觉。我跟小叔还有点事要谈,就不陪你了。”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陈远鸣的肩膀,转身轻快的走出了房间。小小的包间里只剩了下陈远鸣一个人,对着那个消失的背影愣了几秒,他拿起了筷子,吃起饭来。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又收到了一颗深水鱼雷,被吓了一跳,谢谢相濡以墨同学的投喂>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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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扉扔了一个火箭炮
第一百零一章
隔天,在点金石公司的会议室里,陈远鸣见到了孙晴。这次并非是单独面谈,而成为了非常正式的商业审核,跟着陈远鸣身边的是一位公司刚刚招聘的合伙人,孙晴则带来了她目前筹备的公司团队。
这个团队除了孙晴外还共有4人,其中有三个年轻人,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傅。孙晴落落大方的向陈远鸣展示了自己的投资计划。其中包括跟一家杭州纺织厂签订的协议,产品的大体规划,铺货方式,以及未来几年的打算。
陈远鸣听得很认真,也逐一看过了对方展示的服装草图和一些自制的成品,甚至亲自试了试那位老上海滩裁缝手工定制的男士西装,手艺非常不错,能看出精湛的技巧,据说这样的顾问,孙晴的公司还有十几位备选。
“……西方那些西装样式未必适合东方人的身材,才会出现不论多么大牌的西装,穿在中国人身上都显得臃肿垮塌,无法展现任何身材优势。同时从民国开始流行的中山装,在最近几年也有被西装取代的倾向。这些都是我们不愿看到的。要知道“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句话在服装界永远不可能褪色,扬长补短才是一个企业真正应该去尝试的。因此我们的公司也将以融合这些鲜明的民族特色和世界潮流,并且根据裁剪师傅们多年积累下来的定制经验,设计出真正适合中国人形体的服装……”
话语非常铿锵有力,也带着一股子昂扬的自信。陈远鸣笑了笑,“那么在女装上的发展呢?为什么要先走中端路线?要知道高端和低端才是真正能够占领市场的范畴。”
孙晴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恐怕现在我国女性消费群体还没有真的觉醒。在这点上,其实源自我和家母的摆摊经验,高端产品是很容易获取高额利润,但是真正有能力涉足这个领域的消费者,往往会选择外国名牌,几百块的差别对她们而言形同虚设。而那些根本不进商场的女人,让她们多花一块钱都不可能。”
“所以比起贵到无法想象,又没什么机会穿戴的高端品牌,我们宁愿先从那些简洁美观又价格适中的档次做起,让进入社会的白领女性多一些选择的余地。等到后期资本积累起来,再向高端市场进发也不迟。这点跟男装的出发点就有很大不同,也是我们认真思考过的重点之一……”
陈远鸣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男人,“孙经理,您看呢?”
孙建良面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是眼神里却有着一丝赞赏,“是个挺不错的团队,也许值得一试。”
这位孙建良就是陈远鸣最近聘来的国内合伙人,曾经在四个民营企业当过总经理,十年内盘活了几个不同地域、不同产业的厂子,虽然盈利没有俞永安那么夸张,但是也算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高级打工人,对于中国目前民营企业的发展非常了解。这次聘请他也是花费了大价钱的,同时按照点金石公司的分成协议,任何合伙人经手的项目,都能从中获取2%-5%的股权,因此一家种子公司的成败,对于这些合伙人而言也事关重大。
有了同伴的认可,也有了可以期待的企划方案,陈远鸣点了点头,“根据你这个企划上的说明,公司预计股本800万,每股0.8元,你们的现有资产加无形成本约占600万股,剩下的200万股需要我的投资,也就是共计160万元人民币,约占25%的股份对吗?”
“没错。”孙晴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液,“如果您觉得这个股本分配不太合理,我们还可以再来商量……”
“股本分成我没什么意见。”陈远鸣摇了摇头,“但是持有率太低了,我给你们加到240万,持股37.5%,这样的条件你们能够接受吗?”
话一出口,现场就有几人抽了一口冷气,这可是一气儿加上了80万元人民币啊,而且天使投资可不是贷款,不但一毛钱利息都没有,甚至连保本的前提都无法保证,根本就是往虚无缥缈的企划书里砸钱,又几个人见识过这样的气魄?凰妃三嫁!
孙晴定了定神,紧张的跟了句,“我们……我们可能需要再讨论一下。”
陈远鸣轻轻颔首,这几个年轻人就飞快的走出了会议室,站在走廊里商议了起来。停了几秒后,陈远鸣突然开口道,“觉得240万多吗?”
这话当然是对孙建良说的,对方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我是相信这家跟你有关联的传闻了,是个好项目,持股更多也不妨事,但是完全可以用不到200万拿下同样的股份嘛,你也太大方了。”
陈远鸣并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就把它当做是我们新投资方向的开门彩吧,建厂你也知道,用钱的不只是设备方面。”
孙建良略带深意的点了点头,“不过这样也好,能谈成的话你就有控股权了,更好操作。点子很好,问题也不少,还要慢慢打磨。”
“哈,那就要看孙总你的手腕了。”
只是闲聊了几句,门外的几人又走了回来,光从神情来看都相当的克制,没有让人侧目的表现。只是这一点,陈远鸣和孙建良就又在心底给他们打高了一分。
孙晴深深吸了口,“我和几位合作伙伴商议过了,这个标准我们能够接受。只是如果将来上市的话,这些优先股里至多只有15%能够转化为普通股。”
“看来你们的功课做得还是很全面的啊,连优先股和普通股都考虑到了。”陈远鸣笑着赞了一声,“这个没问题,孙经理,剩下的估计就要交给你了。”
“当然。”孙建良站起了身,冲那几个年轻人说道,“跟我来吧,带你们去见公司律师和审核人,我们还有一系列文件和细节问题要处理。”
其他几人都迈开脚步,跟着孙建良向门外走去,孙晴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点犹豫的看了陈远鸣一眼,“那个,如果不麻烦的话……”
“无妨。”陈远鸣笑了笑,对孙建良点点头,示意对方先离开,扭头看向表情有些拘谨的孙晴,“怎么了?”
“嗯,这次的事情真是太感谢你了……”跟刚才女强人的态势有了鲜明的区别,孙晴有点不自然的开口。知道一个熟人身家过亿是一件事,亲眼见到就是另外一件事了。现在面对陈远鸣,孙晴真的觉得有点底气不足,连说话都有了心里障碍。
陈远鸣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孙晴身边,“晴姐,在商言商,我看好的确实是你的项目,而非是其他。这上面不用如此见外的。”
“可是……”孙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他们几人都明白,天使投资应该是件更艰难的事情,至少在股本上还很有的谈,陈远鸣这样无疑是大大帮了自己一把。只是有些话,真正说出口可能就伤情分了。
过了半天,她终于还是深深吸了口气。“放心吧,绝不会让你亏的。等我做出来了中国第一的男装品牌,一定终身给你免费定制!”
“哦?”陈远鸣微微一笑,“让我穿估计还要付点费吧,这种广告可不是谁都能打起的。”
“你……”孙晴愣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可要给打个亲友价啊。”
话一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点放松了下来,陈远鸣又转过了话题,“对了,二哥他现在怎么样了,听说过年时感冒了……”
“唉,那傻小子。”说道孙朗,孙晴的表情明显自然了很多,“别提了,过年在家里躺了小半月,年后就跑回学校奋进去了开艘航母去抗日全文。我也很久没看到他那么下劲了……”
轻轻顿了下,孙晴又加了句,“其实那天的事真是他有点没愣过神,后来心里也难过着呢,远鸣你别放在心上,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陈远鸣笑了笑,打断了孙晴的话,“没事就好,只是最近我这边太忙,等到过段时间再去看你们,让二哥他也别放在心上。肯下劲学习自然也是好的,不过如果他们学校有好苗子,也欢迎给我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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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吉普车开得风驰电掣,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如今的西山尚未彻底开发,别说后世那些高档别墅区了,连普通住户都相对稀少,大部分山区还保持着自然景观,虽然已经临近三月,周遭还是一派冬日景象,配上远方的崇山峻岭,到有了几分苍茫之意。
车前方就是军区干休所的大门,这里是真正的将帅级老干部干休所,门口就是荷枪实弹的双岗双哨,一副闲人免进的模样我的暧昧女神全文。在那些戒备森严的警卫旁边,还站在一个身着便装的年轻人。就算穿得不薄,这山里的初春也冷的够呛,只见他两手都插在衣兜里,围巾也裹的足够严实,鼻尖还是冻得有点红了,也不知等了多久。
看到吉普车,那人眼睛一亮,快步向前赶了几步。
“来得还挺快嘛。”笑着拉开了车门,肖君毅干脆的钻进车里,坐在了陈远鸣身边。
随着这个动作,一股冷冽的寒风也飘进了车内,陈远鸣微微皱了下眉,“怎么等在这儿?”
“岗哨嘛,来人接总是方便一点。”肖君毅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朝司机招手,让车子往里开去。“抱歉,本来是准备去大院那边的,但是老爷子突然从北戴河回来了,不知从哪儿听说你要来的消息,非要见见。人老了总是说风说雨,谁也拿他没个办法,你别见怪……”
“老爷子肯见,是我的荣幸。”这才是知道早上那通电话的缘由,陈远鸣倒没什么好介意的,只是从小跟爷爷奶奶辈儿的长辈们接触不多,多少也有些别扭。
肖君毅似乎看出了陈远鸣压在内里的那份拘谨,弯弯的桃花眼就勾了起来,“别担心,有我在呢。老爷子虽然是个炮仗,但是从小最疼我了,跟在我身边就好。”
这话听起来可有点古怪了,陈远鸣扫了对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车开进了干休所,里面还是笔直的马路,比想象的要宽敞太多。家家户户都是花园洋房布局,一栋栋小二楼分布在花墙掩映之下,看起来别具一格又有着充足的私密性。只是天太冷,路上看不到人,就这么顺顺当当的直接开到了西北角的一栋小二楼前。
肖君毅先跳下了车,“这边走,老爷子还在小花园里练剑呢,咱们先去过个脸儿。”
下了车,倒是觉得没外面那么冷了,可能是建筑上做了什么独特布局,虽然还是北京初春还冷得厉害,院子里却有了点暖意。刚绕过那栋小楼,就见后面花园中的空地上,一位老者精神烁烁的舞着一把长剑,套路还不是老年人常练的那种慢吞吞、挥来转去的太极剑,而是实打实的武打路数,虽然称不上水泼不进,也是一片青光闪烁,看起来颇有点风雷动的架势。
看到陈远鸣略显惊讶的眼神,肖君毅露出一抹笑容,“吃惊吗?老爷子算是沧州杨派形意拳的关门弟子呢,十八岁闹革命时跟着师兄们一起参的军,可惜几年仗打下来,一派人死的死伤的伤,老爷子心里也不好受,手上的功夫就不肯落下,多少也有点传承师门的意思。可惜他出师太早,自觉没能学到真传,也不肯公开授徒,就逮着家里的男丁操练,除了我小时候太皮,家里人多多少少都会两手。”
“这可真没想到。”陈远鸣眨了眨眼,刚才脑补出的共和国元勋就这么变成了仙风道骨的武林前辈,任谁都会有点落差不是。顿了一下,他有点犹豫的问道,“那我们……”
“不急,站着看看呗。老爷子可喜欢耍给别人看了。”
肖君毅这话似乎真没作假,两人往场子外一站,老爷子手上的剑似乎又抖擞了几分,真不像个年过七旬的人能耍出来的。一套剑招使毕,他接过警卫员手里拿着的剑鞘,单手一抖,长剑唰的一声就收回了鞘内,站在原地做了几个舒缓的伸展动作,他接过了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扭头看向两人。
“这就是姓陈那小子?”一开口,那种武林前辈的范儿就被吹到了九霄云外,老爷子的声音意外洪亮刚强,双眼睁的很大,配上两条粗重的剑眉,显得目光更加炯炯有神,加上那身姿气度,十足就是一副“首长”派头。
上前一步,陈远鸣轻轻鞠了一躬,“肖老您好,我就是陈远鸣。”
两道如电的视线锁在他身上,上下绕了一圈,老者微微颔首,摸了摸下巴上的短胡茬,“比我想得还要年轻啊,你不错召唤神兵时代最新章节。走,屋里坐。”
听到这话,两人都是一愣,陈远鸣是没想到上来就会被夸奖,而肖君毅则是很少见到有人能让自家老爷子开口去请,不过只是顿了下,他就朝陈远鸣眨了眨眼睛,跟在老爷子身后向屋里走去。
如今已经是二月底,北京早就停了供暖,但是房间里似乎还开着地暖,比花园里还暖和几分,刘兰馨正坐在客厅里,跟老太太一起闲话家常,看到三人走进了,她立马站起了身。
“哎呀,远鸣已经到了啊。快来让老太太看看,刚才正说起你呢。”
比起老爷子,老太太看起来可要苍老了几分,头发都已经银白一片,脸也皱得很,但是笑容非常和煦。伸出有些干瘦的手,老太太抓住了陈远鸣的手,把他往身边拉了拉,“这么年轻啊,有君君大吗?听老大媳妇说了那么久,我还以为是个大小伙儿呢,没想到还是个孩子,不容易啊……”
那只干巴巴的手在自己手背上拍了两下,带着点儿爱怜。陈远鸣只觉得心头哪点被轻轻触动,刚才还绷着的弦儿突然就松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是伯母谬赞了……”
“都到家里了,还瞎谦虚什么。”刘兰馨笑着把陈远鸣按坐在了沙发里,“听说今年过年都没回去,一直在外面跑呢?”
“嗯,这两个月太忙,过年时没能来拜访……”
“哪里的话,要回也该是回自家。”刘兰馨轻轻嗔道,“前段时间的事情我也听到了耳闻,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你也别都一个人背在肩上,小孙那人很不错,你们多多配合才好……”
“都到家里了,还说这些公务做什么。”老太太瞪了自家儿媳一眼,抓起小桌上的一把糖果递到了陈远鸣手里,“小孩子都爱吃糖,这是我家老三带回来的外国硬糖,含着吃可甜了。”
“奶奶,我都在这儿杵半天了,你老也不给我发颗糖?这也太偏心了吧~~”肖君毅挨着陈远鸣坐了下来,笑眯眯的从他手里抓了一颗糖,剥开了塞进嘴里。
“你小子,什么时候缺了你的!”老太太笑着拍了肖君毅一巴掌,明显是被这撒娇讨了欢心。
这时老爷子也端着一个手壶,吸溜着茶水走了进来。“听老钱说过的那个矿山的事儿,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嘿,你这人,三句都离不开工作,一辈子还没当够领导啊!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要汇报工作啊……”听到自家丈夫这句,老太太颇为不满横了他一眼。
老爷子却满不在乎的往沙发里一坐,“你听戏只听个上折啊?这都挂记好几天了,院里那些老家伙也没个人能说明白的,正主来了我还不能问问?”
陈远鸣笑着打了个圆场,“不妨事的,矿产方面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就当说个段子给二老听吧……”
这时离饭点还有段时间,有这样的话题可聊,陈远鸣自然也乐意之至。也没有带太多关键信息,他把自己所知道的的关于工业方面的基础知识简单的组织了一下,讲了出来。关于工业需要的金属品种,世界范围的矿产分布,国内目前和以后面临的材料紧缺问题,还有一点点国际形势。
话尽量说得朴实易懂,还有一些经济形势的介绍,听到后来,就连老太太都聚精会神了起来,不时还有些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冒出,倒也说得热闹非凡。七讲八讲就说了快一个钟头,当终于告一段落时,老爷子放下了手里的茶壶,长叹一声,“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陈远鸣笑了笑,平静答道,“又何止是美国一家。如今地球就像两千年的春秋战国时期,人人都有逐鹿天下的心思,咱们只能学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才能一雪前耻。”
“哈哈,说得好。老子闹了一辈子的革命,可不是为了给日本鬼子和美国佬割肉吃的顺福!”似乎想到了什么,老爷子一拍大腿,冲警卫员喊了句,“老赵送的那瓶茅台呢,给我取出来,今天中午就喝它了!”
看着老太太和儿媳妇有要拦的意思,老爷子把眼睛一瞪,“我给小陈喝还不行吗,我就闻闻!”
最后两字说得铿锵有力,几人顿时一起笑了出来。话题就没那么严肃,变成了普通的闲聊,关于家里的情况,关于学业和生活上的种种,肖君毅靠坐在沙发上,看着陈远鸣越来越舒缓的背脊,和眼角唇边带出的笑意,不由轻轻舒了口气,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等到中午开饭时,肖云也从公司赶了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饭桌前吃起饭来。酒开的还真是茅台,但是肖云、肖君毅、陈远鸣,乃至刘兰馨酒量都不差,一人满满一玻璃杯,就只给老爷子留了个瓶底够闻闻的,看到对方丧气的表情,老太太还乐呵呵的挤兑了他几句,又引来了一片欢笑。
饭桌上的菜肴比想象中的还要朴实,都是地道的家常菜,不过滋味确实不错。只是肖云又例行的被老爷子训了几句,亏得刘兰馨帮腔才解了围,听起来似乎是小灵通业务跟新成立的中国联通掐了起来,大家后台势均力敌,掐得就有点难看,声势大了些。不过这玩意真不是陈远鸣能够多嘴的,就一直保持着多吃饭少说话的原则,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二老都是要午睡的人,消了消食就双双告辞,陈远鸣则被刘兰馨单独叫出去谈话。
对于这个召唤,陈远鸣倒也没多吃惊,本来就是刘兰馨约的这次会面,只是他没想到要谈的不是美国那边的对冲基金,而是国内的期货市场。
“几天前财政部公布了今年国库券的贴息方案,最终还是加息了,那场对赌总算尘埃落定。”
开场白干净利落,也让陈远鸣的心不由自主悬了起来。对于欧洲债券的讨论风波虽然影响了一些舆论走向,但是终究没拦住中经开的黑手,财政部在最后时刻还是选择了加息,不过由于时间拖的太久,减息风头又过旺,买空的人不在少数。这群真正的财主可不甘心赔上自己的老底,就联手上演了一把逼上梁山的戏码,硬是和占着地利人和的中经开玩了场大规模逼空。
而由于辽国发的倒台,市场上大大小小的鼠仓、空单都有所收敛,加入中经开阵营的反而实力不足,多方就被逼到了绝路。最终中经开在2月24日那天,突然抛出大单砸向了市场,把国债价格从137.5左右猛拉上了148.3元,一天近十元的价格变化让很多人都陷入了疯狂,也让上交所为之色变。隔天,上海几家老牌券商联手把中经开告上了证监会,声势闹得沸沸扬扬,上交所无奈先对327国债进行停盘,准备进行下一步处理。
这时,巴林银行宣布破产清算的消息传来,举世震惊。这个因为内部人员舞弊行为导致的破产案大大震惊了国内政治经济界的敏感神经,对于327国债案件的态度也就晋升了一个台阶。最终经过多方调查,中经开方面确实在2月24日违规抛出巨额空单,而上海几大券商也由于持仓超过法定限度,被判了同罪。目前上面的意思是要强行平仓,但是双方态度都很强硬,平仓价格无法谈拢,还在撕扯当中。
“谁能想到他们会办出如此大的手笔。”刘兰馨轻轻叹了口气,“还真跟你猜的差不多,加息对于债券市场的影响出乎意料的可怕。现在国内市场如此混乱,上面对于你将要进行的国际期铜态度就鲜明多了,支持的意见这次占了多数。如果中经开输掉这场仗,到6月国库券兑现时财政部那里就要闹粮荒了,这可是16亿的大窟窿啊……”
对于这样得来的支持,陈远鸣心底有些说不出的苦涩。虽然现在的327事件已经跟历史上发生的大相径庭,但是再怎么缩小的恶劣影响,终究是个恶劣影响不是吗?犹豫了片刻,陈远鸣低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刘兰馨反问道,“期铜能赚钱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