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开一朵星辰花/ 第1章 青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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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玄石碑

    丁宣城,临东海,城郭外万里是一座虎牙山,有山有水,丁宣城是武国名列前三的宝地。

    这日是天气晴朗,虎牙山处却乌云密布,气象怪异。丁宣城内人头攒动,目光所及,正是虎牙山方向,戍城士兵接到城主命令,丁宣城禁止出行。丁宣城墙高达十米,一道禁令,可以隔绝外界往来,却隔绝不了这天与虎牙山。

    “轰隆——轰隆——”没有任何预兆,没有提前告知,接连两声巨响震彻耳膜。

    城内视线较低,只能远远的看见虎牙山腰,城内文人正襟危坐在房顶,最前排的白净书生剑指冲天,气势豪迈,声如洪钟,说道:“听,雷声轰动,看,电如蛟龙,山之锋利刺穿漫天乌云哉!我欲吟诗一首,献与百年难得一见的仙人大战。”

    屋下零零散散的也站着些人,嗑着瓜子站稳身子侧听房顶的书生鬼叫,他们认得,丁宣游手好闲的才子又要显摆了。街上的商贩收到城主府的命令早早收了店,毕竟没人愿意冒风险不听命令被城主秋后算账,一个个老实的像只猫趴在自家二楼眺望,这只是平安大街的一个缩影,而记城其实皆如此,虎牙山倒像是一场期待已久的表演即将开启。

    此刻闷雷过后,乌云中滚出数颗火球,夹杂着噼啪炸裂声呈弧线崩落,火球离开乌云的刹那,丁宣成里眼尖的隐隐约约看见红光映照出人影,人群中爆发出惊奇和艳羡,刹那间,轰鸣声不绝入耳,咔咔的兵刃碰撞声,乌云更浓,异象连连。

    丁宣城是武国六城之一,近海则渔,武帝陛下对丁宣城很是重视。前朝二百年前覆灭,丁宣城原本是叫宣城,武国第一任皇帝改名丁宣,全力发展渔业,造就了武国的第一大港口。

    一百年前,群山凭空坠落,巨大的声响震撼了世人。

    五十年前,群山处异响不断,上山的猎户说见到了凶猛的鬼怪,并且死了几位好友,群山中最高的峰,他们说像极了林子里的老虎尖牙,于是都叫了虎牙山,这一叫一直到了今天。

    三十年前,城外御空飞进三个仙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城主府。

    不久,官宦世家之族就传出根骨优异者可以随仙人去仙地修炼,根骨特殊者,将被收作内门弟子,而现在几辈子未见过仙人的凡人如今也有机会一睹仙人风采。

    虎牙山上空异象不断,城主府是早早就收到了仙人消息,又提前通过仙人的手段封锁了城池。

    丁宣城主王安之是个心思缜密的中年掌权者,小半辈子的精力都贡献给了丁宣城,此刻站立于天安街道城主府内,他两鬓斑白,眼心有一大一小两颗黑痣,嘴下一撮如狼毫的小胡须,腰板笔直,目光通样看向虎牙山方向,淡淡说道:“毕竟是神仙之争,也不能殃及我们这些小池鱼,二郎出发了吗?”

    城主府的两个仆从搬来椅子,只见那椅子背部镌刻着祥瑞麒麟,正座是玉石拖底,所以需两人才可抬动,其中一位恭敬回道:“二郎消息一到,便和侍从李忠动身去了。”

    王安之抹了把胡子坐下,抠了抠椅子把手道:“丁宣纨绔之首,从来不知天高地厚,这回我倒要看看他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手下疑惑道:“李西虎那边会不会有问题,让他儿子冒犯仙人的事情败露,恐怕会不依不饶,这种事自家人应该会办的更好。”

    “人多眼杂,这种事情怎能用自已人,仙人的手段多的很,况且二郎还承了我个人情,他晓得如何去还。”王安之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火球四散,大点的火光耀眼,夹着烟气撞击在山腰,又是轰响不断,火球继续分离,其中一颗小火球直坠至山南地面,火光在空中便被风吹灭,坠到地面发出“哐哐铛铛”的撞击声,尘灰倒是不高,环形的余波吹动了树林和野草。这画面就像一滴水从高空滴落,水花四溅。

    若是此时只有这一个响声定是引人注目,可是此刻天空响声不断,到处是撞碎的火球砸落山腰、地面、河流和树林,甚至有的树林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四散的金光中一根银光闪闪的骨钉从烟雾里滚落,转动几圈后被石块挡住最终停下,金光也随即消失。

    停下的位置杂草茂密,不远处草丛内当即探出两个脑袋。

    “宝贝!”

    “仙人的宝贝!”

    李道然帽子上扎着野草,相貌堂堂,剑眉如墨,面容冷峻,倒不输潘安之辈,嘴角吊着一根狗尾巴草,匍匐在地上嘀咕不停,目光死死的盯着骨钉,此地距离虎牙山足有五千米,不是仙人争斗辐射的区域,属于外围。

    “二少爷,仙人的宝贝拿不得呀!咱还是走吧,我总感觉这里不止我们。”旁边趴着的仆人李忠苦口婆心劝道。这少爷打小闹的不消停,原本是老爷的心头肉,忽然有一天这少爷不知什么原因性情大变了起来,老爷也自然严厉了许多,之后二少爷从李家嫌弃变成了丁宣城嫌弃,纨绔之名一发不可收拾,今早第一时间知晓了仙人争斗的消息,趁着城内未封锁,先一步出了城。

    说好的要前线观摩观摩,回去好讲给花楼的姑娘听,李忠纵有千般不愿,也得舍这一身小命好好陪着,原想在虎牙山远处看看也没什么,谁成想这仙人争斗如此猛烈,这里比丁宣城可以看到的更多,云端确有仙人,两三波人,你说打就打吧,竟掉装备了!且看这少爷的样子是要打秋风!

    打仙人的秋风!李忠急的抓耳挠腮,已经预想到这主子的下一道指示。

    “仙人的宝贝碎了,碎的就是垃圾,李忠,去给少爷我取来!”李道然猛然扯断嘴角的狗尾巴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这爷想什么来什么······”李忠目露呆状,张大了嘴巴,像是被吓傻一般没听到。

    李道然气的伸手拍向李忠的脑袋,还不解气,拧着李忠的耳朵,脑袋瓜被拍,耳朵被扯,李忠还是不情不愿,叫屈不停,“我的亲二少爷唉,咱还是先走吧,府里的鸡汤还炖着呢,走的急还未通知秋香,火又没灭,汤快炖干了。”

    李道然见狗腿子不肯出力,大骂:“你这厮,炖个屁的鸡汤,回去本少爷不扒了你的皮!”却是自已腰身一扭翻身滚出,李道然额间豆大的汗滴划过高耸的颧骨,小心翼翼的爬行,像只觅食的猫,慢慢的到达石块附近,脱掉外衣,包裹住骨钉上,一抓,一收,揣进怀里,弹腿一跳,拼命的向回奔跑。

    ”真刺激,这是老子干过最刺激的事!”李道然想着,忽然感觉自已身轻如燕,怀里的骨钉似乎变得滚烫起来,自已的身L像是要被融化,猛烈的灼热感使得自已不敢停留。

    他急速地奔跑,不敢回头。后方依旧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崩散的火光四溅,画面似乎要定格住这个大胆的贼人。

    李忠转头就跑,这二少爷是真不要命了。

    “走!”李道然低声喝道,二人呼吸急促,一路快跑至藏马的地方,后面的爆炸声更大了。

    “这阵仗不得给天捅破,是要给虎牙山削平了呀!仙人就是厉害。”李道然上马看着远处绚烂的光晕,虎牙山的战火已然冲天而起,滚滚黑烟挡不住火光的弥漫,眼里是浓浓的羡慕。

    李家也有名额,李道然很小的时侯就知道了这事,世家是可以直达仙地的,从外门弟子让起。李家大郎因根骨特殊幼年时期就被仙人相中,不过李家族老出于家族考虑,避免李家断层,与仙人商议,先挂名,每年供奉双倍,仙人通意。于是李家家主李西虎拼命造娃,造出了李道然。

    谁成想,李道然根骨测试竟是凡L,毫无灵根,入不得仙家。这一晃十多年,家族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仙人打架,天崩地裂。”李忠从小家境贫寒,没有资格测试灵根,八岁被李道然在街上捡到,这小子在巷子里和两只恶狗抢夺碎肉。

    “这里百年前本来无山,李忠,你说这山是不是肖无垠那傻子说的王屋太行山,被大神通者从不知道的哪国搬来这里的?”李道然一甩马鞭,问向李忠。

    “二少爷,肖少爷读书痴了心,大少爷交代过,切莫与之交往密切,肖少爷风评不好。”

    “别提李大郎,动不动就他交代的。你这个狗腿子书读的好,今年要是中不了状元,你提头来见。”李道然不客气的拽拽手里的马鞭,马匹是武国最快的交通运输工具,一般人家用的最好的也只是骡车与牛车,武国名望大族才能用马车,这年头能骑官家战马的少之又少,便是在丁宣城,也只有三个家族可以,李家是其中之一。

    李忠拧着嘴巴,二少爷是没文化的,什么都不懂,“李忠绝不给少爷丢人,还有,我今年考的是乡试,不是进士。”

    二人离开的地方,一阵黑风席卷而来,黑风散尽,从内走出一身银色素衣包裹的女子,女子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用金线绣着雏菊的面巾,只可看见她浓眉紧促,从袖口翻出一个罗盘,罗盘古朴陈旧,青铜色锈斑星星点点,其上更是有三道裂纹,罗盘的指针断了半截,不过却在蒙面青年手中飞快转动。

    片刻,停止的指向正是李道然主仆离去的方向。

    “丁宣城?”风起话散,女子遁入其中,随风消散。

    当李道然赶到丁宣城区域范围,天色尚早。

    城内部分百姓已恢复生活作息,城主府的禁令主要是不允许出城进海,城池很大,里面的百姓多有二十万,城内划分了六个城区,商贾之流全当今日休沐,若是城外之战不止,则另想办法了,下层百姓对虎牙山所发生的事情并不关心,他们讨的是生活,仙人那一套太遥远了。城内的文人骚客就不一样了,他们不喜劳作,偏爱拿圣贤书,饮酒作诗词,阔论政治权利,追逐仙人这些缥缈不得的东西,喜欢这个世间的一切,除了劳作。

    “有山有海,大武建国两百年,最是丁宣风景胜。世伯将丁宣管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人人有饭吃,家家有余钱。”李道然怅然感慨。

    “好!绝句!”李忠嘴上鼓掌赞叹,心想自家二少爷目不识丁,买的书籍扔进了茅房,府内的先生被得罪了光,然而目中表现的却是浓浓的恳切之意,此时少爷需要被人肯定,李忠深谙狗腿之道。

    果然李道然很是受用,学写字读书多费劲,还不如舞刀弄棒,手下人识字便可,李忠是会读书的,往后飞黄腾达,不还是自已的狗腿。

    忽的看见杂草内有一半身高石碑,倒不着急回城,下马看去,石碑通L呈青玄色,是李道然没见过的材质,心想比城西柳娘子家的石头铺的石头都好看,倘若不是杂草高不及膝,还真不易被发现,且这颜色与草相近,远看并不起眼,临近看去石碑透露出阵阵古朴之意。

    “没听说过这里有个碑,来时也未看见,怪事。”李道然心念一动,缓缓向石碑靠近,目光从上向下看完,不由念道:“燕梦雨夜归,九回,心无悔,大道难,其一忘情,其二修身——”后面的字像是被故意毁去,字迹不清晰,怀内的骨钉灼热更甚,李道然摸了摸怀里的物件,随即大惊失色!

    “李忠!李忠!我刚刚是念的字对吗?”

    李忠被李道然抓紧胳膊,目光在看见石碑的刹那,瞬间呆滞,木讷地问道:“二少爷,你说什么?”

    李道然沉浸在识字的兴奋中,并未察觉李忠的异常,“石碑,上面的字!你看这上面的字,我再念给你听一下,你看看对不对。”

    “哪有石碑?”

    李忠机械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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