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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恩后心中茫

    郭长生戴着草帽,默默地跟在披着毯子的白姑娘身后,站在了一早敲响的门前。沉重的木门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爹!娘!”

    “大...大哥!”

    嘶哑的喊声在院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痛和绝望。

    郭长生眉头微皱,屏住呼吸,认真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空气气息,风的纹路,眼泪落在雪地上的轨迹,这些细微的感知构成了他理解世界的方式。

    白姑娘跪在雪地上,抱着已经逝去的父母,声嘶力竭地哭泣。她的哭声撕心裂肺,让人心痛。

    轻轻靠近,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飘入他的鼻中。

    已经亡了许久,大雪掩盖了血腥,昨日陈虎的干扰让他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哭泣不止,只能默默站在白姑娘身旁,不知如何安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即将降临。

    “长生,帮我把爹妈埋了吧,就在屋后的地里。”白姑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

    郭长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挖坑,填土。

    白姑娘看着三个新堆起的土包,双目无神。

    不停的喃喃。

    “为何要救我。”声音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白姑娘,要不先去屋里,这外面冷,你身子还没恢复。”郭长生轻声劝道。

    似乎只有他的话语,才能唤回迷茫的心神。

    “长生,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郭长生没有再说什么,探着路,离开了白姑娘的家。

    树枝打在雪上,沉闷无声。

    他没有三年前的记忆,可出于穿越来后白姑娘的三年恩情出了手,如今不用多久,自己或许无法在县里待下去了。

    可现在,白姑娘的话让他心中迷茫。

    半夜,乌云散去,月光洒下,让寒冷的夜晚添了一份清冷。

    破庙里,郭长生盘坐在茅草上,吞吐修炼。

    回想几日前的蹄声、车轮声,还有那些高手的气息,都是为了取白家人的性命而来。

    不知是惦记白姑娘容貌还是何事,她躲过了一死,却被丢进了青楼。

    突然,破庙外传来了踩雪的声音,越来越近。

    郭长生停下修炼。

    吱呀一声,破庙的屋门被轻轻推开。

    白姑娘黑发披散,面容苍白,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身影在投射而来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和脆弱

    片刻之后,郭长生感到胸口传来一阵柔软,白姑娘的身子轻轻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长生,家里太冷。”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世道似乎再无温暖,我哥为了百姓,他做错了吗?”

    “陈雄和山寨所作所为不应该受到天谴吗?”

    “可如今混乱当道,我一个女子,又该如何报仇.....”

    声音嘶哑,每一句话都不知在质问谁。

    记忆中那性格温柔,心地善良,落落大方的白姑娘,如今却只剩下绝望和无助。

    郭长生感受着冰冷发抖的身躯,用拐杖将毯子挑了过来,盖在了白姑娘单薄的身上开口道:

    “县内无人敢管,但是县外东北五十里山路,捉刀阁可以寻人捉刀。”

    白姑娘灰蒙蒙的眼眸露出一丝疑惑,她抬头望着郭长生那略显消瘦的脸庞。

    捉刀人通常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他们拿钱办事。

    但想到长生在小吃街天天与人交谈,道听途说,知道捉刀人和捉刀阁也不奇怪。

    “请捉刀人,需要很多钱,我如今身无分文...”白姑娘的声音中带着无奈和悲伤。

    “可以去问问,不是所有捉刀人,都重钱。”

    白姑娘的眼神逐渐清明,她知道郭长生是在真心为她着想。

    但还是紧咬着嘴唇,依偎得更深了。

    “长生,我如今再无亲人,往后日子...希望能陪.....”

    白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动作打断。

    郭长生站起身:“姑娘在这住一晚,陈府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一早离开才是上策。”

    说完,拿着树枝出了破庙,留下白姑娘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滴血泪划过脸颊。

    庙外,郭长生坐在台阶上,喝了口酒。

    这一夜,无风,无雪,只有寂静和沉思。

    ......

    翌日。

    白姑娘一早道了谢,披着毯子离开了破庙,向着县外离去,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晨雾中。

    数日匆匆。

    【功法:波纹呼吸诀二层85%,凝气诀40%】

    陈府没来报复,郭长生也没去讨饭,简简单单在破庙拉完二胡便是修炼。

    捉刀阁里有不少高手,应该会接白姑娘的委托。

    但若是白姑娘选择了十文钱的牌子,那该如何选择?接还是不接?

    心中充满了迷茫。

    是否已经还清了白姑娘的三年恩情?

    郭长生在迷茫,可县里的街坊们的闲聊话题变了。

    一个高手大闹嬉凤楼,为了一个青楼女子。

    “你是说瞎子?拉二胡的那个?”有人质疑。

    “他走路都难,你逗我开心是吧!”有人嘲笑。

    “话说回来这几日的确没听见二胡啊。”当然也有人回忆。

    老实,本分,拉二胡,郭长生的形象在街坊的心中对不上。

    ......

    “几个饼够过冬了。”郭长生坐在破庙草垛擦拭着二胡。

    突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踏入了庙内。

    来人是一名男子,面容方正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身穿青墨捕快服,腰间捉刀人令牌,官刀,官靴。

    郭长生鼻尖微动,一股不舒服的气息,让他心中悸动,手紧紧握住腰后刀柄。

    他感受着门口方向,淡淡道:

    “燕捕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的实力还用来委托我?”

    男子身形一怔,声音带着一丝惊讶。

    “瞎子,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子名燕京,是邻县清水县的总捕头,亦是一名捉刀人。

    他的身份复杂,既是官府的捕头,又是行走江湖的捉刀人。

    虽是捕头,但每次抓住的人,不是权贵,就是关系户,每次总有一些原因不得不放。

    便想到了自己成捉刀人,然后亲手将抓的人宰掉,以自己的方式执行正义。

    一次偶然的机会,燕京在捉刀阁中看到了一个挂牌的瞎子,只收十文钱。

    本以为是哪家公子的恶作剧,但见到郭长生后,发现这个瞎子正合胃口。

    郭长生收回紧抓刀柄的手,拿起树枝站起身,笑着道:“你官气这么重,进庙就闻出来了。”

    燕京站在门口,面带笑容啧啧两声。

    “你要不瞎,估计也是很厉害的捉刀人。我刚处理了一个案子,犯人精通点穴指法。要我说,惹谁都不能惹会点穴的,对他们来说咱们浑身都是破绽!”

    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了出来:“喏,捉刀人小三带回来的信要给你,我还没看。”

    “给我的信?”郭长生有些疑惑。

    “嗯,别提小三多惨了,一只手和腿都没了,你说他没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燕京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惋惜。

    “捉刀本就是替人做文做事,钱财蒙了眼就膨胀了,燕捕头你没劝劝。”

    “我劝了,他非说干完这一单就有房子地不当捉刀人,然后娶妻生子,现在好了,下半生无望了。”

    郭长生接过信愣了一下,笑出了声。

    “燕捕头,我是个瞎子。”

    “瞧我这脑子,你那身手,总觉得你没瞎。”

    燕京拍了拍头,撕开了信,走进了庙内破窗边,借着光读了起来。

    “字真难看。写的....白女在平安寨,想要救她速来,陈雄。”

    燕京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信,冷哼一声:

    “陈雄?这人不是平安寨的二当家,武功不错!怪不得小三这么惨,啥捉刀都敢接。话说回来,这信为什么要给.....”

    边说边回过身子,可庙内哪还有郭长生的身影,只有草垛前竹篓还有擦拭干净的二胡。

    燕京在破庙走了一圈,从口袋数出铜板将信压在破庙台上,迈步离去。

    ......

    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露出了青石板的路面。

    郭长生一手扶着草帽,步伐矫健,一手拐杖哒哒作响。

    路人看到都不禁一愣。

    面摊前,街坊正吸溜着面,看见郭长生的身影喊道:“瞎子,地下滑,你跑这么快干啥去。”

    “跑?”

    下一刻,街坊便将口中的面条喷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郭长生急速远去的身影。

    瞎子在跑。

    陈府。

    县北最大的府邸便是,无需问路便能找到。

    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彰显实力。

    郭长生站在门前,叩响了大门。

    开门的是拿着刀的院卫,他一看到郭长生,却如见到阎王一般面容惊色,手中大刀掉落在地发出响声。

    嬉凤楼前他在场,只是被瞎子一掌击晕才躲过一死。

    “瞎子!救...救...”院卫的话还没说完。

    郭长生剑眉微挑,左手树枝如同利剑,准确无误地刺入了院卫的咽喉。

    院卫捂着喉咙倒在地上,惊恐的眼神看着郭长生,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他能感觉到汉子眼神,不过看不见。

    此刻,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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