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此后几日，贺桢远都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绮萝。</p>

    以至于等柳卿卿在绮萝的生辰宴上看见她时，第一眼便看出她脸色红润了不少。</p>

    这次绮萝的生辰宴，贺桢远真的用了心。</p>

    殿外到殿内，都开满了绮萝喜爱的海棠花。</p>

    那种子，听说还是他去天界花神处求来的。</p>

    连四海八荒也破天荒的送来了贺礼。</p>

    柳卿卿跪坐在末席，看着绮萝拆开一件件奇珍异宝后嘟起嘴。</p>

    “都不喜欢？” 贺桢远柔声问。</p>

    绮萝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到角落里的柳卿卿身上。</p>

    “不是，只是绮萝想要的生辰之礼，另有其物。早在人间，便听闻公主一舞倾城，只是绮萝那时为奴婢，从不敢正眼瞧，如今不知可有荣幸观公主一舞？”</p>

    柳卿卿浑身血液凝固。</p>

    果然下一刻就听贺桢远冷声道：“柳卿卿，跳。”</p>

    阎王之令，莫敢不从。</p>

    就算她不跳，他也有的是法子让她跳。</p>

    所以柳卿卿哪怕万般屈辱，却也不敢不从。</p>

    她僵硬地走到殿中央。</p>

    三百年前她是大梁最骄傲的凤凰，跳的是祭天祈福的《霓裳》；</p>

    三百年后她穿着破烂囚衣，在群鬼哄笑中跳不知名的艳曲。</p>

    柳卿卿轻纱滑落，露出满是鞭痕的肩头。</p>

    众鬼差放肆的目光像毒蛇般游走在她身上，有人甚至轻佻地吹起口哨。</p>

    “不愧是公主，这身段……”</p>

    “听说在人间就爱勾引男人……”</p>

    柳卿卿充耳不闻，只是机械地舞动着。</p>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鬼影，落在高座上的贺桢远身上。</p>

    他正低头为绮萝剥一颗葡萄，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她。</p>

    一曲终了，殿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p>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红袍的判官突然起身，走到殿中央单膝跪地：</p>

    “阎君，属下有一事相求。”</p>

    贺桢远抬了抬眼皮：“说。”</p>

    “属下当年随您征战魔界，立下汗马功劳，一直未曾讨赏。” 判官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卿卿，“今日，属下想用这份功劳，讨要一人。”</p>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p>

    柳卿卿感到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自己，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p>

    “哦？” 贺桢远终于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想要谁？”</p>

    判官直指柳卿卿：“属下想要长公主！”</p>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柳卿卿头顶。</p>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贺桢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p>

    “柳卿卿，” 贺桢远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可愿跟他？”</p>

    柳卿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p>

    她看着贺桢远，看着他那张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忽然笑了：“我有选择的余地吗？”</p>

    这一笑，仿佛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p>

    三百年来，她第一次在贺桢远面前露出这样破碎的笑容。</p>

    贺桢远瞳孔微缩，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面上却冰冷如霜。</p>

    “好！赐你了！”</p>

    判官大喜过望，立刻上前一把将柳卿卿打横抱起：“美人在怀，属下先行告退！”</p>

    柳卿卿没有挣扎。</p>

    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任由判官抱着自己离开大殿。</p>

    判官的寝殿比想象中奢华。</p>

    他将柳卿卿扔在铺满锦缎的床榻上，迫不及待地解着自己的衣带：“公主殿下，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p>

    柳卿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判官大人，不如我们玩个游戏？”</p>

    “游戏？” 判官愣了一下，随即淫笑道，“公主想玩什么游戏？”</p>

    “捉迷藏。” 柳卿卿强忍着恶心，挤出一丝笑容，“我藏你找，若你能在一炷香内找到我，我便……任你处置。”</p>

    判官眼中精光一闪：“好！公主可要说话算话。”</p>

    柳卿卿点点头，趁判官转身数数的间隙，迅速溜出了寝殿。</p>

    她不是真的要玩什么游戏，而是为了寻找判官殿中的生死簿。</p>

    判官殿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柳卿卿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鬼差，终于在一间密室前停下了脚步。</p>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p>

    三百年来，她无数次想偷走生死簿，却始终没有机会。</p>

    如今终于……</p>

    柳卿卿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密室的门。</p>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一本泛着幽光的书册悬浮在半空中。</p>

    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那本书取了下来。</p>

    “绮萝……”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书页立刻自动翻动起来。</p>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柳卿卿的眼泪夺眶而出。</p>

    生死簿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绮萝死于乞丐之手，原因是她与多名男子有染，被正室夫人报复。</p>

    而三百年前剜心头血救贺桢远的，不是绮萝，而是她柳卿卿……</p>

    贺桢远不信她所言，总该信生死簿。</p>

    生死簿记载，从不撒谎。</p>

    柳卿卿的眼泪滴在书页上，晕开一片水渍，“贺桢远，你若知道真相，会是什么表情？”</p>

    她正要将生死簿藏入怀中，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p>

    “公主，我找到你了～” 判官的声音由远及近，“你可要说话算话……”</p>

    柳卿卿慌忙将生死簿塞进衣襟，转身就要从窗户逃走。</p>

    然而为时已晚，判官已经推门而入。</p>

    “原来公主喜欢在这种地方……” 判官淫笑着逼近，“那我们就在这里……”</p>

    柳卿卿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p>

    就在判官扑上来，撕开她衣衫的刹那，</p>

    “轰！”</p>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