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刚过午饭时间，邻居大娘敲响了我的大门。</p>

    “沈家的，快去城里斗兽场看看，阿玉怎么被扔进去了？”</p>

    脑袋嗡的一声，我疯了一样跌跌撞撞朝城里跑去。</p>

    在斗兽场门口被拦住，我再也顾不上所有，跪地哭求。</p>

    “我女儿在里面，求求你们让我进去……”</p>

    可无论我怎么求，他们都无动于衷。</p>

    心急如焚，女儿明明随着沈景书进城买书本，怎么会在斗兽场。</p>

    我不敢离开怕错过，又进不去，正焦灼间斗兽场的大门打开。</p>

    宝儿领着一帮家丁趾高气扬从里面走出来。</p>

    “真没劲，还以为能熬过三轮，谁知第二轮就被那些畜生给咬死了……”</p>

    我冲上去，“衡玉的，你把我家衡玉怎么了？”</p>

    宝儿眯眼看到是我，恶毒地大笑起来。</p>

    “你猜？”</p>

    “像你们这种贱民，活在世界上就是个垃圾，我当然是为民除害，把她喂狗了……”</p>

    我再也听不进去，疯了一般要冲进斗兽场。</p>

    门口的人死死拦下，谁知宝儿却扔给他们一锭银子。</p>

    “让她进去，哈哈，一想到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就过瘾！”</p>

    硕大的铁笼子里，孤零零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浑身的血撒了笼子满地。</p>

    我跌倒在地，连滚带爬来到女儿身边。</p>

    脖子上硕大的窟窿，身上到处都是被狗撕咬的伤，碎肉遍地都是。</p>

    我颤抖着手，却不敢触碰无从下手，该多疼，该多绝望。</p>

    我的衡玉，那么乖巧的衡玉，明明说好让我等她回来，她怎么就……</p>

    “阿玉，你醒醒，娘亲来接你回家了。”</p>

    “阿玉，醒醒，你醒醒啊！”</p>

    可任我如何呼唤，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再也醒不过来了。</p>

    我将她背到推豆腐的板车上，用白布盖上她残破的身体。</p>

    路上碰到锦衣华府的沈景书，他正陪着苏瑾柔挑选礼品。</p>

    “沈景书，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p>

    我失去理智，冲上前对他拳打脚踢。</p>

    他却一把将我推倒在地，“胡闹什么？衡玉不是自己回家了吗？”</p>

    苏瑾柔笑意盈盈上前，俯身在我耳边低语。</p>

    “贱种没了，你还拿什么勾引阿书？”</p>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她恶毒的眼，是她们害死了衡玉。</p>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叮咛一声跌坐地上。</p>

    “看你可怜，我好心扶你，你为何推我？”</p>

    沈景书阴沉了脸，狠狠甩了我一巴掌。</p>

    “有你这样粗鲁的娘，难怪衡玉那么大了还不懂事。”</p>

    “道歉！”</p>

    我苍白着脸，哆嗦着唇。</p>

    “沈景书，你让我给她道歉，给这个杀害我女儿的凶手道歉？我呸，做梦！”</p>

    沈景书勃然大怒，“够了，别在这里发疯！”</p>

    “好好想想衡玉，你也不想她因为你这个泼妇娘丢脸！”</p>

    “沈景书，你敢不敢看看女儿，你这种人不配为人，猪狗不如！”</p>

    我指着身后板车上蒙着白布的女儿。</p>

    沈景书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和慌乱，仿若有什么在脱离自己的掌控。</p>

    他走上前，正欲掀开白布时，身后传来宝儿气喘吁吁的声音。</p>

    “爹爹，先生到了，叫你们过去呢！”</p>

    沈景书长出一口气，丢下一句回头再说就匆匆离开。</p>

    沈景书，没有回头了。</p>

    一连几日，沈景书都未回来，我火化了女儿。</p>

    当晚我躺在女儿的小床上，忽然摸到床边凹凸不平。</p>

    我坐起身凑近一看，上面画着连环小画。</p>

    第一幅是沈景书状元及第，第二幅是我们一家三口放纸鸢，第三幅是她长大后带着我去江南听雨。</p>

    我摸着第三幅画，痛得撕心裂肺，我的衡玉再也没了以后。</p>

    留下一封和离书，再回头看了看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地方。</p>

    阿玉乖，阿娘带你去江南听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