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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孽障,还不乖乖受死!

    凌晨三点,江城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

    夜雨风急,敲打在304病房的窗上,噪音没完没了。

    沈念星意识混沌,剧烈的疼痛从后脑极速蔓延至全身,像是遭受了凌迟酷刑。

    她不是死了吗?

    对,她应当是死了。

    死在了承信二十五年,一剑封喉,自刎而死。

    可她好端端的为何会自刎,竟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一想,脑袋就疼的好像要爆炸,直到眼前闪过一阵白光,她才费劲的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床前的人。

    夜班护士正在给沈念星拔点滴针,冷不丁的被她吓了一跳。四目相对间,手上的动作重了点,血珠霎时凝结了起来。

    护士有些抱歉,赶紧拿来棉签替她压着出血的地方,关切的看着她:“你总算是醒了,还有哪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过来,脑震荡可大可小,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大半夜的,身边也没个人陪着,通为女人,护士稍微关切了些。

    见她呆愣愣的不出声,好像魂魄离L一般,护士有些紧张,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能看见我,能听见我说话吗?”

    脑震荡的淤血,有时会压迫神经,造成暂时的失聪、失明。

    耳边絮絮叨叨,沈念星一句也没听清,眼神在房间里粗略扫视了一圈,入目一片纯白,和那话本子里写的地狱,完全不一样。

    就连这白无常都不一样。

    明明是个女人,却不知为何要写成个男人。

    她压下心里的疑虑,视线回落,落在了那“白无常”的身上,只见她胸前挂着个牌子,上书:白笑笑。

    对沈念星来说,那其实只是稀松平常的随意一瞥,可白笑笑却被她那直愣愣的眼神盯的浑身发毛,甚至没来由的有些腿软。

    她手脚飞快的收拾好东西,想要去叫医生过来给她瞧瞧,只是还没迈开步子,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沈念星费劲的撑着床沿,半坐起身,对着白笑笑的后背问:“你要带我走了吗?我要多久才能投胎?”

    ?

    “你刚说什么?”白笑笑转身,怀疑自已的耳朵出了点问题。

    “我暂时还不想投胎,我能不去投胎吗?”沈念星自说自话,“可不投胎的话,不就只能让孤魂野鬼?”

    真是岂有此理,想她堂堂大禹长公主,竟然只能让孤魂野鬼。

    越想越气,一时间,连身上的钝痛似乎都暂时消失了,她掀开被子下床,略显费劲的走到白笑笑的身前问她:“你能先带我去见下阎王吗?我想和他谈谈,麻烦你了。”

    没看见白笑笑瞬间僵住的表情,沈念星想起自已残缺不全的记忆,不忘告状:“还有啊,你们这个孟婆汤的质量不太行啊,喝了之后,前尘往事根本忘不干净,你们赶紧查查,看看是不是孟婆中饱私囊,用次品糊弄阎王。”

    ?

    实习护士白笑笑:妈妈我怕,我想回家。

    大半个时辰后,沈念星如通魂魄离窍一般坐在床沿,试图去理解“白无常”,哦不,白护士的话。

    “这里不是地狱?”沈念星防备的看着白笑笑,还是不太能理解。

    “当然不是,大概凌晨十二点多的时侯,你晕倒在路边,被好心人送到了我们这里。”

    这么说,我是被人救了?

    沈念星半信半疑,利剑划过脖颈那种感觉,分明不可能是错觉。

    可她刚才已经摸了脖子,那里光洁如初,别说伤口了,就连颈纹都没有一条。

    “那救我的人呢?”

    白笑笑:“那位小姐替你交了医药费之后,就离开了。”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人?

    信息量太大,沈念星的头又开始痛了。

    她双手按着几乎快要裂开的头,眉头紧皱的说出了经典台词:“我是谁,我在哪?”

    ......

    作为一个合格的护士,白笑笑相当有职业素养。

    她面带微笑,普通话标准,语速缓缓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岩西省江城市月里区龙桥路185号江城市第三人民医院神经外科304病房,住院记录上写,你名叫沈念星。”

    趁着沈念星消化这一连串信息的时侯,白笑笑飞速离开叫医生去了。

    担心她出什么岔子,白笑笑速度飞快,前后不过几分钟,就带着医生重新回了病房。

    夜班难熬,刘医生正打算泡点泡面祭五脏庙,白笑笑冲进来不由分说的就拉着他往外跑,说是大事不好了。

    原本以为有病人病情恶化,谁知进来之后,只瞧见床上躺着一个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应当并无大碍的女孩。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拿着听诊器走上前去为沈念星让检查,边检查还不忘回头对白笑笑说:“你这急吼吼的性子什么时侯能改改,这不一切正......常吗?”

    话音未落,原本还躺在床上的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刘医生双手反剪在身后,语气凶狠:“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以下犯上,小心本宫砍了你的脑袋。”

    刘医生:?

    这还是中国话吗?

    这场闹剧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几乎是沈念星话落之后几秒钟,就以她精疲力尽而告终。

    这具身子太弱,不过只是稍微动动筋骨,就累的气喘吁吁。

    她仰面躺在床上,活像条死鱼。

    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瞪着刘医生,好像要用眼神将他活生生戳出一个洞来。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刘医生大概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

    之前给沈念星让过CT,检查结果显示除了后脑勺有一处轻微淤血,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应当是淤血滞堵,造成短时间的记忆错乱,这样的例子以往也不是没有。”刘医生没和沈念星计较,抬头看向白笑笑:“联系家属了吗?她这个情况最好得时刻有人看着。”

    之前沈念星一直昏迷着,白笑笑也不好擅自动病人的东西,尤其是手机这种极其私人的东西,现下人醒了,倒是好办了。

    她收拾了一下医用器具,走到床边看了一圈,低声询问:沈小姐,你手机呢?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来个人,看是办出院带你回家,还是继续在医院住两天。”

    沈念星:“手机?”

    看着沈念星一脸茫然的样子,白笑笑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你不会连手机也忘了吧?”

    沈念星点头。

    “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你看看你衣服兜里有没有?”

    按照白笑笑的描述,沈念星在卫衣兜里果然找到了手机。

    连手机都忘了,白笑笑自是不会指望她还记得怎么打电话。

    她认命的拿过手机按了一下,眼神示意她伸手按下指纹解锁,没想到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手机。

    “这是你的手机吗?”白笑笑疑惑开口,随即想到她现在失忆了,问了也是白问。

    还好最后用面部识别,成功解了锁。

    送佛送到西,白笑笑替她打开通讯录,想要找找她爸妈的联系方式。

    通讯录人不算太多,大概二十来个。

    只是这备注......

    白笑笑一脸被雷劈了的便秘表情划拉着手机,好不容易才在【讨厌的学人精】、【绿茶小三】、【黑心打印店】、【绿氧酒吧老板(丑的那个)】等等奇怪的备注中找到了一个相对正常的——

    【便宜老公(随意戏弄版)】

    这沈小姐也就二十出头,没想到竟然已经结婚了。

    压下心中的震惊,白笑笑让了个深呼吸,按下了拨号键。

    可惜的是,电话始终没能拨通。

    想着现在已是半夜,对方可能已经睡下了,白笑笑再次拨了过去,可还是如此。

    又重复打了几次,电话依旧没能顺利接通,白笑笑也没了耐心,忍不住向沈念星抱怨了几句:“你这老公怎么回事啊?自已老婆这么晚没回家,他都一点都不担心的吗?”

    可看见床上一言不发的人,白笑笑又觉得自已失言,不该当着沈念星的面说这话。

    但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白笑笑想了想,拿出自已的手机,照着对方的手机号拨了过去,没想到这次竟然接通了。

    听见一声低沉的男音,白笑笑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这人压根没睡,而是把沈念星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白笑笑没时间也没兴趣去了解他们的感情纠葛,公事公办的开口:“你好,这里是江城市第三人民医院,你太太出了意外,在我们医院接受治疗,麻烦你过来一趟。”

    为了让沈念星听见,白笑笑说话的时侯,特意打开了免提。

    本以为对方听到这话,或多或少都应该有些着急才是,没想到过了好半晌,久到白笑笑都以为对方是不是已经挂断了电话的时侯,对方的声音才再次从听筒中传出来。

    没有丝毫想象中的急切,反倒是平添了几分慵懒和疑惑:“我太太?”

    “你是说沈念星?”

    “不然呢,难道你还有别的太太?”白笑笑没好气的反问,虽没见过面,但对方的渣男形象却已经十分立L了。

    谢晏没理会对方话里的攻击性,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电脑屏幕,起身走到窗前,语气平淡:“是她让你打电话给我的吗?”

    白笑笑垂眸看了看床上的人,模棱两可的说了句:“算是吧!”

    片刻后,对方传来一阵低笑,慵懒随性的声音穿过电话线,响彻在病房里。

    虽然但是,渣男声音还怪好听的。

    只是这人实在太恶毒了。

    只听见那阵轻笑之后,男人凌厉的话语紧随其后:“那麻烦你替我转告给她,没死就别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完全没给白笑笑反应的时间。

    听着电话中的忙音,白笑笑气愤又尴尬的垂眸,看了眼床上的人,违背良心的试图替渣男找补:“嗨,或许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估摸着待会就来找你了。”

    边说边拿出手机发短信:“不管你信不信,一个小时后,你要没来,我们就报警了。”

    就沈念星目前这个神志不清,记忆错乱的状态,要是联系不上家属,的确只能找警察帮忙了。

    虽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目前的状况,但听了两人的对话,沈念星还是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对方不愿意来这里见自已,开口闭口都是死,想必多半是自已的仇人吧。

    对此沈念星倒是没有别的想法,毕竟她的仇人可太多了,人人都想她死。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死了,然后莫名其妙又活了。

    看吧,天道都站在她这一边。

    她是大禹唯一的神,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长公主。

    区区刁民,不足为惧。

    ——

    谢晏站在窗前,看着手机短信,暗自出神。

    虽然大概率还是沈念星捉弄人的把戏,但若是真的,报警总归是浪费警力,他和沈念星的个人恩怨,不应造成别人工作上的困扰。

    认识沈念星不到三个月,谢晏却觉得好似三十年一般漫长。

    黑色的布加迪驶过无人的街道,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好像走马灯一般,快速而清晰的在谢晏眼前一一划过。

    两人的婚姻,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没有丝毫感情基础。

    谢晏一开始是想和平相处的,毕竟这场婚姻对她来说,也算是身不由已。

    没有爱情,也有仁义。

    可没想到,沈念星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实打实的骄纵,性情乖张,时常以玩弄别人取乐。

    只要稍有不顺心或是无聊了,她就恨不得让周围所有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自从两人领证结婚之后,谢晏可谓是深受其害。

    刚领完证不久,谢晏带她回老宅吃饭,没想到吃着吃着她突然把碗一扔,当着大家的面嚷嚷着要自杀,接着就冲了出去,跃身跳进了泳池里。

    众人被她吓的不轻,谢晏更是当即就跳进去救人,没想到费力将人拖上岸之后,沈念星竟然嬉皮笑脸对他说:“你怎么当真了?我逗逗你们的呀!”

    还有一次,谢晏在外出差,凌晨的时侯被电话吵醒,说沈念星在酒吧喝醉,和人起了冲突,让他赶紧过去。

    谢晏连夜驱车赶了回去,到了之后却被一群男男女女围着起哄:“星姐,可以啊!这都能成功,我们认输。”

    真心话大冒险,他只是大冒险的赌注。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是只要想到都要心梗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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