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幽兰殿内外变得干净且整洁。
陆青青的哑穴解开是一个时辰后了。她两手托着下巴坐在幽兰殿前的台阶上,身旁放着扫把和竹篓,台阶和廊下都被她打扫干净了,一尘不染。
坐着坐着,她叹息一声,“好累啊。”
说完惊觉自己能发出声音了,想是穴道到了一定时辰自动解开了,便高兴的道:“好累啊,好累啊,好累啊…………”
回想着江揽月用荔枝点她穴道的情形,好奇之下,她慢慢伸出手,对着左腋偏下的位置戳了几下。
在戳第三下的时候,她又变成一个哑巴了。
她掐着嗓子咳嗽几声,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心中懊恼至极。
江揽月手中摇着玉骨扇,倚在寝殿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右前方那个先是小声嘟囔,又不慎自己给自己点了哑穴,继而抓耳挠腮的想给自己解开的女人,低声道了句:“蠢货!”
显然,她不是樊灵依。
不过,在找到真正的樊灵依之前,她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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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青心里明白,要想活着,她的存在就得有价值,有被人利用的地方,否则江揽月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小命。
她只能将目光投在握有生杀大权的江揽月身上,讨得他的信任和欢心。
值得庆幸的是,他最近忙于练功,没功夫折磨她了。
早上,江揽月起床的时候,她特意托了一套轻薄的纱衫麻衣递到他面前。
在他冷冰冰的目光的注视下,陆青青低眉垂眼的解释道:“教主,衣裳虽是下等粗糙的布料,但穿在身上透气又吸汗,比缎料稀薄,您练功时穿在身上会舒服些。教主容止出众,不管穿什么,身上自有一股傲然贵气,岂是衣食俗物能衡量教主身份尊贵与否的?”
江揽月身为魔教教主,吃穿用度自然是豪奢精致,一掷千金,只要他下一道命令,不管是多难得到、多好的东西,都会有人赴汤蹈火送到他面前。
如今她叫他穿细布麻衣,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的。
只因他每次从练功密室里出来都会出一身汗。
江揽月什么也没说,径自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
这时候他又想起,这个女人看似乖巧,实则伶牙俐齿,很会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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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青低低的吁了一口气,连忙展开衣衫为他穿在身上,又拿了皮带,转到前面来,低头为他扣上金镶绿宝石带钩。
待江揽月梳洗完毕,用了早膳,陆青青在他进练功密室的时候,又递给他一个装水的封闭的竹筒。
她站在一旁,硬着头皮道:“教主,奴婢把冰块敲碎装进了竹筒里,您带进去吧。”
江揽月接过竹筒,拿在手里晃了晃,扫她一眼,抬脚进了密室。
密室的门关上后,陆青青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
她端了一盆清水,拿了几块抹布去浴房里拖地。
江揽月十分挑剔,又十分爱干净,所以她每次在殿内清扫时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放过任何一个小角落,几乎是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抹擦。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幽兰殿内外变得干净且整洁。
在陆青青背靠着柱子休息的时候,竹林药庐那边来人了,说是神医穆如海叫她过去下棋。
陆青青想去,但又不太敢去,一是怕江揽月万一从密室里出来找不到她人大发雷霆,二是竹林药庐那边实在不是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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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深阔,一眼望不到边际,里头本来蛇蚁就多,瘴气弥漫,穆如海还在药庐里养了许多蛊虫,甚至还放着几具死尸,专门用来练尸蛊的。
一到药庐,她就觉得像是走进了鬼气森森、零散立着几间鬼屋的乱坟岗。
不过来人说,她不去也得去,穆如海吩咐务必将她带到。
当陆青青跟随魔教弟子沿着幽兰殿正前方的石阶往下走的时候,碰到了来见江揽月的雷断风。
两个魔教弟子连忙躬身行礼:“见过雷护法!”
陆青青略慢了一步,站在魔教弟子身后,也低头拱手道:“见过雷护法!”
雷断风双手抱剑,视线在三个人身上一扫,寒声问道:“做什么去?”
“回雷护法的话,穆老先生要我们带她去药庐,接着下上回没下完的棋。”
雷断风朝上走了几步,与陆青青站在了同一石阶上,侧着身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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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青抬头小心地看他一眼,又慌忙移开了视线。
这人身为魔教左护法,江揽月的左膀右臂之一,想来也是恶贯满盈,无法无天。更让人望而生畏的是,他竟长了一张阴阳脸,右边的脸干干净净的,左边的脸上布满了淡褐色的斑,目露凶光,戾气满身,叫人恨不得退避三十里。
何况雷断风每次见到她,看她的眼神儿都不怀好意。
不过,既然进了阎罗殿,没有只拜阎罗的道理,有时候小鬼更难缠。
陆青青转了身子,恭敬的对他道:“雷护法,教主在密室练功,您来的不巧。”
“教主什么时候出来?”
“这个……奴婢也不知,兴许天黑以后,兴许第二天上午。”
“那你知道什么?”雷断风逼近一步,反问她。
陆青青退后一小步,神色更为恭谨谦卑,“雷护法若是有要紧事,不知可否告知奴婢?教主一出密室,奴婢便代为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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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雷断风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陆青青不明所以的贴了耳朵过去,只听他低声用轻佻的语气道:“我想尝尝你的滋味儿。”
陆青青愕然的睁大眼睛,本能的躲开几步,一时间说不上是害怕多一点还是难堪多一点。
雷断风笑意阴寒,转身走了。
去往药庐的路上,陆青青脑子里乱成一片,久久难以平静。
到了药庐,穆如海已经坐在棋盘前等她了,望眼欲穿似的,见了她人,连忙指着棋盘执拗而认真的道:“老朽可没偷着挪动棋子啊,你看看是不是上回走时的样子!你仔细看看!”
陆青青‘嗯’了一声,在蒲团上坐下来。
穆如海松一口气,“那么,该我走了。”
“好,前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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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棋罐拿起来,抱在怀里,扭头朝周围看了看。
药庐四周静悄悄的,寻常没人来,穆如海更是成天的捣鼓毒药解药养蛊练蛊,每天扎在药庐里。即便暗处有魔教弟子轮流站岗,相对于别处的戒备森严,这里算是松懈幽静的了,毕竟南面那片望不见尽头的毒雾竹林也算一道无人敢闯的天然屏障。
陆青青手指搓着圆润的棋子,心念一转,道:“前辈,您若想每日都有人陪着下棋解闷,不如让教主把我派到这边来做事,我手脚麻利,干活儿也勤快……”
不等她说完,穆如海便摇头加摆手道:“不行不行!”
他哈哈干笑两声,面上带着些窘迫,“你不在这还好,要是来了啊,老朽就光顾着下棋,把别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了!甚是不妥!不妥!”
陆青青微微一笑,将棋子搁下。
在这魔教,能正常对待她的也只有穆如海了,虽然她还摸不透这老头的脾性。
“前辈,江湖上传闻您去苗疆了,却怎么在这里?”
“嘘,别说话扰乱老朽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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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海专心致志的盯着棋盘,不停的搔着头皮。
见他不欲多言,陆青青便不再多问。
两人在棋盘上杀了个昏天暗地,直到丑时,陆青青才得以脱身,原因是穆如海突然想起来他忘了喂蛊虫了。
出了药庐没走多远,陆青青遇到了夏和。
她被魔教弟子监押着往幽兰殿的方向走,而夏和则走在在教内四处巡逻的队列中,俩人也仅仅是对视一眼,便错过了。
她想,断魂谷那么大,出口不可能只有一个,若想从这里逃离,非得九死一生不可。
但不管怎样,她都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