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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弟弟

    方礼听着话似有着急,起身问道:“你说什么?”钟昀又提高嗓音重复了一遍:“我要嫁给欧阳郎君。

    ”“云娘,你所言乃是真心?”门外欧阳博的声音响起,钟昀计谋也刚好达成。

    这些日子欧阳博时常来看望她,她便将此人每每行走,都以鞋底拖行的习惯记了下来。

    往后只要细听那鞋底与地面摩擦声音的强弱,便可推测此人距离自己屋子的远近。

    而她方才高声说话,正是为了让欧阳博听到,而有意为之。

    欧阳博得钟昀之言,也不顾钟昀脚伤如何,兴冲冲便回去准备提亲,仿佛一刻也不愿等待一般。

    不久后,两相结亲的消息便传开了。

    为了恶心方礼,钟昀不忘告诉方礼,自己一定信守承诺。

    “他日我与博郎成亲,一定带着你。

    你方礼便是我的陪嫁弟弟。

    ”方佑慈虽不愿,但欧阳敬也认可了这门婚事,他便无话可说。

    而后钟昀得以勉强下床走动,欧阳博亦时常邀约钟昀出门游玩。

    钟昀在家养病数月难得出门,欧阳博此举倒是颇得钟昀好感。

    ——一日,二人游湖,钟昀好奇上次春日宴上,欧阳博身边的随侍丫头怎么不见了。

    “哦,那丫头病急,前几日送到庄子上养着去了。

    ”欧阳博说得漫不经心,钟昀却发现这新上任的丫头似有些生怯。

    钟昀定睛一看,那丫头持扇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

    “云娘,你瞧,”欧阳博从水面捞起一朵掉落的朱栾,“虽是盛放已过,残花仍美,不是吗?”钟昀接过那朵几乎凋敝的败花,只剩下花芯免力支撑起花的样貌。

    “因是这花蕊犹在,博郎方可见她美丽依旧。

    ”欧阳博笑着捏过那花蕊,鼻嗅残余在指尖的花粉,沉醉道:“花蕊不在,花香馥郁矣!”他将手指放在钟昀鼻下,“云娘,你可在这朱栾绽放之时,有闻见它有如此浓郁之香!”钟昀笑答,没有。

    “果然云娘是博的知己!”欧阳博展臂高呼,“世上唯有残败腐朽才是至美至雅之物!”而后这欧阳博也不知来了什么兴致,将那丫头手中的团扇扔向了远处的水中,又命那丫头立马跳下船去捡。

    那丫头强忍着发颤的身体,不等钟昀阻拦便跳下了水里,向那团扇泅水而去。

    可那丫头瘦弱,四肢不谐,根本不擅水,没走多远便出现力竭之态。

    钟昀赶忙跑到船尾,命船家停船,可船家受命与欧阳博,对钟昀丝毫不理会。

    “博郎,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欧阳博摆了摆手,又邀钟昀坐下,添上茶水,仿佛在悠闲地欣赏远处的风景一般。

    “如此难得之景,云娘可得坐下细赏才是。

    ”“你怎可”钟昀怒不可遏却强忍不发,她转身欲跳湖却被何妈妈拦下。

    何妈妈伏在钟昀耳畔,轻声劝她切勿冲动。

    “姑娘,此人古怪,你若跳湖,便是着了他的道,”何妈妈死死地拽住钟昀的手臂,“那湖底全是水草,若被缠住脚,定是有去无回啊!”不一会儿,那丫头便再无力挣扎,缓缓沉入水底。

    水面平静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果真绝美之物都是稍纵即逝,”那欧阳博竟生出几滴泪来。

    钟昀突然觉得恶心,身子发软,她无力地看着欧阳博,难以相信这世上竟有人将杀人称之为美,将死亡称之为景。

    然而在场的自己因对欧阳博“纵容”,无疑成为了帮凶!“你,你,就不怕她的家人,将你告上公堂”“她的命早就卖与我欧阳家,生死都是我的人,”欧阳博将钟昀搀扶起,“云娘,我知此景罕见,你大为震撼我不怪你。

    日后你我成亲,见多了,可别如此小题大做了。

    ”——时至午后,游船停靠码头,钟昀以要接二位弟弟回家为由,想要先走。

    可方佑慈素来节约,方家的马车不过两架。

    今日方佑慈因公出京,两架马车全被他带走,钟昀只能由欧阳博接送。

    可欧阳博带出来的马车空间不大,勉勉强强只容的下两三人。

    欧阳博看出来钟昀担忧,便识趣道:“云娘不必担心,一会途径善裕斋我会先下,这马车留给你和二位郎君用。

    ”“善裕斋?”欧阳博依旧笑容从容,“今日邀云娘赏景,云娘似有不悦。

    我想去那善裕斋订几盒上好的糕点,改日登门,给云娘送来赔罪。

    ”这善裕斋的点心在帝都一绝,钟昀曾向欧阳博提及,说自己屡次想买,却总是晚了一步。

    没想到这种事,竟然还被欧阳博记在了心里。

    可钟昀那有这些胃口,如今那丫头溺水之景还历历在目,她“谢过”欧阳博后,便是一刻都不想同此人相处,立马唤了马夫启程。

    途径善裕斋时,欧阳博下了车,钟昀强笑着与他告别,转头就唤何妈妈上了车。

    “这几日找人赶紧将那丫头的尸身捞上来,想办法归还给她家人,多给些银两抚恤。

    在去打听打听,上次跛脚的丫头到底去了何处。

    ”“好,”何妈妈轻拍着钟昀的背,“姑娘身子刚愈,切忌忧思啊!”——行至国子监附近,人烟逐渐稀少起来。

    一来是因为国子监位于西城角的僻静地,树林茂密,且少有人居于此。

    二是因那欧阳家的车夫不大认得路,在城中绕了好一会,到达西城时,日光减淡,已是傍晚。

    马车颠簸,钟昀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直到何妈妈一声惊呼,才惊醒了钟昀。

    “姑娘快跑,快跑!”钟昀听见马车周围脚步声紧密,掀开幕帘一脚,竟发现马车周围已围满了一群覆面持刃的贼人。

    钟昀当即从袖中飞出一柄飞刀,引得众人视线转向别处。

    然后飞身从马车中跃出,猛刺马车的背脊,让马带着车夫和何妈妈冲出了人群,先行驶离。

    那群贼人未追马车,而是将钟昀紧紧包围,显然是知晓她身份,冲着她而来。

    钟昀先发制人,以袖中刀刺伤数人,然后夺下贼人的兵刃,破开他们的包围,朝着树林深处逃离。

    只是这该死的脚一伤再伤,钟昀没能跑得很快。

    她自知那群人就在身后,但实在无力逃脱,于是找了颗大树,暂时躲在了树后。

    这几日出门都有欧阳家的车架接送,钟昀倒是意外的觉得安全。

    明明恒林帮可以将她暴露,但她这“钟氏余孽”似与这恒林死侍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昀甚至以为是这欧阳家在武林中有着什么神秘的法宝,能将武林中人乖乖听话。

    可这群贼人显然不出自于正统门派,武功毫无章法可言不说,连疾跑时都能撞到一起。

    钟昀拾起一片落叶,仿鸟鸣之声,又以落石击右后方的树冠,引出声响,那群人果然便被吸引走了。

    钟昀长吁一口气,感叹谁家雇凶杀人,也不知道挑几个经验丰富一点的。

    这样一想,那这买凶者也许是冲着方相国家的钟昀而来,而非萩露山庄的钟昀而来。

    “罪孽深重啊钟昀,”她呢喃自问,“你又是得罪了哪家啊?”“当然是整个武林。

    ”钟昀抬眸,一把长刀的刀尖正顶在自己的下颚。

    月光反射在刀刃上的寒光晃到了她的眼,看不清面前之人的长相,但她认识这把刀。

    ——“金翎长刀,希希少侠,别来无恙。

    ”“少废话,”那持长刀的少年麻利的将钟昀绑了起来,“你如今是整个武林追缉的逃犯,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钟昀撇嘴,“我也没反抗啊。

    ”宥城金翎门乃居武林八大派之二。

    因其余六个门派的排名有上有下,而金翎门如何也胜不了萩露山庄,只能居于第二,又被人称为“金老二”。

    金老二同萩露山庄因地理位置一西一东,相距甚远,而私交不深。

    除了每年的武林比武大会碰上一面,其余的时候都只能靠武器和功夫认人。

    钟氏遭难,金老二也未参合其中,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拿人?“亏你还认得我!”长刀少年生起一把火,将钟昀扔到火堆旁取暖,自己抱臂做在一个树桩上,面有怒意。

    “你连输我三年,每次都立誓‘我金翎岳希希,下次必胜你萩露山庄钟昀’,”钟昀揶揄,“我能不记得你吗?”“你!”岳希希提起长刀,刀锋向着钟昀,“有本事再比一场!”“把我松开,比就比!”岳希希划开钟昀手腕的麻绳,“你无剑傍身,那我也不拿刀”。

    说罢,长刀落地,两人赤手空拳相搏,可钟昀脚伤又犯,实在支撑不住自己,没等岳希希击中,自己便倒了地。

    “喂,你怎么回事啊?”“脚伤啊。

    ”“行,那不比了,”岳希希扶钟昀站起来,又给她选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爷爷说了,不能胜之不武。

    ”钟昀话锋一转,“说吧,你们寻我何事?”“当然是你们盗窃各家武林绝学,我拿你归案,给各家一个交代啊。

    ”“你家穿山刀法,写纸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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