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师傅
从山神庙出来,张年再未在路上有所停留。昼夜赶路,终于在第三日正午,来到卧牛山下。
包裹里的银两,张年留了十分之一。
买了一些酒肉米面,又扯了一匹布,准备带回山去,给师傅重新做身道袍。
其余的,都在路上,留给了附近山里,几个失去了男人的采药人家里。
“师傅!我回来了!”
张年还没刚到山腰处的道观前,就看到一个老道,躺在树下,半睡着。
老道看不出年岁,但至少也有六十,满脸皱纹,清瘦。
单薄的道袍上,打满了补丁,穿着双漆黑的鞋子。
全身上下,唯一完整点的,就是手上的拂尘了。
这就是张年的师傅,也是张年刚穿越见到的第一个人,张陵,自号清简散人。
张年的师傅翻了个身,背对着张年。
张年嘿嘿一笑,从包裹中,拿出一个葫芦,打开口子。
沁人心脾的酒香气在空中弥漫开来。
“嗯?女儿红?十年份的?”
张陵鼻子微微抽动两下,下一秒,直接来到了张年的身侧,一把将葫芦拿走,对着嘴里猛灌几口。
“您老别急,我这还有好东西!”
张年将荷叶打开,一只深黄色的烧鸡出现。
张陵也不客气,直接拽下一只腿,拿起来就啃,满嘴流油。
边吃,边说:“量你小子还有些德行,没把我一个老头子忘在山里。”
张年看着自家师傅不着调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任凭他躺在桃树下,大吃大喝,自己走进道观。
先去了趟厨房,打开米缸盖子。
果然,自己走时,刚倒的米,此刻已经发了霉。
米的正中间,还躺着一个肚子溜圆的老鼠。
“让你吃了个饱肚!”
张年一把提起老鼠的尾巴,往外一扔,将米缸里的米也倒净,重新倒上了自己刚买的新米。
又将自己不多的行李放进自己的屋子,张年才重新走出来。
此刻烧鸡已经被吃完,骨头吐得满地都是。
一只黄色的老狗,正趴在地上,捡着骨头吃。
葫芦里的酒也喝了大半。
“大黄?你跑哪去了?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张年看到老狗,一脸惊喜,跑了过去,抱着毛茸茸的狗头,蹭了蹭。
老狗也不断摇着尾巴,汪汪地叫了两声。
“还能跑哪去?跟你一样,刚回来!
咱俩都不在道观,这老狗就不知道跑哪里撒野去了!”
张陵随口说道。
“师傅,你出去了?”
张年躺到了师傅身旁,也是自己躺了三年的位置,摸着大黄的脑袋。
抬头透过看着桃枝,看着天上几朵随意漂浮的白云。
“出去了,不然老道我一个人呆在道观里,不饿死了!”
张年的师傅,抠了抠鼻子,随手抹在脚底,不在意地回道。
张年却猛地坐了起来,看着师傅的脸,“师傅,你说,以我现在这个实力,考道碟是不是十拿九稳。”
张陵上下打量了张年一眼,然后盯着他那自信的目光:
“怎么出去一趟,脑子搞坏掉了?我不是给你说了吗?
参与考核的都是七品道人,你实力还差些。等入了七品再去吧。”
张年向前坐了坐,“师傅,你不知道,这青阳城,全靠我,才把事情解决。
我也见到了一个有道碟的道士,七品的,我感觉也就一般。”
“七品和八品差距还是很大的!”张陵摇摇头,还是不同意。
“师傅,你也知道,我在符咒这方面,是有天赋的!”
“你有个屁的天赋,到现在雷符连我的护宅符都劈不开!”张陵对张年的话很是不屑。
此话一出,张年的脸瞬间就拉了下去。
因为张陵说的没错,他的雷符,确实连张陵随手画的护宅符都劈不开。
之前张年没见过别的道士,也没见过别的符文,一直以为,是自己不行。
但出去一趟,尤其是看到了李叔手中,那些基本上没用的制式符箓,他开始有些怀疑。
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张陵的问题。
“阿年呀,我给你说过,你不要好高骛远,少依赖外物,你怎么一直不听啊。
你看看为师,年老体衰的一个七品道人,你都打不过,怎么敢去京城,和一群天骄比试的?”
张年看了看师傅的拂尘,想到师傅那自己基本上看都看不清的速度。
张年一阵头皮发麻,果然,七品道人和六品道人差异那么大吗?
可是在青阳城里,也没见身为七品武者的李叔多强啊?
欸,可能这就是途径差异吧。
“啊年,你就好好在山里给师傅我做饭吧。等到了七品,再去京城考道碟!”
张陵站了起来,拍了拍张年的头,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大黄,我真的很弱吗?”张年将大黄的脸摆了过来。
“汪!汪!”大黄叫了两声,狗头点了点。
“也是,我连你都打不过。”
张年叹了口气,在青阳城里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自信,被一把浇灭。
“啊年,快去做饭!”
“师傅,你不是刚吃了烧鸡吗?”
“没吃饱!”
张年嘴角一抽,走进厨房。
点火,做饭。
随着炊烟在道观内升起,香气也在山上蔓延。
饭不是很奢华,但却极其精致。
一盆米饭,配上一碟山上的春笋炒的腊肉,让张陵和张年都吃得满头大汗。
吃到中途,张年突然想到秦绾云胸口的玉佩。
“对了,师傅,我这次在青阳城里,见到一块和你那块一样的玉佩!”
张年说话的时候,口里还嚼着米饭,声音也因此含糊不清。
“玉佩啊?不是啥……”张陵夹了一块子菜,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是敷衍,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张年在说什么。
筷子停在了嘴边,整个人愣在当场。
“你说什么?玉佩!你见到了和我这块一样的玉佩?”
张年很少见到师傅这么激动,满脸通红,整个人都快贴到了张年的脸上。
张年点点头,“对,和你那块包起来不愿给我看的一样。”
“阿年,在哪看到了!”
张陵眼神都有些发红,死死地盯着张年。
张年有些莫名其妙,“在春香楼,在春香楼花魁的脖子上。”
“什么?!春香楼!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