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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私心

    同意是在正院的事,以院子地契换字画是在梧桐院。

    陈慕棅、杨氏和陈钰跟陈芫来到梧桐院,刚踏进院门,陈钰就后悔了。

    早知道就直接派人过来拿了!

    梧桐院就三个丫头,哪里是她的对手?

    可,先机已失。

    进院后,陈钰熟练的拿起房中点蜡烛的火折子,站在库房门口,冷声道:

    “字画我同意换,但我得看到紫柳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否则,我就一把火将这库房都烧了。”

    “你这是做什么?怎可如此言而无信!”陈慕棅暴怒。

    “自是比不上爹爹您道貌岸然,贪污成性。”陈芫给了他一个嘲讽的白眼。

    陈慕棅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手指,指着她大骂:“孽障!孽障!”

    “你别忘了,你的嫁妆也在里面,一把火烧光,你长姐只是没了几幅字画,你却是没有嫁妆了。”杨氏疾言厉色地威胁。

    “对,烧光那些嫁妆,我是不会给你补的!”陈慕棅也附和。

    陈芫神色不变,反而笑起来,“是吗?那我烧了。”

    说着,她吹燃火折子,作势就要扔进字画堆里。

    “慢!”

    见父母都没能制止陈芫,陈钰立刻就急了,她急切吩咐道:“去,把紫柳好好的请回来,要快!”

    她有行动,陈芫也有自己的表态,她将燃烧的火折子用盖子盖上,熄了火,但站在门口没有动。

    这库房没有窗户,想要从后面偷袭她,除非破墙,但破墙会有动静,是以,她站在门口,十分的安全。

    下人领命离去后,梧桐院安静了下来。

    陈芫站在库房门口,与对面一家三口对峙,场面讽刺极了。

    然,陈慕棅和杨氏,以及陈钰却并不觉得,三人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商量。

    “如此逆女,不如送去庵里当姑子得了,省得以后闯祸。”杨氏愤怒道。

    “不行。”

    陈慕棅第一时间反对。

    “爹,莫非妹妹如此逼迫了,您还疼爱她?!”陈钰立刻便不乐意了,去不去尼姑庵另说,但爹娘只能疼爱她,不能给陈芫一点好脸色。

    陈慕棅见宝贝女儿急了,紧忙解释,“翟家的婚事不能退,退了婚,为父的名声便不能要了。”

    杨氏闻言想起前些年她逢人便说自家夫君有恩必报的事,也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可她今日这样,来日还愿意帮我平息伯爵府的怒火么?”陈钰很是担心,甚至有些后悔今日冲动了。

    想要紫柳那贱人死,什么时候不可以?

    为何自己偏偏就冲动了呢?

    搞得现在被动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陈芫突然变了性子呢?都是她的错,谁让她突然不好欺负了!

    “女儿放心,我了解她,哄两句就行,接下来我们哄着她些,便万事好说了。”杨氏不屑道。

    这个小女儿她还不了解?

    这些年,她故意忽略她,故意偏心大女儿和儿子,她也不没敢有半句微词?

    不但不敢有意见,还处处讨好。

    这几日生了些反骨,想来是受伯爵府荣夫人的影响,她有信心给她掰正了。

    陈芫远远地看着,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表情上能猜测肯定是在商量着怎么针对她呢。

    若是前世,她可能早就怕失去父母和姐姐,过去跪着讨好了,可现在,呵……

    两刻钟后,台青扶着紫柳回来。

    “姑娘,姑娘……”

    紫柳被拖拽,膝盖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进入梧桐院的那一刻,她泣不成声,但入内后见陈慕棅三人也在,瞬间不敢哭了,只默默落泪。

    陈芫转身从箱子里将字画抱出来,扔给陈钰,赶人道:“你们三个,还不走?”

    “你怎么跟你亲爹亲娘说话的?如此无礼!你放肆!”陈慕棅瞪眼怒道。

    “你的宝贝大女儿,自己就是个女的,还要将同为女子的紫柳送去青楼,她如此恶毒你不说,有什么脸在这里冲我说教?”

    陈芫白了他一眼,直接上手赶人,“走走走,走!”

    “孽障!孽障!”

    陈慕棅气得捶胸顿足,指着陈芫的就要咒骂。

    陈钰想着自己的婚事,给杨氏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拉着陈慕棅离开了。

    人走后,台青有眼力见地将门一关,才过来禀报:“姑娘,幸不辱命,奴婢拦住了那老鸨,那老鸨也算懂事,拖延了一下,不然紫柳就……”

    说着说着,她哽咽了。

    紫柳更是泣不成声,她是不顾膝盖上的痛,扑通一声跪在陈芫面前,哭着道:“奴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起来,台青,去拿药。”

    陈芫将紫柳扶起来,将她扶到凳子上坐好,又递给她一方手绢擦眼泪。

    “好了,你们的身契我已经从母亲那里拿过来了,以后,谁也不能欺辱你们,现在开始,若谁还找你们去帮忙,一概不去,只管守好咱们梧桐院即可。”

    她柔声安抚。

    紫柳和刚取药回来的台青闻言,立刻大喜。

    “以前大姑娘总拿身契的事要挟奴婢,奴婢很是为难,如今好了,以后奴婢不用听别人的话了,只听姑娘的。”台青喜极而泣。

    她和紫柳是梧桐院的大丫鬟,陈钰一直想收买,可她们都不愿,每次拒绝都被狠狠羞辱和打骂,偏偏身契还捏在夫人手里,夫人又偏心大姑娘。

    如今好了,她们也算是熬出头了。

    “新来的那个洒扫的,台青,你明日便放她离开吧,她是陈钰的人,我不放心用,你将身契还给她,再给她把月钱结了。”

    陈芫说罢将身契取出递给台青。

    台青重重点头,“姑娘放心,奴婢现在就去跟她说,让她明日就走,梧桐院里的洒扫,奴婢一个人也能干好。”

    “不,你再去跟我娘说一声,就说我要自己选洒扫的丫鬟。”陈芫还想着王妃能早日进府呢。

    虽然王妃在外面也能看大夫,但她不放心,势必得放在眼前,才能安心。

    而且,她还有别的私心,她要让王妃知道陈慕棅和杨氏并未将她当做女儿看待,如此她才会接纳她。

    诚然,她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没有血缘关系就不能情同母女了么?

    “奴婢这便去。”台青自然是听话的,她放下药,转身便出去了。

    陈芫拿起药膏,又取来她藏的一壶酒,开始给紫柳上药。

    “姑娘,奴婢自己来就好了。”紫柳不安道。

    “别动。”陈芫摁住她肩膀,让她坐好后才蹲下来。

    当掀开她的裙子,看到血肉模糊的膝盖,她戾气瞬间便压不住了,“他们竟敢如此对你!”

    “无碍的姑娘,只要不进那种地方,奴婢吃什么苦都可以。”紫柳哭着还要笑一下,不想主子担心。

    她家主子,她是知道的,心地善良,心软,想要得到老爷和夫人的喜欢。

    方才入院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为了她,姑娘已经跟老爷夫人,还有大姑娘吵过了。

    想必,这次姑娘又要受很多委屈,才能得到原谅吧。

    她已经让姑娘很为难了,自然不能不懂事。

    “忍着点。”

    陈芫知道她忠心,正因为这一点,她才不能让她的腿有任何损失。

    说着,她将酒泼在膝盖上。

    “啊!”

    烈酒泼在膝盖上的瞬间,紫柳痛得尖叫起来,她实在忍不住了。

    “忍忍,很快就好。”陈芫小心地将她伤口上的污浊之物洗掉,然后才给她上金疮药。

    这金疮药已经是整个雪岳县最好的了,请大夫来了,也开不出比这个更好的,这可是荣夫人给的。

    听到尖叫,办事回来的台青吓得箭步冲回来,“姑娘,姑娘,怎么了?”

    “没事,姑娘给我上药,我忍不住疼,没出息地叫了两声。”紫柳有气无力道。

    陈芫此刻正在给紫柳包扎,见台青回来,吩咐道:“带紫柳回去休息吧,这两日就不用过来伺候了,先养好伤。”

    “知道了姑娘。”台青松口气,姑娘没事之久好。

    忙了一天,陈芫有些疲惫,紫柳受伤,台青要照顾她,也没人给她烧水沐浴,她也不讲究了,就这样躺下,睡到第二天早上。

    清晨,台青早早起来在院子里扫落叶,扫好后她还要去大厨房给主子拿早饭。

    哪想,她刚拿起扫把,陈芫便端着早饭从外面回来了。

    “台青,这是给你也紫柳的,你带过去给她,然后赶紧回来陪我去买粗使丫头。”

    “姑娘,您怎么起这般早?还有,这种粗活,让奴婢去做便好了,您怎么还亲自端过来?让别人瞧见了,会觉得您没规矩的。”

    台青吓得赶紧将早饭接过来,麻利地放在桌上,“姑娘,您吃了吗?”

    陈芫点头,“吃过了,你快给紫柳送去,然后咱们出门。”

    今日,她必须让王妃入府。

    “好。”

    台青听她吃过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将早饭端出了梧桐院。

    她走后,陈芫在院子里转了圈,打算将西耳房收拾出来给王妃住,紫柳和台青也不用跟府里的其他下人住一起了,住西厢房。

    她的院子比较小,只有一个厢房,被她当做书房用,如今她也不想练字讨陈慕棅喜欢了。

    再则,在屋里也能写字。

    台青速度很快,给紫柳送完吃的后,她一边吃包子,一边往回走,踏进院子的那一刻,最后一口也吃完了。

    “姑娘,奴婢去叫牙行的人过来?”她问。

    “不用我们自己出去找。”陈芫示意她锁好门,自己先一步出了门。

    刚出门,一个脑袋便缩回了墙后,是小娥。

    陈芫假装没看见,台青锁好门了,两人大步朝外走去。

    小娥见两人出门,立刻小跑着冲向正院。

    “夫人,夫人,三姑娘出门了!”她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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