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问答敏
两人正式开始冷战。或者说,是梁曼单方面对云凌的冷战。
那日结束后,云凌也后悔了。
他过来低着头要道歉。
梁曼当即干净利落地抄起竹枕摔他脸上。
然后拿棉花往耳朵里一塞,拒绝与他进行任何交谈。
此后只要对方一过来想开口和她讲话,她就直接堵住耳朵闭上眼,不听不理不沟通。
谁叫你当时这么对我!
那天我那么求着哄着你跟在你屁股后面百般讨好,你理都不理我一下。
现在尝到冷暴力是种什么滋味了吧!
她心里自然明白自己的做法幼稚又任性,但却实在羞恼他当日的举动。
自己确实有错在先,这点她知道。
但云凌绝不该那样对待自己。
即使没受伤,可她尊严上实在无法过去。
梁曼下定决心,一定要给翅膀硬了的峰花点颜色瞧瞧。
之后梁曼也不再出门,就一头闷在院子里专心侍弄花草。
期间对方只偶尔出去几回。
云凌想方设法接近她,但总在她这里吃闭门羹。
几次之后也不再自讨没趣。
她在院里晒太阳,他就在边上看书。
她拔草,他就在另一头浇地。
梁曼自然不愿下厨。
云凌尝试自己做饭。
她在屋内听得他在新修的灶上噼里啪啦一阵折腾,安静后又哗啦啦全倒了。
估计是自己尝了尝难吃的紧,实在没有脸面端来给她。
最后不知道去谁家那里蹭来饭菜端给她。
自知呆在屋里她不会吃,放下后自己又悄悄退出去。
等到下午,她去院里转悠,却看对方正拧紧眉闷头站在伙房里又重新捣鼓。
这一下午伙房里是一会一阵黑烟一会一阵怪响。
期间,他还出来倒了几次失败品。
直到天擦黑。
许是终于摸到点门路了,这人自信满满地给她端来了一整盘面。
等对方走了,梁曼嫌弃地挑拣着尝了尝。
这种入门级别的吃食上手很简单。
云凌做的算不上好吃,但总算能入口。
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梁曼勉强吃了些。
第二天估计是感受到了自信,他又挑战了炒菜。
只是在浪费了一篮子土豆后又灰溜溜地出门蹭饭了。
梁曼在院子里晒太阳。
见对方来回转着瞎忙乎,心里直冷笑。
呵,以为自己读明白了书就多了不起了。
还敢在她面前生气甩脸子…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做饭都不会的笨蛋!浪费了这么多食材,放在灾荒的年代就该拖下去砍头!
晚上两人倒还是在一起休息。
只是她自己缩在最里边,面朝墙绝不翻身。
对方则老实地躺在一旁,丝毫不敢动手动脚。
如此过了三日。
直到第三天傍晚,梁曼不安起来。
这日是她和扎布约定的日子。
她当然明白她是不能赴约的。
虽说目前在和云凌赌气,但这也不过是因为一时抹不开面子、借机耍耍小性子而已。
梁曼心里非常清楚,云凌这次是真生气了。
要是她去赴约,不管她的动机如何,怕不是他们两人的情分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但心里却总有些不甘。
这次没能整治得了扎布,又放了他鸽子,还不知之后他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去主动招惹对方,便已经被盯上了。
梁曼就怕他再借机报复,在拉拢村寨投资一事上作梗,将之前几人奔走的成果白白打水漂。
可直至掌灯时分,云凌仍淡定地坐在案前清清闲闲翻书,丝毫不见有什么心事。
梁曼只好去休息。
她看似早早躺下,实际却在被下煎熬地翻来覆去。
也不知现在几点了,古代也没有个钟表可看。
她只能望着墙上的灯影数云凌翻了几页书。
数了老半天,对方还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许久,他站起身,将烛火吹灭了。
听到脚步往榻边走来,梁曼将自己埋在被褥里一动不动。
但对方只是俯身过来,给自己掖了掖被角。
停了许久,他一动不动。
梁曼听到一声轻叹。
脚步响起,声音渐行渐远。
对方掩上门,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她在屋里焦急地等。
直至天蒙蒙亮起,院门才有了动静。
梁曼瞬间翻身上床,熟练地闭眼作熟睡打鼾状。
对方悄悄推门进来。
脚步照旧是先来床边。
床褥微微下沉,他坐下了。
过了会儿,对方伸手扯过被子将她露出的脚盖住。
他在床边坐了许久。
梁曼终究是沉不住气。
她翻身过来,嘴还跟着砸吧砸吧嘟囔梦呓。
见对方没有反应,她便眯起眼偷看他。
渺渺茫茫的晨光中,隐约可见他侧坐在一旁的身影。
云凌微微垂头看向自己。
他的表情隐在暗处,晦涩却又模糊不清。
向来挺直的背脊,更莫名地透露出一丝疲惫。
一个眯眼偷看,一个垂首默然。
两人静静对视。
云凌拉开被褥,翻身上床。
梁曼也背过身去。
寂静片刻,身后人对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扎布的事已经了结。
我绑了他去竜树下,当着他夫人与他们族长的面逼问,他到底有没有对别人的娘子起过不轨之心。
他不敢撒谎,全都说了。
”
梁曼屏住呼吸,她竖着耳朵听。
“…他背弃誓言,竜树不会保佑他。
所有村寨的人都会知道他的事。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做商人了。
”
“他夫人认为我可怜。
她以为我娘子也背叛了我。
她说,可以给我帮忙疏通人情。
”
“我拒绝了。
我和她解释了所有的事,我说我娘子并没有背叛我,我不需要她帮我。
我不想让别人误解我们俩的感情,我更不愿用自己娘子的清誉来换取一条捷径。
”
梁曼睁大眼睛,直愣愣望着空无一物的墙面。
晦暗沉沉的床帷中,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身后人慢慢继续:“…对不起,那天的我实在过分。
不管是先前不理会你,还是后来出手伤害你,我都非常不对。
但我确实不想你那样以身犯险,毕竟你体质特殊。
你的计划漏洞百出,风险极大。
但我若直说,你决不会听,只会认为我在胡搅蛮缠。
”
“…可我恼怒的不是此事。
我气的,是你还把我作小孩看待,你并不真的把我…”
话突兀的停在此处。
一切都戛然而止,云凌再也没有说话。
沉默喧闹的可怕。
电光火石间,梁曼已明了他未言明的一切。
是的。
云凌说的对。
她还把峰花作小孩看待,她并不真的把他的想法他的情绪放在心上。
虽然她喜欢云凌,但她心里只把对方当做一个全心只依附自己的没有任何脾气的男朋友。
就像霸总的小娇妻一样,霸总不在乎花瓶的想法。
男主拼事业,女主的一切都围绕男主转,男主只需要女主无脑爱自己。
而梁曼也没有真把云凌的想法当回事。
在她潜意识里,峰花还是个只听她话的笨蛋傻瓜。
他这一路处处都在依仗她。
云凌就像她的附庸。
她不把他的想法当回事,所以他的意见她总不会采纳。
就像当初他说他喜欢她,她总觉得对方只是雏鸟情节,时常怀疑他的情意是出于什么基础。
他总说让她相信自己,但她也只觉得他是不谙世事的小孩,才会说出这样那样天真无畏的话。
他的誓言固然让人感动,但她从没有相信许多。
而当峰花生气了,她更觉得对方是在闹脾气。
无所谓,回头哄哄就好了。
当时的她就是抱着如此的心态。
哪怕知道云凌会生气,但她依旧无所顾忌地与扎布接触。
她心里一直觉得,就算云凌生气也没有关系。
自己随便使点招数哄哄就好了。
但等自己被云凌当小孩一样打屁股时,自己却羞耻极了。
她深感自尊受到了伤害。
可再一类比她平日里对云凌的不以为然,她才是那个过分许多的人。
也许,她真的做错了…
梁曼慢慢翻过身来。
但对方胸膛均匀起伏。
云凌已然是困得睡着了。
她默默看了对方一会。
他闭着眼。
一只胳膊突兀地向她伸展开,大手正好停在她面前。
这是一个邀请。
好像是说他的全身心永远都向她展开。
犹豫片刻,梁曼还是翻去了他怀里。
靠在紧实的胸膛上,梁曼蹭了蹭。
手掌揽住她肩头轻抚。
她睁着眼枕在他肩,轻声说:“…对不起。
”
云凌紧闭双眼。
曈曈熹光中,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起来。
冷战三日后,两人终于相拥而眠。
……
怀里人忽然揪起他耳朵:“…但是谁是你娘子?你一天到晚都出去胡说八道些什么!”
对方马上也不装睡了,连声呼痛着求饶:“疼疼疼!轻一点,轻一点…”
梁曼趴在他耳边阴恻恻道:“你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打了我那么多下老娘是必须还回来的!”
“…好好打打打!但能不能先把手松一松,耳朵要掉了!真的要掉了!”
“越想越气…不行,你在这等着!”
“梁曼你去哪儿?…等等,等等等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梁曼你把棍子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来吧,今天给你个机会。
你自己来选选,是想用这根铁棍呢,还是用这根木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