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金丝棺
号声如约响起。整座地宫都回荡着凄厉尖锐的号角声。
这是地宫在发生紧急重大情况时,召集所有人前往大殿集合的信号。
所有魔教弟子听到这声音心头都是一紧。
向来空荡寥落的甬道熙熙攘攘,当值不当值的弟子一哄而出纷纷涌向大殿。
梁曼蜷在角落。
她耐心地竖着耳朵等了又等,直到四周的脚步声渐渐稀疏,她慢吞吞套上衣裳,悄无声息混入人群。
来到甬道尽头的分叉口。
往左,是暂时无人看守的地宫大门。
而向右,则是暗暗不见天日的地宫深处。
鞋子丝毫没有迟疑,径直向右去了。
路过人头攒动的大殿。
此时,这里黑压压的积了足有上百号人,每人脸上都满是惴惴与疑惑。
众人七嘴八舌互相交谈,大家都在困惑地宫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
…不知现在的应向离在哪。
她要谨慎些,免得被任何人认出。
更不能被应向离发现。
听着头顶呼啸不止的风声,她不敢喘气。
尽力屏住呼吸,又低头将口鼻掩的死死。
缩着脑袋一路穿过大殿。
所幸乱哄哄的人群里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路过某间石室,却见有个穿着打扮与地宫格格不入的男人犹疑地向外张望,似乎是在疑惑这号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去看,只匆匆从他面前走过。
再次来到那扇金门前,手心已是微微冒汗。
梁曼十分紧张。
其实她根本没有十全十的把握。
甚至都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记住了应向离那次是怎么过这座玄宫的。
除此之外连夏还是金刚不坏之身,可谓刀枪不入铜墙铁壁,除非像云凌一样用浑厚的内力击破才可伤他。
他还为地宫所有人都种下楅衡子虫,以防任何人对他心生不满。
如此想来,杀他几乎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也许这辈子只能遇到这一次得天独厚的机会…她不想就此错过,她甘愿冒着风险赌一把。
她要赌她身上的楅衡真的不起效了。
然后再赌,她的蛊对连夏有用…
推开门,闭眼默默回想了下步骤。
她小心谨慎地踏上石阶。
越往里走梁曼越是兴奋。
由于激动,她浑身都在打战,鼻尖也热得冒出汗珠。
她随手抹了把额头,却发现膀子早被汗打湿了。
她干脆将套的衣服脱下丢了,身上这才舒服了些。
停下来喘口气,她已经热到满脸通红。
想了想,便又脱了件衣服。
她边走边脱,走的越久身上布料越少。
最后干脆连亵裤也脱了,浑身上下只留了件薄薄的小褂。
别说,在空荡的宫殿里裸奔的感觉挺不错。
梁曼惬意地深吸口气。
她微笑着仰头与那两座怒目横眉的看门神像打了个招呼。
主殿内。
硕大无朋的白玉王座上卧了只巨虎。
在它身后,是一座飞龙浮雕的巨型金丝楠木棺椁。
而在浮金的棺椁之上,却有个阔面重颐的中年男子在此闭目盘坐。
——这人竟嚣张地拿帝陵棺椁当作自己练功的坐器!
金棺之上,男人面色忽青忽白,如僵死般全身上下毫无血色。
一旁黑檀供桌上,几位敛目含笑的娇美侍女手提宫灯。
中央的绿釉琉璃五供被长明灯照映,折射出翠色的璀璨细光。
长虫正盘在座上呼呼打盹。
这头肥硕畜生是不懂什么王不王座的。
蠢老虎只觉这块方方正正的大白石头趴着真是凉快。
忽的听到什么动静,那蒲扇大的白毛毛耳朵微微一动。
轰隆隆隆——
主殿门被推开,发出沉闷刺耳的巨响。
这声音于空寂的玄宫中传出好远。
黑洞洞的缝隙之外,先是一只脚凭空探入。
白嫩的裸足若羽毛般悄无声息地踏在祥云纹金砖之上。
恢弘的主殿中,一个女人婷婷袅袅地扭着腰,一步步从巨门后曼步踱入。
她妩媚地倚在殿门上,风情万种地解开发带,泄下如瀑青丝。
女人笑吟吟道:
“咦,这不是连大教主么。
”
男人闭目,无动于衷。
……
这人竟胆大妄为地骑人棺材上打坐,真是嚣张至极!
梁曼犹豫要不要推开看一眼。
但转念一想,要是真有的话就实在太恐怖,还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
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这棺椁实在太高,大小堪比一辆小面包车,她怎么蹦也够不到。
左右看了看,只好将供桌拖过来当垫脚。
右使巨懒。
看见她也只稍微甩了下尾巴,连头也不曾抬。
梁曼没有理它。
爬上棺椁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抬脚踹了过去。
男人闭目。
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坐这么高干什么都觉不稳妥,梁曼想将他搞到地上去。
可惜连踹好几脚都未能如愿,倒差点把自己闪了腰。
梁曼扶腰,恨恨地一点点挪到他对面坐好。
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心中渐渐升起无限恐惧与恨意。
…不对。
自己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是这狗畜生落在她手里了!
想着便抬手左右开弓狂扇对方十几回合,直到手累抽筋了才放下。
抹抹额上汗珠,却看连夏脸色纹丝未变,他脸上竟连一点红痕都没有。
梁曼这才想起不对。
她忙试探地摸上他耳后。
果不其然在鬓发处发现了点痕迹。
扯着边缘薄薄一角,她唰啦将那层透明皮肤撕了下来。
——人皮面具之下,正是那张曾与她相处多日的熟悉面孔!
面对面端详一阵,梁曼冷笑。
怪不得当时那么自恋,真是个臭卖屁股的小白脸。
真恶心。
她毫不客气地再次抬手扇上去。
触及的那一刻,手下却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手掌也立时火辣辣的疼。
梁曼甩着手腕,皱眉吹了吹掌心。
她不死心地又掐了他一把。
面皮揪是能揪动,但指甲却掐不下去。
只好去捏住他鼻孔不让他呼吸。
对方依旧纹丝不动。
乃至于松开鼻孔,竟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流通。
拽着那对讨厌的上翘的凤眼眼角往下拉,又拔了他几根眼睫毛塞进他鼻孔。
在连夏脸上来来回回玩了几圈,梁曼也觉得无聊了。
主要是任何攻击招数都对他不起作用,就像是面对一个死人,实在没意思。
叹气歇了歇,她开始扒他衣服。
还好衣服倒不是防弹衣,稍微使点劲就解开了腰带。
将领子顺着阔肩一拉,便暴露出那满胸膛的瘆人伤疤。
指头细细点过这一道道一条条凹凸不平的狰狞伤痕,梁曼还是有些疑惑。
…不是刀枪不入么,这狗东西怎么会给人虐待的这么惨。
直到指头顺着肌肉纹理滑到左胸的一处浅色印痕。
她恍惚地将指点在上面,来回轻抚。
再看背后。
虬结的肩胛骨下果然也有一处对应的痕迹。
当年他就是在这里刺入的。
也正因如此,她才有机会与他相识…
不自觉抚着那道伤疤,她恍惚许久。
直到指尖一歪被磐石般坚硬的肌肉劈开个小口,梁曼才回过神。
在对方脸上找了找,没找到什么可供磨指甲的地方。
梁曼只好在他下巴上凑合着锉了锉。
将指甲磨尖后,她狠命戳他腰腹上那个浅浅的肚脐眼。
但依旧是戳不动。
梁曼有点后悔,自己不该空手来。
早知道应该带个钉子,凿一凿说不定就能把钉子凿进去。
就算凿不进肚脐眼凿他鼻孔里也行啊。
在他身上一扫,又见紧实的腰腹下有一小丛浅淡毛发。
呵,臭卖屁股的不知道做好形象管理么。
留着些腹毛恶心死了!
梁曼毫不客气地上手就拔,拔下来就往他嘴里塞。
可惜对方嘴唇抿太紧确实塞不进去。
她只好一根根小心挂在那垂下来微翘的眼睫毛上。
其实按照之前的经验判断,对方被她上下其手摸了这么久早该出现点不良反应了。
可抬头再看看这个人,却没有丝毫异样。
狭长凤眼纹丝不动地紧闭,深邃漂亮的脸庞没有任何异样表情。
几近透明的苍白皮肤上,笼罩着一层介于青白两色间来回变幻的朦胧异光。
阴森可怖的墓室之中,精悍俊美的裸身男人端坐于巨型金棺之上。
这一幕,简直就像是什么吃了无数人吸了无数精血的鬼魅精怪在此修炼,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紧闭的眉宇间满是邪里邪气的轻佻妖异。
——怎么看连夏都不像个活人!
记得那个姓花的小姐姐说,内力深厚的人可以对毒稍稍抵挡。
难道他能防住自己的毒么?那自己岂不是白来了。
可明明连云凌都做不到…
梁曼盘坐在一旁随意拔毛。
她沮丧地支着头,冥思苦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招数可使。
办法没想出来,却觉哪里不对。
扭头一看,手下那部分布料怎么膨了起来。
再定睛望去。
长裤中间分明是被里面的什么东西给支起来了。
这是,起来了么…
好像真的是!
梁曼惊喜地弹了弹,那玩意便支棱着晃一晃。
抬眼却见连夏脸上依旧如老僧入定般没有丝毫变化。
他到底是因为蛊毒,还是因为被她胡乱摸小腹摸的呢…
隔着布料捏捏东西,心里多少有点没有底。
梁曼作下一个大胆的决定。
费力地将男人压平。
这人现在真和个尸体一样,所有关节都僵得锈死极难掰动。
她咬牙扳了好久,又是用脚踩又是死命扯才将他放倒再展开四肢。
忙活一通倒给自己累出一身汗。
坐在他身上歇了歇,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闭目平静的男人。
以前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却你为鱼肉我为刀。
连夏,没想过你还有这样的一天吧。
梁曼冷笑,她慢条斯理扒下那条薄薄长裤。
我早发过誓。
终有一日,我一定会杀了你。
…现在,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