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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对于戴誉就是举报人的事,他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他刚刚收到学校的退学通知,父亲那边又随时有一把利剑悬在头上。环境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来,所以才堵住戴誉,想要出口恶气。

    两次举报事件中都有戴誉的影子,即便不是他写的举报信,他肯定也不是完全无辜清白的,打他一顿不算冤枉。

    不过,既然打不过,赵学军干脆也不给自己寻晦气了,大不了以后再找机会弄他。

    清醒过来以后,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

    这一次赵学军连句狠话都没留,面无表情地推开戴誉,略微佝偻着腰离开了。

    戴誉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总感觉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这次被举报后,姓赵的反应这么大,肯定是触及到他的利益了。要么是被档案记过处分,要么是被学校开除了。

    那个写举报信的人也真是够用心的,不但举报了苏小婉和赵学军两口子,连他这个苏小婉的前未婚夫都被捎带上了。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幕后推手是谁!

    没想到许晴那娘们还挺能忍的,忍好几个月,过了赵学军刚结婚的那阵风头,就干净利落地出手了。

    看样子举报效果还不错。

    还用那劳什子的匿名举报信顺带着坑了他一把……

    戴誉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先去卖肉师傅那里取了猪棒骨,才顶着一张大花脸敲开了夏家的门。

    夏露看到他这副样子吓得声音都变调了:“你跟谁打架了?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啊?”

    颧骨那里都青紫了,差一点就要伤到眼睛。

    何婕听到声音望过来,也被他那张挂彩的脸惊了一下,连忙招呼李婶拿药箱来。

    让戴誉坐到沙发上,她则站在跟前给对方上药。

    戴誉对于这个苦肉计的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何大夫的手碰到伤处时,他就假模假样地嘶嘶哈哈一通。引得屋里的三大一小都紧张兮兮的。

    处理完伤处,何婕没好气地说:“大家都传你是个小流氓,果然没冤枉你,哪个正经人会像你这样弄得满脸伤回来!”

    戴誉愁惨惨地说:“您这次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这正是被‘正经人’赵学军,赵大公子打的!”

    何婕瞪眼:“他没事打你做什么?”

    将刚才在单位门口发生的事详细说了,戴誉总结道:“他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人举报到了学校,就以为是我干的!我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们两口子身上,要不是他今天突然出现,我都快忘了他这号人了。您说我没事举报他干嘛?”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瞟了夏露一眼。不过,由于还顶着一张挂彩的脸,这次变相表白的效果约等于没效果。

    “他,他真被举报了啊?”何婕难以置信。

    虽然赵学军娶媳妇的过程不太光彩,但也不至于被举报到学校吧?

    戴誉揪住机会就恨不得踩死赵学军,这会儿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地告叼状:“他都给我看过那封举报信的原件了,还能有假?哎呀,那举报信的内容特别不堪入目。让我写我可写不出来!”

    添油加醋地披露了赵学军与几个女人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其内容之劲爆,简直能震碎何阿姨的三观!

    何婕和李婶听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只一径嘟囔:“这孩子咋能变成这样呢?”

    觉得效果已经差不多了,戴誉见好就收,主动提出继续去院子里弄昨天没做完的煤饼子。

    “你都受伤了,先别干活了。”何婕摆摆手说,“晚饭刚做好,先洗手吃饭吧。”

    戴誉动作一顿,挨一顿打就能被留饭?

    这么简单的吗?

    能被留饭当然要先吃饭啦,谁想大冬天的做煤饼子啊!

    戴誉忙不迭点头,特别有眼力见地帮李婶端盘子,拿碗筷。

    更让他受宠若惊的还在后面,何阿姨居然还主动帮他夹了一筷子汆白肉。

    吃了晚饭,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何婕将两个孩子打发到楼上学习去,徒留他们二人在客厅里闲聊。

    戴誉从书包里翻出俄语课本,不好意思地说:“那啥,何阿姨,我能不能上去跟夏露请教几个学习上的问题啊?”

    何婕虽然态度上和缓了,但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进女儿房间,只问:“你还要问什么问题?”

    戴誉把俄语课本一推,将高考加试俄语的事提了提。他解释道:“我的俄语不太好,这几个问题已经攒了好几天了,一直解决不了。就想找机会让夏露教教我。”

    在他看来,只是讨论学习问题,何阿姨总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吧。

    不成想,人家何阿姨确实没有不近人情,还挺通情达理地说:“哦,俄语啊,那你不用问夏露了。我的俄语也很好的,可以教教你。”

    戴誉:“……”

    虽然与他想得不太一样,但是让何阿姨教自己俄语的话,好像……

    也行?

    第71章

    戴誉受宠若惊地问:“何阿姨,

    您真能教我俄语?”

    何婕矜持颔首。

    果然是家庭背景决定人生起点呐,戴誉暗自感慨,看来何阿姨年轻的时候也是妥妥的白富美。

    戴誉真诚夸赞:“您可真厉害!除了本职工作做得好,

    会演奏手风琴,居然还会说俄语!”

    表情真挚得恨不得把“牛逼”二字刻在脑门上……

    听了他直白的称赞,

    何婕的唇畔隐隐勾出一点笑意。

    她歪在沙发上并不起身,

    只冲着茶几上的俄语课本勾了勾手指。

    戴誉赶紧将课本翻到自己有疑问的那一页,

    双手奉上。

    这一页是课文的课后习题,都是汉译俄作业,

    他勉强死记硬背一些单词还行,让他再将单词变成句子,

    着实有些难为人了。

    何婕看了看题目要求,

    又瞅瞅他写出的答案,

    伸手点点第一句话,撇嘴挖苦道:“只看你翻译的这句话,

    就知道你基本没什么俄语功底了,

    就你这种水平还想考大学呐?”

    戴誉对于她的嘲弄不以为忤,

    想从人家身上学本事,听点难听话算啥。再说,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他确实没什么语言基础。

    但他还是露出受伤的表情,

    幽怨地说:“不能吧,夏露还说只要我背好单词和语法,

    高考就没问题呢!”

    何婕嗤笑道:“她那是安慰你呢!”

    冷嘲热讽一通后,

    她话锋突转道:“不过,你单词背得还行,通过你翻译的几个句子也能看出来,

    词汇量还不错。”

    虽然词法语法全错,但是该写的单词都写出来了,单词原型也全都正确。

    戴誉急忙点头,邀功道:“对对对,我现在每天要背五十个单词的!”

    何婕轻“嗯”一声,嘀咕道:“这样算下来,三个月背四千多个词,参加高考应该是够用了。”

    戴誉继续跟着点头,眼巴巴地等待对方的下一步。

    “这个作业你先不要做了。”何婕将课本合起来,径自安排道,“先掌握好词法和语法吧,你连名词变格都不会,还考什么试?”

    想了想,又肃容补充一句:“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听我的,还按照你自己的方法复习好了。”

    戴誉面上恭敬,心里已经在笑了,他终于知道小夏同学的傲娇属性是遗传自哪里的了。

    “您是老师,我当然得听您的了!您说应该咋学我就咋学!”戴誉赶紧表态。

    他早就想系统地学习语法了,但是这个年代与他那个时候可不同,没有外语补习班,也没有那么多的教辅资料。

    外文书籍出版局倒是出版过一本《俄语语法图解手册》,不过他跑了好几趟新华书店都被告知暂时缺货。所以只好先背单词,买到了语法书以后再学语法。

    何婕满意地点点头,坐直身子喊过李婶,让她去楼上的指定位置帮自己取本书。

    片刻工夫,何婕接过书,认真道:“俄语难就难在语法上,单只一个名词就有十二个变格,而且根据词性的不同,变格方法也不尽相同。”

    见他受教地点头,何婕从书里取出一个小本子递过去,“这是我以前总结的名词形容词变格,以及动词变位的详细方法。你将这些变化方法掌握好,再结合你的单词量,基本已经成功一半了。”

    戴誉接过那本小册子一翻看,立即如获至宝。

    这是何阿姨自己画的名词、代词、形容词变格表。

    看来学俄语也像做数学题一样,有公式可以套用。只要把公式记清楚了,就可以事半功倍。

    随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各自忙碌。戴誉捧着小册子默背,何婕则拽过毛线筐织毛衣。

    过了不到半个钟头,戴誉从包里翻出稿纸,将靠着瞬时记忆背下来的内容重新默写一遍,以便回家后复习使用。

    记下了套路,他就跃跃欲试地想实践一下。拿过课本,将之前不会做的几道汉译俄习题重新翻译了一遍。

    信心满满地将自己的答案拿给何老师看,请何老师批阅。

    然而,十个句子,只有两个全对了,其他句子多多少少都有点语法上的错误。

    何婕勉为其难地鼓励道:“还行,该对的都对了。”

    戴誉对自己的正确率不太满意,抱怨地说:“我都已经把您给的表格套用进去了,咋还错这么多?”

    何婕嗤笑道:“那表格只在大多数情况下好用,有些特殊词汇的变化是没有规律的,需要单独记忆。你以为学外语那么容易呐?”

    这小子的脑子还算好使,如果只是套用她给的表格,那么十道题基本上都答对了。但是外语又不是数学物理,哪有能完全套用的公式。

    “那,那我咋记啊?”

    “比如第一道题里的农民这个词,крестьянин是以-нин结尾的阳性名词,它的复数变格就是特殊的。你把它的变格方法记住,以后再遇到这个词尾的名词时,都这样变!”何婕耐心解释,又将正确的写法写在他习题的旁边。

    戴誉似懂非懂地应着。

    想来学这玩意也不是一天就能修炼成功的,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收拾了一下桌面,与对方告辞:“何阿姨,我今晚回去再做几道题,明天拿过来给您检查,行不?”

    “可以。”何婕J色淡淡地点头。

    临出门前,戴誉还不放心地叮嘱:“您明天别忘了让李婶煮点猪骨头汤补补钙啊!”

    何婕忍了忍,还是说道:“我有吃乳酸钙片,下次不要乱花钱。”

    “呵呵,没事,猪大骨不要票,您喝点骨头汤就当补点油水了。”

    出了夏家院门,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刚下班回来的孟同志。

    “优秀代表同志又来老泰山家争取表现啦?”孟姝揶揄道。

    虽然觉得这位孟同志有点阴魂不散,但戴誉今天心情不错,笑道:“夏厂长出差前叮嘱我,要时常来家里看看。毕竟一个孕妇带着两个孩子单独在家,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孟姝哼笑一声:“夏露都快二十了吧,还孩子呐!整天对着一个孩子献殷勤,你可真行!”

    戴誉不跟她在细枝末节上纠缠,笑着挥挥手就想离开。

    然而这一笑,牵动到颧骨上的肌肉,突然的刺痛让他顿住了脚步。

    “诶,孟同志,我跟你打听个事。”

    孟姝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你们工会那位叫许晴的同志,有没有对象呐?”戴誉试探着问。

    孟姝眼睛一瞪:“怎么,你还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啊?”

    “嗐,我有贼心也没贼胆啊。有人想帮我哥们介绍对象,好像就是你们工会的许晴。她现在没有对象吧,家里是什么情况?”

    “居然会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孟姝小幅度地翻个白眼,敷衍地答道,“她啊,好像没对象。家里人都在厂里上班。”

    “那她家人都是在厂里干嘛的啊?”戴誉循循善诱地问。

    “你打听得还怪仔细的。”孟姝吐槽,“她爸前年没了,她妈后嫁了一个车间主任。这不就走关系把她弄到工会了嘛。她爸原来是车间的工段长,厂里照顾她家,让许党庆和许国庆在车间里当学徒工了。”

    “这个许党庆和许国庆是她兄弟?他们这一辈从‘庆’字啊?”

    “嗯,是她的两个弟弟,才十几岁。”

    “她家就姐弟三人?”

    “你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孟姝实在不乐意多谈许晴那个娘们,她还想回家吃饭呢。

    “家里兄弟多不是能互相扶持嘛,我只是帮朋友问问。”

    “亲兄弟就这两个,再有就是堂的了。”

    戴誉已经在心里呵呵了。

    许党庆,许国庆……

    许家庆?

    难道许家庆是许晴的堂兄弟?这、这是什么J奇的缘分呐!

    他这是跟他们老许家犯冲吧?

    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戴誉谢过孟姝就回家去了。

    老戴家。

    戴母对于儿子这些天一直往夏厂长家跑的事有些闹情绪。

    她当然是支持儿子去夏厂长家多多表现的。如今夏厂长出差不在家,让戴誉去家里帮着照应一下,正是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但是,几天观察下来,她发现戴誉每次回来都跟三天没吃过饱饭似的,明显是没被人家留饭的。

    不想留饭,你就别让我家孩子干那么多重体力活嘛!

    戴母每次看他狼吞虎咽地吃饭,都心疼得不行,想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厂长家虽好,但人家打心眼里看不上你,再献殷勤也是白搭。

    见儿子今天回来得更晚了,脸上还挂了彩,戴母彻底炸了:“只是去帮忙干个活而已,怎么还挂彩了呢?不行不行,你明天别再去了!哪有这么糟践人的!”

    戴誉忙解释:“不是干活挂的彩,是被苏小婉他男人打的!”

    将事情经过简单讲了,他又得意道:“他只打了我这一下,我还回去好几下呢。”

    听说是打架打的,戴母反而放心了些,这小子以前经常打架,吃不了亏。

    “我给你热饭去。”作势就要往灶间走。

    戴誉一把拉住她:“快别忙了,我今天在小夏家吃的,他们家今天做了汆白肉,我吃得可饱了!”

    “呦,她家舍得给你吃饭啦?”戴母嘲讽。

    “嗐,我原来名声不好,人家何大夫对我有偏见也是正常的。”戴誉显摆,“您看,我去她家里忙活几天。她对我深入了解以后,马上就喜欢我了!今天不但给我涂了伤药,留我吃了饭,也没让我干活。另外,何大夫如今已经是我的外语老师了!”

    戴母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是在说梦话吧?人家凭啥教你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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