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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他是真的觉得这样可行,想起要娶慈渊的画面,一点也不觉得不情愿。

    慈渊听不懂萧鎏的暗示,只以为这个人在讥讽自己,他偏过头,打断萧鎏的幻想:“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配不上杜清辉,既然如此,你走吧,也别来了。”

    慈渊这样一番话,萧鎏才恍觉自己都说了什么。

    第73章

    回想自己说的话,萧鎏脸都黑了。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竟然想要和慈渊结下姻缘!

    再想到慈渊的话,又下意识提高声音:“你当然配不上我了!”

    慈渊哑然,自己都说了,不明白萧鎏为什么还要重复一遍,难道是还想要再羞辱一下自己吗?

    他低下头说了一声“我知道”,想着再被萧鎏羞辱一次也无妨,只要这个人不再纠缠自己,就算再被刻薄上几句也无所谓。

    萧鎏听了慈渊的话却脸色大变,伸出手想要摸慈渊,可手支出去半天,最后却莫名收回来。

    他脸色着实难看,就像是被狠狠羞辱了一番,偏偏还是自己羞辱自己,好像伸出手摸慈渊就彻底坐实了“自己喜欢慈渊”这个结论。

    在说出这番话之前,萧鎏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慈渊,他怎么可能喜欢慈渊?

    慈渊比起杜清辉来,不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性子软弱还和多个男人有染,是齐崇的男宠,是杜清辉的替身,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无名无分的慈渊?

    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被狠狠压了下去,萧鎏手使劲掐着自己,慌乱之中,直接踢倒了木凳。

    很大一声响,连慈渊也不解地抬起头来看他。

    若是没对上慈渊的视线还好,也许自个儿纠结半天就能想清楚,可一旦对上了,萧鎏就像被抓着后颈皮的老虎狮子,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看什么看!”

    又是一声凶巴巴的呵斥,慈渊已经懒得管他,怀里的酥糖已经冷了,他要是再不吃,一会闹肚子准会被诗桃发现。

    比起思考这些让人难过的问题,他更愿意去想现在让自己开心的事。

    活着已经很累了,他不想连一点希望都不给自己。

    慈渊遵着萧鎏的话偏过头不去看他,几息后,听到萧鎏突然朝门走去,接着略显慌张地夺门而出。

    无人的时候,慈渊脸上的软弱渐渐褪去,稚嫩的脸庞稍显冷漠。

    他盯着因萧鎏落荒而逃而被撞倒的木凳和踢开的门栓,如是对系统评价:“系统,你觉不觉得萧鎏很像一种东西?”

    “啊?”系统疑惑了一下,接着思考,不确定地给出答案,“像狗吗?”

    咋咋呼呼的,可不就是活泼的,会摇尾巴的狗吗?

    慈渊眼里多了丝笑意,意味不明道:“是坏狗,摇着尾巴却不知道该朝谁摇,难怪在原作里,他拼不过陆京墨。”

    同样的,未来他也绝对拼不过杜清辉,一个有脑子一个没脑子,很显然有脑子的会赢。

    连这个时候都不知道抓住机会好好想清楚,萧鎏和慈渊,注定是有缘无分。

    就是可惜了,慈渊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萧鎏干起人来挺带劲儿的,他却浪费地吃了一次就不用了。

    *

    酉时的天是最好看的,赤橙的火烧云横跨天际,将大地都照耀得黄灿灿的,落日的余晖披在人身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齐崇站在春仪殿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春仪殿的方向却犹豫不决。

    他想到上次的事仍有后怕,又想到太医说的话,想进去看看,又怕吓到慈渊。

    齐崇对自己发病时有多可怕没有认知,可看那些被自己吓尿的宫人就知道好不到哪儿去,那天之后,干明宫的血到现在都没洗干净。

    因为杀的侍卫中有不少是官员或世家的庶子,这段时间麻烦也不少,那些人借题发挥,一个个把他抨击成嗜虐成性的暴这些事,齐崇可以慢慢解决,甚至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拔除一些别有用心的乱臣,但是对慈渊,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些只是从宫人嘴里了解到干明宫惨状的官员尚且如此愤怒,而慈渊呢?他目睹了自己杀人的过程,醒来后见到自己更是吓得不住呕吐……

    太医说,慈渊心性脆弱,经不起吓,若是再被吓几次,恐怕会肝胆俱裂,到时候想救也救不回来。

    齐崇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人,在他的印象中,人应该是像自己、像杜清辉这样的,就算被羞辱、被折磨,也应该坚强地自己挺过来,被吓一吓就要死的人,他没见过。

    就算是那些宫人,再脸色惨白最多也只会晕过去,不至于被吓死。

    慈渊这样的反应,让齐崇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有点需要控制了。

    他控制不了自己发病,但是好好吃药,加大剂量,却是能抑制的。

    上次见面,还是慈渊醒来的时候,可他一看见自己就吓得干呕不止,缩在床角连天子威严都不怕了,可见被吓的不轻。

    齐崇原本是不相信太医的话的,毕竟他的病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起色,让他觉得太医院的都是群庸医。

    这几天,他很想慈渊。

    年轻的天子迈出一步,身后的宫人找准时机想要跟上去,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齐崇后退一步回到原地。

    跟在后面的宫人额角都冒出冷汗,感叹自己真是幸运,还好他停了一下没直接跟上去,否则这要是撞上了,免不了一顿责罚。

    等了许久,齐崇又动起来,这次更夸张,迈开的腿始终没落地,连半步都没走出去,又收了回来。

    齐崇还是怕了,怕慈渊因为自己,又出什么事。

    不能去见人的焦灼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这还是齐崇头回这么纠结。

    “陛下。”朝訾贴了过去,看出了齐崇的犹豫,轻声问他,“不若远远地看一眼?奴知道春仪殿还有一个后门。”

    朝訾这个建议简直是为齐崇量身打造的,换做其他的皇帝一定会责罚朝訾,这个提议还不如不提,皇帝怎么能自降身份?

    可齐崇不一样,他有时是过分在意尊卑,是因为小时候过得猪狗不如,但是他思考的方式却不同,是要别人顺着自己,只要顺着自己,尊卑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显然,这个时候他想要的就是去看看慈渊,缺个人在旁边出他拉不下脸来的主意,朝訾就是这样的人。

    既然是偷看,带这么多人也不好,齐崇让身后一众宫人在原地等自己,跟着朝訾去了春仪殿后门。

    说是春仪殿后门,但其实非常偏僻,这儿的荒草都没开拓,足见平时也是被忽视的地儿。

    朝訾在前面带路,尽心尽力地推开门,入目的是比人的膝盖还高的杂草。

    春仪殿其实很大,但是四个人活动范围有限,后殿几乎没人来过,都聚集在前殿,所以齐崇和朝訾进去的十分顺利,连一个人都没碰上。

    朝訾对这儿似乎非常熟悉,走着走着,跨过一个小口就到了前殿,齐崇视线一瞥,看到了站在合欢树下的慈渊。

    看起来精神不错,脸色也红润了,盯着合欢树掉的差不多的花儿,伸出手想要接住正掉的叶子。

    齐崇一下子就看入迷了,站在柱子旁边,一动也不动。

    瞧慈渊好多了,他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其实太医和诗桃每天都会汇报慈渊的情况,但是齐崇还是不放心,现在看见人活气的站在那儿,心才放下来。

    不是苍白的脸,也不是一直咳嗽、想吐的模样。

    他们在柱子后面站了许久,朝訾都感觉到腿酸了,而诗桃从小灶房里走出来,朝慈渊走去。

    太远了,根本听不清慈渊和诗桃说了什么,齐崇往前走了一步,无济于事。

    朝訾跟上去,说:“陛下,奴看小慈公子精神还算好,奴上去说一声,让小慈公子做个准备?”

    准备什么?当然是见齐崇了。

    齐崇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诗桃无奈地笑笑,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时间。

    良久,齐崇才回朝訾:“走吧。”

    好不容易才养起了气色,要是被自己又吓回去,才得不偿失。

    齐崇最后看了慈渊一眼,在慈渊已经有所察觉时转身,朝着进来的方向走。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朝訾的话,态度却表明了一切。

    看齐崇这样依依不舍的样子,朝訾还以为他最终会忍不住走过去,没想到齐崇竟然忍住了。

    他看了看走在前头,已经记住路原路返回的齐崇,恍惚的想,陛下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第74章

    慈渊和陆京墨越走越近,而陆京墨,也明显有了新的想法。

    他想要带小池出宫,小池在皇宫里很不快乐,他看得出来,而且这儿还有个齐崇,这也意味着小池随时随地都面临着生命危险。

    所以带小池出宫他才会放心,而这样做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首先便是身份,小池是宫里的奴婢,入了奴籍,就相当于是皇帝的私奴,他想要带小池走,走明面就要让齐崇将小池赐给自己,但齐崇最喜欢的就是和他作对,又怎么可能如他的愿?

    私底下,他也不能带小池出宫,宫门的侍卫会盘查,一旦发现了,他虽然不会出什么事,但小池一定会被带回去责罚。

    唯一的办法,就是想个法子制造混乱,再趁此机会将小池带走。

    只要离开了后宫,他再给小池办置个户籍,也不必留在宫里遭罪。

    小池是无根之人,而且性子乖巧,陆京墨都想好了,就算是出去了,小池也只能呆在自己身边,感情一回事,可以慢慢培养。

    可是要怎么制造混乱呢?陆京墨思考了很久,普通的混乱并不能造成人流走动,但是……

    如果是正受盛宠的男宠被暗杀,那就不一样了。

    深夜,后宫等级最低的嫔妃身边都留有人伺候,男宠身边也不例外,而且趁着夜色浓郁,便更方便制造混乱将人带出去。

    陆京墨很快便决定要派杀手去暗杀慈渊。

    他从不是一个良善的人,那慈渊虽说和杜清辉也有些纠缠,但这些纠缠在陆京墨眼里,其实对杜清辉没什么益处,而且还让杜清辉那样苦恼。

    这样一想,慈渊的存在简直是个祸害。

    他一死,只有益无害。

    这一刻,陆京墨的劣根性一览无余。

    杀手不能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带出来,但进去杀一个人,易如反掌。

    陆京墨这边开始计划,还要问问慈渊的意见,毕竟他也想要小池自愿跟着自己走。

    于是在亭子里,趁着慈渊挑三拣四糕点的功夫,陆京墨便试探出声:“小池,你想不想出去?”

    熟稔起来,慈渊在陆京墨面前就多了一分娇气,被陆京墨问的话吓到,连糕点也不捡了,有些不安地问陆京墨为什么要这么说。

    陆京墨摸了摸慈渊的头发:“你呆在宫里并不安全,而且也不开心,若是想出去,我便带你出去。”

    “可是……”慈渊低下头,犹豫起来,不可否认,在听到陆京墨这么说时,他是惊喜的,接着才是不安。

    他讨厌皇宫,讨厌齐崇,这儿太冷了,虽然有吃有住,但还是太冷了。

    他的心不舒服,连饭都吃不下。

    如果能出去,就算不吃饱饭他也愿意。

    可是…可是……其他人怎么办?当然,也没有很多人,慈渊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诗桃。

    也许之前还会加上秋忠,但自从干明宫一事后,秋忠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厢房里不出来,而他自己也有些介怀秋忠说的话,关系慢慢就淡了。

    慈渊没有回答陆京墨,而是喃喃自语道:“诗桃怎么办……”

    诗桃,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宫女的名字。

    陆京墨眉心一跳,问:“诗桃?”

    他在问,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像慈渊这样漂亮的人在宫里不可能不被欺负,那些老太监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新太监。

    慈渊含糊地点了点头:“嗯…诗桃是,是我的,在春仪殿伺候的宫女。”

    陆京墨没细究慈渊的话,听到春仪殿三个字下意识皱起眉,立马就明白诗桃哪来的本事护着小池了。

    这确实不好办了,暗杀一事发生,难保齐崇会不会拿在春仪殿伺候的宫人开刀。

    陆京墨并没有往深的方向想,在他看来,小池并不知晓他的计划,只是单纯的怕诗桃在宫中会受欺负。

    “如果你想要带她一起走,也可以。”陆京墨斟酌片刻,说,“只是要分开走,我会派人到另一个宫门接应,能不能出来,就看这个宫女机不机灵了。”

    他倒是不想管,不过是看在小池的份上才勉强想了个办法,在慈渊露出惊讶的表情时接着问道:“但是小池,她愿意和你一起走吗?”

    “我不知道,”慈渊老实摇头,诗桃对他很好,但愿不愿意出宫这种事他也没把握,“我回去问问她,可以吗,大人?”

    陆京墨答应的很爽快,但是想到慈渊软乎的性子,还是叮嘱:“但是小池,你要想清楚这个宫女值不值得信任。逃宫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被有心人知道了告状上去,届时想逃也逃不掉,多考虑一会,如果她真的值得信任,再告诉她也不迟。”

    慈渊点了点头,回去后就直接找了诗桃。

    在他心中,诗桃的地位要比陆京墨高,就算他不相信陆京墨也要相信诗桃。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诗桃愿不愿意一起走。

    拉着诗桃进到厢房,慈渊手心都是汗,声音也黏在一块:“诗桃,我和你说个事。”

    他紧张极了,呼吸都是紊乱的,如果不是因为诗桃坐在正对面,一定会轻轻拍慈渊的脊背,让他缓过来。

    但是就算没有拍拍,慈渊也能缓过来,缓过来后他便将一切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和陆京墨的相遇,以及今天提及的逃宫的话。

    诗桃脸色一变,在慈渊说完后紧张地问他:“什么大人?可知道他的名讳,公子,您不要轻信任何人,万一他是有预谋的呢?”

    慈渊心里暖暖的,解释道:“不会的,大人人很好,我也没什么可以图谋的,而且,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

    他这样说,诗桃就知道这几天为什么慈渊出去都不让人跟着了。

    她仍然不太放心,犹豫地想要再劝几句,又听见慈渊说:“诗桃,我刚刚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事?诗桃内心迷茫地眨了下眼睛,光是听前半段她的思绪就被拉走了,满心满意都在慈渊的安危上。

    后面虽然也听了,可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

    诗桃回想了一番,眼睛微微睁大,说话抖而迟缓:“公子,您,您要逃出去?”

    她用的是逃字,可见内心也是不喜欢皇宫的,而惊讶的语气让慈渊误以为是惊喜,他便点着头说是。

    “我和大人都说好了,他能带我离开这里,也能带你走,诗桃,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诗桃没有立马回答慈渊,反而没有作声,慈渊看着她,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他不安地问:“诗桃,你怎么了?”

    诗桃低着头突然站起来,又跪在慈渊跟前,接着深吸一口气:“公子,奴婢不能和您一起离开。”

    这是第一记打击,接着,诗桃又说:“奴婢也不配跟在公子身边。”

    这是第二记,慈渊眼前发黑,紧紧地抓着衣服揪起来,结巴地问:“什,什么意思?诗桃,你,你不要我了吗?”

    “公子……”诗桃再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她哭起来不争不吵,可是看着就让人知道要发生大事了。

    “奴婢,不是皇宫的人,而是世子殿下的人。”诗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从来没想过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暴露出来,又觉得畅快,因为不用再瞒着慈渊了。

    她跪在地上朝慈渊磕头,哽咽地说:“奴婢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乱世的时候母亲病重而亡,为了母亲尸骨不被糟蹋,卖身葬母,为世子殿下所怜,不仅帮我安葬了目前,还将我失散的阿姊找了回来。”

    “世子有恩与我,我不能走。”

    慈渊手指颤抖,问她:“世子……可是萧鎏?”

    诗桃顿了一下,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窒息,可她还是回答了慈渊:“是。”

    那一瞬间,慈渊真的觉得天崩地裂,眼前耳边是一派嗡鸣声,眼泪如流珠也跟着落下。

    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萧鎏?

    慈渊心乱如麻,又想到御花园那次,哭着问诗桃:“之前你带我去御花园,是不是,是不是他吩咐的?”

    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若非不是,为什么那么巧遇到萧鎏?

    他都从春仪殿出去了,萧鎏就是再想找他麻烦,也不该能直接找到御花园里。

    诗桃还没回答,慈渊的眼泪就先止不住地顺着下巴打在手背和衣服上,洇湿了一片布料。

    诗桃不会骗慈渊,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接着又急急忙忙解释道:“可是奴婢并不知晓世子会做那样的混账事,奴婢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公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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