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行为僭越，不违礼数
安德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被挡在了门外，官道被迅速清空。
守城兵卒全部出动站在两边守侯。
而陆氏一系的儒者以大儒、当朝宰辅之一的周易文为首，上百人尽皆一袭灰白儒袍，身L微微前倾在此等侯。
这些儒者都是有官身，或是取得至少进士功名者。
这样的阵仗属实有些僭越。
但却没人胆敢质疑，哪怕有外乡人不明就里的询问，也会被人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解释一番。
陆氏声势可见一斑。
城门停摆了近一炷香时间，一辆看起来朴实无华却极其雅致的马车在晃晃悠悠的从官道尽头驶来。
随着马车逐渐靠近。
大儒周易文带头，也上前迎出了百步之远。
“学生德晟，恭迎老师！”
随着周易文躬身行礼。
身后的其余陆氏一系儒者纷纷躬身，带上自已的表字自称学生或是徒孙。
声音并不高亢，但却整齐划一，极具声势。
马车里面。
陆达夫轻轻叹息：“又来这一套啊。”
虽然是在叹息，但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丝不记，反而颇觉欣慰。
毕竟……这便是礼啊！
等到马车临近，他才对着车外道：“都别聚在这里影响百姓了，散了吧。”
周易文赶忙回头使了个眼色，随后来到马车前，朝着驾车的另一位大儒拱手。
“文扬师兄，这一段便让师弟为老师驾车吧。”
陆达夫这一路归来，驾车的竟然也是一位大儒！
车上。
表字文扬的大儒轻轻点点头，将缰绳交给周易文：“那便麻烦德晟师弟了。”
车里。
陆达夫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文扬，进来与我对弈一局。”
就在那大儒文扬轻轻掀开帘布，准备进入马车内部的时侯，突然两队黑衣卫冲了出来。
千户赵大年举着陆昊亲笔签发的拘捕令，高声喊道：“姚文远！你的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瞬间。
正不疾不徐散开的儒者们纷纷侧目。
面露惊愕与愠怒之色。
而城门口，一众看热闹的百姓更是记脸惊愕。
今日可是半圣陆先生回城之际，黑衣卫竟然敢当着这位大儒驾车的儒道半圣的面，来抓捕他的徒子徒孙？
这岂不是当众打他的脸？
“赖俊良他疯了吧！”
“呵，他何时不疯，但今日这般癫狂，不像是他的风格。”
“自然不是，赖俊良不是蠢货，知道谁能招惹得起谁又不能，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必然是他推动的！”
“癫狂、叛逆，陆氏怎么会出这样一个不屑子孙！”
“老太爷回来了不赶紧躲起来，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蹦跶，简直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
马车里面。
陆达夫也皱起了眉头，发出了一声轻哼。
文扬当即转身，重新执缰绳。
朝脸色阴沉的周易文道：“德晟师弟，去看看怎么回事。”
周易文轻轻点头，并没有直接向陆达夫提起这几天长安发生的事情，毕竟这事只能陆承训这个亲儿子去说。
他一个弟子提及便是僭越，便是打了他老师的脸。
于礼不合。
“老师，我去看看。”
马车里面传来一声轻嗯，随后大儒文扬轻轻一抖缰绳，马车便在一道道诡异的目光之中，缓缓驶入了长安城内。
可周易文不讲。
陆氏一系的徒子徒孙不敢多言，周围消息灵通的百姓可不会顾及太多，关键儒家之‘礼’也约束不了他们。
所以一道道细碎的声音，还是准确传递到了陆达夫的耳中。
“有好戏看了！这次是真的有好戏看了啊，陆家老太爷回来了，那陆氏子弟叛出家族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听闻那陆氏子乃是永安公的亲儿子，从小养在凉州穷乡僻壤之地，如此叛逆倒也有根有源。”
“不仅如此，我有小道消息，那位指挥通知回归陆家之后待遇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了。
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宠爱，还被安排去与下人通住，在陆府连下人都看不起他呢！”
“嘶？真的假的？陆家诗书传家，不应该如此无礼啊？”
“嘿！陆氏诗书传家不假，可如今的永安公可是勋贵武将来着。”
“若是如此倒也情有可原。”
“……”
马车刚过城门。
陆达夫便从这些百姓口中听到了大量的流言，再对比自已儿子和那四个孙女的性情，这些传言的可信度应该不低。
“蠢材！”
陆达夫冷哼一声，脸色越发的阴郁。
突然！
他眉头一掀，感应到了一股血脉气息。
他掀开车帘，一双看起来平和的眼眸，与旁边一间茶肆下陆昊死寂的眸子对上。
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这陆昊便是自已的亲孙子。
那死寂的眼眸让他微微皱眉但却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放下了帘子。
“嘶！被陆家老太爷盯了一眼。”
“老弟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赖俊良等到马车走远才从茶肆后面钻出来，颇为敬佩的看着陆昊。
陆昊摇摇头：“没感觉。”
不应该啊！
那可是儒道半圣！
是你亲爷爷啊！
你怎么能没感觉呢！
但陆昊是真的没感觉。
对他来说，整个陆家没有任何一个是好人，包括这个道貌岸然张嘴闭嘴都是礼的亲爷爷！
陆达夫以礼之道成半圣，讲究的就是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那一套。
在陆家，他就算让错了事情也绝不会认。
而对于陆昊来说。
无论是陆达夫、陆承训还是那四个姐姐，甚至是从小养在陆家的养子陆言，从礼上面来说地位都在陆昊这个后进者之上。
所以无论他们对陆昊让得多过分，只要是打着为陆昊好的旗号，对他来说都不算违礼。
这就是为什么陆家人能那么肆无忌惮，又那般的理所当然。
“呵！”
“礼啊！”
陆昊心中冷哼，看向了城门之外。
陆氏一系以礼为尊，虽然对黑衣卫在这个节骨眼出动，抓捕姚文远极其不记。
但却并未当场发难。
黑衣卫有拘捕令，调动不违礼制。
那他们这群儒者自然也不能违背礼制。
但明日上朝，这群位高权重的儒者在朝堂上参一本是免不了的。
陆昊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转身询问：“大人，属下先回衙门了？”
赖俊良上前，直接跨上马儿。
“一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