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一人禁忌,神明禁语/ 第1章 我可能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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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可能是疯了

    “我可能是疯了”

    苏景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说道。

    面前的医生神色温和,他的声音缓和有力,顺着苏景的话问道:

    “能具L说说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已疯了吗?你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并不像是个疯子”

    作为一个从业十余年的心理医生,他见过很多没病装病的青少年,他们总能以各种违背人类认知的话,来企图证明自已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在他看来,面前这个身高180帅似吴彦祖的高中生也是如此来逃课。

    而苏景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提起放在一旁的双肩包,朝医生弯了弯腰。

    礼貌的说了声“打扰了”便走出了门,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这是苏景这个月看的第四个心理医生了,前三个医生都给他贴上了妄想症的标签。

    他们可能确实没判断错,可苏景并不认为妄想症能在吃了三年药加上心理疏导的情况下愈发严重。

    所以比起自已是妄想症患者,他更倾向于相信自已疯了。

    他揉了揉自已的眼睛,视线模糊了一下,眼前的世界忽的扭曲又变得正常。

    他扫了一眼周围人身上的黑线,轻轻的摁了摁太阳穴,有点头疼。

    ……自已估摸着是真的疯了。

    最开始的异样是在三年前父亲的葬礼上出现的,彼时还在上初中的他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母亲跪坐在地上。

    面对着突然上门拜访的男人有些迷茫,男人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带来的,是父亲的骨灰。

    很快就到了给父亲下葬举办葬礼的日子,他看着故作坚强的母亲忙前忙后,呆呆的杵在那儿。

    耳边一直在响的是宽慰声,据那些人说是父亲执行神秘任务的战友。

    他们嘘寒问暖了很久,无一例外的都哽咽着说出通一句话:

    “景儿,你的父亲是个英雄”

    英雄……吗?他不由得地想起前几天接通的那则电话。

    当时在学校,老师急匆匆地赶到教室,把他喊出去,将通着电话的手机递给了他。

    他有些疑惑,父亲不是在执行任务吗,任务期间怎么能通电话呢?

    不过扫了一眼号码,发现的确是父亲的电话,他老实接过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好像是下午的棋牌室输了钱的大爷们在喧嚷一般乱糟糟的。

    什么任务要在那么乱的环境中完成?苏景暗自嘀咕,通时侧耳倾听电话传来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中气十足,可仔细听,却又能听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景儿,有没有想我啊,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听到这句话,苏景不禁想着不是前段时间才刚出差吗,这么快就想家了?爸爸真是的,想家就快回来吧。

    “…要好好学习啊,爸爸不在的时侯要记住约定好好地照顾好妈妈啊。”当然好好学习了,他这次月考又是第一名,苏景心中想着,但却没有开口打断苏圣海的话。

    “…爸爸要出新的任务了,可能会很久才会回去,告诉你妈妈让她好好照顾好你娘俩。”什么新任务,又要多久?不是说好下个月要去迪士尼玩了吗?苏景有些疑惑了。

    苏景一一应答着苏圣海的话,他总觉得今天的爸爸话好多,好像在立遗嘱一般。

    苏景心中有些不安,如果苏圣海最后再来一句“我爱你”就更像是死亡fg了

    果不其然,对面传来轻轻的一声:

    “景儿,爸爸爱你。”

    苏景愣在原地,语无伦次地想要说些什么时,电话已经挂断。

    苏景看着通话五分钟二十秒的电话,有些不知所措,再打过去,却显示对方已关机。

    他心怀忐忑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妈妈当时愣在了原地,用手捂住嘴,手挥了挥,让他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他隐隐的约好像听到母亲哭了,他坐在床上摆弄着手指。

    苏景不是小孩子了,他好像猜到了,父亲大骗子,说好的不让妈妈哭,不让自已难过呢?

    苏景躺在床上,他失眠了,而他失言了。

    悲伤如一湖清澈的水,如果有人往里投下一颗石子,水面就会泛起波纹。

    苏景感受着自已压抑的心跳,他忽然感觉自已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小孩。

    父亲的话,又絮絮叨叨地萦绕在耳边:

    “阿景,爸爸很想你,但爸爸不能陪着你了。”

    “要好好吃饭,考上自已理想的学校,照顾好自已和妈妈,我回不去了。”

    “爸爸爱你。”

    这么一句轻轻的话回响在苏景耳边,他微微弯下身子。

    悲伤像是一头小怪兽,他把石子砸入湖面,又把人类脆弱的心抓出来撕成两瓣又扔在地上狠狠地踩成碎片。

    苏景佝偻着身子,好像在看着地上碎成片的心脏。

    人与人的距离有很多,那些身在异乡无法回家的游子,那些相隔千里无法相会的爱人,还有那些你知我知却说不出口的感情。

    可哪种距离,又敌得过生与死的界限呢?

    也许在世界的另一面,也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着模糊的生死交织的生活,但却远不是我们如今生活的世界所能看见的。

    苏景没有清晰的感受到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在他看来,乏然无味的生活,不明所以的未来,模糊一片的人生。

    不管是什么,好像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此时此刻,面对着无法看见的告别,他却清清楚楚的意识到。

    那个把他一直当小孩,可以和他嬉笑着去澡堂洗澡,却每日每夜给他讲大道理的男人,好像从此再也不会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了。

    这是一场没有见面的离别,却让苏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让死亡,也在这一刻,他知道了什么叫让长大。

    他要负起一名男子汉的责任,承担起这个家,照顾好妈妈才能对得起爸爸。

    可是啊,爸爸,你走了,谁又再会把我当小孩。

    苏景想着,把头蒙进被子里,他好像听到了自已的哭声,不像是孩子般的哭泣,更像是溺水的人无助的喘息。

    苏景抬起自已的脸庞,看着镜子中那个面目狰狞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的自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是个不会悲伤的怪物,也是一个不被包括自已在内所有人不会理解的疯子。”

    他又低下了头,一切仿佛陷入了沉寂,窗外下起了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响起清脆的响声。

    “爸爸,我是个疯子,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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