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2)

    千道流放下书，倒了杯温水，一只手托起她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将水喂到她唇边。

    桔梗贪婪地啜饮着，几滴水顺着嘴角滑落，千道流用拇指轻轻拭去。

    "还要"桔梗半睁着眼睛，目光涣散地看着他。

    千道流又倒了一杯，这次桔梗喝得急，呛得咳嗽起来。

    他皱眉，轻拍她的后背："慢点。

    "桔梗的视线渐渐聚焦，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供供奉大人""终于清醒了？"千道流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你知道自己浪费了我多少珍贵药材吗？"桔梗虚弱地垂下眼睛："抱歉"千道流冷哼一声，却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些。

    "他起身从一旁的药壶中倒出一碗黑褐色的液体，"喝了。

    "桔梗接过药碗，刚闻到那股苦涩的气味就皱起鼻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屏住呼吸一口气灌了下去。

    药汁的苦味让她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不自觉地吐了吐舌头。

    千道流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蜜饯丢给她："别摆出那副表情。

    "桔梗惊讶地看着落在被子上的蜜饯，又抬头看向千道流，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某种试探。

    当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颗放入口中时，甜味瞬间冲淡了苦涩，她忍不住悄悄地眯起眼睛。

    "谢谢大人。

    "她轻声道，声音因为高烧而沙哑。

    千道流没有回应，只是重新拿起那本古籍，但目光却久久停留在同一页上。

    室内陷入沉默，只有桔梗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的风声。

    "我"桔梗犹豫着开口，"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千道流抬眼："为什么这么问？""因为"桔梗低头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您都不说话。

    "千道流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喊了一个名字。

    "桔梗的手指绞紧了被单，指节泛白："是是吗？""唐昊。

    "千道流合上书，金属般的眼睛直视着她，"你叫他昊哥。

    "桔梗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冲出胸腔。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假装回忆了一下："我我不记得了。

    "千道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无所谓。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工作。

    "当房门关上后，桔梗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她抬手轻触发间剩余的花瓣，比昏睡前又少了一片。

    按照这个速度，她可能撑不到第九瓣花开的那天了。

    "昊哥"她将脸埋入枕头，无声地控诉，"你到底在哪"门外，千道流靠在墙边，仰头闭目。

    他本可以戳穿桔梗的谎言，本可以逼问她和唐昊的关系，但不知为何，当他看到那个倔强的女孩眼中闪过的脆弱时，他选择了暂时放过。

    "蠢货。

    "他再次低声自语，却与之前说这个词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转身离去时，千道流没有注意到，自己向来平稳的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像是急于逃离什么。

    而寝殿深处，桔梗正看着窗外的月光，手中把玩着那包没吃完的蜜饯，“千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