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没瞧上
说干就干,陈跃华一溜小跑地来到了公社驾驶员的大院内,找到了自己的大伯,陈国栋。因为正是午休时间,陈国栋和几个社员猫在屋子里打牌消磨时光。
陈跃华一进门,屋内烟雾缭绕,一股混杂着旱烟、汗臭和脚丫子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呛得他连退两步。
“对儿十!”
“对儿j!要不要?”
“不要。”
“三带一!就剩一张了啊!”
……
陈跃华只见一个个人影,却认不出自己的大伯在哪儿,便只好站在门槛前大喊:“大伯!大伯!”
“别动,我也三带一!”
“嘿!你哪儿来仨k?”
“我一直也没出啊!”
“不对不对,你是不是偷牌了?我出对j你不要?”
“你管我要不要的,出不出?”
“我他妈报单了还出个屁啊!”
……
“大伯!陈国栋?”
……
“哎?我怎么听着像是我大侄子的声儿,不玩了不玩了!”
“嘿,老陈!你要赖账啊!小心生儿子没屁眼儿。”
“我都多大年纪,早就鼓捣不动那事儿喽!”
这时候,从人堆里站起个叼着烟卷,一米八米出头的汉子。该说不说,老陈家的基因还是好的,不管胖瘦,但个个都是大高个子。
“华子,你怎么来了?”
陈跃华给自己大伯使了个眼色,两人就从屋里走了出去。
“华子,是不是手表的事儿有了着落了。”
院子里的枯树下,陈国栋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根自己卷的旱烟递了过去。
陈跃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抽不惯。
“是有着落了,但是我明天得去县里一趟。”
“去县里?干啥去啊?”
见陈跃华没伸手,陈国栋把烟卷别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当然是去拿手表啊,还能干啥去!不然你还真以为我在家里鼓捣鼓捣,就能把手表给造出来?”
“拿手表好,手表好,这么说你是要搭车?”陈国栋也是个人精,一听就知道自己侄子的意思。
“是,明天,大伯你拉我去一趟县城怎么样?”
“也行,之前中心小学有俩教师说是要去县城,让老李给捎一段儿,老李嫌麻烦一直没答应。要不我就跑一趟,一起都捎带过去了。”
“那行,明天下午四点,我在公社大院门口等你。”
“等等!下午四点?那回来天都黑了啊,你还真以为公社是你大伯家开的,公车想用到几点就能用到几点?”
“反正不管几点出发,会来的肯定晚,那要不然你给我上公社开张介绍信,我在县城找个国营宾馆住一宿。”
“你小子还想住宾馆?你大伯我长这么大都没住过,花那冤枉钱……这样,我在县城也有个朋友,我给你写张条子,你去他那儿对付一晚。”
“朋友?干什么的,我咋之前没听说你在县城还有朋友。”
“老子啥事儿都得告诉你啊!”
陈国栋作势要踹,“明天上午八点,公社大院门口等我,后天早上稍微晚点,我再去接你一趟。”
“行。”陈跃华点点头,看着大伯耳朵上的旱烟又问了一句,“不过大伯,你啥时候抽上旱烟了。”
“啊?啊,这烟有劲儿多了,抽了倍儿精神,开车也不累……”
陈跃华看着自己大伯脸上尴尬的神情,就知道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样。
“是不是和大伯母吵架了?”
“吵什么架!他一个农村老娘们儿懂个屁啊!”
陈国栋说着,拿下耳朵上的烟卷,又抽了起来。
“还说没吵架,因为啥啊?不会还是前几天那事儿吧。”
陈国栋没有直接回答,“行了,你就办好我交代你的事儿就好了,日子怎么过不是过。”
见自己大伯不愿意说,陈跃华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行吧。不过大伯,你的剩下的200块钱给我了,明天我找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总不能空口白牙,就把手表套回来了吧。”
有了上次搞收音机的经历,陈国栋也不怕自己侄子搞个便宜货糊弄自己,于是他又从自己开的那辆解放卡车的车座下面掏出个信封来,重重地砸到了陈跃华的手里。
“大侄子,你叔叔我未来的前程可都在这儿了,你可得办得漂亮些啊!”
“放心吧!”
……
离开公社大院,陈跃华没着急着回家,反倒是去了乡上的供销社。
一来,他是想买一些煤炭取暖过冬。
二来,也是想看看供销社里面卖的货品,为自己将来做倒卖生意先做个“市场调研”。
供销社内,陈跃华在货架前走了几个来回,发现好似没什么“商机”可言。
就比如在乡下比较紧俏的香皂牙膏,普通一点的胰子五毛钱,好一点儿的香皂一块多,牙膏一块钱三支。
从2028年倒腾再便宜的,那也是赔本买卖。
再说日常一点儿的衣服鞋子,也都没上十块钱的,这样一来完全没有倒卖的必要,而吃的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陈跃华突然觉得,在乡下用倒卖物品赚钱的办法似乎不太可行,主要是人们都不富裕,不可能人人都像是那个郑主任一样,拿得出几百块来买高端手表。
而日常一些的,完全没有差价,赚不到钱。
比较适合乡村的饲料化肥,甚至是“猪大壮”这种东西,又因为兑换物品重量的限制,无法大量销售。
所以走量,绝对不是第一选择。
而是要走像是手表一样的高端路线,那么这条路线,在乡下就是行不通的。
而正当陈跃华一筹莫展的时候,供销社的售卖员突然叫住了他:“哎我说这位小同志,你当着逛公园儿呢!我看你转半天了,你是想买还是想从我这儿顺点儿什么啊!”
售卖员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姐,坐在柜台后面嗑着瓜子,一副瞧不上陈跃华的神情。
因为都是吃公家饭的,所以卖多卖少跟售卖员也没关系,所以态度多少都是因人而异。
“买,买,买。你们这儿煤炭怎么卖的,多少钱一斤啊?”
“你要买煤?”
大姐斜眼打量着陈跃华的破外罩,嗑瓜子的动作都没停过。
“八分钱一斤,你买一斤还是两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