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荣夫人是眼瞎了吗?竟那么喜欢她!
一听是救命之恩,台青就知道了,陈芫还没说话呢,她就没好气道:“定是知道姑娘您心善,要赖上您。”也不怪她有此想法,几年前陈芫就被赖上过,后来还是给了十两银,才将人打发走的。
“万一是真报恩的呢?姑娘,奴婢去看看?”
紫柳沉稳些,她不会空口无凭就恶意揣测别人。
陈芫自是不会让人看出她的谋划的,她如同往常起来那般,慢悠悠的先漱口,漱了口又喝了些温水才说话道:
“长姐的婚事是哪一日?”
闲话家常就是漫无目的,没头没脑,紫柳和台青两个丫头也不觉得这话题转移得生硬,异口同声道:
“还有七八天,伯爵府那边便要上门迎亲了,不过,京都离咱们雪岳远,那边提前一个半月出发,约莫快到了。”
跟前世的时间差不多,这个时候,翟家也该上门了。
说话间,洗漱结束,陈芫才像是想起有人要报救命之恩似的,一拍脑门道,“嘿,忘了有人要报救命之恩了,台青,你去看看,问问那人要怎么报答我。”
“是,姑娘。”
话题被岔开过,台青也不说人家居心不良了,她擦干手,小跑着就去了侧门。
已是冬日,外边淅淅沥沥地下着今年第一场雨夹雪,路面也被冻住了,行人极少。
永王妃穿了身填碎麻的麻布厚衣,浑身被冻得直发抖,她的双手长了冻疮,满是伤痕的手肿得发亮,不停地流着浓水。
头发也稀疏得厉害,与当年养尊处优,倾国倾城的王妃,似没了半点关系。
见她如此,牙尖嘴利的台青,也说不出什么刻薄话来了。
她踏出侧门后,故作冷心冷肺,但语气柔和道:“你还来做什么?我们姑娘救一次,那都是你天大的造化了,如今这鬼天气,你病着还往外跑,再晕倒了,算谁的?”
像台青这种人,王妃见过很多,她当年的那些婢子里,也有不少这样的,她们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只不过是不想主子吃亏罢了。
她一点也没生气,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昨日那只金雀垂珠步摇,恭敬的递给台青。
“无功不受禄,这是昨日三姑娘给老妇人瞧病用的簪子,我赎回来了,现在还与三姑娘。”
台青一愣。
她有些愧疚起来。
这老妇竟是来还簪子的?
那她刚才还说她要赖上姑娘……
自己真该死!
“姑娘,你家三姑娘若是有需要,老妇人结草衔环,也会报答。”
王妃将簪子塞到台青的手里后,真诚地笑了笑,又轻拍她的手臂,转身便走了。
台青望着颤巍巍走在漫天雨夹雪里的老人,她佝偻着身子,破旧的鞋子早已湿透,冰冷的劲风打在她身上,像是随时都能倒地。
不知是怎么回事,台青感觉自己的心,被狠戳了一下,有些疼。
“姑娘。”
她捧着簪子就往回跑,跑得气喘吁吁也不停下,直到见到陈芫。
“姑娘,昨日救的那妇人来还簪子,她还说,若是姑娘需要,她结草衔环也会报答姑娘。”
台青此刻满脸的同情。
陈芫瞧着她写满‘已动恻隐之心’的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你啊。”
台青不明所以,她摸摸自己的脑门,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奴婢觉得她真可怜,儿子要去入赘,以后怕是不会管她了,她也是个正值的,竟将簪子还了回来。”
“你心疼她?”陈芫问。
“有点。”台青诚实的点点头,又嘀咕着,“也不知道养儿子有什么用,养大了,却成了别人家的。”
“咱们院里不是缺一个洒扫的吗?你去把她叫来,就说本姑娘准她在院里干活报恩,至于这簪子,送给她了,你再去找冯瑞,照着方子给她开药。”
“是。”
有了刚才的心灵冲击,台青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王妃入院的事。
倒是紫柳,她似是看出了什么,目光在陈芫脸上转了圈,最后什么也没说。
台青离开后,陈芫吩咐道:“一会人带过来了,就让她住东耳房,我去看看我那好长姐。”
“是。”
紫柳领命应下。
也不知是为何,她总觉得姑娘这次去找大姑娘像是要遮掩什么事,可她又觉得自己怕是疯了,姑娘以前不是一没事便去讨好大姑娘吗?
陈芫将永城伯爵府荣夫人送的那件,狐白银线绣竹的裘衣取出,披着就出门了。
她这一举动,惊得紫柳救救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后,她才确定。
姑娘肯定有事,不然为何要穿舍不得穿的裘衣?
这裘衣可是荣夫人送的,据说还是御赐之物,素日里姑娘碰一下都舍不得,觉得太贵重了,碰坏了不好。
可今日,却穿过去了,还要去找大姑娘。
若大姑娘见了这裘衣,不得发疯?
不得不说,她很聪明,猜对了。
陈芫撑了把油纸伞,披着裘衣,便招摇过市般地去了秋水阁。
今日突然下的雨夹雪,天格外冷,整个府里都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龟缩在屋里避寒呢,秋水阁也不例外。
“再添些银炭。”正在绣盖头的陈钰吩咐道。
许是要嫁的是伯爵府,高门大户,她对所有盖头都极其不满意,手里正绣的这张已经是第十五张了。
雪岳县大大小小的绣娘,都被她折磨了个遍。
“长姐。”
陈芫像是从未与家里发生过矛盾般,一步就踏进了秋水阁的门。
门打开,冷气灌入,陈钰冷得打了个哆嗦,当即就要发脾气。
可她话刚到嘴边,便瞧见了陈芫身上那华贵无比的狐白裘衣。
古话云,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件裘衣太过于华美,陈芫穿在身上,平添了许多贵气。
她贵气盈盈地站在那里,显得整个陈府,似都高贵了。
“你这裘衣哪来的?”
陈钰放下手里绣到一半的盖头,站起来就要伸手扯陈芫身上的裘衣。
她控制不住的嫉妒,凭什么,都是陈府的女儿,荣夫人凭什么不喜欢她,而喜欢老是上蹿下跳的陈芫?
陈芫有什么好?
爹娘和弟弟都不喜欢的人,荣夫人是眼瞎了吗?竟那么喜欢她!
还送她如此华贵的裘衣!
陈芫后退两步,不悦道:“自然是荣夫人送的了,难不成还能是爹娘买的?爹只是个七品小县令,长姐你又不是不知,此等裘衣,爹若是穿了,那都是于理不合。”
说着,她也不关门,还将门开大了些,故作炫耀道:“真是热,这裘衣适合下暴雪时穿,届时约上三两好友去玩雪,岂不是快哉?你说呢,长姐?”
“脱下来!”
陈钰忍不住道。
她觉得陈芫不配穿这么好的衣裳,亲事都换了,她凭什么还要穿她婆婆送的秋衣?
这件裘衣应该是她的!
陈芫闻言讥讽一笑,“我为什么要脱下来?这是荣夫人送我的,我为什么不能穿?”
“陈芫,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已经不是荣夫人的儿媳妇了,我才是!这件裘衣应该是我的!”陈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长姐,要不要我提醒,是你抢了我的亲事,现在还要来抢我的衣裳么?一件衣裳而已,你若嫁去了伯爵府,讨了荣夫人喜欢,这样的衣裳,她可以赏你十件八件的,不过……”
她说着,挑剔地扫了眼陈钰,冷笑道:“想要讨荣夫人的喜欢,哪有那么容易啊,也就像我这样好的人才能得她老人家的喜欢,长姐啊,你就别想了。”
“陈芫!你不要太过分!”
陈钰一听那什么喜欢啊,不喜欢的,立刻就很不舒服起来。
她最怕的就是嫁过去得不到荣夫人的喜欢,陈芫这贱人还一直提自己被荣夫人喜欢的事。
“我说的不对吗?荣夫人也是见过你的,她就是喜欢我啊,一回京就马上派人来说亲了,她就是不喜欢你啊!”陈芫声音很大,像是要宣扬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般。
“陈芫!”
陈钰最近这段时间最在意的就是这样,明明荣夫人来的时候,她精心打扮,也在她面前展现了才华,可她就是不喜欢,反而喜欢什么也没干的陈芫。
这让她如何服气?
“你把衣裳脱下来!”
陈钰越想越气,箭步冲过来,就拔陈芫的衣裳。
陈芫早就防着她这一手了,见她冲过来的瞬间,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人替倒在地。
“陈钰,你还想抢?”她也不客气,上去摁着陈钰就打,“抢了我的亲事,还要抢我的衣裳!我跟你没完!”
“你敢打我?”
陈钰从没被任何人打过,身上被打了一拳后,直接懵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打你怎么了?只许你抢我的东西,不许我打你吗?”陈芫丝毫不客气,拳拳打肉,打得陈钰痛苦不堪。
“姑娘,姑娘……”
苗儿和灵草都看呆了,愣是反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当她们过来拉人时,陈钰已经被打了十几拳。
“按着她,今天我不打死她,我就不叫陈钰!”
陈钰终于爬起来,她披头散发的,如同疯婆子般指着陈芫。
陈芫眼看着敌众我寡,立刻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你若敢追我,我便将这裘衣扔泥里!”
陈钰已经将那裘衣当成自己的了,她立刻吩咐灵草和苗儿,“不要伤到我的衣裳,将她给我捉过来!”
“来啊,谁怕谁!”
陈钰提着裙子,便往正院跑。
此时,陈慕棅的常随陈安康正在禀报,“老爷,递帖子的人回来了,翟府那边的说,明日会亲自过来商议婚期提前的事。”
“早早将婚事提前了也好,免得夜长梦多,只要敲定了钰儿嫁入伯爵府的事,那我这升迁的事,就妥了。”
“老爷这次一定能高升。”陈安康小心地拍着马屁。
主仆两正说话呢,陈芫惨叫着跑过来了。
“爹,爹,长姐要打死我,她要打死我!”
若是往日,陈钰真将陈芫打死,陈慕棅都是不会管的。
但他现在心思多,既想长女嫁入伯爵府享荣华富贵,又想小女儿嫁入翟家,给她提供打通青云路的银钱。
当即,他吩咐道:“让钰儿暂且先忍忍,她想要什么,日后都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