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帝业/ 第30章 暗兵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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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暗兵涌动

    出了武英殿,言慎一个人走在回寝宫的路上,脑海中不禁思绪万千。

    监国大半年以来,言慎已经对天下各州以及弈国的状况了如指掌,可正因为清楚这天下的态势,所以他才对如今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感到一丝担忧。因为他知道,这深藏在表面下的是波涛诡谲的暗涌,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称王的枷锁一旦被打开,诸侯们的野心将会彻底膨胀直至失控。可以预见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将无可避免。

    不久前,言慎接到各国暗探的消息,就在他专心处理国内老士族问题的时候,其他诸国正发生着一些看似无关紧要但却影响深远的事情。

    须国世子吕修乾在围猎当中因马匹突然受惊摔落下马,被惊马踩碎了髌骨,没过几天便暴毙身亡,公子吕修宴被册封为世子储君。

    郕王任命公子姒祁为征调官,在全国征调了十万新兵,部署在渤州一带,同时暗中将原渤州的精兵调至商州沿线,距离弈国云州的边境不过五十里。

    申国公子苻遥日前说服申王与须国联姻,将申王的女儿,也就是苻遥的亲妹妹嫁给吕修宴,二者结为姻亲之国,且二国约为攻守同盟,承诺一国受侵则另一国必出兵相助。

    这桩桩件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却让言慎没来由的感到一丝不安,似乎冥冥之中这些事情正编织成一张巨网,悄无声息的将弈国团团困住。

    来到一处湖边站定,望着湖中倒映着的清朗月色,言慎的心里也跟着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知道,云州位置特殊,北境三城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拿下北境三城,就能拿下整个云州,而谁控制了云州,谁就能将兵锋辐散到弈、申、郕三国。因此,要说其他几国对云州没有想法,别说言慎,只怕稍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

    抬头看了看当空的皓月,言慎自我宽慰的勾了勾嘴唇,但愿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吧,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毕竟身处乱世,居安思危永远是一个国家存活下去的前提。

    一念及此,言慎转身便往建章阁的方向走去。

    不管他猜测的对不对,也不管他的预感准不准,他都必须要未雨绸缪起来。

    第二天。

    对于绝大多数弈国百姓而言,这仅仅是个普通而又重复的日子罢了,只是有些心细的人会发现,身边原本有些熟悉的面孔似乎不见了。当然,人们也只当是这些人搬走了或者出远门了,毕竟都只是些熟悉的陌生人而已,又不是自己的挚爱亲朋,哪能管得了这么多呢。

    平淡的日子依然在继续,为谋生计的人们依然在外奔波,没有人知道未来将会发生什么,就像没人知道,在弈国境内,此时已经有一支十万大军正在悄然北上。

    云州,曲城。

    曲城隶属于乐平郡,与北昌郡的纪城毗邻,原本是一座边境贸易重镇,因为近些年弈国和郕国的关系始终不是很好,所以作为商业往来之地也多少受到一些影响。

    曲城地理位置很特殊,它与纪城、奄城依山脉走势而建,互成犄角之势,外敌一旦入侵其中一城,那么其他两城则会迅速驰援,因此这三地便成了弈国最重要的北方大门,一旦攻下三地,则整个云州南部一马平川,弈国腹地尽在眼底。

    而最重要的是,曲城连通了弈国云州、申国胤州和郕国朔州,处于四战之地。因此,自古以来,这里便是兵家必争之所,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或者是西进,曲城都是一个绕不开的咽喉位置。这也是为什么百年前,弈国的先王要不计一切代价吞灭了被封到云州的古梁国,控制住云州三地的原因便是如此。

    七年前,弈王言衡不顾老士族的强烈反对,将年纪轻轻的左郢提拔为曲城将军,驻守曲城。而左郢也不负众望,在这七年的时间里,他将曲城打造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重镇要塞,并且打通了曲城与西北境内奉城的要道,使得弈国的军队能够更快的调拨,更快的往来奔袭。

    数年前,须申郕三国联合攻弈,一举夺下弈国西北门户烈阳关,逼的烈阳将军龙概退守奉城,就是靠着曲城星夜驰援的援军才堪堪挡住了三家联军的猛烈势头。用龙概的话说,倘若当时曲城援军晚来半天,那么他和他残余的将士就只能去见弈国的历代先君了。

    此时夜已渐深,白日里喧嚣的曲城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城内的百姓们早早的便熄灯睡下了,与弈都夜晚的莺歌燕舞不同,曲城地处北方战事之地,因此城内实行了宵禁,每日戌时一刻,所有的店铺都必须停业,百姓必须归家,违者军法处置。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自然也都遵守城中的禁令,毕竟跟命比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城外,一支黑色的暗流正由南向北的急速涌向宛如巨兽般蛰伏的城池,星星点点的火把就像九天银河一般倾泻而来。

    曲城城楼上巡逻的士兵远远的就发现了由远及近的光点,待看清火把下的装束时,巡卫赶忙吩咐大开城门。不一会儿,这支黑色暗流便通过了南城门,乌泱泱的进入了城内。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这支身穿黑色铠甲的大军才全部进到城中,随后敞开着的城门“吱呀”一声又重重的关上了。

    这支军队为首的是一名骑着棕色战马,身穿青色铁甲的男子,男子的面目在夜色中看不太真切,不过身形倒是十分高大。只见他手握一柄阔刀,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这支军队沿着主城街道行进,而如此规模的行军,整支大军却无一人发出多余的声响。

    男子拍马离开队伍,先行穿过街道,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装饰古朴的将军府衙前。

    此时的府邸大门前,一名年约三十岁上下的披甲将军正笔直的站立在台阶上,身后还跟着好几位持剑带刀的裨将。男子拍马上前一跃而下,冲着这名年轻的将军单膝跪地,揖手抱拳:“末将窦洪参见左将军!”

    左郢爽朗一笑,走上前来将窦洪扶起:“窦参将不必多礼,昼夜兼程,一路上辛苦了。”

    窦洪恭敬的回道:“军令在身,末将不敢言苦。”

    “窦参将这次带来了多少人马?”左郢看着街道上快速行军的大军问道。

    “末将所部麾下一万骑兵,两万步卒,共计三万。”这是窦洪几天前突然接到的消息,下达命令的是督将军明浮远。

    按照命令上所说,叫他和他的部队全部赶往曲城,务必要五天之内到达,入城之后一切听从曲城将军左郢的调遣,并且沿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惊扰到百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身为军人的窦洪,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服从。于是他立马点兵列队,日夜兼程的赶往曲城。

    左郢闻言点了点头:“我之前接到世子密令,上面说会增调十万军队北上,秘密入驻在云州各地要镇。看来,你这里的三万人马便是来充调曲城的。”

    窦洪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左郢的说法,只是心中却出现了新的疑惑:“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如今各地并无战事,上面却突然增调大军北上,而且还是如此隐秘的行进,这是为何?难道北境将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左郢摇了摇头,他也拿捏不准言慎的心思,但是以他对言慎的了解,这绝不是无的放矢或是心血来潮,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想,世子此举必有深意,我们就不要妄自揣度了。既然世子有此安排,那么我们便从明日起,加强战备,以防不测。”末了还不忘关照一声:“窦参将一路也累了吧,本将军已经为你备好了行院,窦参将早点去歇息吧。”

    窦洪打了个喏,道了声谢便退下了。

    与此同时,与曲城相隔三百里开外的纪城和奄城也都秘密迎来了各自的增派人马。

    按照明浮远的部署,参将师况率领两万军队进驻奄城,参将程轸率领麾下三万进驻纪城,另有两万则被派往了烈阳关,由龙概调遣。

    面对突如其来的调兵,久经战事的将军们心中皆是一凛,他们隐约察觉到,短暂的平静生活可能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身为军人,他们虽然不知道战事将何时何地发生,但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只是那柄染血的战刀还未等洗净,就又要浸满腥红。

    夜晚渐渐的起雾了,站在府门前的左郢猛吸了一口气,一股凉意瞬间袭上心头。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冷啊!”左郢抖了抖身子,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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